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權世隘
聽了徐雪的回答,大成忍不住愣了一下,下意識扒了一口飯才說:“對不起……”
照片裏,山口老人和權至龍、徐雪一起窩在廳堂的地板上,權至龍和徐雪笑得開懷又甜蜜而山口彌生可能是不怎麽習慣拍照,抿着嘴唇笑的不太自然的樣子。不過從照片上看,也能看出是個溫柔可親的老人。
在照片裏就能嗅出小野夏天的清爽的味道,這三個人的合影讓人忍不住能夠微微笑起來。
徐雪抿了抿掉下的發絲,笑着說:“沒關系的。山口奶奶是生了病突然去世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然後又拍拍權至龍的背,“歐巴,我去把冰箱裏冰好的果子酒拿出哦”
權至龍看着徐雪的表情沒來得及做回應,徐雪已經起身往廚房走去,一邊還絮絮叨叨地說着“這是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味道夠不夠。一定要讓聖賢歐巴幫我評價一下。”
大成對權至龍擠擠小眼睛,“哥。為什麽我覺得嫂子叫你歐巴好甜蜜啊。”
因為平時并不會叫啊。權至龍心想,手上卻做了一個要打大成的姿勢,吓唬道:“想死嗎?看見小雪喜歡你得意了吧!?”
“诶呦,嗯!完全得意呢!”大成非常誇張的用受寵若驚的語氣表達着。逗得太陽和T.O.P都笑起來。
權至龍一邊笑一邊掃過桌面上的成員們,看着都沒有什麽芥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暗自舒了一口氣。然後突然發現勝利默默地看着自己,雖然臉上在笑眼睛裏卻是疑慮。
呀,這小子。權至龍把嘴裏的羊羔軟骨嚼得咯吱咯吱叫然後咽了下去。
餐用的差不多了,太陽突然舉起杯子,真摯道:“至龍啊,現在你也結婚了,一定要真誠而幸福的生活下去啊。”
太陽是個虔誠的信徒,又和權至龍在出道前就是至交好友了,幾乎可以說是兩個人一起長大的。他對權至龍一直以來的生活狀态有些擔心,特別是男女感情方面,權至龍這些年來幾乎沒有想過要定下來。
雖然對女友前期都是黏黏糊糊格外在意的狀态,但是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得出來,權至龍也知道自己喜新厭舊,根本沒有和女友走的長遠的想法。
和女友因為這個原因分手也數不清有了多少個。
和女人正在交往着,但是和其他的女孩子還是會做着暧昧的舉動。
某一天和自己說他和女友分手了,還沒等自己做出安慰的舉動請他出去喝喝酒,過了幾天就又看見他樂此不疲的和其他女人暧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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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徐雪在一起了以後就變得安寧又踏實了,不會經常和其他人做暧昧的舉動,也能有意識的保持距離了,臉上也常有以前的那種肆無忌憚的孩子的笑容。太陽是真的很開心權至龍能夠以這種狀态生活下去,安穩又幸福。
“徐雪啊。謝謝今天的招待了。菜又豐盛又好吃,真的是絕了。”太陽又轉向徐雪。這時候崔勝賢插了一句話,“果子酒也絕了。”
“下一回,我帶着孝琳也請大家一頓。來!祝賀!我們至龍和徐雪新婚快樂!”太陽把杯子舉高,歡快地說。
六人把玻璃杯子碰在了一起。
餐後大家又湊在一起玩了桌游,才結束聚餐。徐雪把桌子上的杯子盤子收進洗碗機,才晃一晃手腕要去二樓洗澡。
權至龍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頭朝下埋在靠枕裏。徐雪路過他的時候,發現他這個姿勢。順手晃了晃,“呀,呀、權至龍!!”
權至龍笑着把臉擡起來,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蒙頭蒙的,整張臉紅通通的,惺忪着眼睛:“怎麽了?”
“游戲也玩得太爛了。結果喝了這麽多酒。”徐雪絮叨了一句,擰了濕毛巾來準備給他醒醒面。
“雪啊!雪啊!”權至龍又把臉埋在了枕頭上,做游泳狀撲騰。
“還不把臉擡起來!”
