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夏滿下午只是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 不用人耳提面命, 早早吃完晚飯就回房間準備休息。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她知道的。
睡覺之前, 夏滿給聶真真打了個電話。她發現在那一小撮跟網上那些诋毀诽謗她的人唇槍舌劍的, 有一個ID叫“除魔真人”。
這個人對她從出道到現在的所有事如數家珍, 最開始她還以為是跟她很久的粉絲，後來看到她怼俞璐的粉絲, 直言“人在做天在看, 誰是小三天知道！”她才反應過來應該是真真。
因為她跟裴宇所有事知道的只有她一個人。
看着她因為幫自己說話被人追着罵, 夏滿比自己被罵還難受, 可是給她電話，一直打不通。微博小號她設置了評論私信權限，大號發了私信一直顯示未讀。
第一遍無人接聽，打第二遍的時候, 終于接通了。
“喂，滿滿……”
她說話甕聲甕氣, 似乎是被她從睡夢中吵醒。
“你睡了？”夏滿下意識壓低聲音。
“嗯？沒, 從下午睡到這個點。你怎麽樣？”
早上兩個人通過電話，聶真真本來是打算直接過來找她的, 不過沒說兩句她助理到家, 說要去公司, 這個時候經紀公司明顯更管用，就沒有過來。
“我沒事。”
聶真真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我之前看到熱搜什麽都已經沒有了，你經紀人有沒有為難你？”
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聶真真難免擔心。
“沒有，都很幫忙，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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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麽說，聶真真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回去，然後又想起罪魁禍首。
“這次是那個小三搞的鬼吧？”
夏滿驚訝，沒說話。
聶真真冷哼一聲，“我還真是小看她了，原以為當小三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還能這麽不要臉。”
又道：“用她的一句話，天道有輪回，讓這對渣男小三抓緊時間得意一會兒，我就看着他們能得意多久。”
“嗯，所以你別去回網上那些人了。”
“我沒回啊，答應了你不摻和嘛。”
聽她睜眼說瞎話，夏滿這一天終于露了個真心的笑臉，道：“哦，是嘛，那那個‘除魔真人’應該是你的雙胞胎姐妹吧。”
三代單傳的聶真真：“………………”
尬笑兩聲，“你看出來了？”
“你說呢。”
“主要太氣人！我就沒見過這種事，媽的，他們對不起你，現在竟然敢來倒打一耙！”
聶真真只要一想到姓裴的跟那小三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裏幸災樂禍，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實際上她以為幸災樂禍的兩個人，自從交往以來，第一次起争執。
“每次說公開，你總是說再等等！再等等！現在夏滿把你們曾經的照片都發給我了，擺明就是威脅我，你還要我等！我還等到什麽時候？！難道等到網上都是寫我是小三你才願意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嗎？！”俞璐歇斯底裏。
她不惜頂着公司的壓力，做下這件事，甚至故意留下小尾巴讓夏滿發現，就等着拿她跟裴宇的曾經來威脅她。她本以為這樣裴宇就願意跟她公開，可是沒想到到現在，他竟然還是在猶豫。
裴宇看着被扔到茶幾上的照片，“小璐，你冷靜點，你聽我……”
“冷靜？！你叫我怎麽冷靜？不要再拿什麽影響我的說辭來搪塞我了，我不要什麽事業，我只要你！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俞璐不管不顧地吼了出來，可是看着裴宇并沒有太大反應的臉，想起那天在餐廳，他面對夏滿時是那樣緊張，心瞬間像是掉進了冰窖。
“你……你是不是還想着她？”俞璐紅着眼，艱難開口。
“你在胡說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還想着夏滿？！你是不是心裏還有她？！裴宇，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你……”
“好，那就公開！”裴宇面有愠色。
俞璐的眼淚凝住。
“公開，既然你想公開那就公開。你找的那些人到現在還在到處攪混水，鬧得這麽大，所有人都在同情可憐你跟我，現在告訴所有人我們早就在一起了，告訴大家這只不過是個誤會，然後所有人都會祝福我們的，對嗎？”
聽他同意公開，俞璐稍微冷靜了點，再聽他這麽一說，臉上剛剛浮現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看她沉默，裴宇忍不住輕輕嘆氣，走上前，雙手放在俞璐肩上，讓她冷靜，片刻後道：“小璐，就算你什麽都不要，退出娛樂圈。我也放棄一切，放棄當演員的夢想，但我希望至少是送別的鮮花，而不是唾棄的口水。”
知道他是真的喜歡當演員，也有才華，不然也不會叫她一頭陷了進去，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也要跟他在一起，現在聽到他連放棄當演員的話都說出來了，俞璐才發現自己真的太沖動了，心裏又慌又自責。
她傾身抱住他，“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沖動了。但我只是太愛你，太害怕失去你了。”
裴宇擡手拍拍她的後背，“我知道。但是下次不要再這麽沖動了，好嗎？”
“好，好，不會了，以後我聽你的，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裴宇沒有說話，眼睑低垂，表情晦暗不明，似乎透着些茫然。
明姨睡眠淺，聽到有人下樓，開燈一看時間，快淩晨兩點，披了件針織外套從傭人房出來。
見餐廳的亮着燈，過去，
夏滿站在餐桌旁，大半邊涼水下肚，腦子愈發清醒。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甚至越睡越清醒。
“太太？”
