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條錦鯉(入V三合一)

葉初然一臉郁悶走到謝臨安身邊, 望着謝臨安冷如冰霜的模樣, 不屑的說道,“不知道, 我不認識他。”

謝臨安見她不耐煩的表情, 心中一寬,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個勞什子李公子看向葉娘的眼神裏,滿滿的興趣和占有欲,讓人生厭,好在葉娘沒把他放在眼裏。

“這位公子, 我家嫂嫂說了, 和你不認識, 請你不要妹妹長妹妹短的套近乎,欺負嫂嫂, 也欺負謝家無人。”嫂嫂這個稱呼讓謝臨安心裏一陣發毛, 眼前這個李公子擺明喜歡葉娘,先讓他死了心再說。

李公子并不在意,笑了笑, “這位是誰?我和葉娘說話, 與你何關?我的叔叔是葉娘的繼父,我和她自然是兄妹,這關系當然親近, 我聽嬸嬸說當日不得已将葉娘賣到謝家,我身為哥哥,自然要替葉娘做主, 找你們謝家能當家作主的出來,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

謝臨安一愣,忍不住看向葉初然,“葉娘,他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想……”

葉初然勃然大怒,這個李公子簡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把她從謝家買回去做妾?她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答應,“什麽繼父,什麽做主,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簡直癡心妄想。”

原來葉娘并不答應,葉娘根本不喜歡這個李公子,謝臨安心中大喜,靈機一動,烏黑的眸子輕眨,唇角勾了勾,故意滿臉落寞,“原來是欺負謝家無人能為葉娘做主,葉娘,可惜三弟是個廢人,我……”

葉初然急忙靠近他,見他清亮的鳳眸含着失落哀傷,她最見不得他這般模樣,心疼又憤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你是解元出身,不要自怨自艾,你縱然重病,也比某些仗着家世就嚣張的人厲害多了,呸,狗眼看人低。”

李公子挑了挑秀眉,忍不住暗暗腹诽,明明比小姑娘看上去要大幾歲,還真當自己是個小叔寶寶,扮起可憐來駕輕就熟,輕而易舉博取小姑娘的同情心。

他眯着桃花眼打量着謝臨安,見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帶着喜悅和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小叔子對嫂嫂懷有別樣心思啊。

他忍不住譏笑道,“原來是幾年前一舉成名的謝解元啊,難怪這麽秀外慧中,這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句如何解釋,謝解元可否告知我啊?”

謝臨安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秀目深沉,望着李公子滿臉的嘲諷,鄭重其事道,“無解!”

李公子被氣得人仰馬翻,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他自從上次見了葉娘一面,竟然得了相思病,對這個小姑娘日思夜想,府中嬌妻美妾如同虛設,每日每夜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這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

他命人打探了葉娘的住處,這一日居然摸到了坎山村,沒想到在裏長家裏遇到了小吏,他心思急轉,假托葉娘是養蠶名家,想要拜訪一下,李家是皇商,裏長拍馬屁都來不及,立刻引着他去了謝家。

想不到在謝臨安這裏吃癟,暗自打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小姑娘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此刻倒也不必争個誰長誰短,他冷哼一聲,“好一個無解,不過解元要知道,本公子中意的芳草,無論在天涯海角,都是勢在必得,我們走。”

這兩人打着啞謎,言辭間機鋒你來我往,周圍的人皆是一臉懵逼,小吏和裏長聽到李公子大赦天下般的走字,如釋重負,和謝臨安拱手道別,颠颠的跟在後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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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然望着李公子的背影,輕呸一口,“真讨厭。”轉眸望着謝臨安,關切的問道,“三弟,你沒事吧,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謝臨安黑如點漆的眸子濕濕潤潤可憐巴巴,“葉娘,我不喜歡這個人,以後不要理他。”葉初然點頭如搗蒜,“我才不會理他,你放心,他下次再譏諷你,我一定幫你罵他。”她只顧安慰謝臨安,自然沒看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一抹得意和狡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小吏回到縣裏府衙之後,立刻去見縣丞千金,縣丞千金見他回來,坐在桌旁懶洋洋問道,“去過了?那個葉娘是不是根本沒有孵出任何蠶,在痛哭流涕啊。”唇角揚起抹鄙薄,一個鄉下丫頭也配和自己争?

