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柯爾?嘉運?

雒寧撞的并不重,不一會就醒了,摸着出血的額頭哇哇直哭。這時十多個粉絲從那三輛圍堵柯爾的車上下來,拍打着柯爾的車門喊叫着:“Eric,Eric,出來啊,我愛你Eric!”那種聲音就像泥石流前夕從山上滾落的石頭,轟隆隆的砸在車頂和車身。照相機快門的閃光燈,晃得柯爾眼暈,連關筠也被車窗外噼裏啪啦的拍門聲吓住了。

圍堵柯爾的車都是沒有營運資格的黑車,有些粉絲在柯爾拍攝結束之後包下這些黑車跟着柯爾。有的為了和偶像親密接觸,有的為了跟着找到柯爾的私宅,有的為了拍到柯爾坐在車裏的私照,這樣的粉絲在飯圈有個學名,叫私生飯。

他們以愛的名義,專門窺視、騷擾明星的私生活,漸漸的私生飯之間也形成了攀比之風,比誰拍到的私照多,誰私下見到偶像的次數多,甚至誰知道偶像的私宅和私人號碼。

很多明星都遇到過私生飯的騷擾,面對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因為粉絲被視為明星的衣食父母,要是正面與粉絲起沖突會被認為是耍大牌、忘恩負義;黑車司機黃牛黨更是一個地下暗黑的群體,從明星的私人信息販售到前線追車的黃牛司機,這個群體是由相互勾結的經紀人、明星保镖、明星助理、社會閑散人員、甚至政府官員組成的,擁有龐大的産業鏈,以一個明星一己之力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但是柯爾此時看着雒寧流血的額頭,許多年前不願意回憶起來的事又湧上心頭,一個沒忍住就拉開車門沖了下去,對黑車司機咆哮:“你跟我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柯爾一下車就被“熱情”的粉絲團團抱住動不了身,只能在原地指着黑車司機的鼻子發火。而黑車司機倒不以為然,敷衍了事的聳聳肩:“你沖我嚷嚷什麽,她們讓我跟的。”

“她們讓你跟你就跟,她們出事你能負責嗎!我車上的人出事我會負責,你車上的人出事你負責得了嗎!”

藝人在沒有助理沒有保镖的情況下暴露在粉絲群中是相當危險,僅兩句話的功夫,柯爾的頭發也亂了,襯衫也髒了,粉絲一個勁的往他身上撲。有粉絲被擠得摔倒,相互踩踏,痛的大叫。

“你行不行?”柯爾把摔倒的粉絲從擁擠的人群中拉起來,翻看着她受傷的胳膊:“哪受傷了?”

“你們能不能聽我的話。”這是柯爾對把他擠得幾乎沒有絲毫喘息空間的私生飯們說的話,沒有生氣、沒有厭惡,只有心痛:“這些黑車你們能不坐嗎,你們不怕我怕,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雒寧從車裏踉踉跄跄的出來,想把柯爾從人群中“救”出來,到頭來卻是柯爾一直牢牢的扶着頭暈眼花的雒寧。

柯爾終于靠在車邊無助的說:“我的私人空間什麽的我都不提了,追車真的很危險。他們只是我的助理,不是頭文字D,也不是鋼鐵女戰士。”

柯爾的聲音非常疲倦,有些私生飯看到真的有人受了傷開始感到愧疚:“對不起Eric,對不起助理姐姐。”

“我真的不想有人再因為我受傷了,”柯爾慢慢從車門邊溜下去,雙手抱着頭蹲在地上,剛才黏在他身上的私生飯此時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真的不想我愛的人再因為我受傷了。我承受不起,也沒法負責。”

這是柯爾第一次在粉絲面前示弱。平時他總是活力充沛的出現在公衆面前,即使跳了一天的舞累到腰傷發作,即使行程趕到只能在車上補眠,即使一整天忙到只能在車上吃泡面,他也永遠是笑着面對鏡頭和粉絲,笑得燦爛,站得筆直,像棵頂天立地的大樹。

而這一刻柯爾卻像個受傷的獅子,無力、無助、無奈的蹲在地上,沒有粉絲見過他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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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飯也被眼前柯爾的樣子吓到了,大家都收起了□□短炮,甚至有人漸漸有了哭腔,自責的說:“Eric對不起,真的;姐姐也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真的會有人受傷。”

柯爾站起來,背過身去打開車門,上車之前轉過頭來對私生飯擠出一個讓人心碎的笑容:“很晚了,自己回去小心。我愛你們,所以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希望你們都知道。”

