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鳳凰與假千金

“啊……”宋老爺點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他總覺得對三爺身邊的這名小姑娘有着天然的一股熟悉感,遺憾的是兩人确實沒見過面,他擡頭看着小姑娘眸光潋滟的眼睛,笑着打趣兒了一句:“你這眼睛,生的倒像是我宋家的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帶笑的,桃花眼中都是溫柔。

宋老爺這話實乃真心, 桃花眼漂亮卻不是尋常能見,可宋家卻祖祖輩輩皆是, 傳聞老祖宗年輕的時候中過探花郎,還因生的俊秀,一雙眼睛皆是風情,竟惹得公主青睐, 成為一段風流佳話。

當然,後來宋家家道中落, 這故事也就只在族中暗地裏說說,但宋家這一雙眼睛卻算是徹底出了名。

可到了宋老爺這一代, 卻有些遺憾了,女兒像極了母親,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

好在小兒子像他。

面前的小姑娘眼神慵懶, 一雙眸子裏皆是漫不經心, 倒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宋老爺想到這,看着葉蓮生的眼神無端的帶着些親近。

他眼中帶着歡喜, 一邊的宋玉瑩臉色卻越發的難看,她盯着葉蓮生,目光帶着冷意。

她生來就是杏仁眼,從小到大宋家老祖宗的故事不知聽了多遍,知道宋家一族祖祖輩輩無論是男孩女孩都是桃花眼。

唯獨只有她沒有遺傳到,父親雖疼愛自己,但有時候也會開玩笑般的打趣兒道:“玉瑩若是生的一雙桃花眼,不知會讓人多驚豔。”

說來說去,倒是成了她心口上的執念,如今,這女人不僅占據了她最想要的男人,就連父親都對她贊美有佳。

她心中覺得難受,還有些委屈,父親如何能這般誇贊她人?

又看着三爺身邊的葉蓮生,只覺得眼睛都被刺的痛,好在宋夫人站在一邊瞧見了,心疼女兒難受,暗地裏瞪了宋老爺一眼,随後扯開話題問:“三爺身邊的女伴确實是漂亮,倒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之前倒是從未見過。”

葉蓮生笑眯眯的,回道:“我是南京來的。”養母是秦淮河的頭牌,嬌豔欲滴,教的她這麽一身勾人的本事。

自然,這話暫且不能說,免得吓壞了面前清高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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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眯起似笑非笑,若有若無的樣子倒是讓宋夫人會錯了意,能站在三爺身邊,又得到他這般照顧的,只怕是家室不是她們這些尋常人等知道的。

定然是哪家的大小姐!

她目光帶着贊賞,倒是一邊的陳允之聽後眼神暗沉起來,他拉着葉蓮生的手往外走,微抿直的唇帶着冰冷。

許明忠連忙跟在三爺身後,走的時候還不忘笑呵呵的解釋道:“前面周軍長找三爺談論軍事。”宋夫人原本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聽後才算是放下心來。

眼睜睜的看着三爺帶人往前走,忽然人群中走出一個身影,雪白色的洋裙,身形纖細婉約,那人手捧着酒杯,直沖沖的就往三爺懷中撞。

身後的許明忠瞧見,原本往前攔的手,硬生生的停下來。

來人是白露小姐。

到底是跟三爺有一段,許明忠不敢暗自揣測三爺的意思,故而不敢上前去攔,眼睜睜的看着白露小姐往三爺懷中一撞,酒杯裏的紅酒盡數潑在合歡小姐身上。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人人都扭頭看着這一幕,白露是仙客來的頭牌,人人都知道她跟三爺之間有過一段,如今這情形,是新歡舊愛一起鬥上了?

“不好意思啊。”白露穿着高跟鞋的腳步晃動,綿軟的手搭在陳允之胳膊上,漂亮的臉上帶着微醺,她側過臉往葉蓮生的方向看。

白皙的手中是已經空了的酒杯,精致漂亮的半邊臉上帶着得逞的笑意:“我不是故意的。”

三人正好站在宴會的中央,頭頂的水晶燈打下來落在葉蓮生身上,她黑色大衣上胸前被紅酒潑的濕透了,此時黏在身上有些狼狽。

葉蓮生低下頭,看着白露縮在陳允之懷中,一身精致的白色蕾絲裙,越發襯的她像是小醜。

桃花眼眯了起來,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白露聽後,臉上帶着笑,此時是宴會大廳,又是在三爺面前,就算她是想發作,也不會在這,如此光明正大的時候。