小吏撓撓頭,支支吾吾的開口,“小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孵出來一個蠶,而且那蠶……那個蠶長得比坎山村所有蠶都要大,是我見過最大的蠶,我想今年夏蠶大賽很有可能獲勝。”

縣丞千金睜大眼睛,驚駭的問道,“你說什麽?居然養出來一只很大的蠶?”小吏不敢隐瞞,将今天自己看到的情景又詳詳細細和縣丞千金描述一遍。

縣丞千金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怎麽會這樣?”她呆滞良久,眼珠突然轉了轉,在小吏臉上駐留片刻,惡狠狠問道,“是不是你根本沒有把煮沸的蠶繭換過去?”

小吏連忙解釋,“小姐,我真的給那個葉娘是一包煮沸的蠶繭,小的不敢不聽小姐的話。”

縣丞千金見小吏滿臉惶恐,知道他應該說的是實話,語氣緩和下來,“好了,我相信你,此事就此作罷,你先去吧,我會在爹爹和姑父面前說你的好話。”

小吏見縣丞千金沒讓自己再去做什麽壞事,如蒙大赦,誠惶誠恐的告辭離開。

縣丞千金見小吏離開,想到葉娘那個賤人居然這般好運氣,恨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思索片刻,“來人。”随即來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家丁,“小姐,有何吩咐?”

縣丞千金将自己的計劃告知兩名家丁,兩名家丁聽罷立即躬身道,“是,小姐,小人一定辦的幹淨利落。”

兩名家丁得了小姐的命令,兩人商量一番,為了不引人注意,決定扮作貨郎,兩人扛着擔子一路走到坎山村,坎山村經常會有這些販賣雜貨的貨郎出入其中,壓根沒有任何人在意。

兩人裝作不經意的問路,知道謝家在村東頭後面,按照指引一路走到謝家,兩人對望一眼,輕輕敲了敲門,而後閃到旁邊,等了一會不見有人來開門,看來應是家中無人。

原來這日正巧張氏帶着三個孩子去市集買些東西,葉初然推着謝臨安去桃花源采摘桑葉順便品嘗牛奶,偌大的謝家院子裏空無一人。

兩人從後牆翻牆而入,在謝家翻找一遍,果真在後院一間屋裏,發現簸箕裏面,一只碩大的泛着銀光的蠶,正在不緊不慢的吃着桑葉。

兩名家丁驚悚了,一名家丁愣怔片刻,語氣顫抖地說道,“甲哥,這個蠶是不是成精了?我們要是弄死他,會不會被天打雷劈啊?”

另一名家丁心中十分害怕,但是想想大小姐的吩咐,“乙弟,萬萬不可仁慈心,我們不弄死它,大小姐就會弄死我們,快點動手吧,一會有人回來了,就沒辦法了。”

乙弟咬咬牙,從懷裏拿出一個竹筒,裏面灌滿毒藥,狠狠心把毒藥倒在桑葉上,硬着頭皮看着那只蠶悉悉索索把有毒的桑葉吃幹淨,一會功夫嘴裏吐出白色的泡沫,癱在葉子上,一動也不動。

家丁們用手戳戳蠶,見它絲毫不動,又等了一會,依舊沒有動彈,看來是死了,兩人長籲一口氣,将沾滿毒藥的桑葉全部拿走,毀去所有痕跡,悄無聲息翻牆而出,回去向縣丞千金交差不提。

且說葉初然背着滿滿一筐幼嫩的桑葉,滿臉喜色的推着謝臨安回到謝家,“三弟,今天收獲不錯,這些都是嫩葉,飯桶一定會很開心。”

謝臨安無奈的搖搖頭,“如今它還不到四眠,就長得這般巨大,後面我看那個簸箕都要裝不下了,你恐怕要給它換個蠶室。”

葉初然滿眼狡猾,笑得像只小狐貍,“三弟說的是,不如放在你的床上,和你同榻而眠,也能沾沾你這個文曲星的福氣。”

