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宮花為聘[紅樓]》

作者:無法忘記的遺憾

文案

作為一個讀紅樓超過十年的紅謎,男主只認定林黛玉一個女神。

至于其他人,哪邊涼快哪邊呆着去!

不喜歡的,可以直接右上角了。

最後,男主唠叨毒舌婆婆媽媽。

附注:原著第53回祭祖,由“賈敬主祭,賈赦陪祭,賈珍獻爵,賈琏賈琮獻帛,寶玉捧香,賈菖,賈菱展拜墊,守焚池。”一句看出,琏琮應是親兄弟,并且賈琮非庶出,身份甚至高于賈寶玉。所以在本文中,賈琏跟賈赦已故長子賈瑚都是賈赦的原配張氏所出,賈琮是賈赦的第二任妻子許氏之子,比賈寶玉大一歲(這裏做了調整,原著裏賈琮比賈寶玉小),男主賈琦是邢夫人之子,比林黛玉小一歲。

另:薛寶釵比賈寶玉大三歲,賈寶玉比林黛玉大一歲,史湘雲和探春跟林黛玉同歲,月份較小,惜春比男主小一歲。

以上。

內容标簽: 紅樓夢

搜索關鍵字:主角:賈琦 ┃ 配角:紅樓衆 ┃ 其它:

金牌編輯評價:

賈琦穿成了賈赦邢夫人的兒子,沒有異能、沒有空間,老爹頹廢,老媽不得人心,哥哥姐姐都不在自己父母跟前,反而天天去二叔那邊,上頭還有個偏心的老太太。唯一的金手指就是自己的頭腦,偏偏上頭還有個銜玉而生的堂兄,堂兄還是個貪玩不肯好好讀書的執給子弟,連累得他也沒有機會上學!賈琦唯一的出路就是,巴住第一次來賈家的表姐,讓表姐教他,順便讨好一下表姐背後的姑爹?作為紅樓夢同人,本文是少數不以救紅樓十二金釵為主題的類型。直白的文筆,幹脆利落的文風,塑造出了一個理智冷靜手腕強硬的主角,雖然是紅樓夢同人,卻不局限于賈家、大觀園,格局大氣。

1. 楔子

今年京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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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六十年的太上皇退位了,原本大家都不看好的繼後之子成了新君!

當禪讓大典舉行的時候,絕大多數的臣子都跟夢游一般,就是禪讓大典結束了,臣子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一等将軍賈赦的幼子敲了登聞鼓。

因為這娃娃才五歲,所以連那些太監侍衛們都下不去手,只讓這孩子滾了針板,然後就被帶到了皇帝跟前。

五歲的娃娃竟然敲了登聞鼓!

不止皇帝奇怪,就連太上皇都驚動了!

所以,這個小娃娃坐在腳踏上吃點心,上面坐着太上皇,下面坐着皇帝,一面看着小東西就跟只倉鼠一樣,腮幫子鼓鼓的還一個勁兒地往嘴巴裏塞東西,卻一點都不妨礙他說話,甚至在說話的過程中連點心屑都沒有掉。

“您別看我吃相不好看,我若是上得了臺面,我跟我那個大哥哥一樣,肯定是養不大的。”

“等一下,讓我想一下該從哪裏說!哦,就從我哥哥開始說好了。我那個二哥跟我的大哥哥一樣都是我爹的原配太太的兒子,也是我爹名義上的嫡次子實際上的嫡長子,我爹是朝廷欽封的一等神威将軍,我哥哥幫着料理榮國府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可是您知道我那位嬸娘的陪房的女婿在外面是怎麽說的?‘只在乃叔政老爺家住着,幫助料理家務。’我|靠!什麽時候我那位好二叔成了榮國公啦?是萬歲下的旨還是太上皇的旨意?怎麽我從來沒聽說過?!”

