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度陳倉

棋弈記之暗度陳倉

她是樓淩國為數不多的女将之一，名曲木藍。

她自小在季暖山拜山中隐士高師學藝，習藝十八年，文韬武略，已然精通。

樓淩國在選賢納才上，比較開明，不限男女。

她學成下山後，去參加國科武試。一路過關斬将，最終奪魁，被委以兵部任職。

她善謀略，又擅練兵，底下培養了一批勇敢善戰的娘子軍。

可惜，因是女軍，又暫無功績，在軍中有些被排擠，被瞧不起。她的娘子軍有名無實，不得重用。

那年，樓淩征句芒國，她好不容易求得帶兵随軍的機會。

她仔細研究地勢，根據地勢定了合适的戰略。

可是，無人采納她提出的戰略建議。

其他将軍還是按照自己的戰略作戰。

無奈，她便任他們按他們制定的攻打路線在明處攻句芒各城。

他們剛好為她明修棧道，吸引句芒主力。

她便暗度陳倉，帶兵走另一條荒廢幾百年，從未有人走過的山路路線，打算直取薄弱的句芒都城。

山路險阻，多懸崖峭壁。她帶兵歷經艱險萬難，終于望見句芒都城。

只是，一步之遙，她不小心滾落山崖。

幸而之前，她給手下副将兵士發過命令，不論行軍途中有何意外，即使是她失去性命，也要按原計劃進行。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小茅屋中，救她照顧她的是一位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溫和善良，照顧她照顧得很周到體貼。

她身受重傷，只能先待在山谷中靜養。

年輕公子是個大夫，名歸旋。

她被他所救，又受他照顧，十分感激他。

她和他也甚聊得來。每日下棋談天，看他收拾草藥，搗藥磨藥。

不久，有兩位似乎是他手下的人，前來尋他。

她才知他原來是句芒國二皇子花旋歸。

她想起他救她時，她身穿護甲。他應該能猜出她的身份，卻還救她。而且未通風報信。

她心中不安，不解詢問。

他卻淡淡道，“句芒早已腐敗不堪，名存實亡。只要百姓安好，由誰管理，又有何區別？”

她怔了怔，道，“可那是你的國家……”

他神色略顯憂傷，垂首低語，“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說完，他擡頭望着她，對她道，“如今，我國亡家破，藍兒可願補償我？”

她一怔，“如何補償？”

“留在谷中，永遠陪着我，可好？”

她又一怔，猶豫一瞬，終是答應，“好！”

幾日後，她與他成了親。他待她很好，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每日，他會去山中采藥，她做好飯，等他回家。

他在屋前種了四季花。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季皆可賞花。

這種平淡而微甜的日子，她過得很快樂，似乎回到以前在山上學藝時，又比那時多了些許甜蜜。

她以為，她是幸福的。

不料有一日，她聽到他的兩個侍衛在悄聲言語。

才知句芒未滅，與她情深義厚如同姐妹的娘子軍，在他的設計下已然全軍覆沒。他留她，不過為牽制她這主将。

她聽到真相，不想相信，跑去問他，他卻不語默認。

她吐出一口血，含淚笑着，笑自己傻，笑自己何其可悲！

他默默看着她，眼中複雜難辨。

她擦了擦血淚，轉身奔向屋內。

“藍兒……”他喚着她，在身後緊追着。

她跑回屋內，從牆上挂着的劍鞘中拔出劍。

他已追來，她回過身将劍尖指着他。

他也不躲，一步不動，只靜靜地看着她。

她凄涼一笑，對他說，“你當初何必多此一舉救我……你以為我會殺你嗎？我不會殺你……殺了你又能如何？她們也活不過來了。我，有何面目去見她們……可是，我還是要去跟她們道歉……”

“不……”

随着他着急的聲音，她已經将劍刺入自己的胸口。

“花旋歸，我的命是你所救，如今，便還給你罷！”

她倒下，他抱着她，滿目哀傷悲恸。

她手撫向他的臉頰，唇蠕動着，一滴淚自眼角滑落，她的手也跟着滑落下去。

她想對他說，她其實已經愛上他。她想問他，他有沒有愛上她？還是，對她只有利用？

想問的，想說的，她終是未說出口。

不管如何，她和他，再也不在一個世界。說了，問了，知道了想知道的，又能如何？是啊！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