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太太無恥
“哈哈哈靳西沉,你猜我這個電影目前為止多少票房了?十五億啊十五億我就跟你說留下有肉吃,你不聽非得跑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做什麽無國界醫生,後悔吧後悔吧後悔吧。”靳西沉把手機拿遠了一點,聒噪的聲音還是滔滔不絕的從裏面傳來,關鍵是這個聲音不止煩人,還很欠揍,要是一般人估計早就忍不住了。
靳西沉向來有超越常人的容忍度,只是微微一笑:“嗯,以林大導演的才華,區區十五億算什麽成績。”
“我怎麽覺得這話不像誇我呢?”電話這邊的林修竹頓時覺得從腳底泛起一股涼氣,怎麽總覺得這句話聽着不太對勁呢。
靳西沉語帶歉疚:“主要怪我,這幾年對你實在是太過分,相信林導應該不會計前嫌和我一個窮醫生計較。你的一腔熱血仍然可以為了世界人民的生命而奉獻,你也不用太過于妄自菲薄。”
“卧槽你住嘴,老子什麽時候妄自菲薄了,你好歹也是個病理學教授,能不能好好用成語。”林修竹怒。
“既然沒有,那正好肯尼亞這邊的藥品和物資都沒有了,這次就交給你了。相信我,這活你有能力完成,并做好。”靳西沉道。
“這件事太沒有挑戰性了,根本沒有機會體現到我作為英雄的情結,你不要忽悠我,我不上當。”林修竹這次難得思維清晰,直接指出靳西沉的目的,冷哼道。
“一般的當然體現不到了,但這次我們要搞個大手筆。”靳西沉道。
“什麽大手筆?”
“送十萬百萬的藥品有什麽意思,這次我們送兩億的。”靳西沉頓了頓,又補充道:“連同疫苗、設備一同帶過來。”
“行,我喜歡這種幹大事兒的感覺……”林修竹說了一半自己停住了,緩了半天才大叫起來。
“卧槽你太無恥了,坑我一個人還不夠,連我的票房你都要染指,你還要不要點臉。”
“怎麽能說是坑你呢,人活着就要感恩,你有今天也是人民群衆對你的支持,現在到你回報人民群衆的時候了,你好意思不感恩?”靳西沉嚴肅道,仿佛他拒絕就是千古罪人。
“當然不是,老子是那樣的人嗎?以我的實力和財力,別說是兩億了,你就是再加一個億,老子連大氣都不帶喘一個的,說吧什麽時候送過去。”林修竹道。
“越快越好,肯尼亞這邊最多還能撐兩天。”靳西沉翻了翻倉庫的藥品單,道。
“兩天,那就是迫在眉睫了啊。你怎麽知道我的票房是多少,萬一我這次撲街了,你怎麽辦?”林修竹說着,覺得奇怪,他不會這麽神吧。
“我這邊有個學生是你粉絲。”靳西沉面不改色的道。
“那你怎麽肯定我會給你打電話?萬一我要是不打,你錢就不要了?”林修竹試想了一下,無比後悔撥出了這個號碼。
“你忍不住的,這是你用來刺激我的方式,你不會錯過。”靳西沉平靜的說。
“靠靠靠靠靠老子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老子挂了。”林修竹現在恨不得把手機吃了,整個人焦慮在辦公室裏轉圈。
這個人太可怕了,遠在千裏萬裏的肯尼亞,還能算計到自己。幾句話就把自己的幾億忽悠出去了,一定要絕交,這是他現在心裏唯一的想法。
靳西沉沒應聲,他也不需要應聲,林修竹絕對忍不了這種安靜,肯定會自己先找話說,而話題,一定是她:溫瞳。
果然,片刻之後,林修竹不懷好意的把話題拐到了她身上:“既然我都做了好人,那不妨好人做到底,順便透露一下你侄女的近況,說實話,這兩年你一次沒回來過,想不想她?”
