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徐清懷孕都生産,一力将家事承擔下來。

在面對舒楚時,這個男人話不多,笑的卻很溫和,招待客人也是面面俱到。

舒楚在他們的卧房的床邊坐下,等徐清老公出去後,她邊逗着徐清懷裏的小嬰兒,邊笑着說:“你可真是有福氣。”

“這算享得哪門子福呢?”徐清口氣有些幽怨,“我雖然不比你有本事,但現在給他孩子也生了,日後也只能困在這個小城市裏,想找一份體面多金的工作也是沒可能了。”

“你怎麽這麽說話。”舒楚扭頭往門那裏瞅了眼,生怕徐清老公聽見傷了情分,但轉首回來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重了,又攢出些笑開解好友,“穩定的生活可遇不可求,我羨慕你還來不及。”

徐清心裏是認這個理兒的,只是在家為了生孩子的事休息了半年,無所事事就容易胡思亂想,這下見好友過來看自己,忍不住倒倒苦水罷了,現在怕舒楚擔心也就轉了話鋒,“是,是,倒是你,朋友圈從來不發,我還是聽人說你又和……”

“嗯,我結婚了。徐清。”舒楚說這件事就像說一件像是我今天喝了牛奶、我今天吃了芹菜這樣再平常不過的事,她看徐清不信,便給她展示自己那枚看來并無甚特別的鑽戒,“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結婚了。”

“和那個晏衡?”徐清因驚訝坐直了些,孩子不舒服,敏感地大哭起來,她一邊哄一邊問舒楚,“可你們不是有血緣關系?”

“怎麽可能?”她恬淡一笑,在孩子的哭聲中徐徐解釋,“那個不過是當年晏家老爺子阻止我們在一起使用的伎倆罷了。我從來不相信我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清很有技巧地拍着孩子的背安撫,最後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終于哄好了,還是因為從舒楚口裏聽出真相安了心,亦或是兩者皆有,“那你們這算不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還是叫有情人終生眷屬?”

舒楚和晏衡因為工作關系時常分隔兩地,尚且不算徹底的圓滿,舒楚心裏仍有不少擔憂,可面上卻未表現出來一點消極。

徐清見她不言語,又好奇地問:“你是因為我身體不便,婚禮才沒通知我嗎?”

“不是的,我們壓根就沒有舉辦過婚禮。”

“太不厚道了!你好歹也因為他耽誤了這麽多年,他怎麽連婚禮都不給你一個?”徐清替好友鳴不平,“你這都同意跟他結婚了?”

“呃,其實是我說不辦的,但他非要以後補一個婚禮……”

徐清給了舒楚腦門一記爆栗,“你怎麽這麽傻。”

她很想說出自己那一套理由,什麽婚是結給自己的,沒必要特別搞個儀式昭告天下,但看見徐清這副站在自己立場為自己說話的樣子,反而心裏暖暖的。

“不過還好,”徐清拿柔軟的紙巾給孩子擦了擦口水,嘴角攏起笑意,“你這總算是啊,傻人有傻福。”

舒楚聽到這評價,“噗嗤”一聲笑了,如果真能像徐清說的這樣,她就算傻點也無所謂了。

從徐清家回到賓館,早已回來的李飒告訴了舒楚一個好消息。

她打聽到,原來那兩位不待見舒楚的老藝術家中的其中一位叫殷和義的老先生,正好要在兩天後參加一個缂絲團扇的拍賣。而不同于拍賣行平時舉辦的拍賣,這種拍賣活動只是某場聚會的一個重磅環節,偏娛樂性質。

舒楚得知此事後,拜托了一個朋友,搞到了兩個入場名額,并提前一天帶李飒去平江路置辦衣服。

李飒是那種相對豐滿一些的女孩,穿起旗袍來前凸、後翹的,很是吸睛。

舒楚還是老樣子,選了件深色調的旗袍換上,店裏的人幫她把頭發盤起來,配合着店內整個氛圍,倒是比李飒更有民國時期女子的風韻。

“啧啧,舒姐,你平時總穿那麽低調,看來真是可惜了。”李飒贊嘆道。

“得了吧。”舒楚樂呵呵瞄了眼李飒胸前風光,“我看你才是深藏不露呢。”