謝臨安瞪了她一眼,不自覺也笑了起來,“你敢,那我就睡到你的床上去。”脫口而出後方覺得不妥,只覺得臉上火燒一般的紅,偷觑一眼,好在葉娘沒有注意到,不由微微舒口氣。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後院,葉初然立刻跑到簸箕旁,将筐裏的嫩葉倒在簸箕裏,“飯桶,看我給你帶了什麽,都是嫩葉,你好好的吃,長得胖胖的,吐很多很多的絲。”

她邊說邊用手指戳戳蠶寶軟軟的身體,“咦,飯桶怎麽一動不動啊,它怎麽不吃桑葉了?”心裏覺得不對勁,她用手拼命的擺弄蠶寶,依舊一動不動。

葉初然吓得把簸箕搬到謝臨安面前,用手捧着蠶寶,哆哆嗦嗦伸到謝臨安面前,“你看,它一動不動,它怎麽了?”

謝臨安連忙拿起蠶觀察起來,半晌,臉色凝重,“葉娘,你不要傷心,它怕是死了。”

葉初然只覺得轟的一聲,晴天霹靂,這條蠶死了?那她的五十兩獎勵銀子,她想進養蠶司的願望,她想擺脫謝多壽,她想離開謝家,這些全部都落空了?只是黃粱美夢?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中午離開的時候,它還好好的,它還在吃桑葉,怎麽黃昏回來它就死了?

她越想越絕望,臉色發白,捧着蠶渾身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謝臨安見她這般,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葉娘,你沒事吧。”

葉初然木然的搖着頭,淚眼朦胧的盯着那只蠶,謝臨安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心疼不已,再無任何顧忌,伸手将葉娘摟在懷裏,“只是一條蠶,沒事的,我們再去養,養很多蠶,你別吓我,你想做什麽我們就去做什麽。”

他抱緊懷裏瘦弱的小姑娘,聽她嗚嗚咽咽的訴說,“謝臨安,我不是貪財的人,我想要那五十兩獎勵銀子,只是想為你買下那輛四輪輪椅,我看了許久許久的,我想去京城養蠶司,我不想待在謝家,我想帶着你一起遠離謝多壽,可是如今都落空了。”

謝臨安一顆心都絞痛起來,原來這個小姑娘為他做了這麽多,他輕輕撫着懷裏葉娘綿密的秀發,似乎千絲萬縷将他的心纏繞起來,不由自主低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那烏黑的束發,心中情絲百轉千回,“葉娘,沒事的,很快會有人來帶我們走的。”

葉初然偎在謝臨安懷裏絮絮叨叨許久,他的懷裏有股淡淡的書墨香,讓她莫名心安,良久,她不好意思的擡起頭,望着他的懷裏有可疑的一灘□□的痕跡,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三弟,對不起,我有點失态了。”

一聲三弟讓謝臨安瞬間清醒過來,是啊,他不過是三弟而已,擡眸望着那張秀麗的小臉,如桃花初開般明媚,心中酸楚難捱卻故作鎮靜,“沒事,平日裏吃了嫂嫂那麽多好吃的,今天不過犧牲下衣衫,也值得。”

葉初然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更顯得一雙鳳目黑如點漆,平添三分出塵飄逸,不自覺的別過臉。

她起身将簸箕搬到角落,将有些僵硬的蠶放在簸箕裏,坐在簸箕前默默地看着,此時,張氏帶着三個孩子回來,見此情形,心中一驚,忙問怎麽回事。

葉初然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她,張氏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本就不懂養蠶,只能安慰幾句,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一行人愁眉苦臉的圍坐一起,張氏端了晚飯過來,葉初然壓根沒有胃口,随意吃了幾口,怎麽也不肯回房間,三個孩子也吵着要守着飯桶,張氏無法,只能在屋裏鋪了地鋪,千叮萬囑萬萬不可吵鬧,方才回了自己房間。

