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今天情況有些特殊，算是吃大鍋飯的最後一年，可是後面又分了糧食，卻是沒有分豬，所以家裏就沒有殺年豬的，也就是集體那邊的會殺。

“咱們家裏要殺豬嗎？”羅媽媽到是想殺，至少讓家裏生活條件更好些，可是問題來了，如果殺了，到時怕是會紅一片兒的眼睛，她覺得太過于冒險了。

“殺吧，養了，那麽久，要是不殺，那咱們辛苦養着豬做什麽。”雖然說是這麽說，為了不引起別人的嫉妒，這次家裏直接送了四頭去交共，其實中兩頭是交的，可以換兩張宰殺證，別外的兩頭就直接送去食品站，換兩個半頭豬回來。

食品站因為是杜秀的表叔在做着站長，所以羅爸爸只帶了回頭回來，別外的半頭，像放着，當然也沒有忘給表叔送了一個大後腿。

說是後腿肉，其實卸得有些大，加上羅家養的豬大只，少說也有二三十斤重。要是以前表叔也是不會收，還會給補給東西，可是現在看着杜秀家裏過得好了，自然也不矯情。

這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表叔雖然說對杜家幾個孩子都十分的好，可是到底不是親生的，一次兩次他家婆娘還不會說什麽，時候長了她心裏能沒有影。

杜家現在也就二女兒杜冰家裏更好些，時不時能與表叔家裏往來一步，其它家裏那個不是會讓這位表叔貼補點。

這次能在情況應許的下，給自家侄女長長臉，他自然沒有矯情的時候。要知道往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他們家裏給各家送去兩斤的大條肉。

羅爸爸的豬肉都是讓表叔請人給分好的，差不多都是十斤一塊的，各家送去拿回家的時候，也就還有七十多斤，但也比現在這些普遍只有一百六十斤的豬強太多了。

這也讓城裏那些人樂壞了，要知道這種豬可不是常見的，近一千斤的豬下去也讓那些有票買不到肉的人樂瘋了。這可是大肥肉多多的時代，想想都美。

“明天就殺豬？”看到又要去背豬肉的男人，羅媽媽不由也很心痛，她到是想幫着去，可是家裏要準備着明天做殺豬菜的東西，她也只能讓對方吃了些東西才走。

“嗯，免得黑長夢多。”正好還多出一張宰殺證，這個要今年就用掉，到時看隊長怎麽說。

“……”羅媽媽沒有說話，心裏卻是吐嘈了，她覺得老公把家裏人當柴狼什麽的，她覺得很高興，可是看到她還是會忍不住吐嘈咩。

“媽媽，這次肉夠送嗎？”羅湖現在已經會算數了，可是這麽大一堆肉，他數了一下有四塊純肉，別的都是骨頭，對于自己家養的豬被人搶了，心裏很是委曲，可是爸爸說因為是親人，年禮多少都會送些。雖然現在家裏情況不太好，禮節上還是要記得。

“剛剛夠，湖子算算為什麽剛剛夠。”家裏的事雖然很複雜，可是她和羅爸爸都沒有有意滿着孩子們，所以羅湖也知道一點點，但是又不是十分清楚。

“六減一等于五，媽媽這裏只有四個？”羅湖表示很不解，不過他心裏覺得可能是因為大姑家裏，可是這種事又不能說出來，外公說過不懂的時候就少說多看，不然說錯了話，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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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咱們家不與大姑家裏來往，所以不用送。”家裏好了送年禮是一回事，但是她卻是不希望別人起了貪念，所以送肉是一回來，她和羅爸爸還得想想辦法。

當然她說的辦法，那就是，到時如果別人家送來的年禮少了，那她下次也會少送些回去，并不會一直都當傻子。

第二天就是羅家殺年豬的時候，說到殺年豬就不得不說吃庖湯，北方都叫殺豬菜，南方則叫庖湯，兩邊的也有所不同，南方人都是在家裏做，而北方人都是在院壩裏做菜。

坐墩肉是最好的殺豬菜，它會被分為兩部分，瘦肉用來做滑肉，用紅薯粉做衣，做出來的滑肉又嫩又燙十分好吃，留下瘦肉和肥肉則是一半和蘿蔔一起煮，将油水都煮出來，肉用筷子一插能進小半筷子了，就直接将肉夾出來，切成大在在的塊數，用蒜苗和大辣椒做配菜，再用豆瓣醬直接炒香做成回鍋肉，那叫一個香。

而別一半則是做了紅燒肉，彙着土豆做成的紅燒肉那叫一個讓人流口水。

再來一盤子炒青菜解解油，讓來幫着殺年豬的，個個吃得那叫一個滿意。

“羅四這次你做得對，咱們村裏多出來一張宰殺證，也不用冒着風險去殺黑豬了，到時隊裏家裏好些的，都能買上些肉了。好好好，咱們隊裏決對是大隊裏的獨一份兒。”明顯已經喝高了的隊長，這位本來去年就能當上大隊書記了，可是因為他們隊裏地少人也少，所以交上去的東西自然也就少，他那眼看着就要到手的書記位置，就這樣沒了，這次羅四給他長臉了，他能不高興。

