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佛跳牆（下）
既然佛跳牆已經炖上了, 谷珊納伸了個懶腰, 就想抽空碼幾個字。原本她都走出廚房了, 忽然想起手機擱在料理臺上沒拿, 連忙轉身回去。
結果一推開廚房的門，就看到洛娜暗搓搓地向砂鍋伸出了罪惡的小爪子, 沃利還在後頭小聲喊加油。
“……”谷珊納慌忙出聲制止，“你們給我住手！！！”
洛娜一吓, 爪子險些按在砂鍋的鍋蓋上, 幸好她反應夠快，剛被熱氣熏到就立刻縮回手，再一回頭，沃利早跑得沒蹤影了。
洛娜氣得大罵：“你這什麽貪生怕死的豬隊友啊！”
話音剛落，手機滴滴兩聲, 她拿起來一看, 竟然是沃利發來的短信。
沃利：【我不是貪生怕死！我是怕珊納一生氣, 以後再也不做蝦餃了！】
洛娜：【……有區別嗎？】
有了這一段小插曲，谷珊納的碼字計劃只能被迫擱淺。
于是, 佛跳牆炖了幾個小時, 谷珊納就在鍋邊守了幾個小時，時刻提防洛娜和沃利, 以及其他有機會就到鍋邊打轉的員工們偷吃。
幸好這次采用的是改良過的家常做法，要是按照傳統的食譜，佛跳牆得炖制十幾個小時，她豈不是要坐死在鍋邊？
不過, 随着時間的流逝，砂鍋裏冒出越來越濃郁的海貨的香氣後，連谷珊納都忍不住想偷吃了。
認真說起來，谷珊納和佛跳牆還算有過一段情緣（……）。
很久很久以前，她還在之前的位面時，有一年外婆過八十大壽，家裏就在當地著名的酒樓訂了幾十桌宴席，遍請親朋好友。
因為是整壽，幾個舅舅都說要好好操辦，宴席的菜單都按最貴的來配，谷珊納才有幸吃到某大廚親手做的佛跳牆，那裏面的食材全是頂級的海貨。
谷珊納記得服務員上菜時還介紹過制作方法，光是食材都數出好十幾樣，什麽魚唇、魚翅、杏鮑菇，聽得她一愣一愣的，還想着放這麽多料能好吃嗎？
事實證明，當時的谷珊納實在太連清。
那位大廚手藝高超，雖然加了許多的料，卻将各種食材的味道融合得十分巧妙，湯鮮得谷珊納恨不得把舌頭都一口吞掉，更別提炖得極其入味的海貨了。
還有軟爛卻不稀爛的牛蹄筋，吸足湯汁但自身的香味也得以保留的菇類，谷珊納在家怎麽也做不出那樣的口感。
當天宴席之後，谷珊納就莊重地向外婆宣布，以後她的食物白月光就是佛跳牆了，她要愛這道菜一輩子！
外婆：“…………”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外婆早已過世，谷珊納卻還牢牢記得當時的美味。
就是不知道，她用改良食譜做的佛跳牆味道會怎麽樣？
谷珊納一邊盯着砂鍋，一邊和洛娜狂侃華夏的美食，什麽肥腸豆腐煲油焖大蝦糖醋裏脊杭椒牛柳椒麻大盤雞手撕杏鮑菇蒜蓉娃娃菜紅燒帶魚豉汁排骨爆炒花枝炭烤松茸……
洛娜一開始還認真聽，後來徹底受不了誘惑，捂着耳朵直喊：“啊啊啊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了！老板娘你別說了！別說了！”
既然目的達到，谷珊納擦了擦口水，握拳道：“大功告成，收工！”
不用說，中午員工們吃飯的時候，又有顧客循着香氣溜達到廚房了。
據谷珊納觀察，今天過來的顧客數量比以往都要多，可見佛跳牆在華夏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
而這還只是簡易的家常做法，就能香飄十裏，如果用傳統做法，再加足料，慢炖十幾個小時，那整片街區的人都要喊真香了。
