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黑色流體形狀多變,速度極快。
然而徐簡的身法更快,橫踢側擋,拳拳到肉,打得對方短暫地懵逼了片刻。随後伸出無數只黑色觸手來朝徐簡襲來,徐簡身形往後一躍,同時右手中指食指豎于唇前:
“喝!”
一道赤紅真火蔓延出去,燒得黑色觸手掉落了一地。
李若明等人上前想要搜集,那黑色灰燼卻像是依然有生命,跳着來攻擊他們。搜查官們拿出武器,槍聲四起,然而卻沒有用處。
“用火燒。”
身後一個少年的聲音快速說道。
搜查官有人身上帶了火器,噴出去。那些黑色灰燼慢慢被燒成一坨很小的黑點,被李若明讓人用透明帶裝起來。
李若明回頭,看到先前跟徐簡一起的那個學生背着書包轉身離開了。他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但此刻他們的注意力都被上面的打鬥吸引了。
又說徐簡此刻與那黑影打鬥,對方像是存心要試探他的實力。徐簡現在是寒冰之軀,與宋藏修一樣,在現世中頗受限制,只能使用功力的十分之一不到。
不過徐簡與宋藏修主修幻術法力又不同,徐簡是以武入道,早年剛剛成人的時候,就憑借蠻橫大膽和高超的體術橫行諸界。後來地球環境惡化,靈氣稀少,很難再出法術大拿。武宗一躍成為修道之人所向,宋藏修還曾勸徐簡開山立派成為一代宗師,但徐簡天性自由不願被約束,從未想過這些。但即便是後地球時代的武宗祖師,在徐簡手下也不能過到三招。
此刻,徐簡全憑着不到十分之一的功法浮在空中保持平衡,而後便是登峰造極的體術攻擊,打得那黑色流體無所遁形。
它大約也是怕了,扭頭逃走。
“想走?沒那麽容易!”
徐簡一口真火燒上去,那黑影邊跑邊掉黑液,落在地上沒燒完的滿大街跳,攻擊建築和行人。觸到牆上就是一個洞,李若明跟搜查官們在後面拿火燒,一邊撤離群衆。
又說邬臨寒當時離開了現場,身形迅速就融入在黑夜裏,沒有人看到他去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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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簡追着那黑影燒,燒着燒着就只剩下一塊巴掌那麽大。就在要大功告成的時候,那黑團忽然朝下飛去。
徐簡緊追其後,周圍的建築物飛速閃過。那黑團逃逸至一個小巷子裏就不見了,徐簡落在地上。四周圍漆黑一片,徐簡往前走了幾步,聽到前方隐約有說話的聲音。
他動作一頓,心想,定是那黑團撐不住,來找他的主人了。
正這麽想時,徐簡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笑着道:“……看來你應該看到了你母親給你的留信,如何?決定要做一個乖孩子,好好聽媽媽的話嗎”
徐簡立在牆後,隐去氣息,雙目透牆而視。
他看到了一個渾身漆黑的人,穿着披風兜帽,露出下半張白皙如雪的臉。
是他?!抓走李逢春的人,和邬臨寒有着一模一樣的臉。
然而此刻令徐簡驚訝的并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對對面的,背對着徐簡站着的少年。
少年一身帝國學院的銀色制服,背着書包,書包的拉鏈沒拉好,桂花糕的盒子從那裏露出來。
徐簡蹙眉。
少年的背影沉默而冷硬,一如幻境裏那般,籠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怎麽不說話?你不是跟七號說想和我談談嗎?現在我來了。”對面的‘邬臨寒’開口道。
“……李逢春呢”少年終于出聲,聲音低寒,微微帶着顫抖。“他還活着嗎?”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邬臨寒’蹙眉,“要記住你的身份。”
“……你答應過我不亂殺人的。”少年握了握拳頭,忍耐道。
“呵,天真。你有資格跟我談嗎”‘邬臨寒’不想跟他廢話,道:“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兩條路,要麽你乖乖聽話還能跟你的母親一起活下去,要麽,你就等着幾個月後被處死。我勸你最好想清楚。”
少年不再說話。
這時‘邬臨寒’忽然出聲,看着徐簡的方向:“誰?!”