葉初然抱膝坐了一夜,朦朦胧胧睡去,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她醒過來,望着完全僵硬的蠶,想着還是把它埋在桃花源吧,蹑手蹑腳起來,無精打采的打開門,觸目所及滿院白光,似乎像下了雪一般,荼蘼花枝頭上以及後院院子的角角落落,全部是一片瑩白。

葉初然張大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顫抖着伸手摸了摸那片雪,觸手柔軟細滑,原來那白茫茫的一片居然全部是潔白柔軟的蠶絲,這些蠶絲将院裏纏繞起來,一縷縷交織一起,不經意望去,居然像是一個靈堂。

此時,謝臨安也醒了過來,從窗戶望去,大吃一驚,皺眉細細思索,緩緩說道,“葉娘,看來這個蠶果然不是凡物,應該是神異物裏記載的蠶王了,據說,蠶王死後,方圓百裏的蠶,不管家蠶還是野蠶都會前來吐絲,布置成靈堂來祭奠蠶王。”

他沉吟一會,“葉娘,快些将這些蠶絲采摘下來,此事十分怪異,萬萬不可洩露出去讓其他人知道,誰都不可以,大嫂也不要告訴。”

葉初然已經完全懵住了,自己這是什麽錦鯉屬性啊,唯一孵出的蠶居然是蠶王,莫名其妙嗝屁了居然還來了這麽多蠶來吐絲,這些蠶絲要賣多少銀子啊,賺翻了。

錦鯉大神:放心大膽的搞事情,勞資會一直罩着你。

繞是葉初然手腳麻利,采摘這些蠶絲也花了小半個時辰,累得氣喘籲籲,裝了滿滿一車,她興奮的就想拉到市集賣銀子。

謝臨安清咳一聲,“葉娘,這樣太招搖了,聽我說,你将這些蠶絲分成幾份,用黑布包裹起來,然後到不同的市集不同的綢緞莊賣掉,告知他們,這是你自己養的夏蠶,這樣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見小姑娘杏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謝臨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臉頰泛紅,“怎麽,我有什麽不妥。”葉初然滿臉崇拜,“沒有,我是覺得三弟太厲害了,好,我立刻去。”

葉初然按照謝臨安教的方法,将蠶絲分成很多小包,用黑布包裹起來,放在車裏,上面蓋上青草,不顯山不露水,推着出了門,她先去了隔壁鎮上的某個綢莊,拿起一個小包進了店裏。

綢莊的掌櫃十分識貨,見到這一小包蠶絲,用手拈了一下,啧啧稱奇,“小姑娘倒是個養蠶能手,這蠶絲溫滑細膩,是上好的蠶絲,我全部買下,以後你的蠶絲,全部送我這裏來,我先預定。”

葉初然望着手裏的銀票,笑得眉花眼笑,“好啊,掌櫃的就這麽說定了。”

剛到晌午時候,葉初然就将車上的蠶絲全部賣光,她想着懷裏藏着的二百五十兩銀票,興奮地幾乎要當街打幾個滾,這次當真是因禍得福,她以前費盡千辛萬苦才攢了一兩二錢銀子,這會子不費吹灰之力,居然有了一筆巨款。

她找個僻靜的地方,拿出五十兩銀票藏在懷裏,剩下的銀票想來想去,藏在鞋中的鞋墊下面,興高采烈的去了鎮上的市集,找到那家巧匠鋪子。

鋪裏的壯漢對葉娘印象十分深刻,見小姑娘又來了,打趣道,“怎麽,這次有銀子了。”

葉初然眼珠骨碌一轉,故作天真的點點頭,“是啊,俺爹娘為了俺哥,賣了幾畝地和一群羊,湊夠五十兩銀子,訂做一輛四輪輪椅。”

壯漢接過葉初然遞過去的銀票,絲毫不曾懷疑,“你爹娘為了你哥哥也算是盡心,我這就安排去作,十天後記得來取。”