谷珊納最近寫多了誇張風格的《啾啾日記》，自吹自擂起來都不講究基本法了，幸而她就在心裏念叨幾句，雷到的只有系統。
【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你真的飄了。】
谷珊納才不管呢，在心裏哼起小曲：小錢錢！真心甜！咦嘻嘻嘻嘻~
系統：【……】
嗅着誘人氣味找來的顧客不敢進廚房，就在門口使勁探頭，企圖看清砂鍋裏的內容：“哇，你們在吃什麽啊？香得我遭不住！”
沃利笑嘻嘻地堵在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顧客的視線，道：“老板娘研發的新菜，具體細節保密，過幾天你就知道是什麽了。”
顧客不肯罷休，幹脆跳起來，勾着頭往裏面瞧：“別啊，到底是什麽新菜啊？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沃利長胳膊一擡，打地鼠似的把顧客按回去：“都說要保密啦！”
顧客發出土撥鼠叫：“啊啊啊啊！你們每次都這樣！出了新菜就找員工試吃，怎麽不抽幾個顧客嘗嘗鮮呢？”
沃利無辜道：“老鐵，就算抽顧客試吃，也不一定抽到你啊！”
顧客：“……老鐵，你這就紮心了。”
那一天，類似這樣的顧客少說也有十幾個，沃利和洛娜輪流上崗，挨個把他們友好地怼……勸了回去。
其實，這個任務原本是彼得和李韓的，但他倆脾氣太好，又都長了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震懾效果十分有限。
沃利就不一樣的，他臉皮厚，無論顧客怎麽哀求，他都能嬉皮笑臉地裝傻忽悠過去。
洛娜的段位就更高了，每次顧客還沒說話呢，她一個眼刀飛去，什麽問題都解決了，甚至連後續問題也不會有。
有洛娜在，餐廳衆人都覺得很有安全感，這個安保主管真是物超所值。
為此，李韓時常在意見簿上看到諸如“安保主管人超美，脾氣也超大”、“請轉告你們的安保主管，我很乖很聽話QAQ，求別瞪我”、“安保主管的美和兇是成正比的”、“自從洛娜入職，我吃飯都不敢大聲講話了”之類的吐槽。
由于面試那天留下的陰影，李韓平時不敢和洛娜多說話，只好找到谷珊納，委婉轉達了顧客的意見。
谷珊納卻不當回事：“哪有，洛娜性格很好的，她就是眼線畫得粗，顯得有些狂放不羁。”
她就差沒說洛娜的性格随爹，這都是正常現象，只要別拆房子，什麽都好說了。
李韓：“…………”
店長心裏苦哈哈，只能多搞優惠活動回饋顧客了。
總之，見識過洛娜的脾氣以後，吃飯時守在廚房門口勸阻顧客的任務就交給她了，和極品客人扯皮的事也交給她了，和政府部門打交道也……
那就不能交給洛娜了，她性子急，分分鐘就要撸袖子，這個光榮的任務只有迪克能勝任。
迪克：今天也是為女朋友免費打工的一天呢，開心！
因為是試驗之作，兩鍋佛跳牆放了不同品種的火腿，衆人也吃不出好壞，反正在他們看來，老板娘就算做碗蒸雞蛋都是人間美味。
這時候，迪克廣閱古今中外美食專著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直接給谷珊納拉了一個Excel，裏面收錄了至少一百種佛跳牆的食譜。
每個食譜選用了那些食材都記錄的清清楚楚，為什麽選用那種食材也備注的明明白白，甚至食材的制作工藝都有簡單描述（也就幾百個字的小論文而已）。
谷珊納：“……”
餐廳裏的所有員工：“……”