“還有!二叔和二嬸在外面粥官鬻爵、包攬訴訟、放高利貸,用的全是我爹的帖子。有的事兒,我二叔自己不出面,卻讓我哥哥去辦,卻不告訴我哥哥事情的始末!”

“難道我要看着我爹将來做了別人的替罪羊、看着我爹去死?!”

“還有我那個蠢哥哥。我爹跟原配太太很好,我那個蠢哥哥不争氣,我好歹也要拉他一把。要不然,最後傷心的還是我爹……”

皇帝道:“你怎麽肯定不是你爹?”

“我爹如果有這個本事,會在後花園裏住了這麽多年?我爹如果跟我一樣,敢在宮裏把實話說出來,我那個二叔還敢在榮禧堂裏一住就是這麽多年?”說着,賈琦摸了摸下巴,道“他們夫婦在那裏住了已經快二十年了吧?”賈琦聳了聳肩,道:“之前我爹還說,家裏欠的虧空也夠久了橫豎家裏有錢,可以還上了。可還不是被那兩位在老太太跟前給攔住了?”

皇帝聽說,心裏一動,道:“你說什麽?還虧空?”

“是啊。”賈琦又拿了一塊點心往嘴巴裏面塞,“我爹說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今萬歲您新君登基,更不好繼續欠下去。可是二叔和二嬸哭窮!當我們不知道二叔一年花在他那些清客上的銀子沒有二十萬也有十多萬啊!”

皇帝看了看太上皇,又問:“這就是你來告禦狀的目的?”

“才不是呢!誰會為了我二叔那樣的蠢貨專門來敲登聞鼓啊?”賈琦毫不猶豫地道,“我二叔那個蠢貨,他如果有腦子,他就應該知道,他明升暗降從工部主事變成了工部員外郎還一連近二十年沒有升遷就是因為他鸠占鵲巢住在榮禧堂的關系。我要是為了他專門來告禦狀,我娘會哭的。”

“那你來做什麽?”

賈琦突然摸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道:“這是我們家那些得臉的奴才的名冊,尤其是為首的這個,賴大,我們家老太太的陪房!這個奴才可厲害了呢!上個月,就是因為我不肯叫他一聲爺爺,他就讓他婆娘在我們老太太告了我一狀,讓老太太關我小黑屋,整整二十天!如果不是我娘,我怕是會被活活餓死!我呸!我爺爺可是堂堂前榮國公,姓賈諱代善,他一介奴才都想占我的便宜!老太太不讓我收拾他,我就來告禦狀,讓萬歲幫我收拾他!萬歲,我跟您打賭,照着這名冊上,您把這些奴才和他們的親眷都抄一遍,我們家的虧空就有了。說不定還有剩呢!”

聽說賈琦只是為了折騰家裏的奴才來告禦狀,太上皇和皇帝都覺得急轉直下有些沒勁,可是聽說這些奴才的家當就夠賈家欠下的虧空的時候,太上皇和皇帝都愣住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不信,我們可以打賭。”

“賭什麽?”

“如果這些奴才們抄出來的東西的确比我們家欠下的虧空多,您要讓我爹和我二叔分家!對了,那座榮國府也還給朝廷。我爺爺挂了,我爹是一等神威将軍,不是國公,沒有資格住國公府邸!”賈琦揮舞着小拳頭道,“讓錦衣衛去查,查得越細越好!”

太上皇逗這孩子:“如果朕說不行……”

“那我就光着身子,扛着木牌,游街!木牌上我會請人寫上:我是榮國府一等将軍賈赦的兒子,我應該看着我父親被人陷害、替別人被黑鍋,我應該對看着父親哥哥去死!我不應該告禦狀!”

太上皇愣住了。

皇帝身上爬出一身冷汗。

三常五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這是封建統治的道德基石。真要讓這孩子扛着這木牌游街,皇帝就等着天下大亂吧!

既然連保護自己的父親都是罪,又有誰會忠于君王?

