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偷看韓暮被當場抓包的倌倌,耳珠迅速的熱脹起來,那股燥意順着腮幫子蔓延到臉上,面如三月桃花嫣紅,灼熱的厲害。

她心頭砰砰亂跳,嘴上卻鎮定道:“偷看就是想你,這是什麽歪理?”

對于她不認賬的态度,韓暮“唔”了一聲,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行吧,你臉皮薄不想承認,我就不勉強了。”

“……”倌倌。

當年那個不善言談的木讷“木三”,似一下子被仙人指點打通了奇經八脈變的武藝高超不說,臉皮和嘴皮功夫也竄到了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倌倌認慫的甘拜下風,她放下車簾從馬車上下來,仰頭看韓暮,見他額頭上布滿細小的汗珠,圍着脖子的領口一圈也被汗漬濡.濕,似乎是很熱,便低頭從袖口裏掏出帕子遞給他,“先擦擦汗。”

韓暮有些意外。

他接過帕子并未擦臉,而是放在掌心裏巅了巅,斜睨笑道:“無事獻殷勤?”

“是,你能幫我一個忙嗎?”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能将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說,還句句踩到她想說的話口上!倌倌深吸口氣,鼓着腮幫子無語的對他甜甜的笑。

“不幫。”韓暮幹脆利落的拒絕。

倌倌不意他這反應,一愣,震驚的瞪大一雙杏眸:“我還沒說要你幫什麽忙呢,你怎麽不先聽聽,再定奪?”

韓暮垂下頭,望着她的眸底簇着一絲淺笑,嘴上卻不厚道的說:“哦,我覺得你接下來說的沒好事。”

倌倌被堵着啞口無言,張張嘴好一會兒,竟不知要說什麽,腦袋也似被柔軟的棉花堵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一臉欠揍神色的韓暮。

那氣鼓鼓又隐怒不敢發的模樣,似只炸毛的幼貓。

韓暮忙收起逗她玩的心思,捂唇輕咳一聲,剛要應下,就見倌倌眨了眨眼,那雙剪水秋眸中一絲狡黠滑過,她仰起頭,拿那把糯糯嗓音細聲央求:“戲文裏對丫鬟有非分之想的男主子,會對丫鬟投其所好,答應丫鬟所求的所有事,哄丫鬟開心,男主子你不想哄丫鬟開心嗎?”

如今她是他丫鬟,是他愛的人,也算是他對她有非分之想吧?倌倌對自己編的這個漏洞百出的蹩腳理由,險些閃了舌頭。

韓暮盯着她嫣紅的唇,眸色漸深,暗啞着音:“怎麽個投其所好法?”

她嗓音本就細軟好聽,再捏着音,柔柔糯糯的,簡直要把他魂勾走。

她微微一訝,杏面上浮出一絲得逞的笑,扳着手指頭數落:“比如送丫鬟各種好吃的糕點,送珠釵,看到丫鬟有危險挺身相救,最不濟也……也得幫襯丫鬟廢了手的親戚治傷吧?”

韓暮似知她說的是任道非治手傷的事,他唇角一挑:“除了最後一條,男主子都依丫鬟。”

他說罷,轉身就要走。

“別呀。”倌倌見他是沒得商量的語氣,心中一慌,皺着小.臉小聲将任道萱求她的事對韓暮說了,最後道:“我在任府住時,若沒任道非照拂,恐怕早被舅母趕出任府或者是餓死了,也不會遇見你,是不是?無論他對我怎樣,我始終是欠任家兄妹一個人情,木三……”

韓暮腳步一頓:“不是對任道非有別的私心?”

倌倌忙搖頭表忠心:“倌倌只對你有私心,別的男人都懶得看一眼。”

韓暮似滿意的笑了下。

倌倌猜測他态度松動,忙要全再求他一求,就聽不遠處圍坐的錦衣衛中傳出一陣哄堂大笑,接着有道高亢的聲音傳到這邊。

“任副指揮使昨夜惡鬥刺客,只見他劍花一挽,那刺客還未看清副指揮使如何出手,只感到臂膀一疼,低頭看,卻是自己臂膀被副指揮使捅出個血窟窿,忙吓得跳窗而逃。”

聽出是六.九的聲音,倌倌扭頭看去。

離她和韓暮幾十步遠的荒草地上,任道非和柳時明皆不在,只有六.九和任道非心腹手下郭濤,在和十數個錦衣衛在說話。

郭濤此人她曾見過一面,故,對郭濤有些印象。

一位長相粗狂的錦衣衛問六.九:“昨夜我們怎麽沒聽到打鬥的動靜?”