兩個人對衣服滿意,已經決定購買,一邊互相調侃着一邊要回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哪知道這時店門突然開了,有個女孩子叫住了舒楚。

舒楚回頭一看來人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的。

“舒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宋隐初,前不久我們剛見過一面。”

“宋小姐?”舒楚上下打量她,上次那個二次元少女?今天她打扮得很簡單,和那次天差地別,她才沒馬上認出來她是誰。

“對,是我。”宋隐初看了眼舒楚身上的旗袍,托腮思考了下,最後跟店員說,“麻煩你給我來一件和她這個一模一樣的。”

“對不起,我們家的衣服都是一樣一件。”店員客氣回答道。

“既然宋小姐喜歡,這件我讓你。”舒楚心想反正就是一件衣服,對方喜歡她就讓出來。她還指望着蔣世幫她搞清楚他哥哥的身世,沒必要為此得罪宋隐初。

“欸……”宋隐初擺擺手,“我是開玩笑的,宋小姐。如果只有一件,這件當然是要留給你,因為你穿着真的很美。”

“謝謝。”舒楚轉身過來松了口氣,又聽見那位宋小姐在身後說:“你們打扮這麽漂亮,難道也是為了明天的團扇拍賣?”

“你也知道拍賣?”李飒有些不可置信,這個消息她可是費勁心力才得來的,沒想到現在随随便便一個人都知道這件事。

“我來這邊是為了陪一個客戶參加。想到舒小姐是做文化商品生意的,我就随便一猜,沒想到真是的。”宋隐初眼睛轉了轉說,“這下正好,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去了!”

李飒和舒楚對看一眼,她們是有任務在身,不比她是純玩。李飒倒想直接拒絕,不過被舒楚攔住了,“既然如此,我們約定下見面時間,明天一起過去吧。”

為了保持內部秩序,第二天的集會規定活動開始前十五分會關閉進場通道,可宋隐初時間觀念似乎很不好,舒楚和李飒在約定地點等了很久,還沒有看到她人來……

時間所剩不多,舒楚帶着李飒先行進場,但讓她們意外的是,她們入場後一眼就看見了已經安坐在會場內的宋隐初!

原來她早就進來了!她們卻在門外傻傻等了她那麽久。

穿着一身白色暗花旗袍的宋隐初,今天還特別配了黑色絲絨手套,她從面前茶席上優雅地取了一杯茶品嘗。而當看見面色不對的舒楚還有已經躍躍欲試上前揍人的李飒,她不慌不忙的朝她們揮了揮手。

“什麽人啊,舒姐!”李飒被舒楚拉着很不高興,“我昨天就覺得這女的怪怪的,今天害咱們差點遲到進不來!她簡直太過分了!”

☆、三十八

舒楚對宋隐初點了點頭,但是沒有再走過去她身邊,而是拉着李飒在靠後的位置坐下來。比起李飒的激動,她反而沒有那麽多情緒。她沒忘了自己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麽,而宋隐初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故意戲耍她們?對舒楚來說并不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她環顧四周,并沒有看見殷和義的身影,不由有些着急,李飒明白她的心情,解釋說:“舒姐,不會錯的。除了其他競拍品,這次一共有三把團扇待售。其中有一把取名為‘月出’的是殷老想要購得的,我還打聽到,他老人家買這把扇子是為了送給妻子,所以我賭他一定來!”

“不用賭了。”舒楚表情一松,朝東入口擡了擡下巴,“殷老他來了。”

李飒看見戴着一頂草編瓜皮帽的老人被好幾個人圍着入場,老人面色高冷,而圍着的人卻是一副讨好至極的樣子。

其實大家都明白得很,生意人只要能得到利益回饋,那這買賣好談,但是像殷和義這樣的人呢,卻不稀罕這些。人家随随便便一幅畫就是十萬起跳,文化價值背後是商業價值和升值空間,想要跟他搞好關系的人多了去了。

舒楚也是其中之一,未見得就能比他身邊的人做得更好。更何況那些人最起碼沒有惹殷和義不開心,而她卻大大的得罪了他。

來之前,她本想把那把團扇拍下來送給他,現在想來似乎行不通,原因很簡單,如果這麽做,對方說不定會以為她是惺惺作态,故意巴結讨好。可是如果不拍扇子,就看他身邊現在圍着那麽多人,她可能連接近殷和義的機會都沒有!

