第23章 親生

昭娘離開沈家村已經有足足三天,三天的時間也足夠她緩過來,仔細思考今後該何去何從。

可想了這麽久,昭娘還是茫然不知所措。

她原來是想着能夠離開大伯一家,在村裏安安分分的生活,直到大哥參軍回來。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沈家村她是肯定待不下去了,就算待得下去,有劉春蘭在,她也絕對過不了安生的日子。

如今擺在她面前的路好像就只剩下了離開這一條。

可離開了這裏,她又能去哪裏?

宗政瑜和林景意一邊說着話,一邊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昭娘焉巴巴的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活像是之沒草可吃的小兔子。她雙手揪着繩,腦袋靠在一只手上,便是連兩人進來了也沒發現。

宗政瑜擡了擡手,林景意不知所以然的挑了下眉頭,随後便順着太子殿下的視線發現了坐在秋千上的小丫頭。

宗政瑜撩起袍子,下了臺階,焉巴巴的小兔子依舊沒發現他的到來。

倒是宗政瑜,瞥見自己腳下一個荷包。

這荷包好似是秋千上那只軟軟糯糯的小兔子的……唔……荷包上竟還真繡了只小兔子,白白的,軟軟的,毛茸茸的,倒是和它的主人相得益彰。

宗政瑜伸手去撿,沒料到荷包沒系緊,荷包裏的玉佩就這麽滑了出來。

宗政瑜把玉佩拿起來,只是一摸,眉頭就緊了緊。

這塊玉佩的質地可不像是昭娘一個普通農村姑娘該有的,更是比他之前給昭娘拿去當了的那塊玉佩還要好上許多。

宗政瑜拾起玉佩,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不期然摸到的玉佩後面的凹凸。

他把玉佩翻過來一看,看到了玉佩後面刻着的昭字,同樣也看到玉佩後頭的圖騰。

宗政瑜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了魂游天外的女孩。

看了一會兒,宗政瑜又回頭看看身後站着的林景意,眉頭越鎖越緊。

林景意被他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不由五指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少爺,我臉上髒了嗎?你這麽看着我。”

昭娘總算是被林景意的這一身輕咳拉回神了,傻兮兮的擡頭,恰巧對上了宗政瑜又轉回來看他的眼神,緊接着又看到被他握在手上的荷包和玉佩。

昭娘連忙摸了摸腰間,沒摸到荷包,連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宗政瑜面前,奪過他手中的玉佩和荷包,握在掌心裏。

“你怎麽能随便打開我的荷包?”昭娘捧着玉佩,仔細看了看,全然忘記了面前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

她真是太粗心了,前不久玉佩就被她掉在山間的小木屋裏,如今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撿了。

還好見了她玉佩和荷包的是太子殿下,不會貪了她的。

昭娘想,她也該拿根紅繩把玉佩吊起來挂在脖子上,免得再丢。

要是再丢一次,指不定就真找不回來了。

玉佩也是阿爹阿娘留給她最後的念想,可不能被人撿了去。

宗政瑜瞧着她着急的模樣,也不介意他一時的語氣不好,不由輕聲問道:“這玉佩你哪來的?”

昭娘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何這樣問,卻也不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便道:“這玉佩是我從小帶到大的,我阿爹阿娘留給我的。”

昭娘小心把玉佩放到荷包裏,又把荷包貼身放着,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個兒,剛才好像語氣不大好。

昭娘軟了聲,“公子,我剛剛……我剛剛不是故意要兇你……”

“那你是有意的?”宗政瑜俯下身湊近了昭娘,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一下就撲在了昭娘臉上,卻一不小心對上了女孩擡起來的臉。

太子殿下的唇瓣擦過女孩柔軟的臉頰,帶起一片片紅痕。

昭娘瞪大了眼睛,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麽,觸電似的噔噔噔退出好幾步,“你……你做什麽!”

女孩氣得眼睛都瞪起來了,圓鼓鼓的一張小臉像極了河豚,宗政瑜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合,占了便宜的他面不改色的直起腰來,卻忍不住抿了抿唇,似乎在感覺殘留在他唇瓣上的溫度。

昭娘瞧他這模樣,有一瞬間覺得自個兒察覺了他的心思,原本只是淡粉色的臉頰一下緋紅,如日落時帶起的火燒雲,又美又令人向往。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宗政瑜正經道。

昭娘狐疑的看他一眼,見他不像是在說笑,便可磕巴巴道:“你……你想問什麽便問好了,何必……何必湊這麽近?”

她現在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對她動手動腳!