迪克還在那一本正經地分析數據，闡述兩種火腿的優劣，最終得出結論：“綜上所述，你放金華火腿吧！”
餐廳裏的所有員工：“…………”
谷珊納滿眼崇拜：“大佬，你看我跪的姿勢标準嗎？”
迪克煞有介事瞥她一眼：“還行吧，小同志要繼續努力哈！”
沃利噗一口海參噴出來，可把他給心疼壞了：“嗷喲！我的海參寶寶！”
迪克啧啧兩聲，鄙夷道：“沒出息！”
這句話立刻引起公憤——
“你是老板娘的愛寵，你有特供食譜，當然可以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強烈反對老板娘給自己人開小竈！”
“老板娘你可要雨露均沾呀！”
“呵呵，争寵誰不會，我也要上位！”
……
谷珊納汗顏：“冷靜，冷靜！我們要堅持一對一，一次只能愛一個！”
迪克更是哭笑不得：“我今天哪有被特別對待，明明是李韓分好以後，随手拿的一碗。這裏面連瑤柱都沒有，排骨還是珊納給我的。”
餐廳衆人一聽又怒了——
“你這是炫耀！紅果果的炫耀！”
“今天沒有，平時有呀！格雷森警探，我忍你很久了！”
“就是！我要去整容，我要和你争寵！”
“迪克你個混球，仗着老板娘的寵愛恃寵而驕，拔刀吧！”
“老板娘，你看一眼寶寶吧！我也要吃你碗裏的排骨！”
“老板娘，我比較樸實，我連排骨都不需要，我願意啃你啃過的骨頭！”
“你走開！老板娘的排骨已經被我預定了，”
……
谷珊納：“……”
迪克：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感是怎麽肥事？
餐廳入口處的食品陳列櫃裏，奧斯瓦爾德木然望着來來往往的食客，聽着他們對自己的評價，內心毫無波動。
“媽媽，這個飯團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我要吃旁邊的巧克力戚風！”
“咦，不就是白飯包着片紫菜嘛，老板娘怎麽會做出這麽粗糙的食物？”
“沒有啊，你看底下的說明，飯裏面有其他料的。我家珊納可是個精致的人兒~”
“蟹棒也就算了，五花肉是什麽鬼？一看就不好吃！”
“呵呵，上次你也說酸筍和牛肉是邪教，最後還不是哭着喊着抱着酸筍牛肉的盤子不肯撒手。”
……
面前人影晃動，雜音紛擾，奧斯瓦爾德面無表情。他見識過那麽多風浪，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等到援軍來了，他大破——
咦，什麽味道？！
多日來，奧斯瓦爾德被囚禁在食品陳列櫃裏，對餐廳食物的味道已經很熟悉了。當年他在道上叱咤風雲的時候，什麽好東西沒吃過，普通的華夏家常菜、西餐壓根提不起他的興趣。
也就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捧着碗排骨玉米湯都喝得美滋滋，啃着塊不知什麽肉餡的漢堡都一臉餍足，好似在吃神仙肉。
然而，這一次的香味和以往不同，先頭一股極強烈的鮮味，宛如雷霆之勢，不可阻擋，當即就把奧斯瓦爾德震住了。
卧槽，這是什麽大殺器？！
奧斯瓦爾抓心撓肺地想，瞪大眼睛四處環顧。
絲絲縷縷的香味穿過玻璃的縫隙，鑽進食品陳列櫃，那味道一會兒淡一會兒濃，奧斯瓦爾使勁吸着鼻子，追尋着迷人香氣的蹤跡，恨不得将那氣味一口吞下。
可惜，他現在被困在一坨紫菜飯團裏面，谷珊納還動了點手腳，導致奧斯瓦爾長不出火柴般的四肢，視線範圍也有限，只能呆在盤子裏。
他媽的，尼格瑪的情報不是說谷珊納只會做菜，頂多把人變成烤鹌鹑嗎？
