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城慘夜(三)
下午,微量物證鑒定結果已經出來,在死者頭部擦傷處殘留的雜質确實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紅磚。這裏是縣城,到處都是刷得粉白的牆體以及瓷磚裝飾的牆體,像這種紅磚裸~露在外的牆體很少見,所以第一現場并不難找。
宋原同當地的民警說明了情況。民警對這一帶很熟悉,立即帶四人過去。
這是一處危房,殘破的牆體,裸~露在外的磚頭,四周是破舊的小區,與縣城的繁華比起來格格不入。
由于偏僻的原因,這裏很少有人經過,路面上的積雪也無人打掃,腳踩在上面咯吱作響。
宋原沿着牆體仔細地搜索痕跡,周楊問道:“死者如果回家會從這裏經過嗎?”
民警指着對面的大路:“前面那條大路是死者回家的必經之路。我已經調查過了,案發當天,死者是被一位叫林岳的男性同事開車送回家的。”
宋原思考片刻說:“你确定這個叫林岳的男子把死者送到家了?”
民警點點頭:“确定。林岳一直在追求死者,經常接送死者上下班。昨天晚上十二點,他把死者送回家後就離開了,沒有多做逗留,而林岳的鄰居也反應,林岳是十二點半到的家,而死者是淩晨一點以後死亡的,他沒有作案時間。況且他和死者沒有矛盾,沒有理由殺人。”
宋原說:“那麽問題來了,既然林岳把死者送回了家,死者大半夜的為什麽獨自出門,而且還是在醉酒的狀态下?”
民警說:“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問題。”
陸微微插嘴道:“會不會是林岳在說謊?”
民警正要答,周楊突然大聲道:“快看這裏!”
衆人走過去。周楊指着牆道:“你們看這裏有新鮮的剮蹭痕跡,我提取出來做一下鑒定,如果跟死者頭部發現的沙礫認定同一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這裏就是案發第一現場。”
“這裏就是第一現場。”宋原斬釘截鐵地說,突然後退了兩步,蹲下身來,撥開腳下的積雪,一枚亮閃閃的胸針在陽光下發着光。
宋原撿起來,遞給陸微微:“你看看。”
陸微微一眼就認出來了,心情還有些小激動:“這是死者的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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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原分析道:“那麽應該是這樣的,死者從大路經過,兇手剛好從這裏經過,出于某種目的将死者挾持到這裏,因為死者驚慌喊叫,兇手捂住了死者的嘴,因為用力不當,導致了死者窒息而死,然後抛屍,僞裝成凍死。”
陸微微說:“兇手是想強/奸?”
民警點點頭說:“是的。死者的手機錢包銀~行~卡都在,這就排除了謀財,兇手在意圖侵犯死者的過程中誤殺了死者,匆匆忙忙抛屍。這就可以解釋了。但是這種案件難破啊,一來沒有目擊者,二來附近沒有監控,三來罪犯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物證。”
宋原問:“這裏離死者家有多遠?”
民警道:“步行的話十多分鐘。”
宋原道:”現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死者為什麽會深夜獨自出門。”
晚上,四人一同參加了南臨縣公安局專案組的分析彙報會。
會議室上空煙霧缭繞。
陸微微還是第一次呆在這種充滿嗆鼻的煙味的環境裏,略微有些不适應。
刑警大隊的李隊長先開口:“死者為什麽會深夜獨自出門,弄清出了這一點,我們才好繼續下一步的偵查。”
專案小組負責人林警官說:“死者老家在農村,在南臨除了幾位要好的同事外也沒有別的親屬朋友,她沒有道理半夜出門。”
周楊說:“我們在檢查死者衣物的時候發現死者的上有少量的經血,死者是來大姨媽了,家裏又沒有備用的,跑出去買,然後遭遇了。”
陸微微反駁說:“南臨這個地方,絕大多數商鋪和超市晚上十點就關門了,尤其這兩天降溫還下雪,路上行人很少,商鋪關門更早。”周楊說:“你怎麽知道十點就關門了,你對這一帶熟嗎?”
陸微微瞟了宋原一眼,她是不熟啊,不過宋原熟啊,宋原剛畢業那會曾在南臨縣公安局呆過一陣子,她努了努嘴,對林警官道:“我難道說得不對嗎?”