柯爾回到車上,渾身都在發抖。“媽!媽!爸!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剛才就一直萦繞在耳邊。

“不要看不要看,孩子,不要看!”老師死死的把他捂在懷裏,不讓他看到那些血腥的殘屍,眼淚剛一流出來就被老師的衣服吸幹了,眼睛燙的能着起火來。

Emily的車就在柯爾身後不遠的地方,Sofia死死的按着她不讓她下車,Emily只能在車上無力地哭喊:“即使是這樣的我們,這麽壞的我們,你還要護嗎!還要護嗎!哥哥也不要堅持什麽原價了,就讓那些私生被黃牛把錢都騙光吧!這樣你就清靜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Emily趕緊給關筠發微信:“律師姐姐,我沒法過去只好拜托你。你抱抱他吧,我們哥哥他可能快撐不住了。他的家人就是因為車禍去世的,很大很大的車禍,一瞬間一家人全沒了。他一定很害怕,無論他多麽強硬,他也只是個普通的少年。”

關筠看看縮在一角緊緊捂着耳朵的柯爾,仿佛看到這個天使一樣的孩子,他的翅膀在淌血。

“孩子,別硬撐着,姐姐抱抱你?”

柯爾微微側過臉,搖搖頭,露出蒼白的微笑:“我沒事。”

柯爾知道,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補不回來,也再不會有。他可以不成熟的擁有一群素不相識的妹妹,卻只能成熟的失去那個刻骨銘心的哥哥。命,柯爾從很久之前就這樣解讀他們之間的緣分了。

也許是被柯爾和粉絲之間的感情感動了,也許是還保留着那麽點騎士情懷,關筠沒有繼續說服柯爾,而是打算去說服譚世程了。

快到家的時候,柯爾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眉心動了動,柔暖的雙眼皮下泛起了點點星光,映着車窗外流動的燈火,也無聲的流動。

柯爾咽了口吐沫,無力的輕輕嘆了口氣,在燈火明亮的城市夜晚,一下子就消散了:“阿寧,我明早有行程嗎?”

“十點要去《三生》劇組試妝。”

“好,你明天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過去,你直接過去等我吧,我可能會稍晚一會。”

柯爾晚上回到家裏已經将近十二點了,他剛倒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着了不停的做夢。

“哥!”只消柯爾拍拍手喊一聲,一個跟他差不多的少年就把球準準的傳到他腳下。那少年是真的跟他差不多,差不多的高矮、差不多的胖瘦、差不多的年齡、差不多的眉眼、差不多的性情,差不多的都是如春風撲面般美好。

“柯爾!”那少年簡單一打手勢,柯爾立即準确的回到球場上他們預先商量好的位置接應他。

那時他們共同生活在一個不大的城市,幾乎整個小城的高中生都知道,只要省重點中學的那兩個男孩一起上場,其他校隊就一點勝算也沒有,他們一個叫柯爾,一個叫許嘉運。

柯爾驚醒後已經不記得夢到什麽了,看看表快六點了,迅速起床,趕往西山療養院。

以前來西山,柯爾都會帶一些精致的吃食,而今天卻只帶了一束鮮花。

“好像知道你要來似的,她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療養院的護士小雅極力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對柯爾說,畢竟兩年了,終于見到他了。

柯爾蹲在輪椅前,把花放在輪椅上的那個女人懷裏,仰起頭微笑的閉着眼睛,任被死亡氣息淹沒的女人撫摸他的臉頰。

他臉上一直微笑着,但一張嘴就洩露了哭腔:“姑姑,我推您回屋吧。”

女人自責的手足無措,手也顫抖的摸不住柯爾的臉了:“你不用叫我姑姑了,對不起嘉運吶,以後都叫我媽媽吧。”

柯爾迅速擦掉眼淚站起來,繞到輪椅後面,握住把手:“嗯,媽。”

關筠起來的時候,柯爾早就走了。關筠本來說今早就去和譚世程談演唱會票務的新方案,可是臨走接到了馮秘書的電話,只好臨時改變計劃。

“您上次給我們的遺囑草案許總看了,現在許總還在做檢查,一會他會親自跟您說的。”馮秘書和關筠在醫院VIP病房的會客室裏等待許浩坤做檢查回來。

許浩坤是H市最大上市公司錦億達集團的總裁,錦億達集團是關筠最大的客戶。這幾年關筠有一半的業務都是錦億達在撐着,錦億達合同、并購、商業秘密等等的法律事務都是關筠在打理,許家的內部事務如果涉及法律問題,也是由關筠處理,許浩坤和關筠不僅是合作夥伴,也是多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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