她得意沒多久,下一秒葉蓮生就掐住她搭在陳允之胳膊上的手,用力往下一掰,她手腕上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沒想到葉蓮生瞧着瘦弱纖細,力氣卻大極了,掐的白露口中一陣驚呼:“疼……”

“三爺救我。”白露扭頭求救,淚眼汪汪的看着陳允之,卻見鏡框下的眼神冰冷淡漠,他挪開目光像是沒聽見。

“白露小姐。”葉蓮生臉上一陣溫和的笑,可掐住她的手腕卻在暗暗用力,疼白露頭冒冷汗,卻還要暗自忍着。

宴會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若在這疼的擠眉弄眼,丢了醜,日後誰還捧她白露?她悔的幾欲吐血,誰知道合歡瞧着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掐的她手腕幾欲要變形。

葉蓮生面上帶笑,掌心一點一點的手緊,直到見她疼的嘴唇都白了,才堪堪放她一馬:“沒關系。”

她面上帶着和善的笑。

高跟鞋噠噠噠的響起,她走到桌面拿起一杯紅酒。

低頭,彎腰,将酒杯塞進白露的手中,水晶燈的照耀下,那張漂亮的臉上帶着優雅的笑:“下次注意點就好了。”

她姿态纖纖,優雅動人,說完之後向後退了兩步。

徒留白露一人站在原地,她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來,拿着酒杯的手卻止不住的在顫抖,葉蓮生将酒杯塞在了她受傷的手腕上!

她疼的幾乎要哆嗦,哪裏還拿得住?

平時裏雲淡風輕的酒杯此時拿在手上仿若是有千金重,止不住的晃蕩,一番顫抖終是拿不住,滿滿一杯紅酒對準胸口盡數潑了下去。

“啊——”白露下意識的尖叫,她穿的少,紅酒往胸口一潑那薄如蟬翼的蕾絲白裙立馬就被打濕了。

白色的裙上一灘紅色的酒漬,滲透衣裳黏在身上,露出兩團渾圓的弧度。

場面上的目光頓時暧昧起來,若有若無的往她胸口瞟去,白露捂着胸口委屈的幾欲落淚,正待要走之時卻聽見葉蓮生頗為大度道:“怎麽如此不小心?可惜了,毀了一身衣裙。”

她眼睑半垂,姿态高高在上,唯獨眼神冰冷的如同她身後的男人。

白露渾身上下打了個冷顫,狼狽的捂着胸口跑去洗手間,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心髒劇烈的顫抖,弱肉強食,葉蓮生看過來的眼神就像是獅子看見獵物。

而她,就是獵物旁受到驚吓四處蹦跶的兔子,她吓得花枝亂顫,卻不知道獅子連一個正眼都沒放在她身上。

白露一口氣的跑進洗手間,受到驚吓般靠在大門上。

緩和了許久,她才記得收拾狼狽的衣裳,但是紅酒滲透的太嚴重,她身上的洋裙又是白色,帕子打濕卻越擦越髒。

“啊——”她氣的将帕子往地上一扔,腳踩上去狠狠的跺了兩下。

雙手扶着水池喘着粗氣,身邊忽然有高跟鞋的聲響,緊接着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手還疼不疼?”白露轉過身。

來人一身粉紅的洋裙,面帶溫柔正對着她笑。

“宋小姐?”白露詫異的出聲兒,北平名媛圈裏就這麽幾位,宋家的宋大小姐也算是出了名。

聽聞陳家都看中了,想讓她與陳少桦聯姻。

宋玉瑩點了點頭,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手指着她輕聲兒道:“我剛剛見,她掐你的手腕了。”她語氣溫柔,面上帶着關心,瞬時讓白露卸下了一半防備。

“沒辦法。”她聳了聳肩故作輕松,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道:“所謂新人壓舊人,何況她現在名氣這麽大又跟着陳三爺,我奈何不了也是正常。”

流動的水聲擾亂了聲音,宋玉瑩沒聽清,轉頭疑惑道:“名氣大?”