林警官說:“小陸說得對,我們這是小縣城,商鋪關門确實比較早。”
周楊不甘心地又道:“死者住在這一帶,跟周圍人很熟,商鋪關門了也可以敲開門啊。”
林警官笑着說:“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
陸微微依舊覺得不太可能,她道:“因為我跟死者同是女性,我比你更了解女人,女人來例假不只有……衛生棉可以解決,那麽冷的天又那麽晚,死者又喝了不少酒,她不會出門的。”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宋原說:“明天去死者家裏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周楊這才閉了嘴。
散會後,衆人稀稀拉拉地往外走,劉敏知走在最後,縣局的一位女民警走過來攀談說:“宋原跟他女朋友談了那麽長時間還沒結婚嗎?”
劉敏知一愣:“女朋友?”
女民警說:“難道已經結婚了?”随即搖頭,“宋原也太不夠意思了,好歹共事過一年多,結婚也不通知一聲。”
劉敏知反應過來,實話實說:“宋原還沒結婚呢。”
女民警說:“宋原女友我只見過照片,難道我認錯了?可是我聽到周楊喊她微微呀。”
劉敏知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夜裏九點,陸微微躺在賓館的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覺得自己得把這個問題克服,因為以後會很頻繁地出差,她也不能每天晚上睜着眼到天明啊。況且,一個不敢自己睡覺的警察不是好警察,像是沒斷奶都是孩子,永遠不可能做到獨當一面。
睡覺睡覺。
明明很困很困,就是睡不着。這時,門突然響了,不會又有案子了吧?陸微微心裏咯噔一下,“誰啊。”
周楊說:“微微,是我。你睡了嗎?”
“沒有。什麽事。”
“我們都睡不着,咱打牌如何?”
陸微微翻了個身:“案子還沒破,你還有心情打牌?”
周楊說:“一邊打牌一邊讨論案情啊。咱們這也算是加班了。”
陸微微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她說:“我知道了,一會就過去。”
宋原他們三個睡一屋。陸微微進去時,三人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她來呢。
陸微微問:“打什麽啊?”
周楊說:“打升級。會嗎?”
“會啊。”陸微微說,“我要跟宋原一組。”
周楊噗嗤笑了:“花癡也不掩飾一下。”他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微微。
陸微微嘴角翹起:“宋原打牌技術高,跟着他不會輸啊。”
周楊問:“你跟他打過牌啊?”
陸微微:“嗯哼。”
周楊訝然:“你們以前挺熟呀。”
陸微微沒吭聲。
宋原和陸微微聯手殺得周楊和劉敏知丢盔棄甲。周楊嘴裏一直在說:“你們一直贏有意思嗎?”
陸微微笑:“沒意思。不過還是想贏。”眄了宋原一眼,“是不是?”
宋原甩出一張大王:“我又贏了。”
打到最後,陸微微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昨天睡得晚,早上起的得早,今天又忙了一天,她早就困了,只是因為心理作用睡不着而已。有三個男人在場,她放心得很,一開始勉強撐着打牌,直到周楊去廁所,等待的功夫,陸微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劉敏知瞧了一眼,低聲說:“睡着了。”
宋原把牌放下:“我送她回房間睡覺。”
周楊嘿嘿笑着,故意開宋原玩笑:“怎麽送啊?抱着?可是男女有別。”
宋原點頭:“也是,那你送吧。”
周楊捂住嘴:“當我沒說。”
宋原彎腰抱起陸微微,她睡眠很淺的,但因為是熟悉的懷抱,她撩了撩眼皮複又合上,還在他懷裏蹭了蹭。
宋原:“……”
劉敏知看在眼裏,眼神含了一抹深意。
沒一會兒,周楊從廁所出來,“咦,人呢?”
劉敏知說:“微微等你等得睡着了。”
“睡了?那就算了,我們三個人玩。”
話音剛落,宋原推門走進來,周楊沖他招手:“來,我們再玩會鬥地主。”
宋原微微一笑:“睡覺。”
周楊說:“我靠,才十點。而且不是你提議要打牌的嗎?”
宋原慢悠悠地說:“我提議得又怎麽了?”
周楊認慫:“沒怎麽,你睡吧。趕緊睡你的美容覺去。”
宋原快睡着的時候,周楊還在哼唱着:“當初是你要打牌,打牌就打牌,現在又厚顏耍賴,把我戲弄呀……”
宋原:“……”
劉敏知醉了,周楊老是抛出這種萬年老梗還自以為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