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道是第幾次,阮林潔滑動手機屏幕,他沒有回話。

自己一到家就報平安,6個多小時了,柏文清一個表情都沒有回。家裏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對柏文清的感情,有飛蛾撲火的渴望,也有恨意。

中央公園的度假是柏文清臨時起意的,當他特意開車到樓下并細致說明行程的時候,阮林潔被幸福融化了,她知道他的一切要求自己都無法拒絕了。

他為兩個人做了周到的計劃,先到流觞閣晚餐。然後一路步行上山,至松濤亭登高望遠,跟随他的指引,望見冷綠林海和山下繁華的分界。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擁住她,卻是小心翼翼的擁抱了她,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最後在她的額頭落下淺淺一吻。他牽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向上走,黑暗中,只聽得溫和低沉的嗓音提醒着小心腳下。到的山腰的歐式度假村,他卻紳士的訂了兩個房間,送她到房門口,把她不聽話的發撥到耳後,深情的輕聲說“早點睡”。這一切都太像夢,阮林潔打開房門的手都是顫抖的。從她的高中時代開始,她就一直期待能夠和柏文清有一次屬于兩個人的旅行,阮林潔躺在賓館的大床上,久久無法入眠。窗外,山林綿延不盡。

今天吃早餐的大廳裏播放着李斯特的鋼琴曲,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從擦得透亮的落地窗眺望松林,但阮林潔無心欣賞,她着了魔一般注視着柏文清。

“我們待會坐纜車上山,中午在山上吃個飯,我預約了一家就地取材的生态餐廳,飯後散步觀光,晚飯是野外燒烤。晚上…晚上我訂了一個有大露臺的房間。你昨天上山的時候說腿酸,今天好點了嗎?”

“…好點了。”

“怎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

想你,阮林潔心裏說,但她只是吐吐舌頭。

“剛才沒有聽清行程,可以重複一遍嗎?”

晚上,柏文清把烤好的斑鸠遞給阮林潔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屏幕,走到幾米開外才接聽。挂電話後,他匆匆回來。

“實在抱歉。女兒感冒發燒進醫院了,我得馬上趕回去。我給你叫了車,你在這裏稍微坐一下,司機會聯系你。”

“沒關系,你快去。”

阮林潔表現得知情識趣。她知道孩子永遠是第一位,她理解,甚至迷戀這個男人對于家庭的極強責任感,這是她在那段失敗婚姻裏求而不得的。小聚的甜蜜是短暫的,分離的煎熬是長久的,阮林潔知道,直到下一次的見面,自己會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裏。

李钰剛哄着孩子睡着了,守在床邊。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回頭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

“39度,回家就燒了,往常吃了退燒藥捂一晚上就好,這次剛睡下就喚我說不舒服,又吐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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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原因引起的?”

“玩太瘋了,下午在兒童海洋捉迷藏,好不容易逮着她人,要給她背上墊一條毛巾,發現背上已經濕透了。晚上在外面吃的,可能不太幹淨,她在商場就有點拉肚子。那個時候就應該重視的,送醫院的話可能不會拖到這麽嚴重。”

柏文清伸手撫平柏子媛微皺的眉頭,手指被孩子過高的體溫燙到。媛媛紅彤彤的臉頰上還挂着兩條淚痕,他心裏一陣刺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玩得…太瘋了。

“她手上血管細,不好找。那個年輕的小護士找了幾次都沒找準,讓媛媛白疼了兩針。我也着急,又不敢表現出來,怕那樣她更急更找不着。後來換了個護士,最後一針總算紮準了,媛媛的手直往後縮,她再紮不準,我就投訴她們去。”

李钰說起來又急又惱,就要落淚。柏文清使勁摟了摟她肩膀,又坐在病床邊,把女兒的小手輕輕拿過來握住。

“你今晚還要應酬嗎?我一個人其實能應付,可我實在着急,就想跟你說說。”

“沒事。”

柏文清底氣不足,又補了一句。

“沒事。”

第二天,阮林潔給柏文清打了電話,他沒有接。

一個星期之後,阮林潔主動約柏文清去聽音樂會,他回了四個字—最近很忙。

忙?

自己也忙透了,連續一周失眠,期中考試輪到自己出題,阮林潔過得天昏地暗,他跟自己說忙?忍不住向董樂樂傾訴。董樂樂對于自己的事不像往常那樣熱心出謀劃策,她遲疑了一陣,緩緩的說。

“其實這樣也好,他終歸不會從家庭裏走出來,還是不要給你盼頭比較好。你自己也不要抱有任何期望,雖然現在你很累,覺得快被感情榨幹了,我也有過這種時候,再堅持一段時間,過了,感情就淡了。”

“我希望自己能夠像你說的那樣,又不願意那樣,我不想放棄。因為,他越是回避我,說明我在他心裏分量越重。”

阮林潔的雙眼裏亮起了點點星火。董樂樂決定不再心軟。

“阮老師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好了,對感情太理想了,他、他說不定就是一時興起。”

“他不是。我和一時興起玩玩而已的男人結過婚,那樣的男人從不會拒絕女人的示好,好聽的謊話信手拈來。”

“但也不排除他個高手,故意在冷落你。”

“可能吧。我也會怨他,為什麽要折磨我。但其實我知道,不管他做什麽,我都不可能真正怪他。”

阮林潔面白如紙,眼窩深陷,說着卑微的話。董樂樂覺得該對她更狠一點。

“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這個男人很自私,既要家庭,又要戀愛,哪裏可能兼顧?傷害你,也傷害他的妻子、孩子,你不覺得他和你前夫在本質上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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