“能為國家做事，是我們勞動人民的光榮。”雖然聽起來真的很假，可是對于那個年代的人來說，真的是非常重禮，這些話不止是說一說，他們心裏是真的這樣想的。

“對，對對。”隊長這會兒喝得有些多了，所以也就變得十分話唠，說話也沒有個條理，一直說一直說，主要就是一點，那就是要努力給集體做事，争着光榮隊。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句話，讓羅爸爸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在第二天去找一隊長，鎮重的将宰殺證交給了隊長，并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覺得完全可以讓那些沒有什麽行動力的老人看着豬和雞，不止是要交公的數，還可以多養些，到時和交公的減去之後，別的就直接送一半換，這樣下來他們交上去的不止有糧食還有肉，肚子裏的肉多了，也不至于吃那麽多的糧食。

更更重要的事，不會被人笑話說，你們吃的白面饅頭，我們可是吃的紅燒肉加土豆來嘲笑。

羅爸爸覺得他們家的情況好起來了，他也就開始希望他們村裏的生活能更好起來。所以就開這樣說，只是他沒有想到接下來就是三個的自然災害，雖然說隊裏情況比別的地方好些，可是也讓人餓得走不動道了。

送去羅家大伯和二伯家裏的肉，多多少少都收到了些年禮，算起來已經是非常豐富的了，可以說是這幾年之最，所以羅媽媽心裏到也還滿意，至于羅爺爺那邊，他們就沒有想過會收到年禮，而最讓人沒有想到的就是羅五妹，這人明明都在一個隊裏，可是他們就沒有得到一點回禮，也正是因為這樣，羅爸爸也默認了以後不會送年禮給對方家裏了。

而杜家這邊就送得比較好了，大姐杜月直接送了一百斤煤過來，他們是煤廠的，內部購更加便宜，二姐杜冰家裏則是由省城帶回來的五尺毛尼，到時拿去加工一下，就是毛尼大衣，這個可是十分洋氣的東西，就是杜冰家裏也不多。

杜外公外婆則是直接送了二斤紅糖，還有十斤的黑龍江包谷，這東西對于沒吃的人家來說，那就是二兩一天的口糧，十斤那可是相當于幾個月的口糧了。

五妹杜芳嫁得也還不錯，在教育局這邊，很清平，但是也不至于吃不起飯，送來的就是些柚子，六妹家裏這次也放她回了次娘家，送給羅家的年禮居然是火柴，一百盒，十大條，對于六妹的婆家來說，真不是一般的大方了。

“收禮還真是很逗，送出來一堆一樣的東西，收回來的，那就有可能是一堆奇奇怪怪，你看這火柴，到是真的可以當禮送了。羅湖來帶兩盒還有這一條肉去龍婆婆家裏一下，把這個年禮送了。”羅家已經将臘肉做好了，現在留下來的新鮮肉已經不多了，好在他們家的情況還不錯，時不時能換些。

“好。”羅湖直接接過東西就去了。

新年因為各人家裏的情況都不怎麽樣，所以年味兒其實很淡，但還是去了老屋那邊吃了年夜飯，這年夜飯說是在老六家裏吃，其實東西都是從他們各家帶去的，羅家就直接帶了一只雞過去，他們家第二次養的雞已經長大了，除了交集體的，其它全部養在家裏。這次直接送了一只來羅家老屋吃。

總的來說，羅家的新年過得還不錯，雖然比不上現代各家都是肉，還是要比平時吃得更加的好些。而且因為羅家本身的情況更加好了，大年初一這一天，各家小孩子來拜年的時候，家裏的瓜子花生可是不少，花生都是隊裏分的，而瓜子則是去共銷社裏買的。還有餅幹等東西。

無論什麽樣的年代，過年的時候，都是孩子們最為開心的時候，因為有壓歲錢可以拿，今年也不利外，羅湖一共收到了二塊錢。

“媽媽，給。”高興自然也不會很久，因為得到的錢都會交公，沒誰讓孩子們自己打理的。

“自己收着吧，不是要上學了，以後的學費就是你自己交，現在每一個月照顧妹妹有五毛錢，湖子現在有多少錢了？”羅媽媽開始也想過要不要給孩子錢讀書的事，可是想想還是不要了，村裏的孩子誰都是自己賺錢上學的，誰也沒有家長出錢的。

“三加二等于五，媽媽有五塊了。”羅湖算了一下自己的錢，馬上告訴了媽媽。

“那湖子可要努力了，一個學期是三塊五，湖子算算一年得多少學費？”羅媽媽看兒子的樣子，不由也笑了，心裏想着，以後要不要湖子也去打豬草，怎麽說打一背豬草，也有五分錢。

算了，還是給家裏打吧，到時給他一角就好，想想現在每周有一天的假，到時一天下來也能有一毛五吧。

四個星期加起來也能有六毛，其實比起照顧閨女來說，這個對于以後小家夥讀書也是有好處的。

“沒事，到時我也去給養豬場打豬草去就好。”羅湖覺得自己又大了一歲了，以後一定能更加能幹，所以對于自己賺學費的事，一點也沒有擔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