白露關了一手按停水龍頭,淡淡的眉眼看過去,笑:“是啊。”

“仙客來的新人,紅遍一時的合歡小姐,如今跟了陳三爺可比我當初要厲害多了。”她拿起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見宋玉瑩還站在那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麽了?”白露仰起頭。

“她說,”宋玉瑩驚訝的表情掩蓋不住:“她說她是從南京來的。”從模樣氣質上來看,她以為是哪家受寵的大小姐。

沒想到,是仙客來的頭牌?

一個賣唱的歌女?

“呵呵——”白露聽到這話,笑了,她雙手撐着水池,漂亮的臉上笑的不成模樣:“她沒騙你,她确實是南京來的。”

“她母親是秦淮河的豔.妓,算是以床榻功夫好而聞名的,她自是自小就學得到了一手,這才勾的三爺把持不住,食髓知味。”

這般閨中密事就這樣被她放在口中随意讨論,宋玉瑩這一輩都沒聽過這般露骨的話,此時白皙的臉上一陣燥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同時,心中升起一陣巨大的羞辱。

她堂堂宋家的千金小姐,北平名媛圈中也算的上是上上等,如今卻被一個歌女比下去。

秦淮河的豔.妓,如此下賤的出生。

宋玉瑩只覺得幾欲作嘔,最關鍵的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搶了三爺的寵愛,她只覺得簡直是将她的真心放在地上踐踏。

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十指深深地陷入掌心中。

深吸一口氣,擡起通紅的眼睛盯着白露:“你說的是真的?”白露甩了甩還在發疼的手腕,宋大小姐這模樣,就像是發了病。

見的多了,自然不難猜出這是為何,陳三爺豐神俊朗,清冷卻薄情,但喜歡他的女人還是前赴後繼。

面前這宋大小姐的模樣,白露實在是太熟悉,以往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她冷笑一聲,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宋大小姐這是拿她當傻子不成:“仙客來不少人都知曉,你若是不相信,讓人一查便知。”她說完,忍着發疼的手腕,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至于身後的宋大小姐想的什麽,今後想要做什麽,那就不關她白露的事了。

若是她有本事,攪和了三爺與合歡的事,她倒是能敬佩她兩分,反觀……宋大小姐這樣有模有樣,還有身家背景的人都搞不定陳三爺的話。

那也沒她白露什麽事了。

還不如去找個旁人,何必要在陳三爺這一棵數上吊死,更重要的是……陳三爺瞧着模樣是好看,但太清冷了那事估計不強。

白露跟了他那麽久,見天的只知道讓自己唱曲兒,碰都沒碰自己,估計是不中用。

她抿了抿唇,嘴裏啧啧兩聲。

男人再有權有錢,若是那事兒不成,也沒了樂趣兒。

***

宋玉瑩在洗手間緩了許久才穩住表情,鏡中的自己面色太難看,她補了個妝才出去。

出去的時候宴會已經達到了高.潮,舞池中不少人在翩翩起舞。

宋玉瑩心中存了事,以往這時候總是要下去展露一下風頭的,此時卻沒了興致,她撩起聾拉的眼皮懶懶的在舞臺上看了一眼,往父母那走去。

卻見父親母親都癡癡的看着舞臺中央,其中父親最為激動,臉上都是欣喜。

“怎麽了?”宋玉瑩走到母親身邊,輕聲問,卻見宋母将她往旁邊一拉,手指着前面道:“你瞧,三爺在舞池裏。”

陳家三少,陳允之,自從三年前改邪歸正後,便在也沒出現在舞池中。

年輕的時候愛玩,瘋狂過一陣兒,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之後無論誰邀請,三爺都沒下過舞池,沒想到今日一個小小的宴會,居然能瞧見三爺親自跳舞。

宴會中的人都看呆了。

宋玉瑩也愣在原地,眼中只有那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筆挺修長身姿,豐神俊朗的模樣,金絲眼鏡掩蓋住了眼神中的戾氣。

此時他正低着頭,手放在葉蓮生的腰上,垂眸往下看的時候,無端生起幾分溫柔。

而他身邊的葉蓮生,不知何時脫去了身上的大衣,厚重的大衣下是一具凹凸有致玲珑般的身材。

她穿着白色的旗袍,上面繡的萬紫千紅,踩着高跟鞋跳舞的時候,舉手投足皆是風情,婀娜多姿,風華絕代。

“三爺身邊的這位女伴當真是絕色。”宋母張開嘴,語氣中皆是贊嘆:“究竟是何等大戶人家,才能教養出如此這般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兒?”

