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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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床孤零的立在牆角,沒再用過了。

文祺小時候不喜歡午睡,而今被肖谔養出這個習慣,中午總要休息一會兒。平時入睡速度很快,但現在,趴在肖谔胸口咕哝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還不睡,都快過點兒了。”肖谔把文祺往懷裏帶了帶,低聲問。

文祺用力眨了下眼睛:“你躺我身邊,我要是還能睡得着,你豈不是很沒面子。”

肖谔認真的縷清這句話的邏輯,笑了,擡手在心口上抓了兩把。

文祺臂肘撐床,身體向上移了移,嘴唇貼在肖谔耳邊,閉着眼輕聲呢喃。七八遍後肖谔才聽清了,文祺念的是自己的名字,摟着脖子不厭其煩的嘟囔了五六十遍,終于睡着了。

肖谔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枕在腦後,心甘情願的,讓伏在身上的文祺平穩的呼吸,帶動着自己的心跳。

一般下午的時間,文祺基本貓在練功房足不出戶,肖谔閑暇時,會去拳館打會兒拳擊。拎着拳套跨出栅欄街沒幾步,站在馬路邊嘆了口氣,肖谔轉身對幾乎快要貼上他的人說:“偷懶跑出來,芳姐不說你?”

“只要把你擺芳姐面前,我說什麽她都會答應。”口吻裏帶着得意,文祺上前兩步與肖谔并排,五指從外衣寬碩的袖口下伸出來,牽起對方垂在身側的手。

指間硌了件硬物,肖谔低頭一瞧,文祺右手的無名指上,帶着荷包裏那枚琺琅彩工藝的鳳鳥銀戒。

轉過一個路口,街邊種了幾棵法國梧桐,半綠半紅的葉子随風飄落,稀疏的光線從枝杈縫隙間緩緩流淌。《鎖麟囊》中有這樣一出景兒,“春秋亭”的一幕,“薛湘靈”坐在花轎裏,一身明媚熱烈的打扮,笑吟吟的唱,“分我一枝珊瑚寶,安她半世鳳凰巢”。

文祺的側臉被光線撫亮,上揚的唇角旁邊有一個很淺的酒窩,他安然的唱着,在路牙邊跳上跳下。

眼前是熙攘曲折的街道,車流疾馳而過,肖谔聽不見這些紛擾的喧鬧,只有一抹動人的嗓音如清泉彙入心間。

多希望時光能夠就此停留,肖谔想,氣溫漸涼,他問:“離拳館還有一段距離,打車去吧?”

文祺搖頭,明明是最熟悉的街景,他卻想同身邊人看的更久:“我們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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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館的裝潢沒怎麽變,如一的奢華氣派,文祺坐在實心紅柱前的膠皮椅上,與肖谔所處的擂臺隔着十幾塊黑白地磚。

脫掉鞋襪,打赤腳,肖谔拉伸臂膀,“喀嚓”一聲,文祺眯眼縮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活動開全身,肖谔帶好拳套,紮繩系結,雙手對擊,擡眼與對手示意。還是之前陪練的那名壯漢,拳館最厲害的拳手,雙方抱頭,橡膠地面摩擦出幾道尖澀的聲響,逡巡,試探,出其不意的猛攻,肖谔掄起拳頭,繃緊肌肉,小臂發力,躲過壯漢的頭部攻擊,一個下潛,順勢轉體,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鈎拳擊中對方的肋骨。

文祺右手攥緊,随肖谔的動作迸發出體內的小宇宙,血液沸騰了,他激動,也跟着在空中揮舞兩下。

肖谔弓背,健碩的肌肉群線條分明,雙拳護臉,穩而堅固的防守,腳下一個滑步,瞬間縮短安全距離,創造了一個極近且占絕對優勢的位置,一記爆破式的直線刺拳,連續進攻,壯漢不停向後撤步,挨上圍繩,錯失反擊的機會。

練了這麽多年,最近幾次對戰都是同一個人,壯漢的慣用拳法肖谔早已了熟于心。身上的傷是男人的勳章,胸前腰間挂了彩,他咬牙,肌肉偾張,彈力繩勒的緊了,汗與痛刺激腎上腺素,呼吸鈍重,一拳蹭上對方大臂,腳下換步,右跨後站穩,重心傾移,以腰部為軸,揮出去的左拳注滿力量,壯漢背仰在圍繩上,慣性彈起,狼狽的說了句:“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膨脹的氣勢很難短時間回落,氣焰還燃在肖谔的眼睛裏,他勉強的做着深呼吸,嗤笑一聲:“最近夥食太差了?”

“肖爺,真是您和往常不一樣了。”壯漢靠在圍欄邊,地上一片亮晶晶的汗液,“按理說,我們彼此熟悉對方的招式和打法,你我對戰,鐵定沒法兒智取,只能硬碰硬。”

他長舒一口氣,盡力連貫的說完整一句話:“要擱過去,咱倆蠻力相抵,都能扛下來。今兒,很明顯。”壯漢打趣道,“你吃興奮劑了。”

沒錯,還真吃了。肖谔摘下拳套,舒展發酸發痛的指關節,只要文祺在,他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讓自己立刻興奮起來。

拳館的頂燈投下一片耀目的白,肖谔用牙齒咬開另一只拳套的彈力繩,文祺盯着他修長的脖頸,微凸的胸肌,勁瘦的腰,那一背瑩亮的汗把他迷的骨頭裏酥酥癢癢,臉上跟着濕了。

文祺愣了愣,手往下巴颏蹭過去,驚心的一灘紅色。

“怎麽回事?”肖谔挑高圍繩,跳下擂臺,丢了拳套跑向文祺,夾着荷爾蒙的熱氣霎時包圍過來,文祺望着他,又擦了擦鼻下,好像比剛才流的更多了。

肖谔拿紙把他鼻孔堵嚴實,三兩下穿好衣服,背起文祺跑下樓,站在路邊焦急的攔出租。嘴裏不停念叨着:“拳館空調開得太足,是不是沒脫外套熱的?還是最近中藥大補的厲害,營養過剩了?還是……”

文祺捂住他的嘴巴,發出悶悶的鼻音,害羞的與他臉貼臉,蹭着肖谔的耳朵說:“就不能是被你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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