“嗨~兩位美女,我對你們招了半天手,怎麽不過去找我?”舒楚正思索對策時,身前突然想起這個聲音,不是別人,就是今天早晨放了她們鴿子還害得她們差點遲到的宋隐初宋大小姐。

舒楚沒來得及說話,李飒就搶在了前頭,“你這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辦起事來還真不地道!你知道我們今早在外邊等了你多長時間嗎?舒姐給你打了多少次電話,可你連接都不接,害我們還以為你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結果呢,你倒好,自己早就進來了,還跟沒事人一樣!”

李飒說話聲音很大,惹得在場很多人都朝她們三人這裏看過來,當然這其中包括正從她們不遠處經過的殷和義。

老人認出了舒楚,回以一個冷漠不屑的眼神,将頭扭了過去。

“哎,李助理,你這說的什麽話?”宋隐初索性在她們前排的位置坐下,“你們要真擔心我出了問題,肯定就想辦法去找我了?怎麽會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進場了?”

“呵呵,你還有理了呀?”李飒本身是個暴脾氣,要不是還在會場,估計會飚髒話。

宋隐初不再跟她争辯,轉向一直不吭聲的舒楚那裏,“舒小姐,真是抱歉啊,我手機壞了,很想聯系你們來着,可是你手機號存在我壞的那部手機裏呢,我開不了機。我想着你們等的着急肯定就放棄了,我就自己先來了。”

進來時,宋隐初什麽表現,舒楚看得一清二楚,她很悠閑地坐在那裏,根本沒有半點着急的樣子。

所以手機壞了,絕對是個借口。

舒楚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得罪了眼前這個女孩,難道是因為蔣世?不,她覺得不應該,宋隐初看着挺精明的,不該這麽輕易誤會她的。

“宋小姐,我覺得我們為人處世,應該要講道理。我不知道你出于什麽立場要這樣做,但我實話實說,我對你從來沒有存過任何惡意。”舒楚掃了下場內,又看了眼時間,“現在拍賣已經快要開始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我們就先說到這裏。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你說的是,正好我客戶今天有事情,我還要替他把他想要的那件扇子拍下來。”宋隐初甜甜一笑,“不說就不說。”

“你也要買團扇?”李飒眯縫着眼試探她,“難不成是呼聲最高的‘星熾’?”

“大家都想要的東西我也去争那得多俗。”宋隐初說話時,舒楚注意到前排已經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向她們投遞過來,宋隐初不知道是否有所察覺,依然無所顧忌地說道:“我看過宣傳冊了,我不喜歡‘星熾’的風格,我要買的是‘月出’!”

聽她這麽說,憂慮漫過舒楚的心頭,她還以為自己可以毫不費勁兒得幫殷老拍得這把扇子,沒想到現在殺出個宋隐初……

“嗳,我可提前提醒你們昂,等會兒千萬別跟我搶!”宋隐初說完這句話,對舒楚眨了眨眼睛,才扭過頭去。

舒楚本來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了嘴。李飒不服氣地沖她擠眉弄眼,再觑了觑宋隐初,意思是讓舒楚不能輕易放任宋隐初這個門外漢亂來!

然而舒楚卻好像沒注意到她的提示一樣,只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前方,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前面拍賣的是幾件瓷器,大多是清末民國初期的東西,做工也很是一般,價格并不貴,舒楚擇了一件叫了兩輪價,現場有人認出她來,大概是相信她的眼光吧,有幾個人跟着叫起價了。舒楚知道這玩意兒價值不高,她不過是看着合眼緣,想要買回去送給晏衡,可現下倒真有人被她誤導了,她不免有些愧疚,怕把商品價位擡得太高,她沒有再跟。

……

接下來,“錦蝶”是最先被拍賣的一件團扇,而這件和接下來要被拍賣的“月出”其實都是大冷門。

“錦蝶”上來根本沒人叫價,最後成交價格也是相當慘淡。在場衆人看是這麽個情況,不少人已經離場了,有些是真的不敢興趣,有些則是抓緊時間出去透透氣,養足精神準備搶購最後那件被炒得很熱的“星熾”。