徐簡隐去了身形,除非是元嬰期高手才能發現他。難道黑月神的人都這麽神嗎?
他正疑惑時,只見腳落裏滾出一個黑皮來。
“主、主上……”黑皮渾身還在掉液體,如果他們也有血的話,估計就是這種形态和顏色。
‘邬臨寒’厭惡地後退了兩步,“沒用的東西。”
“主上,那個人其實也沒多厲害,屬下能跟他打個旗鼓相當。但棘手的是他會吐火,那火十分了得,屬下是脫落了許多質體才逃出來的。”
‘邬臨寒’眼睛眯了眯,忽然揮出一道黑尾,纏住了眼前少年的脖子。
“你是故意引他來的?!”
“……”
徐簡有些焦急,少年背對着他被掐着脖子舉到空中,他只能看到少年僵硬的身體。
地上的黑皮連忙求饒道:“主上息怒,月神殿下還太小了,一時幹了糊塗事,您千萬別責怪他。更何況,那徐簡如果果真是太陽本體,即便是您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現在一切只能靠月神了……”
‘邬臨寒’忽然咳嗽了一聲,被迫松開手。少年落在地上,桂花糕摔出來甩了一地。他艱難地翻過身,将碎掉的桂花糕撿起來重新放進盒子裏。
‘邬臨寒’吐出一口冰塊,旁邊黑皮驚訝地道:“主上,您的傷……”
‘邬臨寒’搖了搖頭,看向邬臨寒,道:“你家裏住的另一個人,又是什麽來歷?”
少年沙啞的聲音道:“他是老師的師兄,其餘我并不清楚。”
“這個人的招式好生毒辣,我這次被他所傷,要養一段日子了。接下來的計劃,七號會轉告你的。勸你不要再耍什麽小聰明,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代價。”
說完後,‘邬臨寒’就帶着黑皮消失了。
少年在原地站了片刻,轉過身來,将桂花糕放進書包裏,默默地走出了巷子。
徐簡從暗處走了出來,眉頭深鎖,一臉老父親擔憂。
邬臨寒走到了外面街道上,警車和救護車在街道上飛馳,醫護人員和搜查官從他身邊奔跑而過。他一個人逆流而上,時不時地看向天空和地面。
他問了幾個搜查官有沒有看到徐簡,可是大家都很忙沒人理他。看到了路邊正在跟人交談的李若明,走過去打算問:“請問……”
“小寒!”
邬臨寒回過頭,看到馬路對面戴眼鏡穿中山裝的男人,正在朝他親切的揮手。
邬臨寒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整理,霧霾和冰寒都還未退卻,只是烏黑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了光。
徐簡走過去,跟李若明打招呼:“李警官,不好意思我沒抓到人。後面的事情交給你了啊,我先送我學生回家了。”
說罷,徐簡也不給李若明說話的機會,拉着邬臨寒走了。
他們坐輕軌回去。這個點車廂裏已經沒有了其他乘客,兩個人并排坐着一言不發,有些微尴尬。
“小寒,你剛剛去哪兒了?我找你好半天。”徐簡試探着問道。
邬臨寒像是在發呆,被他一問,回過神來。
“啊?你不是說讓群衆撤退麽,我把被打到,就躲進旁邊網吧了。跟網友開黑。”
“……好吧。”這個說法好沒良心的,但看少年故作輕松眼神落寞的樣子,徐簡沉了口氣。他想說些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時邬臨寒忽然想起了什麽,拉開書包拿出盒子打開,捧到徐簡跟前。
“老師,你還吃嗎?”
