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柯爾是柯爾,嘉運是嘉運

柯爾第二天還有行程,所以雖然生病但必須連夜趕回雲都。淩晨三點一落地,柯爾就給經紀人發短信請假,沒有回音,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不同意。

柯爾匆匆挂完水回家的時候,關筠都睡醒準備上班了。看到柯爾的樣子吓了一跳,深深的黑眼圈,眼球充血紅的很厲害,臉是蠟黃的,嘴唇也沒有了血色,額頭上挂着細密的汗珠,腰也直不起來,還不停的咳嗽。

柯爾剛被譚世程回絕了請假,還因為三生換角一事教訓了一頓。

柯爾都被教訓了,雒寧自然是被罵的更狠。沒有照顧好藝人的身體!縱容節目組拖沓拍攝進度耽誤藝人的休息和檔期!要不是柯爾攔着,恐怕雒寧此時已經被炒鱿魚了。

“他不能走,他現在必須休息。”關筠攬住雒寧。可是雒寧有什麽辦法呢,雒寧看着柯爾也心疼,但只能默默的抹眼淚。

關筠扔下包,把柯爾強行按在床上,擋在床前關了柯爾的手機,說什麽都不讓柯爾走。

眼看就要錄影了柯爾還不到,譚世程一邊催雒寧,一邊往家裏趕。這次的商演本來就是彌補上一次柯爾因為堵在路上,少唱了一首歌曲的補場,要是這場還不能去,主辦方就要懷疑公司的誠意了。得罪了主辦,可是要影響公司接活的大事。

“不行,他今天必須休息,他真的病得很重。”關筠像是個張開翅膀的母雞堵着二樓樓梯,不讓譚世程進柯爾的卧室。

“關律您能別添亂了嗎,演出馬上就開始了!海報也發了,粉絲也來了,他怎麽能說不去就不去呢!”

“首先,他并不是說不去就不去的,他是有正當理由的,我相信粉絲會理解;其次,就算你硬拉他去,他的身體狀況也沒法演出,到時候在臺上有什麽閃失,你就不怕粉絲沖上來把舞臺踩塌,難道你恰恰是想借他的身體來炒作嗎!第三,我不管會得罪主辦方還是得罪電視臺,這是你們危機公關應該解決的事情。你不要用粉絲來吓我,也不要用合同來壓我,休息權是每個勞動者都應該享有的基本權利。我的孩子已經為了公司、為了粉絲犧牲了自由和隐私,絕不能再犧牲健康!”

柯爾聽着譚世程和關筠吵架,關筠的聲音又狠又利,連珠炮似的轟的柯爾腦仁疼。他覺得沒必要,藝人本來就這樣,大家都這樣。可當關筠說出我的孩子四個字的時候,他煩亂的心就突然被一種東西包裹住了。這種東西外面硬硬的,甚至還長着刺;裏面卻軟軟的,暖暖的。

他想起小時候,想起媽媽。

過了一會,屋外安靜了,關筠悄悄走進來,輕聲細語的在耳邊叫着柯爾:“柯爾,好點了嗎?你是着涼了。我煮了點姜茶,你喝了,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關筠給他墊上厚厚軟軟的靠枕,一勺一勺喂他喝下濃濃的姜茶:“慢點喝,你沒吃東西,小心刺激胃。嘴裏不舒服含個糖。他們說讓其他藝人代替你去領獎了,但是你得給粉絲錄個短視頻,粉絲在現場等你很久了。你還OK嗎?”

“嗯。謝謝姐姐。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的,藝人嘛,都這樣,我撐一下就好了。”

“別人要怎樣是別人,但既然已經回來了,我就不能再讓你受罪了。”柯爾很感動,拉着姐姐的手一直到雒寧進來錄視頻才松開。但其實他并沒有完全理解關筠的話,他以為關筠說的回來是回家來,但其實關筠說的回來是回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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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關筠很強硬,但柯爾實在是太忙了,休息不了幾天。第二天下午,柯爾氣色稍微好一些,就必須要去拍廣告了。

這次的代言的商品是一款碳酸飲料。柯爾需要做一些滑板和沖浪的動作,這些動作倒是不難,柯爾本來就很會溜滑板,再加上其實也只需要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就好,後期制作會再添加動态效果。

這則廣告,要在春夏的時候播出,柯爾要表現出飲料為人們帶來的可口和涼爽感。要求柯爾咕嘟咕嘟的大口灌下,然後做出爽快滿足的表情。

廣告拍了三個小時,柯爾光喝飲料就喝了兩個小時,肚子裏被糖水和二氧化碳充滿,剛離開拍攝現場沒多久就開始吐,不是吐水,是吐血。

譚世程輕輕拍着在保姆車後座打滾的柯爾,也是心疼他:“其實你沒必要真喝,就假裝做個樣子嘛,感覺演出來就行了。”