“哦。”權至龍乖巧的把臉擡起來,大白牙還大大咧咧的露着。
徐雪看了他兩秒,一時就心氣不順,擡手把毛巾糊在他臉上,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臉上糊着毛巾的權至龍仰着臉呆了一呆,伸手把毛巾拿下來然後捆在了腦帶上,在腦門上系了一個大大的十字節。把手伸到枕頭下面把手機掏出來。
屏幕上是他和勝利的對話框。上面的最後一句是勝利的話。“哥。為什麽徐雪講到山口奶奶的時候在生氣?為什麽她好像一只在彌補你?是小雪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嗎?哥不要和她生氣了吧?”
權至龍又想起了那一天。他結束了連續兩天的工作來到徐雪居住的酒店。身上還穿着工作時穿着的鉚釘夾克,徐雪對這種衣服嗤之以鼻。
他想着,自己刷開門的時候,可能會第一眼就看到穿着白色吊帶綢裙睡衣的徐雪,然後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徐雪一定會被紮的哇哇叫,然後追着打他一頓。
夕陽的餘晖從窗簾大開的窗戶照進來,灑滿了桌布,猶如融化的黃油。
徐雪坐在桌邊,靜靜地擺弄一套茶具。但是氣氛卻不像看上起那麽溫暖。看到徐雪的第一眼,他就發現徐雪在生氣。她的嘴巴緊緊的抿着,小巧的鼻翼輕輕地欱動,大眼睛裏寫滿了悲痛以及憤怒,臉上還帶着薄薄的紅暈。
一直以來最嚴重的也只是看見她冷淡的表情而已。結果,在看見自己的那一瞬,她的眼睛一眨,悲痛和憤怒就化作了淚水,眼睛就像是泉眼那樣流出了汪汪的水。
讓人手足無措。
我怎麽會和她生氣?不知道是不是和徐雪接觸的比較多的關系,勝利這小子真是敏銳啊。權至龍翻身躺好,把手橫在了眼睛上。片刻後,他擡手回複了幾個字。
你管好自己吧小子。
“老婆~老婆~我頭好痛啊。”權至龍搖搖晃晃地摸索着往二樓去。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等一會兒我給你煮豆芽湯。”徐雪緊張的聲音從浴室裏面傳來。
“不要!豆芽湯對我不醒酒。”權至龍已經站在了浴室門口,把頭抵在木門上。
“那怎麽辦!我不管了!”徐雪坐在浴池裏有些抓狂,權至龍這個人真的完全就是得寸進尺。
“啊,好痛啊。”權至龍開了門順着水汽走進來,雙手搭在浴池的邊緣,坐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浴池裏有些尴尬的掩着胸的徐雪。
濕漉漉的黑發貼着臉頰和雪白的脊背,臉上還有蒸騰着的酒氣,一身滑膩的皮肉。還沒有握上去就能想象到那種綿軟順滑的觸感。半遮半掩下,只能看到她身上白黑紅三種顏色。菱嘴紅豔豔的。
“我要bobo才會不痛。”權至龍撒着嬌,把嘴唇嘟了起來。
“什麽啊!”徐雪氣呼呼的說,還是湊過去把手臂也搭在浴池邊緣鼻子抵着權至龍的鼻子,輕輕地吻了他一下。
她的唇溫暖而又鮮妍,帶着樹林裏的清爽味道,新生綠葉般新鮮,又像法蘭絨一般柔和。權至龍用手托住了徐雪的後腦勺,一邊輕輕的啄吻着一邊喟嘆着說“我愛你。”
輕輕退開時,他看見她的眼睛裏閃過了的情緒。雖然是溫柔的,但也懷着歉意和心虛。權至龍凝視着徐雪,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個吻,柔和而又纏綿。
徐雪的睫毛如蝶翼一般一顫,擡起臂膀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天徐雪在山口家空蕩蕩的廳堂裏站了不一會兒,就被進門來的石田先生發現了。差點把周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吓了一跳。
石田先生咳了一聲,提醒站在廳堂中間的人,“或許?是徐雪小姐嗎?”