“……”徐簡看着那桂花糕,有幾坨已經碎成渣,上面甚至還沾着泥巴。他一言難盡地蹙起眉頭。但是對上邬臨寒一雙真誠的大眼睛,他還是伸出了手。
咽下桂花糕的時候徐簡用餘光瞥到邬臨寒似乎在偷笑,他挑了挑眉,面色也跟着好起來。甚至還想把剩下的也吃掉時,邬臨寒卻不給他吃了。
“要給宋師伯留一點啊,你們是師兄弟,要彼此分享的。”
邬臨寒一本正經地說着,把盒子裝回了書包。
徐簡從來沒有像這種時候這麽有‘分享’心,“對對對,給他也吃點。”
邬臨寒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以前不是最喜歡跟他搶東西吃?”
“什麽啊,你宋師伯最喜歡吃這個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總算不是太尴尬。
回到家中,宋藏修還在客廳喝酒。他點了外賣,屋裏一股小龍蝦的味道。
徐簡踢了一下地上的垃圾桶:“我說你吃完東西收拾一下啊,這像什麽樣子。”
“喲,回來啦?”宋藏修笑呵呵的,雖然他懷疑邬臨寒,但面子上還是要做足。正打算要收拾,邬臨寒摸出桂花糕。
“宋師伯,老師給你帶的點心。”
宋藏修一臉奇怪地接過來,防備地看了一眼徐簡:“他有那麽好心?”
“我先去休息了,晚安。”邬臨寒說完就上了樓。
“吃吧吃吧,好吃着呢。”徐簡一邊撺掇他吃掉桂花糕,一邊幫他收拾地上的垃圾。
宋藏修吃着桂花糕,看着邬臨寒上了樓。拐了拐徐簡的手臂,“怎麽樣?”
“小寒沒問題,你不要亂想了。”徐簡把龍蝦殼倒進一個口袋裏。他把今晚所見大概跟宋藏修說了一下,道:“信息太雜,人物太多,我也不清楚。但我敢保證,小寒他是個好孩子,他是有苦衷的。”
“是麽。”宋藏修還是狐疑,跟着徐簡走到廚房,給他分析:“如你所說,那這個黑月神這些人,是想毀掉太陽,并且他們已經在懷疑你跟太陽的關系。而邬臨寒的母親應該跟黑月神有什麽關聯,而且目前情況看來,邬臨寒說不定從小到大一直在受他們的控制,這些人的眼線早就遍布他的周圍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簡簡你的處境就很危險了啊。”
徐簡在洗碗,對于宋藏修的種種分析,他只是道:“我相信他。”
宋藏修忽然冷笑了一聲,他拉開廚房上面的櫃子,那裏面放着一罐蜂蜜。
徐簡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他知道這罐蜂蜜是今天早上他和宋藏修打架的那一罐,本來還想讓宋藏修還給他,今天事情太多,完了這茬。
“你是不是想讓我還給你?”宋藏修把那罐蜂蜜取下來。
徐簡伸手去拿。
宋藏修手往旁邊閃了閃,“你知道我會還給你,他也一定知道我會這樣做。”
徐簡蹙眉:“你有話直說?”
宋藏修把罐子打開,“先別急着吃,小心命都沒了。”
徐簡橫了他一眼,把蜂蜜拿過來,湊到鼻子下嗅了嗅,“很正常啊?”
宋藏修拿過一個透明水杯接了點水,用勺子挖了一勺蜂蜜放進去。又放了一勺鹽,攪拌均勻後,用寒冰迅速凝結。
“現在這些都是黑科技,無色無味,你這種蠢獾,真不知道怎麽活下來的。有心人要害你,分分鐘嗝屁。”
只見宋藏修震了震杯子裏的冰塊,緩緩的,幾絲黑色的液體在冰塊中滲透出來。
徐簡身體一瞬間僵硬,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這蜂蜜……有毒。
可是,他也不明白。
他吃了邬臨寒那麽多東西,都……有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