夏滿沒有注意到明姨的腳步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手一抖，回頭，“明姨，吵醒你了？”
就是怕吵到明姨睡覺，她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了，沒想到還是吵醒了。
看她一臉抱歉，明姨笑笑，“我是年紀大了，覺少。”
“我就是下來喝杯水，明姨你快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上去睡了。”
明姨看了看夏滿，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今天中午沈特助打過電話回來，網上的事情她也知道了，本以為今天會比較麻煩，結果她從公司回來，連個茶杯都沒摔，按時吃飯睡覺。
明姨在程家快十年了，覺得她這性子倒是跟程什很像。
“好，那您要是有什麽吩咐就叫我。”
“嗯。”
明姨折身回房間，走到一半，大門那邊傳來“滴”一聲，門鎖打開的聲音。
明姨扭頭，看到進來的人，有些驚訝，“先生？”
聽到明姨的話，夏滿一愣，走到客廳，剛好看到程什從玄關處走出來。
夏滿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回來，愣愣看着，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程什走進客廳，看見站在沙發旁邊的夏滿，眉頭輕蹙，“怎麽還沒睡？”
夏滿被他的聲音拉回神，“……下來喝水。”
程什脫下外套，明姨接過去。
程什一邊解開袖扣一邊朝着夏滿走過去，深邃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眉宇才終于舒展開。
等他走到面前，夏滿微微仰頭看他，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麽回來了？”
知道她是怕給自己添麻煩，程什只說：“放心吧，那邊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
“先生，您吃飯了嗎？”明姨問。
這時，沈延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酒店外送的袋子進來。
“老板。”
夏滿的視線跟沈延碰上，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看她神情如常，沈延心口一松。
現在是只要她好，大家就好。
“夫人。”沈延問好。
“明姨，你去休息吧，這裏沒有什麽要忙的。”程什挽好衣袖。
夏滿本以為沈延吃完飯才走，結果他說有人還在等他，想起他的愛心便當，了然，将他送到門口。
折身回來——
“陪我吃點？”程什問。
大半夜一個人吃飯，太冷清了，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夏滿就坐在程什旁邊，蹭了一小碗湯。
看着她像只小貓一樣小口小口地喝湯，程什薄唇輕彎，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想摸摸她頭的沖動給壓下去。
這一路他設想過很多種情況，也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是現在看她這樣，忽然半個字也不想說，只想安安靜靜地跟她一起吃頓飯。
吃到一半，程什的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起身走到邊上去接。
等他挂掉電話回來的時候，發現夏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含着笑輕輕嘆氣。
放下手機，沒有叫醒她，直接抱她上樓。
夏滿做了一個夢。她夢見真真結婚了，穿着潔白的婚紗，周圍都是白玫瑰，陽光明媚。
很美，很美。
她就站在真真對面，激動興奮，抱着懷裏精致可愛的洋娃娃一個勁地沖真真晃，就在她高興不已的時候，手裏的洋娃娃突然變成了那種送葬用的娃娃，帶着小圓帽，藍色長褂，一邊像條魚一眼在她手裏瘋狂動彈一邊沖她陰恻恻地笑。
而她卻動彈不了，扔不掉，跑不開，她想尖叫，可是半個音都發不出。
“滿滿？滿滿？”
“啊！”恐懼堆積到頂點，夏滿猛地睜眼。
看到程什，剛剛攥成一團的心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驟然往下沉，恐懼散不去，在眼淚控制不住湧出來的時候，夏滿擡手擋住自己的臉。
哽咽說，“對不起……”
她知道當着別人的面哭不好。
就在她努力平複自己情緒的時候，淚眼朦胧中，被人抱起來。
有人将她攬進懷裏，輕輕撫着後背，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
卧室的燈大亮。
夏滿坐在床邊，伸手接過程什遞過來的水杯，“謝謝。”
她最怕鬼，這是第一次夢見這種東西，好不容易才緩過來。
程什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看她眼睛紅紅，卻安靜乖巧的樣子，忍了一晚上的手還是伸了出去。
寬厚的手掌輕輕壓在她頭上，因為這個動作，她肩膀微微一縮，見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無辜地看向自己，程什淺笑，拇指在她額頭撫摸。
柔聲道：“別害怕，這裏是你的家，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他說話莫名就叫人覺得相信。
“……嗯。”夏滿點頭。
他收回手。
夏滿看着他搭在膝上的手，他皮膚白，手也不例外，骨節分明，即使是放松的狀态，也有藏不住的力量感。
想到剛剛安撫自己的就是這只手，也是這只手曾經一次次把她從最低谷拉出來，夏滿像是鬼迷了心竅，直勾勾盯着，手緩緩伸過去。
白淨纖細的手從拇指一側探進虛空的掌心，小心翼翼，視若珍寶般靠近，屏住呼吸，近乎虔誠。
程什一向自诩定力好，可是此刻卻被她這小小的動作，寸寸撕碎。
微潤的指腹碰到掌心的剎那，他喉結狠狠一滑，五指猛然一收，握住那在自己心裏興風作浪的手。
夏滿一驚，擡眼。
看着那張茫然的臉，程什啞然失笑，頓了片刻，聲音低沉道：“滿滿，你是在罰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俗話說，職場失意，情場得意~不過失意也是一時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