“嗯。”徐雪點點頭。實在抱歉私自進來了……以她的性格一定可以把場面圓的漂亮又融洽,但是徐雪蠕動着喉嚨沒有辦法把這些話說出口。只能呆呆愣愣的。
“母親她,說過。徐雪小姐總會過來找她的。沒有想到您這麽快就知道了。”石田微微嘆了一口氣,摸索着把大廳的燈打開了。
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徐雪的喉嚨發緊,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山口彌生的遺像在她的眼前模糊晃動,像是蒸騰的熱浪折射的晃影。
“母親她是罹患鼻咽癌去世的。這個年紀竟然是沒有遭什麽罪。這其實是件幸運的事情。”山口先生微微感慨聲音又充斥着,清清嗓子又道:“去世的時候,子女們都在她的身邊呢。圍着她,就連剛出世的青鳥君也在。病房裏的人都羨慕呢,她走的那麽熱鬧幸福。”
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徐雪突然哭了起來,濕漉漉的液體順着她的鼻子和下巴淌進了她的襯衫領子裏。
石田先生明顯不知所措了,在身上四處翻找了一下,遞出來了他随身攜帶的,一直是放在胸口口袋的手帕,“孩子,你沒事吧?”
“嗯,沒事的。我就是來送一送山口奶奶。現在要回去了。”如夢初醒一般,徐雪沒有去接石田先生的手帕,只輕輕後退一步,用力地鞠了個躬。
“可是,要刮臺風了啊!”石田先生追着徐雪走了幾步,但是因為和徐雪一點兒也不熟悉,所以也不方便挽留,只能看着徐雪在漩渦一樣的雲幕下開車離開了。
小野13號的位置比較高,他看的見那個傷心欲絕的小姑娘的車順着蜿蜒的小馬路越開越遠,汽車的尾燈在車尾忽閃忽閃。紫色的天幕上,已經卷來了厚重的烏雲,醞釀已久的風暴即将來臨。
徐雪踩着油門,遠遠的把小野甩在了後頭。
山口家空蕩蕩的廳堂以及那張沉默的遺像不斷的從她的腦海裏冒出來,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山口彌留之際周圍都是她的親人的場面,一定溫馨又動人。
她對山口的離去感到悲痛,她又一次的失去了親人。但是她也感到憤怒,人麽對山口的離去顯得豁達又自然,他們都做好了讓山口從自己生命離開的準備。
只有她耿耿于懷,試圖留在山口彌生的生命裏。但是她也只是山口生命中的過客而已,山口美滿的人生不需要她的插足。
還沒有出縣城,車窗上出現了雨點。後來雨越來越大,蓋住了整個擋風玻璃,風也在瘋狂地呼嘯着。
徐雪在一個空曠的路邊停車關掉引擎,雨刷停止了清掃。在這樣臺風天氣的夜晚,路上沒有別的人,後視鏡裏只能看到越來越模糊的成片的農田在公路的一側綿延。這雨,這風下的真是痛快,就好像她傾盡全力地痛哭了一場。
她坐在車裏發着愣等臺風過去。
她又想起了山口家的小房子,她把它當做了家。想起了山口奶奶,她不由自主地在她的慈愛下把她當做了親人。可是這一切不過就是她偷來的。
她最終還是一個人。
“你在這樣下去永遠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山口充滿意味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
她喘不過氣一樣的,抱着茶具盒打開車門鑽了出去,來到馬路上。她張大眼睛直視傾盆而下的雨簾。
忽然又刮過一陣猛烈的長風,濕淋淋的頭發像長鞭一樣鞭打過她的臉頰。雨滴像炮彈一樣擊打在車上,徐雪任這些雨刺遍全身。
徐雪奮力的把盒子摔在了路上。
決不!
她絕對不會再像這樣可憐,自得于偷來的感情。
她絕對不會像山口說的那樣,孤獨終老。
她的眼前閃過了權至龍癡戀的眼神。
她絕對不會活成那樣。
雨敲打在車子的鋼板上,像是細碎的掌聲。幾百萬雙手在為她鼓掌。
徐雪吃力地撿起地上的盒子,包裝用心的盒子似乎沒有受一點點影響。
濕漉漉的回到車裏,汽車的廣播報道最後一號臺風險險的擦過日本,把能量耗盡在太平洋。手機裏是預定的航班恢複運轉的消息。
她要乘坐紅眼航班到韓國去,用她武裝起來的自私去打動一個男人。讓他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每一個步驟都足夠讓他動容。
我絕對不會活成那樣!她再次想到,在風暴越來越小的夜裏驅車往機場駛去。貼在她脖子後的頭發,緩緩地流下了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