“好吶。”葉初然脆生生的答應一聲。

葉初然買了一包海棠糕帶在身上,推車回去的路上,天是甜的雲是甜的空氣也是甜的,任誰以前是個窮光蛋,悶聲發大財後,大抵也是這種嘚瑟的狀态。

回到謝家,她把銀票藏在自己屋裏青磚之下,藏得嚴嚴實實,而後揣着海棠糕笑成一臉癡呆樣,去後院和謝臨安分享這個好消息。

謝臨安倚在床上,一臉欠揍的表情,不鹹不淡的敷衍着,“居然這麽多銀子,恭喜恭喜。”

葉初然嘟了嘟嘴,将懷裏的海棠糕遞給他,“我給你帶了海棠糕,你慢慢吃,我去做中飯。”

聽到中飯兩個字,謝臨安臉上的冷漠化成了委屈,“葉娘,你終于想到中飯,我快餓死了。”

葉初然見他一臉憊懶,不由笑道,“三弟,你既然餓了,怎麽不讓大嫂給你做飯啊?”

謝臨安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語氣帶點撒嬌,“不,我要吃葉娘做的飯菜。”

葉初然扶額,怎麽會有這種高冷又愛賣萌的生物,“好吧,我馬上去做,你先吃點海棠糕墊墊饑。”

帶着笑意,葉初然走到前院廚房,想了想,決定做些南瓜餅,她打開門走到院子外的菜地,準備摘一個嫩嫩的南瓜,剛打開門,就看到遠遠走來兩人,待到那兩人走近後,她定睛細看,一個是謝多壽,另一個身着灰色長衫,手中拿着一個羅盤。

葉初然心中一驚,拿着羅盤神神秘秘的,莫不是這人是風水先生?

謝多壽走近幾步,見葉娘神情恍惚的站在門口,盯着風水先生看,不悅的瞪她一眼,“葉娘,這是我從縣裏請來的宋仙師,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去倒水招呼。”

果然是風水先生,謝多壽無語無辜的請風水先生做什麽?她狐疑的望着宋仙師,卻發現對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連忙低下頭。

謝多壽引着宋仙師進了院子,先和張氏打聲招呼,接過葉娘手中的一杯水,遞給宋仙師,見他喝完,然後恭恭敬敬道,“還請仙師看一看,我這家裏是不是風水有問題,最近總是有些怪異。”

宋仙師拿着羅盤四周打量起來,他走一處掐算一番,一盞茶後,搖搖頭,“這裏風水無礙,不但無礙,還是個風水寶地,隐隐約約有富貴之氣,是個好地方,只是此刻富貴之氣被掩蓋住了,我有句揭語送你,乾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

謝多壽聽罷,喜出望外,這句話意思他十分明白,是說蛟龍一旦脫離池子,就會翺翔天際,這是說他中了秀才後,就能步步高升,走上仕途。

“多謝宋仙師,葉娘,去炒幾個菜,我要和宋仙師喝幾杯。”謝多壽吩咐道。

葉初然不情不願的炒了幾個菜,端到堂屋裏,謝多壽給宋仙師斟滿一杯酒,“仙師,滿上,我敬你一杯。”說完看看桌上的菜肴,“快去,再炒個葷菜。”

葉初然氣哼哼的炒個臘肉,端到堂屋,她正要走進去,不妨聽到謝多壽問道,“仙師,你看我這個娘子如何?”她連忙停住腳步,站在外面靜靜地聽着。

宋仙師打了個酒隔,“你這個娘子頭上有團雲氣,看不出命數,你大嫂肚子裏的女娃倒是有可能是個貴人。”

葉初然吓得一顆心怦怦亂跳,這個風水先生不是個坑蒙拐騙之人,十分有本事,自己是穿來的,看不出命數,大嫂肚裏是女主,未來嫁給攝政王,是貴人,他竟然看出來。

又聽到謝多壽嘆了口氣,“我這個娘子有些命硬,我想和她圓房,可是每次都會經歷怪事,圓不了房,偏生我又很喜歡她,不知道仙師有何辦法?”

宋仙師大笑起來,“這美人關啊,可是過不了的,你這娘子不是命硬,只是你壓不住她的命數,我有一道符,你帶着它,包你心想事成。”

謝多壽欣喜若狂,“多謝仙師,如此一來,我是不是今晚就可以圓房了?”

