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陰山鬼屋(2)

旅館裏沒有食物,車上倒是還有一些速食食品,但是這麽多張嘴要吃飯,導游一個人也沒辦法把物資全部拿回來,而司機還在檢查旅館裏的水電設施,一時間空不出手。外面還下着雨,大家卻基本都已經洗漱完畢了,誰都不樂意這時候出去再濺一身泥水,于是便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争執。

“你們一群大男人的,叫我們女孩子去搬東西,你們好意思嗎?!”蘇瑩雪作為女生這邊的領頭人,戰鬥力幾乎是杠杠的,罵得男生那邊噤聲止語。

但是即便是班花,總也有人不給她面子的,一個身材虛胖四肢略短的青年很不滿地開口道:“你們這些女孩子整天嚷嚷着男女平等男女平等,結果到頭來還不是借着這個名頭來牟取特殊待遇?髒活累活你不幹,洗衣做飯你也不會,你就是覺得自己是公主,大家都得捧着你是吧?”

蘇瑩雪今天遭了這麽多罪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被這麽一刺,立刻就原地跳腳了起來:“劉宏你什麽意思啊?你還有底氣說我?你還不是什麽都不會!”

“我有說錯嗎?!”劉宏毫不客氣地嗆了回去,“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就了不起了,全世界都是你爹媽,誰都得讓着你是吧?”

眼看着局面就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蘇瑩雪的男朋友章天陽立刻出聲打圓場:“好了好了,兩位別吵了,都是同學,大家一起出來旅游肯定要開開心心的啊,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多不好啊。不然我們就分工合作一下,一組負責洗衣服,一組去搬物資,另一組就來生火做飯吧?”

章天陽容貌帥氣,性格陽光爽朗,是那種學校裏特別受歡迎的運動型男。就像蘇瑩雪長得好看走到哪裏都吃得開一樣,章天陽的人緣也很不錯,所以蘇瑩雪和劉宏聽他這麽一說,雖然心底火氣還旺盛得很,卻也只是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不再互相頂嘴了。

但是話雖如此,在場的人還是不想出去再走一次那泥濘難走的山路,女生這邊不動彈,男生那邊又沒個人出頭,一時間有些冷場。

劉宏看着蘇瑩雪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模樣,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諷刺道:“真不知道你們語文課上的詞語是學到哪裏去了,狗肚子裏嗎?”

眼看着戰火重燃,林夕心裏已是煩了,她站起身冷冷地道:“別吵了,我去搬東西,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林夕說完也不管在場的人是什麽反應,跟導游要了一套雨衣穿上便打算往外走,劉宏頓時哼了一聲:“看看人家,這才叫男女平等。”

蘇瑩雪冷笑了一聲,還沒說話,段菲就已經搶白道:“女漢子,活該找不到男朋友呢。”

林夕皺了皺眉,覺得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極了,做自己該做的事,将自己照顧得妥妥帖帖不是應該的嗎?不過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她們自己其實也能做到,只是不樂意去做而已。做一些別人能做到卻不樂意去做的事情,怎麽就成了她口裏這帶着點貶義性質的“女漢子”了?

林夕整理好雨衣一把拉開了門,卻冷不丁和外頭一人撞了個正着,她擡起頭,卻又是撞進了一雙清潤沉靜的黑眸裏。

門外的人穿着雨衣,渾身卻差不多已經淋濕了。即便模樣狼狽,他卻依舊身姿筆挺,看上去清逸雅致,一如雨中被洗滌得靈秀的青竹。

他看見林夕身上的雨衣,皺了皺眉,語氣淡淡地道:“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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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裏沒有食物,要去車上把物資搬下來。”林夕實話實說,看着對方緩緩脫下髒兮兮的手套,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沒去洗漱嗎?”

“司機檢查水箱的時候發現水管斷了一根,熱水走不動,他腰骨不好,我替他上去看看。”青年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鬓邊的黑發柔順地貼服在他的鬓邊,越發顯得神清骨秀,眉眼俊逸。他目光淡淡地掃了室內坐着不動的人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道,“我還沒換洗,跟你走一趟吧。”

有人幫忙自然是好的,林夕跟導游要了車鑰匙,便讓導游先去洗漱了。這種鬼天氣說實話也沒人想出去,大家互相推脫也是情有可原的,林夕倒也不是有多高風亮節舍己為人,只是懶得聽一群人争執到最後都還吵不出一個結果,害得大家一起餓肚子罷了。

林夕拉上了雨衣的兜帽正想往外走,雁秋卻抱着雨傘匆匆跑來,有點擔心地道:“林夕,我陪你們一起去吧?幫你們打個傘也好啊。”

林夕覺得兩個人已經足夠了,便搖了搖頭,說道:“不了,衣服要是弄髒了一會兒還得多洗一套,太麻煩了。”

“這……”雁秋看了看外頭幾乎模糊了整個視野的大雨,憂慮地道,“那好吧,你們路上小心吶。”