真要鬧出這樣的事兒,只怕距離隋末的十八路反王不遠了。

2. 接黛玉

母親過世,父親原說舍不得卻突然變了卦,讓賈雨村帶了自己往京中來,林黛玉的心中本來就十分不安,現在看到這幾個所謂的賈家的仆婦衣着華麗不說,還要求自己換了孝服換上體面的衣裳。

林黛玉看見那所謂的體面衣裳竟然是顏色鮮豔的綢緞衣裳,這臉色立刻就變了。

可誰讓林黛玉就帶了兩個人呢?單憑年邁的王嬷嬷和幼小的雪雁,又這麽折騰得過這群年富力強的仆婦?

更別說賈雨村還在一旁幫賈家的人說話。

林黛玉漲紅了臉,眼眶裏的淚珠兒滾來滾去,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官船外面傳來呼喚聲:“可是揚州巡鹽禦史府林家的船?”

林黛玉一愣,雪雁卻已經叫了起來:“正是!”

賈敏死了才多久?連七七都沒過呢!這幾個自稱是賈家仆婦的女人就不許林黛玉為賈敏戴孝要林黛玉換了藕荷色的綢緞衣裳,雪雁怎麽可能願意相信這些人是賈家派來接他們的?

雪雁更願意相信,這些強逼着他們姑娘脫孝衣的人都是冒充的,外面的人才是他們姑娘的親外祖家派來的。

賈琮和賈琦兩個進了船艙之後,哼了一聲,立刻就有人把那幾個仆婦拖了下去。

等那些仆婦們都被拖下去了,賈琮和賈琦這才與林黛玉見禮。

賈琮道:“想來表妹還不知道,我們家跟二叔家已經分家了,也不在寧榮街上住着了。因為是這個月的事兒,消息應該還沒有傳到江南。我是一等神威将軍,也就是表妹的大舅舅家的第三子,單名一個琮字。這個是我弟弟,賈琦,你喚他琦哥兒便是。”

說着,賈琦早就過來給林黛玉作揖,口中甜甜地叫着林姐姐。

林黛玉在家的時候也曾聽父母說過舅舅家的事兒,雖然大舅舅很少提到,可外祖家的幾個表兄弟都是知道的。林黛玉見這兩個人的年歲都對得上,更別說,這一大一小都是一身青色的素服,腰裏還戴着舊年母親送出的玉佩,就知道不會錯了。

林黛玉抹了抹臉,拭去眼角的淚珠兒,過來跟表哥表弟見禮,口中叫琮三哥哥琦兒弟弟。

賈琦叫了林姐姐之後就道:“林姐姐放心。這幾個也的确是賈家的三等仆婦,只不過他們是二叔家的,不是我們家的。至于二叔家……等日子久了,姐姐自然就知道了。上個月我們才分家,父親找二哥有事兒,故而讓我們來通州接姐姐。”

說着,就讓人把馬車的車廂擡進來,王善保家的先扶林黛玉進去,然後等賈琦也鑽了進去,這才讓粗使婆子們擡了出去。

至始至終,賈琦都沒有怎麽理會邊上的賈雨村。

因為賈代善的關系,太上皇最後還是沒有把賈政罷官,當然,賈赦賈政兩兄弟還是分家了,他們現在住在崇德裏。

賈源是個草根出來的武夫,賈源的妻子是個尋常的農婦不假,可是當不得賈源的妻子是個很本分的人。這位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就說過,榮國府是皇帝給的體面不是賈家的私産,所以老太太很早就在崇德裏買了一座大宅子,就是後來老太太去世之後,賈赦也沒有忘記遵守祖母的教誨,這麽多年來賈赦一直堅持着在左右鄰居們出售房子的時候第一時間買下。到了今天,這座宅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倒座的凹字形的建築群。東西兩座三路五進的大宅子,東面的那座住着賈赦一家子,西面住在賈政,中間凹進去的那一塊正好是賈母的院子,而中間缺了那一塊,也就是賈母院子的前面,就是禦史臺的陳禦史的宅子。

