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難怪
習卓楠四處巡視這間辦公室,咖啡就在桌旁不遠處,旁邊的房間有洗浴櫥櫃,一張沙發不知睡過多少夜,那一張入夜蓋的毛毯就在沙發邊櫃裏,也是一拉就能拿到。
習卓楠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前一次回家是什麽時候。
難怪,要離婚呢。
習卓楠深深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将那份協議書擱置在辦公桌最底一層的抽屜裏,拿鑰匙鎖上,穿衣出了事務所。
強打起精神,驅車回家,打開客廳的燈,在外間洗了澡換了睡衣,關燈,小聲推開卧室門,摸着黑,走到床邊,挨着床畔躺了下去。
床上的程淮迦依舊一動不動,直到習卓楠整個人放松下來,想要睡時,他才出口,問:“吃東西了嗎?”
習卓楠身子一凜,說:“不餓。”但很快肚子裏傳來咕嚕聲。
習卓楠尴尬的笑,黑夜裏,程淮迦自然是無法看到。
“廚房裏有飯,吃了再睡。”
“好。”習卓楠猶豫着起了身,呆在那裏想跟程淮迦解釋些什麽,末了也只能選擇落荒而逃的去廚房尋了飯菜來吃。
程淮迦的廚藝很好,大學時專門跟家裏面的廚師學的,當時習卓楠還調侃他,以後不知道誰這麽有福氣,能吃到他一輩子做出來的飯菜呢。
想不到沒過幾年,兩人就相戀結婚,那會兒程淮迦也忙,很少會回來做飯,但只要習卓楠想吃,他都會親自下廚,每逢生日,也會做得極為豐富。
習卓楠拿勺子舀粥喝的手一頓,看着廚房冰箱裏凍着的十幾道飯菜,及垃圾桶邊角露出來的一抹白油漬,和廚房門口貼挂着的日歷時鐘,吓得又是一慌。
強忍着将那些菜從冰箱裏取出,一道道熱來吃,垃圾桶裏被丢棄的蛋糕也不嫌棄的拿出來,捧上了桌,一口一口吃着,心裏難受之極。
等一切吃完收拾畢,重新回到卧室,習卓楠已經再也睡不着,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能憋出一句:“對不起,我,忘了。”
“沒事,你已經忘了三年了。”程淮迦說,“我們在一起那麽些年,你能記住的有幾次,結婚五年,還以為你能稍稍記得清一些,第一年,等你到十一點,第二年,淩晨一點都過了,你說你遇到第一樁人命案,我認了,晚就晚了,反正是你自己的生日,過不過對我都沒什麽損失。”
習卓楠無話可說,之後三年,他根本就忙到腳不沾地,市場的沖擊,公司律師顧問的優越待遇差距,無數同行轉行。
習卓楠需要讓自己有理由支撐下去,習卓楠也不希望他和程淮迦一起開辦的律師事務所砸在他的手裏,他想要讓這個律師事務所走進國際視線,才不至于覺得自己被落下了。
更主要的是,他實在離不開這個行業。
只是做得太過分,才導致這個結果。
“我以後會改的。”
“不用了,離婚協議書簽了,彼此也就不用這麽折磨了。”程淮迦說,已打開床頭燈,掀被下了床。“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律師函會送到你的辦公桌,早飯我會做好放在鍋裏,你吃不吃,随意。”
習卓楠睜眼,眼睜睜看着程淮迦滅了床頭燈,走出房間,開了客廳門,到外面洗浴沖涼做飯,之後到次卧換衣穿鞋開門上班。
一點點聲音都像是一道催命符。
三天。
自己和程淮迦的婚姻,只能剩下三天了嗎?
躺在床上,習卓楠終究睡不着,起了身,把床單被罩換了,丢進洗衣桶裏,到外面洗澡吃飯,洗碗換衣,洗好的床單被罩從洗衣桶裏面取出,整理好疊進櫃子裏面,開門,留戀的再張望一眼,驅車上班。
一路過去,幾乎所有的樓棟商區,都是屬于程淮迦旗下的,關于程淮迦旗下公司各種商品報導層出不窮,高層樓上的巨大光屏上,也是程淮迦公司裏面最當紅的代言人的廣告,及程淮迦有意往娛樂媒體界進軍的宣傳。
一行一行的侵吞和掌控,程淮迦用短短七年的時間,将原本就榮盛的程氏家族推到了最頂峰。
但程淮迦也知道每一領域都有月盈而虧的道理,越站在頂峰,所受到的風吹雨打也會更多,所以開始往旁的領域擴軍。
三年前程淮迦就是這麽做的,然後吞并了房地産和新興的網軍界,如今最不讓陳氏家族看上的娛樂界也要分出一杯羹,習卓楠很難想象兩年之後,程淮迦和自己還在不在同一條線上。
差距越來越大,真的是時候放他走了。
只是心情一直沉重,到事務所的時候,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曉雅連忙迎上去,說:“習律師,你沒事吧。”
“沒事,陳曦來了嗎?”