宋隐初看到去了三分之二的人,似乎很是得意,“月出”一上來,她就叫了高價,引得在場的十來個人一陣唏噓聲,不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舒楚和殷和義分別跟了兩次,無奈宋隐初像個瘋子一樣,無休止的加價。

宋隐初現在這個出價方式,一看就是個外行人,根本就不懂東西的真正價值,倒像是有意和人賭氣作對似的。

關于這把團扇的故事,舒楚在來之前已經調查得很清楚,價格她也早已吃得非常準。她不會陪着宋隐初胡來。而對扇子最感興趣的殷老是老江湖了,自然更不會在場上和宋隐初繼續競價。

因此,扇子最終由宋隐初購得。

“宋小姐,請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說。”舒楚拍了怕宋隐初的肩膀。

宋隐初沒有拒絕,但離開前,回頭瞟了一眼坐在前排那位後背已然僵硬得不自然的殷和義。她揉了揉心口,極輕地嘆了口氣,轉瞬又是滿臉的不以為意。

的确,今天這個人情,她賣得有些貴了,可是只要達到目的,多花點錢又算得了什麽?

舒楚帶她去的是園子側邊的一處小庭院,不過七八平米的地方,青磚都被青苔爬滿了,頭頂上一棵低着頭的芭蕉樹,遮蔽了大半的陽光。

“宋小姐,能否将那只團扇讓給我?”

“讓?”宋隐初笑了笑,“剛才拍賣時,你不出價,現在讓我讓?舒小姐,你這樣可不合規矩呀。”

李飒看她那副氣焰嚣張的樣子,剛才拍賣開始壓下去的火氣現在加倍升起,“那還不是因為你當時毫無原則的出價惹的事?我老板要是再跟下去,我們可都得要吃虧!”

“怎麽回事,現在這倒還成了我的錯了?”宋隐初有些好笑,“舒小姐,你應該是常來這種場合的人。但即便如此,你們也不能這樣欺負我這個新手啊。”

“宋小姐,既然你自己也說自己是新手,那何必非要執着一把扇子呢?”月亮門前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正是殷和義,他走近前來說道:“這把扇子對我的意義很特別,我希望宋小姐能夠讓給我。”

“不好意思,您是……?”宋隐初笑眯眯地打量老人,然後指了指舒楚,“可巧了,不過一把破扇子,想不到你們兩個都想要。這我可就更不敢讓了啊,我買回去還得好好研究研究,看這把破扇子裏是不是藏了個藏寶圖什麽的,要不我多吃虧。”

殷和義由宋隐初的話看向舒楚,目光并不太善意,但是他也知道,舒楚買扇子的原因是為了送給他,同他将和。而他現在若想得到扇子,那理應先要和舒楚站在統一戰線上。

殷和義對舒楚使了個眼色,舒楚立即會意,開口說:“宋小姐如果是為了買來升值,我勸你大可不必。這扇子固然是精品,但是今人作品,近幾十年內,升值空間都不大。但這扇子是殷老師的太太的母親年輕時制作的。殷老師之所以要買是因為這份特殊的意義,而不是裏面藏着什麽秘密。而至于我想買,也正是為了送給殷老師,來化解我們之間的一點誤會。”

“什麽?我沒聽錯吧?你們就了為這個,非要買這個扇子?”宋隐初一幅跌破下巴的樣子,擦了一把頭頂的汗,“好險,那算了吧。我可不跟你們搶了,扇子我以購得的價格賣給你們,但是我做人向來講究先來後到。扇子我願意賣給這位先來找我的舒小姐。殷老先生如果想要,那再朝舒小姐買回去就是了。”

“你……!”殷和義氣得臉都青了,道理舒楚已經講得很清楚了,這個叫宋隐初的小姑娘不會不知道真正想要扇子的是他不是舒楚,可她非要來這一套,分明就是不講理。

自入場時,這個宋隐初滿臉嚣張的和人吵架的模樣,殷和義就已經看在眼裏了。有了現在這件事,他對她的印象更加壞。

而站在宋隐初旁邊的舒楚,雖然他也不待見,但最起碼這女孩還知道買個扇子來同自己講和,單憑這點,舒楚就比宋隐初要強得多!

