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贏得青樓薄幸名(一)
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換了一方天地,窗外傳來陣陣莺歌燕語,這是另一世無疑。
我摸着頭想了一會,終于記起了這一世的話本是什麽了。
是那本我特喜歡的《愛上燒火丫頭》,為了這本話本,我在昆吾山磨了青蕖好幾個月,青蕖方才松口将它給了我。
也因着此事,郁離那厮幾乎恨不得殺了我,我一直郁郁不得解,直到問了小七才明白郁離那厮是醋了,後來我送了他一外號“昆吾小醋王”。
話說回來,在這本話本裏,男蘿蔔本是青樓小倌,在被一猥瑣的官人非禮的時候被女蘿蔔美救英雄,從此,兩人惺惺相惜。
重要的是,男蘿蔔對女蘿蔔那叫一個求之不得啊。
不過,既然這被本司命接手了,美救英雄這一出戲,本司命就不演了,讓小三沉浸在人世的苦海中無法自拔罷。
誰讓他膽兒那麽肥居然敢刺我一劍?
本司命是一個有格調的神仙,也是一個再小氣不過的神仙。
曾經小七無情地克扣了本司命的話本,後來本司命便給天豚君們送了一幅畫,挂在圈前,讓他們可以時時觀賞,讓它們也見識一下神仙的風采。
又一個曾經,郁離得罪了本司命,本司命便替所有的天豚君們取了一個新的小名,這只叫“郁離真傻”,那只叫“郁離真蠢”,這只叫“郁離真笨”
所以,小三,這一世你就自求多福了罷。
左手傳來一陣冰涼,莫非是白包子的手镯?我看了一眼左手手腕,白包子會恨死我罷?把他的傳家寶帶到了另一世,說起來,不知道白包子知道我沒了會不會難過得好幾天看不進去話本呢?
胸口傳來隐隐的疼,按理來說,我是神仙,被凡器所傷也應不會疼才是,難道書生善夥同那白胡子老道在劍上抹了什麽東西。
對了,束情這個東西,不會還在罷?
我撩起袖子,手腕上一道紅線十分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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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坑仙的小三,這一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一定要把你剁成肉餡,喂了那天庭的天豚君們。
我正想着要把小三剁成胡蘿蔔味的肉餡還是玉米味的肉餡,門突然被推開。
走進來一個穿着灰布袍的男子,我在看清他的臉時幾乎要一劍剁了他,若是我手上有一把劍的話。
這人分明是那陰魂不散的白胡子老道,只是,下巴上沒有了那飄逸的胡子,眉頭緊鎖,似乎更滄桑了。
我幾乎要仰天大笑。
“我的姑奶奶诶,侄兒好不容易替你找了這燒火丫頭的活,你怎麽敢得罪賈大官人?若不是有上善替你向黃媽媽求情,連侄兒我也保不住你了。”
白胡子老道噼裏啪啦如倒豆子般說了一大堆。
我只聽見了兩個字,“侄兒”。
真真是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你白胡子老道還有對我這般低聲下氣的時候。
難道是因着他上一世和書生善一起害了我這朵天庭的嬌花?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小侄兒,你以後且等着罷,你的姑奶奶還要你好好孝敬她呢。
手腕傳來隐隐的疼,我幾乎要忍不住了。
“姑奶奶,你這是怎麽了?”侄兒慌張地問道,臉上的褶子堆到了一處,簡直堪比天豚君的褶子。
我拂開了他,踉踉跄跄地向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我又折了回來。
捏着他的手,狠聲問道:“上善在哪裏?”
“姑奶奶你若是想去看上善也不必這麽着急,反正時日還長。”
誰着急去看那個小混蛋了!
本司命是去救自己的命,你這個老混蛋。
我氣急攻心,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又問了一遍。
“剛才過來時瞧見上善往那荷風四面亭去了。”侄兒被我的狠佞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這才松開他的手,往門外跑去。
跑出去才想起一事,本司命不識路啊。
廊上走過一個白衣飄飄的公子,死馬當做活馬醫罷。
我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他身子一怔,一臉驚愕地看着我。
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連生氣的模樣都做得這般好看,不過,眼下還是先找到小混蛋方為正經。
“荷風四面亭在哪?”我急切地問道。
他顯然還在驚愕之中。
“快說,荷風四面亭在哪?”我又問了一聲。
他這才反應過來,用手顫顫巍巍地指了一個方向。
我心中浮過一絲喜悅,也浮過一絲了然。
“多謝了,不過這位公子你最近剛進館罷,不妨多作柔弱之态,這樣客人們總會顧及你的身子,多疼惜你幾分……”我扔下這句話便跑了,因着手上的疼忽然又劇烈了起來。
本司命是一個有格調的神仙,向來恩怨分明,這厮幫了我,我也會回報一二。
此刻我卻想不到,今日一時的口快會為日後帶來多大的波折。
手腕的痛楚愈來愈甚,我真是有苦難言,不由地加大了腳下的步伐。
我死撐着走了快一刻鐘,總算看到了那小混蛋的身影。
他站在一湖荷花之中,青衣飄飄,白玉般的臉龐教人移不開眼。
我愣了愣,又沖上去。
“上善。”
時隔許久的重逢,不知為何有一抹感傷浮上心頭。
他和書生善不一樣。
書生善似枝頭梅花,難以親近;他是小倌善,則似一朵柔弱的青蓮。
我幾乎要懷疑他才更像話本裏的書生善。
“我來找你是想說此事。”
我沖小倌善揚了揚手腕,他一臉震驚。
我沒有理會他的震驚,接着說道:“想必你也察覺了,剛才手腕可是疼得不能自已。”
他點了點頭。
“我要說一件事,也許你會覺得是無稽之談。”
“我信你。”
小倌善莫名其妙的信任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神仙,他在我們身上用了‘束情’,被用了此物的人,不能相隔太遠,否則便會如剛才一般,疼痛不止。”
當然我并沒有做這個夢,用神仙做托辭不過是為了诓小倌善的,上一世便是我疏忽大意才讓書生善察覺了我非凡人,這一世,自然不會再露什麽痕跡。
“他還說,不能擅自解開這‘束情’,若是機緣到了,便會替我們解開。還有,若是其中一人身死,另一人每月十五月圓之時便是心痛之時。”
為了避免上一世的美貌仙子慘死劍下的慘劇再次發生,我又補了幾句,免得又蹦出來一個老道和小倌善勾搭成奸想要害了本司命。
小倌善皺了皺眉頭,看向我,緩緩地開口。
“既如此,我們便不能再如從前一般了。”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他,小倌善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會想法子把你調到我身旁當職。”小倌善臉上飄過一抹紅雲。
我不想當你的丫鬟啊。
本司命是一個有格調的神仙,怎能當你的丫鬟?若是小三日後得知了,不知道要怎麽嘲笑于我呢。
我正想着怎麽拒了小倌善,卻見小倌善又輕輕啓唇說道:
“多謝你昨日救了我,往日我對你諸多誤解,但昨日你出手我才知道……”
我一愣,然後終于記起,在某個一片懵懂的時候,似乎曾出手把一個猥瑣的男人拎到了門外。
難道那便是賈大官人?
我寧願你一直誤解下去。
我也不是很想救你啊,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