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日禮物

江予沒了辦法,陪着他玩,漸漸也忘了看時間,結果這第一段錄像,就記錄下了他們飛奔去上課的場景。

到教室時,正好踩着上課鈴響。徐肅挪開給他們占的位置上的書,知道他們是從家裏過來,于是問道:“你們是出門晚了嗎?這還從車站跑着來的啊。”

兩人急喘着氣,都未置一詞,賀霖朝他搖頭又點頭,徐肅看着奇怪,但正好老師開始點名,他也不再作聲。

下課後,兩人照常去舞蹈房報道。

兩支嘻哈一支爵士,參與表演的人已經都把舞步學完了,可隊形依舊未定,跳得不熟練也做不到整齊劃一,舞與舞之間的連接也還沒準備好,接下來一個月的任務依舊繁重,幾乎每天都練到快到寝室門禁時間了才回,一直到放了十一長假,才得以短暫休息。

一放了假,賀學博和林馨兩夫婦就揣着機票出境旅游去了,問了賀霖要不要一起去,他主動放棄機會,反倒去江予家蹭了七天的飯。

江予記得原先也是如此,而假期一開始,趁着賀霖家裏就他一個人,好不容易能有個在家膩歪的機會,他天天主動找借口來二樓,今天打游戲,明天看電影,順勢就通個宵。這麽過了幾天,俞寧茵就說他,幹脆把家也搬下去得了。

原意也許只是揶揄,但江予畢竟心虛,頓時心裏一個咯噔。那時他甚至沒考慮過主動坦白的可能性,一直把自己囚于單向感情的困境中,于是在這句有意無意的調侃之後,他裝模作樣在假期最後消停了兩天。

江予一直沒忘這件事。如今雙方說開,他便也時常考慮起,如果向家裏出櫃了,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他不知道俞寧茵要是知道了他們倆談戀愛的事會有怎樣的反應,他也從未問過家裏人對同性戀的看法。至于賀霖那方,照他看來,十有**也是不知道的,不然怎麽可能在他們分手前一點動靜都沒。

但這畢竟只是後話,江予得過且過慣了,想着既然他經歷過的此刻沒有暴露,那這不過一個十一長假,再走原路也無何不可。于是幾乎是再現了他的記憶,在他們私下厮磨幾天後,俞寧茵對他說出了同樣的調侃,他也冷靜了兩天。

長假一過,回了家的人又陸陸續續塞滿了這座城市,學校周末不補課,多放一天,正巧把賀霖的生日給空了出來。

一大早,江予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門,他本就沒帶多少東西回家,拎個電腦包,包裏再裝幾件衣服,輕裝上陣。出了房門,在玄關正巧碰上正要出門上班的俞寧茵。俞寧茵問他:“怎麽今天這麽早?”

“不是賀霖生日麽,”江予說,“給他過生日去。”

俞寧茵不疑有他,“哦”了一聲,又問:“那晚上還回家嗎?”

江予不動聲色答道:“不回了,晚上直接回學校。”

俞寧茵應了一聲,出了門。

江予慢了兩步,等從窗戶看見俞寧茵走遠了,才關門下樓。只是才下了一層臺階,就按響了樓下的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賀霖才出來開門,江予迅速鑽進了門撲懷裏。

膩了好幾天,忽然就回到最初的克制,之間落差反倒使得思念成倍。

賀霖摟着他,左右晃蕩,顯然還沒睡醒。他閉上眼在對方側臉上蹭了蹭,也問一句:“怎麽這麽早?”

江予說:“早點來找你。”說着,在他頸側親了一口。

賀霖瞬間被親清醒了,手上都箍緊了些:“那我現在去洗漱?”

“待會兒吧,不急着出去,還能一起睡個回籠覺。”

賀霖輕笑了一聲,驟然發力,直接把江予抱起脫離了地面。江予發出一道驚呼,圈緊了對方脖頸,趕緊胡亂蹬掉了鞋。

床品大約是又新換過的,柔順劑清香還未全般散去。明明自己說着要睡覺,江予躺下後閉了眼,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他幹脆睜開眼,視線觸及眼前睡着的人,眉眼間早已褪去稚嫩,換上了找不出一絲瑕疵的深邃,幾乎能見着幾年後的成熟模樣。

那模樣他只隔着距離客氣地瞥過,連視線多停留幾秒都不敢,更別說他已無資格去觸摸。思及這,不經意地,他擡了手,指尖流連對方的每一寸皮膚,從眉角到鼻梁,一直移動到唇瓣時,手猝然被抓住。

賀霖依舊未睜眼,低聲說了一句:“大早上的別撩我。”

下|身硬|挺的東西一直頂着他,江予早就注意到了。他想抽回手,被攥緊了沒**,便就着當下的姿勢閉眼,帶着笑緩緩道了聲:“睡吧。”

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江予跟在賀霖身後,在他洗漱完後直接用了他的牙刷。賀霖作為壽星,兩手一攤當甩手掌櫃,問他:“今天什麽計劃?”

