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尤小悠,我警告你,你再喝醉,我保證把你扔在大街上。”鈴子從一旁扭過來,EMIL今季新出的“探險”從她的手肘內側幽幽的飄出來,讓人想起茂密叢林裏忽然湧現的絕地風景。

尤小悠摩挲着雞尾酒杯,擡眸看她,眼前的鈴子穿着剪裁合體的露肩小白裙,頭發燙成柔順的大波浪,溫柔的披在肩上,臉蛋尖尖,眼睛大大,好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蓮,她忍不住笑,“‘探險’都用上了,可不便宜,穿成這樣,打算勾搭誰?

“還能有誰。”鈴子奪過她掌心的appletini一口飲下,用精致的下巴指了指默默在遠處飲酒的男人,“還能有誰,傅二少。”

尤小悠瞧一眼,咬了咬嘴唇,說:“傅二少看着可比老大靠譜。”

“那可不。”鈴子說,“傅晴安太野,我沒那膽子。”

“那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你看看這裏的姑娘,哪個眼睛不是黏在他身上?”鈴子嘆口氣,“我這就是想勾搭,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分。”

尤小悠瞄了瞄遠處沉默的男人,他坐在一圈黑色的皮質沙發裏,露出了半張臉,略顯憂郁的氣質在蒸騰的氛圍裏愈顯出挑,碎發星眸,年少俊朗。

傅家是做衣櫃起家的,漸漸在家具界占有一席之地,而後家道中落,生意一度很慘淡,傅老爺子身體不太好,生意上的事兒就逐漸轉給了傅家大少傅晴安,沒想到這個不學無術又痞氣十足的大兒子,除了會喝酒打炮遛鳥之外,做生意居然很有一手,不但把垂死邊緣的傅家家居救回來了,還發揚光大了。只是脾氣很不好,尤其是對上自己的弟弟傅晴明。據說傅老爺子住院沒多久,就提溜着親弟弟的小腿,倒提着給扔出了門。

傅晴明也是倔脾氣,小孩頭也不回的走了,一跑就跑到了法國,跟自家外祖父窩在一間小別墅裏,天天做飾品玩兒,一做就是五年。前兩天剛從法國回來,長大後的傅晴明眉眼極俊,青春逼人,像一株抖一抖就會掉下鮮嫩水珠的小白楊,看直了一幫小妖精的眼睛。

一開始都想着搭傅晴安,但那家夥手腕厲害心眼也多,脾氣還很另類,掀一掀眼皮就叫人心驚肉跳,什麽幺蛾子都不敢耍,但親弟弟傅晴明就不一樣了,這樣青蔥,這樣溫潤,略微擡起眼睛,憂郁的就叫人心裏滴出水來。

但凡有些野心想上位的姑娘,誰不上誰傻、逼。

“哎,小悠,你之前睡慕久,用的什麽法子啊?”鈴子忽然想起了往事,瞥了一眼尤小悠,興致勃勃的問,“教教我呗。”

“咳咳”尤小悠正眯着眼睛灌酒,聽她這麽一說,吓一跳,嗆的滿臉通紅。

“怎麽還害羞上了。”鈴子順手拍了拍她的背,“你那時候放的多開。”

尤小悠痛苦的捂住眼睛,說起這樁事兒,還真是難以啓齒。那個時候的尤小悠剛走上社會,在N市中心租了房子,情窦初開,愛上了隔壁英俊挺拔的租客慕久。慕久其人,除了英俊之外,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疏離和神秘。有一回尤小悠坐電梯,剛準備出去,慕久進來了,穿一件白襯衫,第一顆扣子沒扣,露出了線條好看的鎖骨。他站在尤小悠旁邊,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尤小悠覺得電梯裏的燈光都黯了,只有他特別鮮明,他轉過臉,尤小悠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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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尤小悠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在電梯裏颠了好幾個來回。

就這樣尤小悠每天都默默的愛着意中人,有一天終于鼓足勇氣打算表白的時候,才得知意中人要出國了。那晚尤小悠喝的有些多,跑去慕久門口一直敲,後來尤小悠就失去了意識。半夜莫名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睡在慕久床上,而一旁慕久的臉陷進枕頭裏,烏黑的碎發淩亂的貼在臉頰上,睡顏安靜又美好,讓人連碰觸一下都覺得亵渎。

尤小悠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她這是怎麽把男神糟蹋了?想來想去,血液都要沖進腦子裏,立刻輕手輕腳的爬下床,欲哭無淚的要跑,又一想,男神估計再也不會待見自己了,而且明天就要出國,總要留點念想。于是四處一搜索,居然看見了男神一張照片,想也不想抓在手上,悶頭跑了。

回家之後趕緊藏起來,蒙着被子繼續睡,結果激動的一晚上沒睡着,第二天頂着巨大的黑眼圈,懵懵懂懂的聽見敲門聲,趴貓眼裏一看,是低氣壓臉色很差但依然英俊的男神慕久。

尤小悠不敢開門,怕被揍,默默的扒貓眼上看,直到慕久終于憤怒的拖着行李箱離開,才敢拉開一小條門縫。

又是唏噓又是遺憾又是悔恨。這時候唯有拿男神照片緬懷一下了,她拉開抽屜,剛想拿出照片,卻意外的摸到了一個厚實的東西,額……好像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尤小悠掏出來一看,臉立刻黑了,馬丹,這怎麽是個錢包?匆匆打開來,厚厚一沓鈔票,重要證件什麽的倒都不在,唯有錢……這、這、這,尤小悠終于有些明白今早慕久複雜的神色了,她這真的是有口難言。之後她飛快的打了出租車追他,可惜茫茫人海,終究錯失不見。

“喂,想什麽呢?”鈴子戳了戳尤小悠的臉蛋,“怎麽走神了,想慕久了?”