“殷老師別急,我看這樣吧,今天您就先回去。等下我和這位宋小姐辦完手續,扇子明天我送到府上。”

“哼,你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認為你是好人了?”殷和義還撐着一張臭臉,“你以為你送我把扇子,我就會原諒你?休想!”

“殷老留步!”舒楚叫住甩袖欲離開的老人,給對方臺階下,“團扇不是要送您的,本來上次就欠您一筆稿費,您因為對我有誤會一直不肯收。這把扇子給您,就當抵我那筆錢吧。我只是希望有個機會,和您當面講清楚上次的事,解除我們之間的誤會。”

“老頭!想要扇子你就直說嘛!現在有人免費給你,你還裝什麽裝!”宋隐初不見事大的在旁煽風點火,李飒沖過去想要捂她的嘴,卻被宋隐初靈巧地躲開了。

“你……沒家教!”殷和義好面子,被宋隐初戳穿,面子幾乎挂不住了,但不可否認,宋隐初說的也是事實,如果因為一時意氣沒為妻子得到扇子,那他可能要把這份遺憾帶進棺材裏的。

嘆了口氣,殷和義無力地擡起胳膊,指了指舒楚,說道:“你——明天帶着團扇來我家,早晨六點鐘,遲到一分鐘我都不會再見你!”

“好,六點鐘我準時上門拜訪。”舒楚目送老人離開後,突然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宋隐初。

李飒以為老板這是要發飙了,她這廂撸袖子要好好跟宋隐初幹一架,可誰知道舒楚走上去後,竟然和宋隐初很高興地擊了下掌!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好像是早有默契地約定過什麽事情,反倒看的在一旁站着的李飒有些摸不着門路。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盡力了,今天坐了半天火車,回來睡着了,這周差的,看看能不能下周補上。有錯別字,告訴我。先睡了。晚安。

☆、三十九

街邊随便找了個門面裝修的不錯的咖啡廳,三個女孩子走進去,發現裏面一大片桌椅已經被擺成課堂裏的模樣,有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在臺上正給下面的衆人上花藝課。

舒楚不想離他們太近,指了個靠窗的位置,示意宋隐初坐這裏。

宋隐初沒意見,随便選了個靠裏的位置坐下,“你等等,等下我助手會把東西送來。”

“好的,不急。”舒楚讓李飒去找服務員過來點些喝的,随後拿起自己的手機,“我也要從銀、行卡裏把錢轉到電子賬戶裏,再轉給你。”

“客氣了,團扇算是送你的,錢就不用了。”宋隐初食指去繞桌上瘦長瓷瓶裏插着的一株康乃馨層層疊疊的花瓣。

聽她這麽說,舒楚心裏有些意外,不過沒表現出來,“那宋小姐想和我交換些什麽?”

能想出先和她們翻臉,然後再故意和殷和義搶拍下團扇,最後讓舒楚出來做和事老這樣的戲碼的宋隐初,本來就不同于常人。甚至她猜測,宋隐初昨天和她們在旗袍店裏不期而遇,恐怕也是早有計劃吧?

“還沒想好要換什麽。先保留吧。”宋隐初撐着太陽穴,表情狀似很苦惱,但偏偏嘴角彎出一縷笑意,“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的确是在街邊看見你們進了店裏,我才跟進去的。”

她似能看出舒楚心底的所思所想,不過舒楚并在乎她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你是希望通過我達到類似掣肘蔣先生的目的,那恐怕不大可能。實不相瞞,那天我們從你身上得到了一根他的頭發,經過DNA比對,我和蔣先生并無任何血緣關系。”

“是,你們不是兄妹。但這點我也早就知道了呀,舒小姐有沒有想過?你們能從我這裏拿到頭發,我難道不能拿到你的頭發去驗DNA嗎?”她笑了笑,“而且頭發本來這就是我和晏先生交換的。他難道沒告訴你嗎?”