柯爾沒說話,就只是半躺在座位上,不一會又吐出黑褐色的血渣。

“怎麽回事啊,藥怎麽還沒起效。算了,去醫院吧。哎……你胃出血平常也要注意。”

“他平常已經很注意了,要不是這次喝這麽多碳酸飲料也不會又出血的。明知道他不能喝還……”雒寧一邊小聲抗議,一邊給柯爾擦汗。

“你還敢說!拍攝的時候你怎麽不攔着呢,出來之前也沒讓他吃點東西墊一墊!照顧藝人身體是最基本的,你會做助理嗎!不會做滾!”

“別吵了,我好些了。我想睡一會。”柯爾捂着絞痛的胃,把頭轉向雒寧那邊,虛弱的擠出一個笑容,讓雒寧寬心,示意她不要再跟經紀人争了。

雒寧眼眶裏轉着淚,給柯爾脖子後面墊了一個靠枕,又展開車上備着的一條小薄毯給柯爾蓋上,一會掖掖脖子角,一會掖掖胳膊角,生怕他又雪上加霜。

雒寧像只笨重的大貓,曲折的試探着進步。柯爾溫柔的笑了,點點頭示意她把耳朵貼過來,悄悄跟她說:“你別放在心上,我沒事了,不怪你,我知道的。”

雒寧還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看到柯爾再次點頭确認,安心的睡去她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關筠看到柯爾臉色慘白的被攙扶着回家,吓了一跳。剛把柯爾安頓好躺下,就接到了許家安排在西山療養院的保安經理的電話,通知她今早柯曉瑜病重住院,就在剛剛搶救無效去世了。

關筠看看樓上柯爾的房門,他剛睡下,也許這會照顧柯曉瑜的護士還打不通他的電話,等等吧,等到天亮他一醒來,他一定會去見母親最後一面。

果然,柯爾淩晨五點匆匆趕到醫院,就只剩護士在整理潔白的病床了。柯爾戴着黑色的口罩,長長的劉海搭在睫毛上,他瘦小的臉就只剩下閃着黑色鑽石的瞳孔。

這天從昨晚開始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此刻正是一天中最陰冷的時候。柯爾雙腿的肌肉開始打顫,身體也不自覺的跟着哆嗦,正當他快要倒下的時候,有一雙手從後面穩穩的扶住他:“她在太平間,等天一亮就要火化了,去見她最後一面吧,趁無人發覺。”

柯爾回頭,竟然是關筠。關筠如何得知這一切,為什麽竟比他還搶先一步。柯爾暫時無瑕思考這些。他走進冰冷的太平間,這裏非常冷,有濃重的腥味和消毒水味。柯爾撩開白布,病人走的很安詳。

柯爾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項鏈摘下來放在她手邊說:“現在不要再怨她了,和她在那邊好好過吧。”

柯爾從醫院出來就又開始嘔血,關筠把柯爾拖去住院部,他的胃出血才算得到了及時的治療。

“我不能繼續躺着了,我約了人。”柯爾精神高度緊張,胃裏又翻天覆地的疼,醫生給柯爾打了鎮痛劑他才慢慢睡着了一會。剛一醒就想要起身,被關筠按了回去。

“改期。剛才醫生的話你沒聽見嗎?你的胃已經有六七處出血點了,你還要怎麽折騰你的身體。”

柯爾沒辦法,今天的約會非常重要,是和設計師們商量演唱會的服裝造型和音響設備的。柯爾只能一個一個打電話讓設計師們到醫院來商議。

關筠看到柯爾毫無血色的嘴唇,就想把他的手機扔出窗外,忍不住沖口而出:“你知道瑜護士是因什麽病去世的嗎?是胃癌。我拜托你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關筠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求你了,你放過我,我沒辦法,我只能幫你到這。你要聽我的,我不會害你。”關筠一直都覺得嘉運的不幸是她造成的,也許上天派她到嘉運身邊就是來贖罪的。

柯爾怔了一下,關筠是什麽意思,她到底是誰:“你……”

“對不起柯爾,對不起。還是我該叫你嘉運?許嘉運。”

柯爾眉心顫了一下,那個名字被正大光明的念出來,讓過去的事和過去的人不斷從回憶裏湧出來,就像暗紅的血從撕開的傷口裏流出來一樣。

有個人的腳步慢慢靠近他,氣息慢慢萦繞他,仿佛要把他拉走,把他吞噬:“你說什麽?”