江予叼着牙刷去拿了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示意給賀霖看。

“卧槽?”賀霖驚道,“你怎麽知道我想去看這場球賽?”

江予含着牙膏沫語音含糊地說:“這賽季你都追多久了,正好在本地的球賽怎麽可能不想去看。”

他漱去口中泡沫,接過賀霖遞來的毛巾,聽對方說:“還以為你會懶得去看呢。”

“好歹也是壽星,自然得依着你。”洗完臉,還沒把毛巾挂上杆,他已被賀霖捧着臉香了一口。

衣服在方才的回籠覺中睡皺了,賀霖幹脆從自己衣櫥裏拿了件給江予,又問:“午飯呢?”

“出去吃,”江予接過換上,說,“晚上回來我給你下長壽面。”

賀霖樂了,以前寒暑假的午飯時間,江予也并非沒有給他煮過面,這長壽面倒是第一回 ,他欣然應了聲“好”。

出門時也不早了,距離球賽還剩沒多少時間,他們随便找了家店吃過午飯,随後就去了市體育館。

坐下沒多久,比賽就開始了。随着場上進入白熱化,館內歡呼扼腕此起彼落,賀霖目不轉睛盯着比賽場地和比分,江予對球賽興趣寥寥,視線大多都投在賀霖身上。這人即使是在臺下做着觀衆,卻依舊比那熱血比賽更加奪人眼球,讓他心潮澎湃。也正因為是在這人身邊,他才心甘情願考慮對方,為他搶票,為他過一個盡情的生日。

兩人心思各異,卻都覺得比賽結束得快。散了場,他們夾在人流裏往車站挪動,賀霖還在回味着方才的比賽,江予在一旁靜靜聽。到地鐵站時,賀霖忽然一轉話題,問他:“要不要去電器城看看?”

地鐵站旁是個大型電器城,江予道了聲“好”。

今天這個日子,無論對方說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電器城因為直通地鐵站,人也不少,賀霖看了眼樓層指向,徑直帶着人去了三樓。

三樓賣的都是相機産品,賀霖也沒什麽明确目标,純屬閑逛,看到有興趣的就問問店員,順手在手機備忘錄裏做着記錄。

江予朝他的備忘錄瞥了眼,看到在品牌、性能之後,還跟了價格,都在五千以內。

“怎麽突然想着要買相機了?”雖然心裏明了,他還是随口問了一句。

果不其然,賀霖提到了那天的對話:“這不是那天喬哥說過的,用相片影片來記錄美好,就想着也來買個相機。”

店員見他們自行商讨,便去一旁接待其他的顧客。江予小聲說:“其實用手機拍也沒什麽兩樣。”

賀霖視線在櫃子裏的機器上一一掃過,他在思考片刻後說:“但畢竟專業相機拍出來要清晰些。”

江予提醒:“既然是記錄,那內容才是主角,至于工具,等以後有收入了再考慮吧。”

剛從高中生轉為大學生,上了節臺階,也無法改變他們都沒獨立的事實,還是得依靠着父母給的生活費過日子。且不說能不能光靠省吃儉用攢出這筆開銷,這幾千的相機對他們來說依舊是個可有可無的奢侈品。

賀霖似是接受了他的提議,思忖過後,他點頭道:“你說的也是,先攢錢。”

許多街舞比賽也有獎金,終歸來日方長,不急于這一時一刻,但在設備方面倒是可以早做功課,因此他們還是轉完了整層樓,有了個大概目标。

回家路上,江予說了要去買點做長壽面的食材,特地拉着人多乘了一站路。

“平常回去路上不是也有一家超市?”賀霖不解。

江予說:“去小區後面那個菜場,現在正好晚飯時間,萬一去那超市的時候碰到了奶奶。”

賀霖更是不解:“碰到又怎麽了?”