榮國府交還了官邸之後,寧國府也跟着交還了官邸,如今寧國府住在隔壁的王馬巷,至于賈氏一族的其餘族人,依舊在原來的寧榮二府後街上。

賈敏活着的時候對娘家的評價并不高。當然,對于賈赦這個襲爵的哥哥,賈敏很少提到,對于賈政一家子,賈敏是提過但是評語并不高。就是林如海,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逢人提起賈政的時候,說的大多也是客氣話,什麽端方之類的,都是一個籠統概念,具體的,賈政做了什麽什麽事兒有什麽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林如海從來不說,他也找不到能夠賈政真正能夠放到臺面上的優點。

所以,林黛玉對賈赦沒有什麽印象,對于賈政這邊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現在,賈政那邊只打發了幾個穿紅着綠插金戴銀的三等仆婦還不許自己為母親守孝,賈赦卻派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親自過來接,林黛玉的心自然就偏向了賈赦這邊。

等進了一等神威将軍府,看見從邢夫人王熙鳳都已經在垂花門前等着了。邢夫人是一身寶藍色的衣裙,頭上是銀質鑲珠嵌寶的首飾,手上也是銀質的蝦須镯。王熙鳳是一身雪牙色裙襖外罩着月白色褙子頭戴銀質偏鳳。就是下面的丫頭仆婦,也都是銀首飾和熟麻衣裳。

邢夫人也就算了,王熙鳳可是無利不起早。要不是賈琦當着母親嫂子的面,說清楚林如海在江南、在太上皇皇帝兩代君王心中的地位和能力,賈琏王熙鳳夫婦也不會老老實實地為賈敏服喪。

王熙鳳會為賈敏服喪,也是希望林如海能夠幫賈琏一把,幫賈琏弄的實職什麽的。

林黛玉不知道這些。他只看到邢夫人和王熙鳳都是正經服喪的打扮,看到下面的丫頭婆子都是青色素服,頭上手上脖子上都是銀飾,林黛玉心裏就更舒服了。

在林黛玉看來,賈赦這邊是真的把自己的母親當妹妹,把自家當親戚,這才會如此打扮。

林黛玉的心中更親近賈赦這邊了。

邢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林黛玉給他行禮問安,這心立刻就軟了,不等林黛玉行完禮就把林黛玉摟進了懷裏。

迎春打被賈母抱走之後就跟沒了一樣,都快十歲的大姑娘了,竟然不知道給父母請安!更別說跟哥哥弟弟們交好給兄弟們做個香袋送個荷包什麽的,反而天天給賈政王氏請安請得勤快,到如今還在賈母那邊住着不肯回來,邢夫人就是有心也懶得管這個便宜女兒。

賈琦也淘氣,三天兩頭的折騰,告禦狀之前,邢夫人就為了兒子在賈母跟前不知道賠了多少次不是又跟王夫人低頭不知道多少次,告禦狀那會兒,邢夫人更是吓得瑟瑟發抖還不得不在婆母和妯娌面前粉飾太平為兒子打掩護。

可以說,為了賈琦這個兒子,邢夫人至少老了十五歲!

要知道,滿打滿算,邢夫人嫁給賈赦也才六年呢!

就是因為兒子太愁人、迎春又跟自己不親,所以邢夫人一見林黛玉就喜歡上了。

“喲,這孩子怎麽這麽瘦?可是為姑太太守孝舉哀的時候累着了?雖然守孝是正理,不能錯了規矩,可你的身子也是極要緊的,若是留下病根兒,你母親豈不傷心?琏兒媳婦,回頭太醫過來給老太太請平安脈的時候順便給林丫頭看看。女孩子的身子可是頂頂要緊的。”

王熙鳳連忙應了。

賈琦見林黛玉不認得,連忙告訴他:“這是我嫂子。”