林夕跟在青年的身後離開了旅館,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泥濘的土地,一路上都沒有多少言語的交談。好不容易越過了山丘看見了停靠在路邊草地上的巴士,林夕忍不住抿了抿被雨水淋濕的唇,只覺得鼻尖舌根都是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泥腥氣,嗆得人有些難受。

雨水模糊了視線,一時間沒注意到腳下,仿佛踩到了什麽黏滑的事物,林夕頓時腳下一滑就要摔倒,卻被青年一把抓住了手臂。

“謝謝。”林夕低聲道了一句謝,只覺得這雨淋得人有些難受,她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人拽着走下了小山丘。

林夕回頭去看他們來時的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總覺得有哪些不一樣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回到了公交車旁,從車倉裏取出兩箱食物,大多不過是泡面香腸之類的應急食品,但是用來應付一頓晚飯還是足夠了。林夕抱起一箱子泡面,往後退了一步時,卻撞上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她低頭看去,發現是一樽布滿青苔破損的石像,做工粗糙,卻依稀還能看出人的五官,那是一樽神情悲憫的,眼眸緊閉的神像。

林夕愣愣地看着這樽神像,努力回想:“剛剛這裏有這樽神像嗎?”

沒有人回答她的喃喃自語,林夕回頭,便看見青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們來時的山路,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很重要的抉擇。

再不回去,食物都要被淋濕了,林夕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面前這個青年人的名字:“葉青。”

青年猛然回首,他就站在那裏,神情沉郁而又冷淡,隔着一片雨幕,和她兩兩相望。

林夕舉了舉自己手中被麻袋包裹住的箱子,清了清嗓子:“回去了!雨越下越大了。”

林夕這般催促了,那名叫“葉青”的青年卻還是遠遠地看着她,那種帶着點力度的視線讓林夕覺得後背一涼。明明沒有危險性,但是林夕還是莫名地後退了一步,仿佛下意識想要避開什麽存在感太過迫人的存在。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又有些無所适從,态度便忍不住強硬了起來:“你不走,我就先回去了啊!”

葉青垂了垂眼眸,無端端地讓林夕想到了孤寂深山的一泓死水,也就一眨眼的時間,葉青便邁步走了過來。

他沉默不語地拿過林夕懷裏的箱子,一個人扛兩三箱食物居然一點勉強的神色都沒有,林夕心裏一驚,伸手想要幫忙卻被他輕輕避過,只能拎了一個輕便的塑料袋,打着傘跟在他後頭幫他遮擋一些風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覺得這雨水古怪得很,砸在人身上會讓人覺得身體很沉很沉。

雨越下越大了,雨水濺落時的沙沙聲不絕于耳,天地間仿佛空無一物,就剩下他們兩人。

“……”

“……你說什麽?”林夕聽不清葉青的話,只能大聲道,“我聽不清楚!”

林夕見他腳步微微一頓,似乎輕嘆了一口氣,還沒想明白原因,一聲清清淡淡的呢喃便鑽進了她的耳朵裏:“靠近點,別離開我的身邊。”

林夕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拽她雨衣的衣角,還沒等她回頭,葉青已經一手拽着麻袋,空出了一只手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別看,繼續走。”

林夕覺得心裏一沉,她沒有回頭,也沒有低頭去看,只是步伐堅定地跟在葉青的身後往前走。她感覺到好幾雙枯瘦得皮包骨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角,抓着她的腳踝,發出咿咿呀呀細聲細氣的叫喊。那種感覺足夠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腿軟,但林夕只是挺直了背,毫不動搖地往前走着,将它們踩在腳下。

“咔擦——”那是骨頭破碎的清脆聲響。

葉青牽着林夕的手,将她帶回到了旅館。明明天氣這麽寒冷,林夕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一句話——觀音閉目不救世。他們早就已經身陷囫囵了。

剛剛回到旅館,雨衣還沒換下,和林夕不對付的段菲已經一眼看到了兩人相牽的手,忍不住意有所指地說道:“某些人可真是有能耐,才出去那麽一小會就已經勾搭上了,虧得她平時看上去還那麽高不可攀的模樣呢。”

林夕不想管別人嘴碎,在中二病的心裏這種人一般活不過三集,而她自己不僅能活到大結局甚至還能出劇場版。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擺放在茶幾正中央一本盒子書給吸引了,那厚厚的木盒裏放着一本書,書頁的正中央被挖空放着一沓卡片。從盒子到卡片看上去都已經有了不算短暫的年月,上頭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符咒和精美的紋路,十分吸引眼球……也十分的危險。

“這裏沒有wifi也沒有電視,實在太無聊了,本來想找找有沒有撲克牌或者狼人殺可以玩的,沒想到找到了這個。”章天陽笑着解釋了一句。

“盒子上面的游戲介紹說這個是這裏少數民族們信奉的占蔔術法,不管是未來還是桃花運都能占蔔出來呢。”相比之下,女孩子似乎對這方面更感興趣。

“游戲要十三個人,算了算人數也剛剛好,不會有誰落單呢。”雁秋也微微笑了笑,大家都圍坐在茶幾前擺弄着這個精美的木盒。

林夕看着已經被打開的木盒以及盒子相連之處斷掉的咒文,突然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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