江予剜他一眼,說:“我和我媽說的下午出去,晚上直接回學校。”

既然現在是要回家,也沒有要趕着回學校的意思,那言外之意,晚上就是住你家了。

這回賀霖懂了,閉嘴不說話,只亦步亦趨地跟在江予身後,順便當了個菜籃子,從江予手裏接過一個個裝着食材的袋子,江予轉身的時候瞥了一眼,那嘴角倒是翹得老高。

下午在電器城耽擱了一會兒,加上江予也鮮少在菜場買過菜,一個人住的時候他都懶得自己弄,一般在家裏随便下碗面,或者叫個外賣,簡單又迅速地解決完每頓飯,因此這會兒挑挑揀揀也花了不少時間。買完菜,又去附近的蛋糕店買了兩塊小蛋糕。到家時已經過了平常晚飯的點,為了不經過一樓奶奶家的窗口,還稍微繞了些路。

洗了個手,江予就進了廚房處理食材,他依稀記得油鹽醬醋都放在哪兒,便沒問賀霖。

賀霖等飯吃時閑得慌,摸了倆橘子進廚房,一邊剝一邊随口問着:“下個月就歡樂谷比賽了,比完後你有什麽想玩的嗎?”

江予正彎腰拿鍋,手上一頓:“沒什麽特別想玩的吧。”

他面不改色地裝水,開火,水面逐漸不複平靜,不斷冒出水泡。江予将面條放入快沸騰的水中,忽而漫不經心道:“我記得歡樂谷好像有個木頭搭的過山車?”

“啊,那個,”賀霖有些印象,“谷木游龍?”

“大概是叫這個吧。”

“那到時候就去坐這個。”

賀霖堅持不懈地把橘子上的橘絡一根根剝了個光,掰開,将其中一瓣抵上江予的唇。江予伸手要去接,他又往裏一推,幾乎要從唇縫中擠進去,江予只能張了口,就着他的手吃下。

被喂了整個橘子,面也好了,江予将其撈出,再在上面淋上料理好的食材,說:“好了。”

“搬飄窗上去吃吧,桌子給你架好了。”

江予應了一聲,和賀霖兩人分別捧着碗面,進了最裏面的房間。上下房屋格局雖然相同,但賀霖家這間帶飄窗的房間,其實是他父母的房間。

許久不做這長壽面,江予也不确定味道如何,當時他還是看着食譜一步步跟着做的。如今加了些自由發揮,他帶了些忐忑問道:“味道怎麽樣?”

賀霖喝了口湯,又吸了口面,評價道:“人間美味。”

江予不好意思起來:“哪有這麽誇張。”

賀霖輕笑一聲:“你做的都好吃。”

江予心想,他以前不過就燒了些泡面或水餃,能難吃到哪兒去。只是他但笑不語,也埋頭吃了起來。

兩邊的面很快就見了底,各自消化了一會兒,江予去拿了蛋糕進來。這麽小的蛋糕也沒配蠟燭,但他還是讓賀霖先許願。

“其實我也沒什麽願望,過年時候都許完了。”賀霖看着他說。

“那都多早了,換一輪。”

賀霖思考片刻,忽而言之鑿鑿地說:“那你現在就能滿足我。”

江予心如明鏡,面露疑惑,聽賀霖開口道:“就一起拍張合照吧,我前幾天翻相冊,我們都沒拍過多少合照。”

“就在這拍啊?”

既然問了,就是首肯。

賀霖随即笑開,說:“随便拍拍就行。”說着,他拿來手機,又讓了點位讓江予坐到自己身邊。

江予随了他,湊過去,被賀霖攬着肩,臉頰相抵,無奈卻莞爾一笑。

賀霖讓江予拿來手機,把照片傳給了他。江予接收後,又選擇了自己相冊列表中最後一個視頻,發送。

“生日禮物,”江予說着,起身收拾東西,“你看着,我去洗碗。”

賀霖看看那視頻又看看他:“放那兒就行了。”

“沒事,我直接洗了。”他堅持着說。

上次賀霖給他遞情書時,他還調侃對方不好意思,結果輪到了自己,也注定未能逃過羞恥心的撺掇,趕緊以洗碗碟的名義逃難似地來到了廚房。只是這回,他将碗筷放入水池,旋開了水,心中卻陡然生出一股好奇。

或者該說,他一直很好奇,賀霖在看這段視頻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

借着水流的聲音,江予鬼使神差地踢掉了拖鞋,蹑手蹑腳回了房間門口,倒沒聽到房裏有聲音傳出。

他心中疑惑,偷偷往房裏探了兩眼。

賀霖本側對着他,挺着背正經危坐,讓他看不清晰表情。倏地,對方站起了身,低頭踱步了兩圈,倒是換成了面對他的方向。江予看他深呼吸了幾口,才去點開了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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