林黛玉知道是賈琏的妻子王熙鳳,連忙過來行禮,跟着賈琦叫嫂子。

王熙鳳也不等林黛玉行完禮,就親親熱熱地拉着林黛玉的手,道:“妹妹真是好人品,難怪老太太一直念叨着,就連我們老爺也記挂得緊,那頭老太太才寫信去南面,老爺這邊就已經吩咐給妹妹備屋子了。妹妹有事兒盡管與我來說,想什麽吃的玩的,也盡管來找我。”

又道:“太太,聽說那邊也派人去了碼頭,怕是這會兒老太太已經得了消息。”

邢夫人一聽,連忙道:“可不是。老太太怕是在等了。”早有丫頭去叫人套車了。

雖然嫁進賈家沒幾年,可邢夫人對賈母的畏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裏。

3. 見賈母

賈琦告了禦狀,雖然最後賈政沒有什麽事兒,可賈母和王夫人用出來的那些人,包括這些人的親眷都被錦衣衛給抄了,害得賈母和王夫人現在身邊除了幾個丫頭,竟然連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更別說,王夫人包攬訴訟放高利貸這些事情都是真的,所以,太上皇念着賈代善沒有将賈政的官職,可王夫人身上的敕命夫人卻是沒有了,就連賈母也被太上皇後下懿旨訓斥了一頓。

雖然沒有丢了诰命,可賈母卻是大大丢臉。

賈母本來就偏心賈政不喜歡長子賈赦,對賈赦的幾個兒子平平,到現在,在賈母的眼裏,賈琮依舊是隐形人,賈琦卻榮升賈母最讨厭的小輩頭一名,連帶着邢夫人也吃了不少挂落。

就連林黛玉也看出了賈母對邢夫人和賈琦的态度不對。

雖然才六歲,可已經學過四書的林黛玉怎麽可能是一無所知的笨蛋?對于規矩禮儀,林黛玉都是心裏有數的,不然,原著裏也不會借着吃飯說林黛玉進賈家的第一天就發現賈家很多事情“與家中不合,少不得一一改過來”,其實哪裏只有吃飯的規矩!根本就是賈母跟前一切只為了讓賈母高興,其餘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林黛玉順從賈家的規矩改變自己卻不等于林黛玉是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方才在邢夫人那邊,所有的丫頭婆子都是青色麻衣外加銀首飾,就是邢夫人王熙鳳也是喪服,可賈母這邊呢?從賈母到下面的丫頭婆子,都是穿紅着綠插金戴銀,賈母雖然老了頭發不多,插不住簪子,可身上的衣裳佩飾,完全當得起富麗堂皇四個字。

王夫人也是。那滿身的遍地金菊,那珠光寶氣的頭飾,還有那身後的丫頭們,更別說穿得跟個紅包一樣的賈寶玉了。

林黛玉看着這樣的賈寶玉,眼圈又紅了。正好,賈母摟着他大哭,林黛玉的眼淚就順勢流了下來。

連親外祖母都這麽算計自己,可自己住進了賈家,連送個信都要靠賈家的小厮長随,若是賈家派人檢查一二,自己怕是只能在信中寫賈家願意讓父親知道的,別的,只怕只字片語都傳不出去!更別說讓父親接自己回家!

過來了好一會兒,大家才勸住了,方才各自落座,賈母又為林黛玉介紹王夫人李纨賈寶玉和迎春探春(惜春已經被接回家去了)。

賈寶玉第一時間跳出來,道:“這個妹妹我見過的。”

賈琦晃着腳丫子坐在母親懷裏,口中道:“這有什麽奇怪的。姑媽是老太太的親閨女,林姐姐是姑媽的親閨女,林姐姐像老太太有什麽奇怪的?你天天對着老太太,現在見了林姐姐不熟悉才有鬼!”說着又指着賈寶玉對林黛玉道:“林姐姐,這就是我那個銜玉而生的堂哥了,聽說有句老話叫做男生女相有福氣,我這個堂哥跟姑媽有些像,所以老太太最是寵他。”

賈母早就在上面道:“琦哥兒!”