“來了,正等你呢。”
“恩,知道了。”習卓楠往自己辦公室裏面開門進去,到洗浴間又洗了一把臉,才開始将昨天落下的工作做完,眼角時不時觸及到那個紅絨盒,猶豫着還是将盒子拿起來,取出裏面的戒指,戴在了左手無名指上。
看着戒指閃耀,心裏才算是踏實了一些,繼續工作。
陳曦已得到李曉雅的通知,抱了一沓資料過來,問:“師父,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廖警官那邊說是得到了新的證據,我們需要去看看。
還有,另外那件搶劫案,被告提到和原告之前有一段關系,是被告忽然又聯系他的,被告說以為原告對他有舊情,才會赴約,真沒想過會犯罪,而且還是搶劫罪。”
陳曦把兩份資料打開,遞給習卓楠看,見到習卓楠手指上的戒指,驚訝的問:“師父,你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呢,之前見你這裏的節奏,還以為你要跟誰求婚呢,速度好快呀,師娘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見過嗎?是同行?”
習卓楠打開那兩份資料,從頭到尾極速看了一遍,重遞給陳曦說:“作為律師八卦可以,有時可以增助案情,但有的八卦,會喪命的。”
把剛整理好的文件保存打印出一份,起身到打印機前取過來掃了一眼,遞給陳曦:“你去查看一下蘭文的案件死亡現場,把警局的新證據取了,我去會會吳東,如果沒有意外,這件案子明天就會開庭。”
“這麽快?沒有通知啊。”
陳曦接過那份資料,就聽李曉雅敲門進來,把一份法庭案件排期單給了陳曦,陳曦一看,真是被習卓楠給猜中了,正是他手中的那件□□案。
“這件案子性質惡劣,被告也不是初犯,法庭對這類案件本來就很重視,這庭的法官又是勤法官,他的排期一向很急,開庭快也是情理當中的。
趕緊準備吧,我先去了解下情況,你把警局的證據拿回來再說,今晚可能又是個通宵。”
“是,師父,明白,我馬上去。”陳曦跟着習卓楠一起出了事務所,坐進電梯下樓,開着車子各奔東西。
□□案被告因為涉及刑事,此刻被關在公安審訊室裏。
習卓楠到了之後,吳東正依據他跟陳曦所說的說辭,在那裏跟警官辯論,警官被氣得差點摔桌子,看到習卓楠進來,臉色更不好看。
警局的警察以正義公正為己任,維護社會對和平,但每抓一個犯人,都會有律師和他們抗辯。
依照保護每一個公民利益和權利的原則,将一個個罪惡之極的犯人減刑或是輕判,說實在的,這不是他們說希望看到的。
自然,也就漸漸形成了兩者之間的互不待見。
蘇奇陽和習卓楠認識了十幾年,幾乎是從蘇奇陽一進入警局,兩個人就因為一樁案子結識,之後各類案子互相之間對簿公堂的機會逐漸增加。
蘇奇陽也就對這位律師存在着三分的忌憚,但凡碰上習卓楠出頭的案子,蘇奇陽是能避就避,能寬限就寬限。
不是怕了習卓楠,也不是不願意履行自己的職責,實在是習卓楠這個人太難鬥,在他手上經手的案件,無論多難,他都能給你打得毫無破綻,還讓你輸得心甘情願。
只是這件□□案中,吳東實在是太過可惡,犯下了罪行,還找那麽多的理由。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連續三次都是這樣,前兩次也是習卓楠幫他打的官司,官司結束,他連牢獄的邊都沒有夠着,怎麽不讓蘇奇陽生氣。
此刻見習卓楠來,蘇奇陽自然不樂意見,拿了記事本就出去,和習卓楠擦肩而過,理都不想理他。
習卓楠進審訊室,吳東一見他,就激動的拉住他的手說:“習律師,你可終于來了,趕緊給我出個主意,我究竟怎麽樣才能不坐牢,這一次真的是我沖動了,可那也不怪我啊,誰讓她勾引我的,□□,我真的沒罪啊。
要是當時的情況是你,你也不會忍住的,靠,到最後了反咬我一口,我就不該去那裏,更不該相信她,就該把她綁起來,要她個十次八次的讓她敢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