靳西沉沒答話,他就知道從他嘴裏是吐不出什麽話了,但他是誰啊,話唠和才華齊名的林導,沒話找話是他最拿手的事情了。
“你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是怎麽教育出那麽一個愛財如命的侄女的?咱倆什麽感情啊對吧,我想賣個人情給導演,結果好了,你侄女上來就問:價格怎麽說?我擱一邊坐着就差兩眼懵逼。”提到這個林修竹就頭大,絮絮叨叨的又開始歪話題。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過顯然你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靳西沉笑了一聲。
林修竹又怒了:“神經病吧你倆,你侄女這會開口閉口就是錢,按照她現在的身價,存款少說八位數,你別太大意了。”末了,意味不明的提醒。
“你什麽時候學會讀心術了?”靳西沉道。
“這都有跡可循的,你看她從小就跟你生活,雖然你沒有我這麽有錢,但是什麽時候缺過她錢,怎麽也不至于培養出這麽個視財如命的脾氣啊,要不是準備錢跟人私奔,這事兒解釋不清楚。”林修竹分析的頭頭是道,就差列出證據證明這些是事實了。
“你自己都缺心眼,還讀人心呢?”靳西沉不為所動,仍是靜靜的翻着手中的文件,對于他的話卻是一句都沒有漏。
“你放屁,老子怎麽缺心眼了?老子不要太聰明!”林修竹怒。
“三句話送出了兩億,還不是缺心眼?”靳西沉道。
“你再給老子說一句,信不信我不去了?你帶着你的肯尼亞難民自生自滅吧。”這個人簡直太不要臉了,林修竹在心裏哀嚎,算計了自己還賣乖,放眼朋友圈他都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林導,我錄音了。如果你堅持不來,明天的頭條就會是,知名導演林修竹允諾兩億支持無國界醫生組織,後反悔并惡言讓群衆自生自滅。如果你有空,不妨來算一算下一部電影票房。嗯?”靳西沉平靜的道,殊不知這句話說完,電話那端的人已經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掐死他了。
“太太太無恥了,老子要跟你絕交。”說完,林修竹啪的一聲就挂掉了電話,接着嘿嘿笑着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連撥三次,都是不在服務區。不會吧,一場滑雪戲拍了三天還沒拍完?溫瞳可是按小時算身價的,這下導演可要虧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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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與雪山,極致的藍白兩色,色調分明,又似在遠方連接。
疊嶂料峭的山峰全部被晶瑩白雪包裹住,如同一簇簇潔白的冰溜子,在刺目的陽光下閃着瑩瑩的光。
“粉狀雪、坡度六十左右、高度大約五十。導演,可以準備拍攝。”一道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響起,聽得出是嚴重感冒的後果。
“這個坡度應該沒問題了吧?”導演走上前來,一張老臉愁的是連一點笑也擠不出來了,艱難的跟溫瞳确認。
她站直腰,撣撣手套上的積雪,硬是忍住了打噴嚏流鼻涕的沖動,排除了一些地勢坑窪的山體,選擇了一個較為平滑安全的區域。
“這個坡度适用于新手,按理說拍電影的話如果要想突出驚險刺激起碼要選擇一千五百米,現在這個五十米的坡度,如果還滑不好,我建議你換個演員或者用替身。”
導演一聽她這麽說,心下也是覺得生氣,他确實也動過換演員的心思。這個演員的外形很符合人設,其他戲拍的也還不錯,雖然演技稍顯生硬,但念在她是新人也就算了,誰知道一碰上極限運動,她就徹底像個驚弓之鳥。
“不瞞你說,我也動過這個想法,不過現在要是換演員很多戲都要重拍,但是她又不肯用替身,實在是難辦,你也知道她姑姑……唉!”導演嘆了口氣。
溫瞳沒再接話,她對娛樂圈的事情向來沒什麽興趣,在劇組這幾天也都是聽人說的多,自己摻和的少。加上雪山實在冷,她現在感覺腦細胞都要結冰了,整個頭都恨不得都窩進圍巾裏。
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兩頰被凍得通紅,而那雙淺茶色的瞳眸裏溢滿了焦躁的情緒。
一切準備就緒,再一次開拍。然而伴随着一聲持續高亢的尖叫再次響起,幾乎不用睜眼看,就知道又失敗了。
導演一把扯掉口罩,聽着工作人員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恨恨的罵道:“早知道她是這樣,怎麽我也不會選她來拍,簡直是廢物!”
溫瞳在這裏的幾天,其實也多少了解了這個戲。劇本叫《花晝》,是導演為了紀念自己亡妻而自編自導的一部作品,傾注了很大的心血,每一個角色,尤其是女主角的描寫豐滿而鮮活。
聽化妝師說,導演的妻子于三年前病逝,此前一直身體羸弱,連一些正常的工作都無法完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滑一次雪。
但老天爺有時候就是這麽狠心,連一個微小的願望都不輕易滿足。
導演拗不過她,瞞着所有反對的家人帶她到雪山時,當晚便開始下雪,紛紛揚揚一下就是一個星期,最後她縮在毛毯裏望着鋪天蓋地的晶瑩,遺憾的在壁爐前閉上了眼睛。
電影中,女主角少女時期叛逆桀骜,恣意妄為。打架抽煙玩極限運動,總之是一個走路都帶風的角色。
雖然戲份不多,但角色非常立體豐滿,很招人喜歡,不少經紀人都向導演抛過橄榄枝,甚至一些演過女一號的女明星也提出要這個角色,一時之間《花晝》的熱度穩霸熱搜第一。
溫瞳也覺得這個角色确實是很有意思,當然很大一部分可能取決于她對極限運動的愛,并不能作為參考。
溫瞳埋在圍巾裏的臉一臉木然,靜靜的聽導演在前面怒罵,心中卻盤算着,這是第幾次失敗了。
她還沒盤算完,導演已經走過來了:“溫小姐,您看我們這麽耗下去也不是回事,能不能請你幫姚璐拍這一場戲?”
其實他心裏也實在是沒招兒了,雖然錢不是問題,但是确實也不能這麽遙遙無期的耗下去。反正女演員跟溫瞳的身材差不多,再加上戴上滑雪帽,誰能認得出那不是她拍的,況且在娛樂圈替身本身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根本沒人在意。
要不是因為她長着一張酷似亡妻的臉,他忍不住想替她圈一點新人粉,也不至于成這樣。想到這裏導演就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長得像有什麽用,她和亡妻差着十萬八千裏呢。
替身這個辦法确實是一勞永逸,只是不知道溫瞳能不能答應,畢竟她的背景确實是比較複雜,于是便小心翼翼的來問。
“可以。”溫瞳擡頭:“按照我的價格,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