王熙鳳恐賈母發作賈琦,讓婆婆臉上不好看,連忙道:“老太太,琦哥兒說的沒錯呢。二老爺是您的親兒子,姑媽也是您的親閨女,寶玉像了姑媽,琦哥兒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呢。”說着,指着賈寶玉笑道:“您看看,寶玉若是扮做個女孩兒,二妹妹比得上還是三妹妹比得上?也就宮裏的大姐姐能夠壓寶玉一頭了。”

賈母和王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賈寶玉就先笑了起來:“我若是個女孩子才好呢。”

王夫人都傻了,當時就放下了臉,道:“你胡說什麽?!”

賈寶玉見母親生氣,立刻就低下了頭。

賈母連忙摟了賈寶玉道:“好端端的,你吓唬孩子做什麽?寶玉生來嬌弱,就是那尋常人家,也有把男孩子當女孩子養的,就是希望能夠躲過牛鬼蛇神的眼睛。”

王夫人連忙站起來請罪。

話雖然這麽說,可王夫人心中有氣,可他不好對賈琦發火,也不好說嫂子邢夫人的不是,更不想跟王熙鳳鬥嘴。王夫人只得轉頭問李纨:“月錢放了不曾?”

如今賈赦和賈政兩家已經分家,賈赦這邊是王熙鳳管家,賈政那邊自然是李纨了。雖然同是當家奶奶,可王熙鳳和李纨依舊有本質上的區別。

賈赦這邊,邢夫人是填房,邢夫人也知道自己,所以她只要顧着自己的丈夫、不委屈了自己的兒子就行,王熙鳳是實際上掌握着一等神威将軍府的管家大權。更別說,邢夫人自己心底都很清楚,賈赦的年紀不小了,自己的兒子卻還小,将來少不了哥哥嫂子幫襯。所以邢夫人樂得放權。

賈政那邊呢?王夫人是原配,是李纨的親婆婆,王夫人喜歡權力喜歡錢財卻不喜歡李纨,李纨在王夫人跟前,根本就是丫頭挂鑰匙,當家不做主。饒是如此,王夫人還經常磋磨李纨,讓原本就清瘦的李纨越發憔悴。

可越是這樣,李纨越發咬牙硬撐着。她很清楚,她要是有個萬一,她的兒子賈蘭又能指望哪個?

見王夫人問話,李纨少不得恭恭敬敬地道:“早就放了。就是太太要的緞子,我不曾找到。”

王夫人道:“有什麽要緊。也應該随手拿出幾個來跟你這個妹妹裁衣裳。”

邢夫人一愣。

就連王熙鳳都忍不住看了賈母一眼。見賈母沒有反應,王熙鳳的眼神越發古怪了。

看來,老太太嘴上說多疼姑媽多疼林姑娘,實際上也不過爾爾。老太太這麽大年紀了,經歷過這麽多事兒,連正經的守孝應該穿什麽衣裳都不知道嗎?老太太不說,也不過是因為他對林妹妹、對姑媽也不過那樣兒罷了。

反而是賈琦,他玩着手指道:“不是說,守孝不能穿緞子嗎?二嬸子送什麽緞子?而且,送緞送緞送緞,好奇怪的說法。”

賈琦說了三個送緞,可聽在有心人的耳朵裏面,卻是兩個斷送。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賈母臉一沉,道:“琦哥兒,你渾說什麽呢!”

“禮數啊!”賈琦一臉天真地道,“我有說錯嗎?”

賈母氣極。

賈琦當然沒有說錯,賈母也不能硬說他錯了。賈母先是狠狠地瞪了這個孫子一眼,再轉頭瞪了王夫人一眼。

都是這個老二媳婦!如果不是這個老二媳婦,自己也不會受一個五歲的孩子的氣!