“你說,你的玉佩是你從小帶到大的……那你是你阿爹阿娘親生的嗎?”

鎮北将軍的小女兒在四歲逛花燈會時走失,一直都沒有找回來,将軍夫人也因為小女兒的失蹤,滿心自責,一直到現在也郁郁寡歡,常年吃着藥。

鎮北将軍府一直都沒有放棄找尋鎮北将軍的小女兒,卻找了十年都沒有結果,如今……有可能被他在這個偏遠的山村裏遇見?

鎮北将軍于宗政瑜有救命之恩,林景意是他的伴讀,如今他極有可能遇到了鎮北将軍的小女兒,說什麽也要帶回去确認一下!

昭娘被宗政瑜問得一臉懵,什麽叫她是不是阿爹阿娘的親生女兒?她不是阿爹阿娘的親生女兒,難道是撿來的?

昭娘眉頭擰起,迫不及待的反駁宗政瑜:“我當然是阿爹阿娘的親生女兒,您好生奇怪!問這問題做什麽?”

昭娘色厲內苒的吼完,瞧着太子殿下臉色好像不大好,從心底裏發怵,可又想到,太子殿下如今還瞞着她身份,她有什麽可怕的?頓時又理直氣壯起來,氣鼓鼓的瞪着宗政瑜。

只是瞪了兩眼,昭娘便後知後覺的奇怪太子殿下為何問他這樣的問題?

她撫了撫被她藏在懷裏的荷包,剛剛太子殿下……好像是看了她荷包裏的玉佩才這麽問的……

昭娘眉頭都快打結了,正奇怪着,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測。

她一下睜大了的眼睛,讓宗政瑜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止不住追問:“你想到了什麽?”

昭娘卻一下扭過頭,握緊了衣擺……

不……不會的,她是阿爹阿娘的親生女兒!

若……若不是的話,阿爹阿娘和大哥又為何待她那麽好?

昭娘見過村裏有些人家因為生不出兒子,去抱養別人家養不起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後來那戶人家又生了自己的兒子,便任由先頭那個抱養的孩子自生自滅。

正是知道被抱養的孩子過得有多辛酸,昭娘才覺得自己必定是阿爹阿娘親生的。

可……昭娘又想到了懷裏的玉佩。

前世……林清怡是鎮北将軍失散了十年才找回來的女兒,而且還是太子殿下南巡遇刺的時候遇到的,偏巧林清怡還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如果蘇怡這一世沒有這麽快的出現在昭娘面前,昭娘或許還不會這麽懷疑。

可是就在之前,她親眼看着自己遺落在小木屋裏的玉佩從蘇怡身上掉了下來,而且那時候受了傷的太子殿下還就在她的小木屋裏。

如果……如果前世是蘇怡冒領了她的功勞,又拿了她的玉佩……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林清怡是假的!

今生她遇見的蘇怡,和前世待她那麽好的林清怡,仿佛不是一個人。

她記憶中的林姐姐是一個面面俱到,高貴優雅的女子。

而現在的蘇怡,是個想要把她小木屋裏的玉佩占為己有的人。

有什麽東西即将在昭娘的腦中呼之欲出,可她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昭娘甩了甩腦袋,撫了撫自己懷裏的荷包,忍住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繞過宗政瑜,一下跑開了。

身邊清香飄散,宗政瑜盯着昭娘的背影不說話,心裏卻對自己的猜測肯定了七八分。

昭娘的反應十分奇怪,瞧她的樣子,像是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他不過小心試探了一句,昭娘的反應便那般大,這可和之前在他面前說句話都要急促半天的小兔子完全不一樣。

林景意莫名其妙的看着像是吵了一場的兩人,他從剛才開始就靠在牆邊看熱鬧,只瞧着兩人好像在争執什麽,話倒是沒聽清。

他第一次看到有女子敢甩太子殿下的臉面,還大搖大擺的跑開了,偏偏太子殿下臉上一絲怒氣也無,實在新奇得很,在昭娘呼啦啦的跑走之後,一下便湊到宗政瑜身邊。

“太子殿下是看上了這小姑娘?”帶着揶揄的口吻,林景意話中的取笑之意溢于言表。

宗政瑜高冷的睨了他一眼,某人總是這樣不知死活,既如此,玉佩的事也不急着告訴他了。

林景意被宗政瑜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等到後來,他知道因為自己如今對太子殿下這看笑話的态度,導致他許久之後才知道妹妹就在身邊,當真是恨不得抽現在的自己幾耳刮子。

可這世上總是沒後悔藥的。

太子殿下高深莫測的走了,留林景意在原地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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