“都多久的事兒了,怎麽可能。”尤小悠打斷她,又說,“我那法子你用不了,不合适。”

“不說拉倒。”鈴子輕哼一聲,從侍者手裏接過一杯酒,往傅晴明那裏去了。

尤小悠迷糊的窩在沙發裏,看着一圈圈的光怪陸離發愣。今晚這個宴會是傅家為自己歸家的小兒子傅晴明辦的,算是私人酒會。尤小悠喜歡做菜,經常會做出一些創意口味極佳的作品,鈴子推薦她發到網絡上,沒想到就此圈了不少粉,但尤小悠素來性子慢,又不愛管理這些,因此就和鈴子搭夥,尤小悠負責做,鈴子負責拍攝、剪輯後期等等,微博也是她在打理。尤小悠樂的清淨,也能掙些錢,因此做的倒也盡心。

今晚的酒會是鈴子的一個朋友跟傅家有些生意往來,便也給鈴子讨了張帖子,鈴子就拖着尤小悠來了,跟她說今晚負責的大廚不一般,資歷本事都是一流,她既然感興趣,完全可以去看看菜色,看看能不能啓發什麽靈感。

尤小悠窩在沙發裏,沒想到來的人還挺多,不過親弟弟喝悶酒,親哥哥傅晴安卻根本沒出現,這倒是真有趣。

不過傅晴安那家夥,本就不正常。尤小悠眯了眯眼睛,從侍者的托盤中接過一塊糖漿松糕布丁,拿起銀柄小勺,舀了一口放進口中,眯起眼睛,松軟甜糥,味道确實很不錯。

大廳裏聚集了太多人,觥籌交錯,耳鬓厮磨,燈光又暧昧迷離,尤小悠覺得有些頭暈,看見鈴子已經成功的擠到了傅晴明身邊,便扭頭出了大廳,出去透透氣,結果一到外面,就看見一群人步履匆匆的忙着打掃和整理,一派如臨大敵的樣子。走得近了,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傅總不去陪親弟弟,這是搞什麽幺蛾子。”

“就是啊,接了個電話,煙都掉地上了,逢人就問口氣清不清新……”

“連着遣我們下來整理打掃,明明就很幹淨啊。”

“難道是他女朋友要來了?要不傅總怎麽這麽激動,那态度啧啧,真谄媚。”

“肯定是個大美人,不然誰入了他法眼。”

“肯定胸很大。”

“肯定技術好。”

“不能再同意。”

“……”身為下屬,這麽了解老板好麽,尤小悠眼見這裏不好待,往旁邊挪,結果經過走廊貴賓室的時候,忽而聽見了劇烈的呻、吟聲,帶着聲嘶力竭的酣暢。

喲,野炮,尤小悠揚了揚眉毛,誰這麽好手段,今晚參加酒會的,非富即貴,搭上了自然前途無限。旋即打算走,她也不感興趣,沒想到那門忽然開了,匆匆跑出來一個年輕女孩,發型還是亂的。顯然是沒想到外頭有人,吓了一跳,飛快的跑走了。

尤小悠也被吓了一跳,還沒平複,男人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他一邊整理西裝一邊用商量的語氣說:“小姑娘,你當沒看見可好?”

尤小悠點點頭。

男人從兜裏抽出幾張紅票子,塞進尤小悠手裏,說,“就當是謝你幫我保守秘密。”

尤小悠不想碰他的手,心裏膈應,正要推,身後卻驟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該不會是傅晴安等的人來了吧,驚訝的回頭看,立刻愣在了當場。

為首的男人面目俊朗,考究的英式定制西裝包裹着他修長的身材,頭發漆黑而濃密,露出一雙同樣深邃的眼睛,硬朗、紳士、冷漠,像是卓爾不凡的年輕貴族。他單手插在兜裏,大約是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眉毛微微擰起來。

他身後同樣站着幾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目不斜視整齊的站在兩側,一人晃晃悠悠的排衆而出,瞄了一眼惱道:“陳不倫你個王八蛋,又在老子的貴賓室裏亂搞。”

陳不倫沒想到被這麽多人撞見,傅晴安居然也在,這家夥可不是個善于之輩,急忙擦了擦鼻尖的汗,說:“傅哥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滾這就滾。”說完一把把錢塞進尤小悠手裏,火燒屁股的滾了。

傅晴安向來嚣張慣了,這會兒轉過頭看男人,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身後的員工份外驚悚,紛紛覺得畫面很是辣眼睛。

男人沉默的立在原地,場面便顯出詭異的安靜,傅晴安好奇的來回看,似乎是在揣摩他的意思。

而尤小悠這時候已經完全懵了,她捏着錢,實在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見他,在她睡了他還拿了他錢包跑路的情況下……

這個讓傅晴安都嚴陣以待的男人,此刻正半斂了眼皮,用一種冷漠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她,黑色的西裝襯得他皮膚愈發白,居高臨下的姿态壓迫力十足。

“怎麽,認識?”傅晴安看出點兒意思,玩味的看了看男人的臉。

男人這才重新擡起腳步,尤小悠立刻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經過尤小悠的時候腳步又止了,尤小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俯下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問:“換金主了?”

尤小悠說不出話。

男人的視線掠過那幾張皺巴巴的票子,好看的眼睛流露出細微的詫異與譏諷,那聲音酥酥麻麻,撩撥着她的耳朵,“幾年不見,這麽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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