“他……”舒楚頓了頓,表情略顯得詫異,“蔣先生也知道你們交換的事情?”當初晏衡說他拿到了宋隐初身上的頭發,她幾乎沒有懷疑,現在聽宋隐初這麽講,她才感到哪裏不對。

可是他們四個人那天不過坐了一小會兒,就在她眼皮底下發生了一場交易,她居然絲毫未察覺。

而且其他三個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他們當時是有默契的故意瞞着她?還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看法?晏衡為什麽一點也不跟她提這事呢?

“知道啊。”宋隐初轉了轉手裏盛着檸檬水的藍色玻璃杯,“可是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沉默片刻,以往的冷靜,在涉及到晏衡後亂了大半,“那你這次幫我又是為了什麽?”

“就算你們不是兄妹。但你哥哥和蔣世長得像是不可否認的,如果你們家養大的那位真是他親生的哥哥,你好歹也幫他盡到了照顧的義務,他肯定會待你不同的。”

“宋小姐未免太高看我了吧。蔣先生可不一定買賬,我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嗯……”宋隐初托着下巴,手肘抵在玻璃桌面上,看起來對舒楚的話認同,可接下來的話證明她完全不是這樣想的,“你說的這些都對,不過不是我高看你,是你不了解蔣世。我還沒想好讓你怎麽還我這個情,不如就先欠着,反正時間還長。”

舒楚不置可否,默默低下頭,重新拿起了手機。

“對了,晏先生怎麽沒陪你過來呢?”宋隐初掃了眼舒楚的戒指。

“他回美國了。”

“你們是異地婚姻?”宋隐初對此似乎很感興趣,“我猜晏先生一定很想讓你同去美國生活吧?”

“他沒有強求過我。”舒楚說得是實話,之前因為他伯伯的事情,他這樣提過,但最後還是随她了。他們都不可能放棄各自的工作,這一點,彼此心裏也都明白。

“剛強易折。”宋隐初聳聳肩膀,“想必舒小姐也了解這一點,晏先生把你和你們的關系看得很透徹,他沒有勸你,不代表不希望你過去……”

“你究竟想說什麽……?”見李飒回來了,舒楚的提問因此半途中斷。

李飒坐下來後,有個戴鴨舌帽的人也正好推門進入咖啡廳,宋隐初見到了朝那人招了招手,對方立刻走來她們所在的位置。

看穿着和氣質,舒楚和李飒起初都認為來人是個男孩,但坐下來,聽其說話,才知道是個女孩,只不過講話語氣、個性都是男生。

“喏,給你拿來了。”來人說。

宋隐初揚揚下巴,木盒子即被交到了舒楚手裏,“剛才我太八卦了,也不該逗着舒小姐說要你付出什麽代價交換。你是好人,又這麽漂亮,我只想和你交個朋友,可沒別的意思。”說完,宋隐初帶着助手走了,根本沒給舒楚推辭的機會。

在回去路上,李飒一直要說話不說話的樣子,舒楚看她憋得難受,幹脆讓她有話直說。

“舒姐,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覺得那個宋隐初看上你了。”

舒楚還為晏衡的事頭大呢,聽她這麽說一下子反倒笑出了聲,“你腦袋殼裏整天到底想什麽呢?”

“你沒注意到宋隐初那個帥T助手嗎?”李飒很小心地說,也怕因為這些事情得罪舒楚,但又忍不住不說,“她們說不定是一對呢。”

“呃……”舒楚略微沉吟,“那個宋隐初應該是想讨好我沒錯,但我覺得她應該是喜歡男人的。”

“怎麽說?”

“剛才咖啡店裏那個教花藝課的小哥,她和我說話時,瞄了他好幾眼……”

同一時間,宋隐初也坐在出租車上,無力地倒在助手的肩膀上,“可累死我了!你知道嗎,剛這戲演一半,我差點就被那個精明的舒小姐發現……不過總算啊,我套出來她和蔣世的關系了。”

“她和蔣先生有關系?”助手不明白她破費那麽多給別人做嫁衣的原因,現在聽宋隐初這麽說,覺得還算是值得的。

“關系就是他們沒關系,不過這也沒什麽,她承我一個情,日後我可以好好利用。”她和她差些年紀,一定要在舒楚面前裝作世事洞明的樣子,為此剛才她在咖啡廳所說的話相當一部分都不是真的,“我們總要有一點自己的籌碼,哪怕啊,這籌碼不是真金,外邊只是鍍金,也好過沒有對嗎?”