六.九嘆氣道:“那刺客來的極快,又被任副指揮使打傷,又極快逃遁走了,所以沒通知你們。”

有人質疑道:“六.九你說的是假的吧?”

被人反駁的六.九拔高了音:“若是假的,那任副指揮的手無緣無故是怎麽傷的?六.九昨夜去茅房時親眼看到的,還會有假?不信你們去問問韓大人!”

提到韓暮,不再有人質疑六.九的話,郭濤唏噓道:“這任副指揮使因公廢了手,今後可如何提劍禦敵?”

接着有聲音附和道:“任副指揮使忽遭橫禍,那只手可惜了,也不知有沒有救?”

“怎會沒有!”郭濤激動的道:“南京苗神醫聽說沒有,專治任副指揮使這種手傷,有醫死人肉白骨之稱,有他在定能醫好副指揮使的手,只是……”

郭濤為難道:“韓大人不放任副指揮使先去南京醫治手。”

此話一出,衆指揮使皆緘口不言,下一瞬,另一個似和任道非相熟錦衣衛的煽動旁人道:“任副指揮使因緝拿賊人受傷,精神可嘉,等一會兒,韓大人過來,我們去求韓大人讓副指揮使先去南京治傷。”

“……”

今晨韓暮曾對她提過,昨夜任道非輕薄她的事,他已放出消息稱是任道非是被刺客所傷,一為維護她閨譽,二來他打傷任道非是男人間的私事,與錦衣衛無關,不願令錦衣衛瞎想。

倌倌感激韓暮為她着想,可沒想到……

他對她的好意,竟令他屬下誤以為任道非真的被刺客所傷,而替任道非求情。

這麽一來,她求不求韓暮,韓暮都将面臨屬下的逼問,境遇變得難堪。

她轉回頭,歉意的看向韓暮。

韓暮面無表情,只唇角微掀露出個譏笑的笑。

今晨他還再想,任道非驟然提出先去南京,和柳時明用倌倌激怒他是為何?

如今卻有了答案。

就是激他放兩人去南京。

這兩人見他不放他們去南京,便用任道萱煽動倌倌勸說他,同時并煽動錦衣衛,還真是……用心良苦。

任道非去南京醫手?

他看倒是未必!

昨夜他對任道非未真下死手,任道非傷勢雖看着極重,可若治療及時,雖不能如往常運功提劍持久禦敵,可恢複個一年半載,便能痊愈七八分,不至于成為廢手。

既然任道非手沒太大問題,那麽他和柳時明背着他到底在籌謀什麽?

“若這事讓你為難,我這就去回絕任道萱……”倌倌見韓暮眸色閃爍不定,吃不準他的心思,只覺得對他萬分歉意,小聲道。

她說罷,逃也似的朝馬車上去,還沒走出兩步,手腕就被韓暮攥.住。

她不解的擡眸看他。

“酬勞。”韓暮睨着她,一本正經的道:“戲文裏對丫鬟有非分之想的男主子,聽到丫鬟求他辦事,需要酬勞才央的動。”

“……”

倌倌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從他話裏回過味來。

他這是答應她求的事了?她眸中一亮,雀躍道:“你想要什麽酬勞,我的糕點都可以給你。”

韓暮卻只盯着她飽滿的櫻.唇,眸底晦暗深不見底。

他下巴一擡,指着她身後的密林,暗啞着聲:“跟我來。”

倌倌一怔,不知他要做甚麽,張嘴就要問韓暮,就見韓暮已率先朝密林走去。他步子極大,似身後有什麽猛獸追趕他一般。

倌倌忙追了上去。

直到兩人走到密林深處,韓暮才停住腳步,後跟去的倌倌險些一頭撞到他後背上,她忙扶住身後的樹幹,嘟着嘴詫異的問韓暮:“我們來這幹嘛,是要尋野果子吃嗎?可好像這個時節沒……”

她話音未落,韓暮驟然轉身,他長臂一探将她整個撈入懷裏,她猝不及防的倉惶擡頭,就見他眸底晦暗,似深不見底的深淵,炙熱的鎖着她。

那目光令她感到危險,她心頭頓時疾跳,連聲音也跟着發顫:“你做……做甚麽?”

“索要報酬。”韓暮唇角挑起一絲痞笑,将她緊緊的抵在近旁的樹幹上,俯首深深吻住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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