“哈哈,一定可以。”

葉初然幾乎握不住手中的盤子,行屍走肉般進去将菜放在桌上,而後面無表情的走出去,謝多壽正在勸宋仙師飲酒,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葉初然走到自己屋裏,越想越害怕,以前有錦鯉屬性,她壓根不怕謝多壽霸王硬上弓,他越來硬的,死得越快,可是這一次,有了這道符,她的錦鯉屬性是不是壓根就不管用?

她恨不得帶着銀票逃得遠遠的,可是沒有引路出不了縣城,如今她的身份是謝家媳婦,還未和離,萬一逃走會被整個謝氏家族的人追,被抓回去會被重重處置。

葉初然心中惶然,忍不住起身去了後院,不知為何,每當她有事情第一時間總會想到謝臨安,想到他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有個人和她站在同一命運線上,保護她幫助她,擦去眼淚,跌跌撞撞去了謝臨安的房裏。

謝臨安正在看書,驀然看到葉娘闖了進來,神色恐慌,眼睛帶着紅腫,似乎剛剛哭過,“三弟,你有沒有巴豆,或者是讓人昏迷不醒的藥?”

謝臨安有些驚訝,“我并無巴豆和藥,葉娘,你這是怎麽了?”

葉初然咬牙切齒的将謝多壽帶了個風水先生回來勘測風水,詳詳細細告訴了謝臨安,而後啞着嗓子,神色悲戚,“他說……他說今晚要和我……”

謝臨安頓時明白,憤怒的雙手緊緊握拳,牙齒用力咬住嘴唇,帶出一絲腥味也未察覺,他從未像此刻一般恨自己是個癱人,眼睜睜的看着葉娘被逼迫,他卻無可奈何。

望着葉娘蒼白的臉,心如刀絞,他不能讓那明珠般的純淨染上塵埃,即使要付出他的所有,他也不惜。

“葉娘,沒事,不要怕,記住,一切有我。”謝臨安抿唇微笑,笑容清隽俊雅,讓人如沐清風,安寧靜心,“聽我說,你去廚房和大嫂一起,給我送些飯,我餓了,一切等吃完飯我們再商議。”

葉初然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個時候還要吃完飯再商議,只是看到他沉穩篤定的模樣,不由也把心放寬了些,三弟聰明智慧,一定是有了辦法。

她點點頭,去廚房找到張氏,“大嫂,我們一起去給三弟送飯吧。”張氏未曾想到其它,以為謝多壽回來葉娘要避嫌,便端着木托和葉初然一起去了後院。

兩人走到屋門口,見到謝臨安起身想從桌上拿本書,只見他用左手撐住自己的身體,右手顫顫巍巍伸向桌上,葉初然連忙喊道,“三弟,快躺下,我來幫你。”

可惜未等她上前,謝臨安單手已然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從高高的床上猛地落下,重重摔在青石磚地上,殷紅的血從他袖中湧出,頃刻染紅了白色的衣衫。

葉初然吓得連忙奔上前,聲音顫抖,“三弟,你……你的手……我去找大夫。”她轉身就要往外奔去,衣袖卻被謝臨安緊緊拉住,他鳳目凝重,“葉娘,去叫二哥。”

此時,張氏凄慘的喊聲以及後院動靜聲早已驚動了前院正在飲酒的謝多壽,他不緊不慢的走到屋裏,見到謝臨安躺在地上,衣袖中不斷有血湧出來,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的問道,“三弟這是怎麽了?”

謝臨安身上每處都似斷裂般痛的厲害,卻擡眸笑着道,“我這個廢人不小心摔倒地上,還麻煩二哥,為我請個大夫。”

謝多壽心裏再恨謝臨安,畢竟親兄弟,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陰沉着臉,上前一步将謝臨安抱到床上,面無表情吩咐着,“葉娘,去請村裏的郎中。”

話音剛落,葉初然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奔了出去,将村裏的郎中請了過來,郎中來後拉開謝臨安的衣袖,他的胳膊上磕破一個巨大的口子,還在汩汩出血,不由皺着眉頭,“怎麽傷的這麽重,你們要好好照顧才是啊。”