一邊的宋父也點點頭:“小姑娘确實優秀。”而且,很得他的眼緣。

宋玉瑩閉上眼睛,四周都是驚豔的贊賞,時不時的還傳來一陣陣抽氣聲兒,且無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皆放在舞臺中央,那個白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随着她的動作,旋轉,彎腰。

而她的舞伴,則是這些男人當中最耀眼的存在,足以讓任何女子都為之瘋狂。

宋玉瑩扯着嘴角諷刺的笑,她原本以為站在三爺身邊的是一個千金小姐,身份地位都足以為之匹配。

可鮮血淋漓的現實卻是,不過是個身份下賤的妓.女生的,三爺清風霁月讓這樣一個女子站在身邊,簡直是對三爺的侮辱。

宋玉瑩閉上眼睛,冷了臉,既然這樣的女子都能站在三爺身邊,為何自己不能?這個念頭只消一想,便再也止不住。

總有一天,她要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與三爺站在一起。

優雅的鋼琴曲停了下來,舞臺中央的人也停了腳步,場外忽然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耀眼的燈光下三爺牽着葉蓮生的手走下來。

随後接過許明忠手中的大衣,披在葉蓮生身上。

黑色的大衣帶着男人侵略又霸道的氣息,将她完完全全籠罩住,葉蓮生擡起頭,就見男人清冷的眸子。

玻璃片下,是一雙暗沉漆黑的眼睛,目光微沉卻帶着隐忍,讓人瞧不出裏面想的是什麽。

“三爺。”她勾起嘴角,放肆的笑。

她眉眼漂亮,一身肌膚極致的白,此時雙眼彎起,目光灼灼泛着流光溢彩。

陳允之忽然吐出一口氣。

一向清冷的眸子裏泛出隐忍的表情,那一瞬如同犯了忌的僧侶,連目光都帶着掙紮。

他越是這般,葉蓮生就越發的得意,越是掙紮,她笑得越是暢快。她生來就是絕色的,慵懶的骨子裏都刻着清高。

可紅唇勾起如此恣意的笑,就像是絕色的妖姬,勾魂攝魄。

陳允之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今晚不想下床了?”薄唇輕抿起,他一臉禁欲般清冷的表情,口中卻說着如此風流的話。

許明忠離得近,無意間聽見了,驚的嘴張大大的一臉不可置信的低下頭。

就連葉蓮生,也着實吃了一驚。

眼神閃動,片刻之後笑得卻越發燦爛了,衆目睽睽之下,她踩着輕快的步子走上前,直到高跟鞋碰到他的鞋尖才堪堪停下。

陳允之低下頭,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只見她微微踮起腳,紅唇靠近他耳邊,溫和的氣息噴上前連呼吸都帶着纏綿,她輕輕哼笑一聲,軟糯的嗓音帶着誘惑:“那就要看看三爺您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燈光之下,她尾音帶着顫兒,總目睽睽的故意勾引他。

她說完,靈動的眼睛一轉,幹淨的雙眼如同雨後初晴的天,不摻一絲雜質,大紅色的高跟鞋踮起頃刻之間便想放下。

陳允之垂着眼睑,看着她狡黠的眼神,泛紅的眼尾,還有……得逞的笑。

大掌伸出去,在她大紅色的高跟鞋快要落地的時候,一把攬住她的腰。

看着她得意的表情,手臂越收越緊,直至将人完完全全的禁锢在自己懷中,動彈不得。

他眉眼是淡淡的,說話卻是毫不客氣。

“是嗎?”

滿含侵略的眼神落在她的唇瓣上,“那現在就試試。”

他說完,摟緊她腰杆的手往懷中一拉,讓她感受到自己興奮的突起,随後直接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三爺?”衆人驚訝的出聲兒,這宴會還沒結束呢。

可誰也沒有這個膽子去攔三爺的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三爺腳步如同帶了風,拉着他身邊的女伴就往外走去。