宋隐初說完看見窗外,細密的雨線将街道變得模糊不清,她在心裏不由感嘆,這個夏天過去的太快,快的竟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當天晚上,舒楚一點也沒睡着,等到鬧鐘響了,她立即關掉,起身換衣,拿着東西去往殷和義住的那住宅院。

時間太早了,舒楚沒有叫李飒同來,當她獨自站在別人家門口,還在籌措叩響門扉後,別人來開門後自己的說辭時,門卻提前開了。

來人是殷和義的大兒子,說是老人已在樓上看見了舒楚,讓他特意下來為她開門的,舒楚客氣道了聲謝,跟着進了門。

因是清晨,院子的裏草木都帶着露水,灰茫茫的天空下粉牆黛瓦的宅院似蒙上一層青灰色細紗,一切落在眼裏都不怎麽分明,揉了揉幹澀的眼睛,舒楚跟着進門再上樓,終于見到了殷和義。

“昨天你也說了,欠我一筆酬勞,與這扇子拍賣價格相差的金額,犬子稍後會補給你。”殷和義說,“你現在放下扇子,可以走人了。”

“殷老是明白人,賬算得果然夠清楚。”舒楚鎮定地說,“不過你既然這樣通情達理,難道還怕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嗎?”

“你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你的話無足輕重。”殷和義口氣中有不容忽略的輕視,“你可聽說過晏家?我本來也對這事存疑。但前些日子,他們親自派了一個後生過來,和我說明一切。如果不是他們有這個機緣,把我的作品買下來了,現在還不知落到怎樣的境地。”

“晏家?”舒楚心裏一陣打鼓,聯想到昨天在咖啡廳,宋隐初的那些話,她心裏不知道怎麽很不安穩……不,她不相信對方說的,而且姓晏也不一定就是他,“您知道那個人他叫什麽名字嗎?”

“姓晏名衡。”

“不可能,您可能聽錯了。”她一陣暈眩,心裏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殷和義冷笑一聲,“我怎麽可能聽錯呢?”老人想了想說,“因為他這名字,我當時還說要送他一幅畫。”指了指牆上一副畫着秋日塞外正有幾只大雁掠過的城樓說,“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衡陽雁去無留意……舒楚默念這句詞,心裏那一團亂麻好像被揪扯得更亂了。

她不知道晏衡為什麽會這樣做,他明明前幾天還在幫自己出謀劃策……難道真的像宋隐初說的那樣,他的心思從來都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她想起他們去年再次見面時,他渾身所攜帶的戾氣,是了,他們分開了那麽多年,他可能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近日他的溫柔令她耽溺,可是剖開他的心意向內看看,他是否有她完全不了解的另一面?難不成他真的是想要等她的公司垮掉後,接自己過去美國跟他生活?

☆、四十

殷和義沒有答應為她澄清,但是他畢竟承了舒楚的情,答應不再發表任何對她不利的言論。這不是舒楚最想要的結果,但勉強也算控制住了事态。

她不記得怎麽收拾的行李,也不記得回去的一路上,李飒都跟自己說過些什麽,自己怎麽回答她的,只是感到很疲憊,回到家裏倒頭就睡着了,等到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沒電了。

舒楚将手機連接上充電器,揉着頭發剛想出去洗漱,然而得到電量補給的手機,發出了一連串的提示音。

她只好又再退回來查看消息,大部分都是工作室的人發來的,此外還有朋友發來的,卻都是在詢問同一件事。

舒楚愣了很久,上下滑動手機屏幕,有點不敢置信發生的事情,原地蹲下,拿手機敲了幾下腦袋,然後還是摸到了桌子旁,她打開了電腦……

她在浏覽器裏輸入了幾個字,一個鏈接直接帶她到了微博,她順着點進一個熱門話題,看到最多的兩張照片是她工作室上一季的主打品,和一個國外獲獎作品的對比圖,其次還有一個被很多大號轉發的扒皮帖子。

帖子裏指責舒楚工作室絕對不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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