賈母一瞪過來,王夫人立刻就站了起來。

王夫人站了起來,除了邢夫人之外,從王熙鳳李纨到下面的賈寶玉賈琮三春林黛玉都只能跟着站起來。

李纨沒有辦法。如果賈母教訓王夫人,她就必須第一時間跪下求情。回頭,王夫人也會磋磨她。因為她辦事不周全。

李纨只得道:“老太太,請問林妹妹安置在哪裏?”

賈母想了想道:“把寶玉從碧紗櫥裏挪出來,跟我住暖閣裏,讓林丫頭住碧紗櫥。”

賈寶玉立刻道:“老太太,我在碧紗櫥外的大床上就很妥當。”

賈母才要點頭,就聽見賈琦道:“老太太不是一連給姑爹去了七八封信才磨得姑爹把林姐姐送進京來的嗎?不然,姑爹一個探花郎,還教不了林姐姐這個親閨女?寶二哥哥這句話若是傳出去,要別人怎麽想呢?我們家沒規矩?虛情假意?還是姑媽不配受祭享?!那我們家的女孩兒們也別想要前程了!統統上吊得了!”

賈母喝道:“琦哥兒!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賈母話音未落,就聽見賈赦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老太太,琦哥兒才多大!哪裏當得起您這麽重的話!”

賈母怒道:“你也不聽聽他說的什麽話!小小年紀不學好……”

“不學好還不是學家裏現成的樣子?”賈赦冷冷地道:“老太太,您當我為什麽今天不在家,就連琏兒也帶走了?不為別的,就為了我們家的祭田!我們在金陵的祭田被人賣掉了!祭田!老太太知道祭田是做什麽用的吧?我們賈家連日後埋骨頭的地方都沒有了,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還說什麽祭享前程!”

聞訊趕來的賈政高聲道:“大哥,你怎麽能跟老太太這麽說話!”

賈赦一拳揍了過去:“都是你,你媳婦一個女人能動得了我們賈家的祭田?現在你如願了,族裏和敬大哥要把外面除族了!你稱願了!我告訴你,賈老二!祭田的銀子別想我一個人出!還有,等除族了,我也不會跟你呆在一個宗族裏!”

4. 算財産

在這個世道,誰會把祭田給賣了?

又有哪家的女兒這麽厲害,竟然把夫家的祭田給賣掉?

祭田,在這個世界可是一個家族立足的根本!跟賈家這樣的人家,就是把功臣田賣掉,也不能把祭田給賣掉啊!

為此,王子騰不得不第一次向他看不起的賈赦賈政兄弟倆低頭。

王子騰不求別的,只求賈家別把王夫人休回娘家,不然,他女兒王熙鸾就只能上吊了。

為了這事兒,王熙鳳也被叫回了娘家。

王子騰和王子騰夫人語重心長地對王熙鳳列舉了許多王夫人被休回娘家的壞處,還告訴王熙鳳,她也是王家女。

可王熙鳳也只是聽着而已。

王熙鳳很清楚,王夫人貪的這些,是屬于榮國府的財産,這些東西,原本是該屬于賈琏和他王熙鳳的!

王夫人已經觸犯了王熙鳳的利益,貪財又自私的王熙鳳會放過王夫人才怪!

再者,王熙鳳嫁給賈琏也有兩年了。若是王子騰真的在乎他這個侄女,賈琏的前程,王子騰為何從來都不肯幫忙?甚至外面傳說的,賈琏不要親生父親卻給賈政做管家的謠言,王熙鳳不相信王子騰從來沒聽說過。

所以,這頭王子騰跟王熙鳳說了,那頭王熙鳳就學給賈琏聽,還對賈琏說:“如今,我只能依靠你了。”

王熙鳳跟賈琏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感情也好,賈琏也疼她。往日裏賈琏見慣了妻子好強的模樣,如今見妻子服軟,還公開表示自己才是依靠,賈琏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賈琏拍着胸脯跟妻子保證:“你放心,二太太是二太太,你是你,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因為王夫人的緣故,賈琏和王熙鳳兩個人越發蜜裏調油了。