艾斯利倒是提過一嘴，谷珊納的能力有進化跡象，即使人類變成食物也能長出細細黑黑的四肢，不影響行動。
哈——哈——哈！
不影響你奶奶個腿兒，看看他目前的窘境，說好的即使變成食物也能自由行動呢？
奧斯瓦爾一肚子氣，這群豬隊友，腦子全丢在阿卡姆瘋人院沒帶出來吧？還是被無賴三人幫吸傻了？
偏偏這時候，彼得捧着一個小碗走過來，探頭朝陳列櫃裏看了一眼。
奧斯瓦爾正在氣頭上，原本不想搭理他，可随着彼得的走近，那股若隐若現的海鮮味陡然變得濃郁，比之前的勢頭強了好幾百倍。
奧斯瓦爾不是傻子，迅速明白彼得碗裏的東西就是神奇味道的來源，他想開口問問，陳列櫃前偏又人滿為患，他雖不怕暴露身份，卻要為之後的計劃考慮。
無奈之下，奧斯瓦爾只得不甘心地咽下疑惑，眼巴巴看着彼得舀起一塊黃澄澄的食物，嗷嗚吃了下去。
媽個雞，行動計劃誤我啊！老子單打獨鬥，這會兒估計都把蝙蝠家族扔進阿卡姆瘋人院了！
奧斯瓦爾的心态徹底崩了，惡狠狠盯着彼得的嘴，看他喝了一口湯，又吃了一塊半透明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湯……
看那鄉巴佬店員滿足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再看鄉巴佬店員身邊的鄉巴佬顧客們一個個期盼的小眼神，奧斯瓦爾的心裏那叫一個恨啊！
哼，待老子的計劃成形，恢複了行動能力，一定要把餐廳的廚師捆起來逼問，那碗裏的好東西到底是什麽！
“那貨好着呢！”彼得回到廚房，立刻向老板娘彙報【企鵝人】的狀态，“不過它一個沒有五官的飯團，我也看不出什麽表情神态來。”
洛娜：“我覺得那貨肯定沒安好心，還是做掉算了！”
洛娜這一分神的功夫，沃利就搶走了她手裏的砂鍋，風速往裏面倒了些熱水，将佛跳牆剩下的渣渣涮着喝掉了。
洛娜氣得跳腳：“卧槽你個豬隊友，還有臉搶我的鍋！”
沃利得意洋洋：“我憑本事搶到的砂鍋，渣渣當然歸我喝！”
洛娜撲上去掐他，兩個人打鬧起來，互相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谷珊納最怕勸架，趕緊拉着迪克往外走，“骨頭用完了，你陪我再去買點。”
迪克倒想留下看好戲，可自從阿卡姆瘋人院發生大規模的越獄事件，他成天忙得四腳朝天，兩人獨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能有機會一起逛逛超市也是好的。
但是……
迪克郁悶道：“大大前天你拉着我買骨頭，昨天你也拉着我買骨頭，今天你又拉着我買骨頭。咱倆能撇開骨頭，好好約一次會嗎？”
谷珊納：“骨頭哪有那麽多戲份，我還拉着你去買過牛蹄筋豬小排和鵝肉呀！回家我還給你展示了精湛的分解鵝肉的技巧，你忘了？”
迪克：“……我沒忘。”
谷珊納穿好外套，連聲催促道：“快點快點！去晚了就買不到好的雞骨架了，我還想買點魚翅。對了，魚唇你吃過嗎？我吃的時候老覺得是在和犁頭鳐間接式接吻哈哈哈哈！”
“……”迪克認命地閉了閉眼，“咱們還是買雞骨架吧，別買魚唇了。”
作者有話要說： 迪克：情敵是人類也就算了，魚唇是什麽鬼？
珊納：同志，你聽說過魚唇的人類嗎？
奧斯瓦爾德：別打情罵俏了！給我看！給我看！給我看！到底是什麽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