郎中為謝臨安敷上草藥止血,而後為他包紮傷口,又掀開他的褲腳,雙腿的膝蓋上赫然青腫一片,血絲隐現,搖搖頭嘆息一聲,敷上草藥包紮好,“好了,每三天我會來換一次藥,好好休息,這幾天必須要有人随時看護。”

葉初然眼淚汪汪,她正想說自己來照顧,不想謝臨安一雙鳳目看向謝多壽,咳嗽幾聲,一臉的虛弱,“二哥,這幾天就麻煩你了,讓你費心,我很愧疚,都怪我這個廢人。”

郎中還在一旁虎視眈眈,謝多壽怎麽也不能說不行,他雖然心中起疑,為何這個三弟早不摔下來晚不摔下來,偏偏趁着自己回來這個時間摔下來,但是從常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傻到為了膈應別人而故意摔成重傷,也許真的是意外。

他勉強笑道,“三弟說得什麽話,你我兄弟情深,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望見兄友弟恭的郎中滿意的走了,搞事情的風水先生沒人陪着喝酒,也唱個諾走人,只有謝多壽被謝臨安抓着照顧了整整一個晚上,別說什麽癡心妄想的圓房,就連上廁所都是奢望,謝臨安時不時的要喝水要各種事情,把他折騰的呵欠連天,恨不能睡個三天三夜。

第二天一早,謝多壽就借口學堂學業為重,将謝臨安托付給自家娘子和大嫂照顧,匆匆落荒而逃,開玩笑,他回來可不是為了照顧一個廢人。

葉初然見他前腳走,立刻去了謝臨安的房間,見他包紮的傷口,她向來堅強,此時卻心中一酸,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三弟,你傷口還痛嗎?”

謝臨安鳳眸柔柔的望着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抹去她的眼淚,笑着說道,“早就不疼了,只是看你這麽哭,傷口以為自己又發作了,就開始痛了。”

葉初然見他說得好笑,不由破涕為笑,想了想,皺皺鼻子又要哭出來,“三弟,你是不是……是不是為了我,為了幫我,所以才故意摔下去。”

謝臨安神情一怔,片刻就恢複常态,笑着搖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湊巧罷了,你看,你一不在我的身邊,我就要出事情,所以你要陪着我,照顧我。”

葉初然壓根不信他的這套說辭,眉尖若蹙,“我才不信,哪裏會這麽巧,你以前每次從桌上拿書,從來不會這樣。”

謝臨安伸手輕撫她眉尖的川字,“不許皺眉,我看不得你傷心,有些事情就是巧合罷了,不許多心了,葉娘,二哥不會罷休的,之前我讓你送出去的那封信函,我有些擔心,你可否去裏長家,幫我問問看,是否給到驿站遞了出去?”

葉初然嗯了一聲,“我馬上就去,你好好休息。”

葉初然往裏長家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遠遠望見一個人進了裏長的院子,正是那個小吏,她不禁有些疑惑,怎麽這個小吏老是不停的往坎山村跑,對自己的養蠶一副很上心的模樣,難道中間有什麽貓膩?

她向來聰慧,想到這裏越發懷疑,偷偷溜到裏長院子的後面,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旁邊有一棵大樹,葉初然順着大樹爬了上去,躲在樹陰裏面,偷偷聽着院裏兩人的對話。

兩人開始聊一些家常瑣事,漸漸地就将話題轉到縣丞千金的身上,小吏嘆了口氣,“也算得上是大家閨秀,這做事卻壓根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知書識禮,為了個有婦之夫,這手段陰狠下作。”

裏長随聲附和,“可不是,将煮沸的蠶卵給葉娘,偏生人家運氣好,居然孵出來那麽大的一個蠶。”

小吏哎了一聲,“那可難說,雖然她沒安排我去做什麽,可說不定會安排其他人做事情,葉娘那個大蠶十有□□保不住。”

葉初然越聽越憤怒,這個女人也太毒辣了,自己根本沒招惹她,她卻沒事找事,耳邊又傳來裏長的聲音,“對了,謝三給到任大人的信,你給到驿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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