第二年春天,薛家進京的時候,賈赦和賈政兄弟的分家終于進了尾聲。

正如賈赦說的,他們兄弟倆被賈氏一族掃地出門了。賈赦也跟他說的那樣,跟賈政也分了宗。他們大房,賈赦帶着三個兒子自成一宗,賈政帶着兒子孫子自成一宗。

至于賈赦和賈政兄弟倆的分家,則是由官府出面,太上皇和皇帝暗中關注,也正是因此,分家對賈赦極為有利。很多模棱兩可的財物都被算成了祖産,而不是公中財物。

賈赦本來就是長子,還是正經的爵爺,原本屬于榮國府的財産,絕大多數都是屬于他的。就是賈母和王夫人曾經中飽私囊藏起了不少好東西,也讓錦衣衛查到将東西也找了出來。而且祖産祖業這些東西,原本就應該是賈赦的,賈政根本沒有份,到最後,賈政也就得到了現在住的這處宅子,外加大約價值十二三萬的財貨而已。

王夫人替榮國府當家近二十年攢下的私房都沒有了,只剩下他當初陪嫁進來的那些,甚至還有些損耗。

對比之下,大房就成了一片歡喜的海洋了。

賈赦甚至對賈琏說:“你已經成家了,你娘的那些嫁妝也該交給你了。你娘的嫁妝私房當初都是立了冊子封在庫房裏的。雖然曾經被那女人偷了不少出去,不過這些東西大多少找回來了,就是沒有找回來,也從那女人的私房裏找了等價的東西補上。這些,如今都歸你。”

又對賈琮道:“你還沒有成家,你娘的嫁妝我依舊收着,等你成家了再給你。”

邢夫人剛開始還很高興,結果聽見賈琏和賈琮都有,可自己卻出身不高,嫁妝更少,自己兒子年紀又小,将來難道要看着兒子吃土?

邢夫人心情就不好了。

卻不想,賈赦繼續道:“我是長子,當初祖父祖母走的時候,作為承重孫,我也得了一份。後來父親走的時候,父親的私産我得了七成。将來我百年之後,琏兒作為我的長子,一樣能的七成。剩下是三成,承重孫一成、琮兒和琦哥兒每人一成。放心,我的私産絕對不會比這次拿回來的財物少。”

對于任何一個大家族來說,承重孫的重要性是肯定的。雖然說嫡次子嫡幼子的輩分比承重孫高,可承重孫在家族中的份量遠超過嫡次子嫡幼子。所以,家主死了,承重孫和其餘嫡子平分嫡長子拿剩下的那部分財産,這也是有相關律法的。有的家族甚至還規定了承重孫能夠拿的比例,以致于有些人家嫡次子嫡幼子們拿的甚至只有承重孫的零頭。

榮國公賈源死的時候,作為賈源唯一的嫡子,賈代善得到了父親七成的財物,可賈源沒有其他兒子,所以這剩下的三成就歸了賈赦。賈源的母親老榮國公夫人去世的時候也是如此,那個時候賈代善已經去世了,所以老夫人的財産,除了幾樣首飾留給賈母做了念想又留了幾樣給賈敏,其餘的都給了賈赦。因為對于老夫人來說,賈赦是承重孫。

賈代善死的時候,賈瑚還在,所以賈代善的個人財産,賈赦拿七成之後,剩下的三成是賈瑚和賈政平分。

這也是為什麽賈母老覺得賈政受委屈了原因。

因為這個世界,對長子和承重孫的維護是實實在在的。

這次賈赦這邊拿回來的財物就不下兩百萬,這還不包括賈赦前面兩位妻子的嫁妝私房。如果賈赦說他的財物不比這個少,邢夫人草草地算了一下,将來自己的兒子至少能夠拿到二十萬兩。那些出身草根的官員,就是努力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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