黑色的別克車上,兩人一言不發。

司機不知發生了什麽,察覺到氣氛焦灼絲毫便不敢多說一句,葉蓮生上車就褪了大衣,看着坐在身邊閉目休息的男人。

清冷兩個字就像是刻入他骨子裏,雲淡風輕的樣子渾身都沒有波瀾,他閉着眼,兩手捏着眉心。

鏡框下的眼睛裏瞧不出情緒。

葉蓮生忽然想知道,若是沒了鏡片的遮擋,那雙眼裏究竟是何等表情?膝蓋上的手指撚了撚,有些蠢蠢欲動。

可到底還記得這裏是在車上,她眼中閃過一絲遺憾,轉頭去看窗外的車水馬龍。

馬路兩邊的梧桐樹,金黃的葉子往下落,賣報的小孩,彎腰的黃包車夫,滿街粗布長裳的人群中,偶爾出現幾個穿着藍色上衣黑色裙子的學生。

遠處的電車剛過站,傳來一陣鈴铛響,梧桐樹上的鳥兒受驚,揮動翅膀騰飛而起,撲在車窗上的葉蓮生眨了眨眼,好一副民國舊影。

她看的出了神,一邊的陳允之如何睜開眼睛都沒發現。

他放下捏住眉心的手,尋着她的目光轉頭往外看,這兒恰好是一處繁華街,滿街豎長的透明玻璃上貼着眼下最時新的摩登女郎的海報。

陳允之粗粗掃了一眼,罕見的開了口:“你喜歡那樣?”抛頭露面,花枝招展,像是剛剛在宴會上那般,無數人的眼光都往她身上看。

“啊?”葉蓮生擡起頭,眼睛一掃窗外立馬就明了。對上他不悅的眼睛,她故意點點頭:“喜歡。”

她湊上去,勾住他的手指,開始左右搖晃:“允之……”她嬌嬌悄悄的,目光卻帶着慵懶的笑,那模樣不是在求他,而是刻意在撒嬌。

“等會……”他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大手搭在她臉頰上,手指摸亂她的紅唇,豔麗的人頃刻就出現一陣糜爛的妖豔。

“等會到床上,你再這般叫。”

別克車剛到城南公館,還沒停穩三爺就拉着葉蓮生往屋子裏走,寬大的手掌掐着她的手腕,腳步飛快。

許明忠在另一輛車下來,嘴裏帶笑的啧啧兩聲,三爺這架勢只怕是今晚有的忙了。

“三爺,你慢點……”陳允之掐着她的手腕進了屋子,下人在打掃衛生,瞧見兩人立馬停下來:“三爺……。”

陳允之點了點頭,沙啞的嗓音吩咐:“都退下,今晚任何人都不準進來。”下人們不知出了何事,放下手中的東西都往外走。

春杏走在最後一位,忍不住好奇往身後看一眼。

那一眼,卻吓得她驚慌失措,只見一向冷清的三爺拉着合歡小姐的手,将人壓在樓梯上肆無忌憚的親。

她雙眼一頓,像是被刺到那般,飛快的低下頭往外跑,三爺那模樣太瘋狂,她在這做了好幾年,從來沒見過。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停住。

灼熱的呼吸帶着喘兒:“三爺……”葉蓮生沒了骨頭,纖細的身子往後靠,只見她發絲淩亂,旗袍的領口被解到腰側,露出一大截雪白。

潋滟的桃花眼半眯着,泛紅的眼角泛着春水,往下一看,嫣紅的唇角微微泛腫,口紅更是淩亂的一塌糊塗,嘴裏還時不時的傳出一道哼響。

極端的誘惑與風情。

陳允之沙啞的喉嚨滾了滾,拉着她往樓梯上走,身後的人卻嬌媚的喊了一聲:“鞋掉了……”大紅色的高跟鞋随着樓梯往下滾,露出一雙白嫩如雪的腳來,塗着大紅色指甲油的腳尖搭在樓梯上,發着粉色的雙腳微微的蜷縮起,漂亮的不可方物。

他忽然往下腰,将人打橫一把抱起。

“呀——”葉蓮生驚訝的一喊,轉眼就落入他的懷中,她眼中帶着得意,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如蔥段般的手指往下一勾拉下他的眼鏡。

金絲眼鏡被踩在地上,露出那雙隐忍壓抑的雙眼。

她越發誘人,擡手取下腦後的發簪,烏黑的卷發披在肩上,媚眼如絲的眼中皆是風情,她勾起唇角,淩亂的紅唇往他身邊湊。

随後,她得意的笑了,那一瞬,她總算是瞧見了他眸中的神色,掩飾不住的情感潰不成軍。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但是我很肥,今晚雙更在一起,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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