“我說,我是不是該叫你許嘉運?你是不是許嘉運?是不是那個十六歲就被我丢去韓國自生自滅的許嘉運!”關筠緊緊抓着柯爾的肩膀,崩潰的哭喊。

“你……你!”柯爾震驚的睜大眼睛,雖然當年嘉運哥身上發生的事他并不完全清楚來龍去脈,但那段時間嘉運哥的掙紮和痛苦卻是他親眼所見。

情緒受到刺激之後,他劇烈的咳嗽又使剛安分一點的胃開始出血,血腥味嗆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關筠看到柯爾指縫裏滲出的鮮血,更加害怕和自責。

這時病房門打開,初雪正好到了。上次在秀場偶遇之後,柯爾就請初雪幫忙為演唱會設計妝發造型。

“柯爾!柯爾,你怎麽了?天吶,怎麽會這麽嚴重啊!”初雪連忙叫來醫生,才将柯爾病情穩定下來。

“你是他的工作人員嗎?我怎麽沒有見過你。”關筠平複好情緒問初雪。

“不是,我是柯爾的朋友。我是搞服裝設計的,這次的演唱會幫他設計服裝和造型。您是?”

關筠看初雪說一句話就要回頭看柯爾三次,看起來不像是普通朋友或是同事:“我……我是他的姐姐。”

“啊?柯爾還有姐姐啊?沒聽他提起過啊。”

“你們很熟嗎?”

“嗯,我們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同班同學?”關筠猛然反應過來,對啊!同學,老師,如果跟柯爾過去的朋友确認的話,就能證明他的身份了。

“是啊,以前只知道柯爾有哥哥,不知道他還有姐姐,不好意思啊。雖然伯父伯母都在常寧,但有姐姐在雲都照顧他我就放心多了。”

“伯父伯母?柯爾的父母在常寧?柯爾的父母不是去世了嗎?”關筠仿佛抓住了柯爾說謊的證據,喜出望外。

“什麽!”

“他的父母去韓國看他的時候,出了車禍,早在他還在韓國做練習生的時候就去世了,網上都這麽說。”

“我……我很少注意那些八卦新聞。”初雪心痛的看着半昏半睡的柯爾,心想這個傻子,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誰都沒有提起;自己也真是粗心,即使八卦不可信,但至少也要問問他。

初雪忽然想到什麽,她看着柯爾昏睡中還轉來轉去的眼皮,想起他回來了,他是一個人回來的。

“伯父伯母去世了?他……他一個人回來了……那麽,嘉運哥呢?嘉運哥也一起回來了嗎?還是?”初雪不敢繼續往下想了,想這位姐姐求證。

“嘉運?許嘉運?”

“嗯,嘉運哥呢?你不是柯爾的姐姐嗎?你不認識嘉運哥嗎?”

關筠有點懵:“他……他不就是許嘉運嗎?”

“不!他是柯爾!柯爾是柯爾,嘉運是嘉運。你不是他姐姐,你是誰?”

“柯爾是柯爾,嘉運是嘉運?”

“對!柯爾是柯爾,嘉運是嘉運!”

……

“柯爾!”初雪在電影院售票處門口看見柯爾,歡快的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男生轉過身來卻吓了她一跳:“哦?嘉運哥。我又看錯了,不好意思。”

“哈哈,”電影院旁邊有間教吉他的工作室,嘉運有時會來這裏打工,給買吉他的顧客免費教學:“我們倆長得就那麽像嗎?”

初雪撥撥剛才跑亂的頭發,一本正經的區分:“嗯,很像,背影和側臉都很像,笑得時候更像。”

嘉運把臉湊近初雪俏麗的鼻尖,有點戲弄,又有點寵溺:“既然我們這麽像,你為什麽喜歡他不喜歡我?”

“哦?”初雪忽閃着大眼睛,沒想到嘉運這麽一問,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柯爾是柯爾,嘉運是嘉運。”

“哥?你怎麽在這?今天不是不用來教吉他嗎?”柯爾在遠處看了很久。

嘉運放開對初雪的壓迫,嘴角還挂着一抹笑意:“沒辦法,今天老板臨時叫我來。”

嘉運一閃身就向旁邊的吉他工作室走去,柯爾看着嘉運的背影,仿佛是對初雪說,又仿佛是對自己說:“很不明白,我們不是親兄弟,但為什麽長得這麽像。是不是太親密的人,可以互換長相啊?”

……

柯爾雖然昏睡着,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他們倆在一起久了,作業換着寫、衣服換着穿、喜歡吃同樣的食物、喜歡同一個女人,就連長相都相似到可以互換,其實柯爾很想問,他們是不是連命運也交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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