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V

針線在鑷子下穿梭,他動作奇快,縫合一絲不茍。

這孩子是個新人,完全被捉弄的丢給了最差的顧主。店長似乎沒放棄他,派人送到這裏,替他付了醫療費。

大概是棵搖錢樹吧,隔著手套醫生也能感覺到這男孩緊致的肌膚。初被拐到ATLANTIS的孩子多半還要掙紮,店主通常把他們交給劣質的人客,略施暴力就能逼迫屈服,不久之後成為另一只溫馴的狗。

這只狗被打得非常慘,遍體淤青,出血的倒只有後腰的傷口。反抗得太烈撞上了床角吧?毛躁的裂口。不過,出血比不出血的好,淤血留在身體裏,久一點腎髒就要衰竭了。

他給他打了點滴,縫合時不加麻藥,故意的。記住痛,記住畏懼,痛了才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可怕才知道屈服。養狗就是這樣,如果你把它當作人,你怎麽知道它沒把你當作狗?

他剪斷縫線拍拍那孩子的背,示意他站起來以便包紮。男孩僵著身體,臉埋在枕頭裏不肯起來。

“你不用躲。”沒有诓哄的心情,醫生的聲音跟針線一樣直接:“像你這樣的我見多了。”

“怎樣的?”

“像狗一樣,或更慘的。”

“我很慘?”

“不算最慘。他們還送你來,你還沒死。”

“為什麽會死?”

醫生不回答了,用鑷子夾了酒精棉球敷到男孩的傷口上。

冷風似的抽氣聲,聽了毛孔豎立。醫生叼起一支煙,就在酒精燈上點著了,手沒停歇繼續他的“消毒”。

知道痛了吧?知道了就老實點。似乎,是這個意思。

男孩還趴著,渾身戰抖,好像在哭。這又何必?早點聽話不就省了皮肉之苦。算了,怎麽都好,這樣的人有的是,調教輪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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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醫生?”枕頭裏傳來疑問。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愚蠢。

那孩子忽然爬起來盯著他,他愣了愣,那雙眼睛裏,淡淡的綠色仿若麥田初春。

酒精燈的火苗在呼吸中變幻,從橘紅到微藍。煙卷還很長,暗紅的火星流竄。他手中的紗布落了,細長的白瀑傾瀉下來。在黑夜、在燈下,在流火、煙雲、隐約淚光中,所有的顏色都像彩虹跳躍──那是一雙多麽漂亮的眼睛啊!

男孩抿著唇笑,淚光中得意的笑容,邪惡如同勝利。

“不是老板要打我,”他說,“是他老婆叫手下做的。”

“邪惡。”

“不算邪惡,傷口是她老公留下的。”

“真邪惡。”

“不夠邪惡,傷口是我叫老板留下來拿給老板娘看的。”

“還有什麽是你沒叫他做的?”

“替我付清你的診療費。”

“他不付誰付?”

“我以為像我這樣的,醫生見得多了。”

他沒有再說話。那個孩子的聲音像烈性麻藥,而他的人是惡劣的病毒。

醫生的體溫在病毒中迅速攀高,他按住那個孩子的頭,嘴唇壓上去,淡淡的血味傳過來,混在煙草裏像一杯濃烈的Crustar。那個孩子也像一杯Crustar,微涼得像水,隔著透明的冰磚,給你豐富的味覺,然後你就醉生夢死。

醫生的頭腦被麻醉了,連同他的身體,只有那個男人的器官被酒精燃燒著。濃烈的,血和煙草的酒精。

ATLANTIS就是這樣野蠻的地方,獵物和獵手彼此兇殘,厮殺結束之前誰也說不清誰是最後的勝利者。壓倒那個孩子的瞬間,醫生心中閃過一絲疑惑。ATLANTIS的醫生,聖潔的救贖者。那都是騙人。他的欲望跟ATLANTIS一樣肮髒,可對男人,他确定自己沒有這愛好──在之前。

男孩在他身下掙紮,反抗讓獸欲高漲。亂發下的綠色幽暗了,牙齒咬住嘴唇,傷口在紗布下,散盡了荷爾蒙的誘惑。他埋頭吞沒了唇角的那滴殷紅,緊閉的牙齒被他撬開,柔軟的唇瓣,沾上血味腥甜,跟鹹澀的眼淚一樣誘人。

一個奇妙的錯覺,他心中充滿了玷污處女的快樂。

“第一次?”醫生擡起男孩的臉。

“見你的鬼。”

“不是第一次就主動點。我不喜歡奸屍。”

他粗暴挺進,穿透的瞬間男孩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是前所未有的經驗,那個孩子在他身下全然被欲望支配,從掙紮到迎合。他們瘋狂交纏了身體,彼此撕咬,快樂痛苦無處隐藏,情欲如野火熾焚,毒品一樣欲罷不能。

他不相信自己這麽容易就被誘惑了。可就這麽容易的,他被誘惑了。這不是一個處女,甚至不是女人,這個身體帶給他的感受鮮甜到恥辱。可是這個感覺,多麽棒!

ATLANTIS充滿了欲望,欲望建築了這個世界,建築這個世界的是充滿欲望的人。黑夜就像白晝,颠錯糾纏,他占有了一個男孩,侵占之前從未預料,侵占之後不明所以,唯有入侵的時候,什麽都不用想。

縱欲結束時他痛快地松開男孩的腰肢,下體從密合處抽出來,滿足像失落一樣空白。

他看了看沾在手裏的血,問他:“痛嗎?”

男孩臉上一紅,明明白白會錯了意。他心裏覺得好笑,ATLANTIS也有害羞的人?然而語氣一貫冷淡:“你傷口裂了。”

“別管。”男孩的臉又埋下去,片刻後擡起眼睛,命令道:“把錢退給送我來的家夥!”

“好。”醫生回答得幹脆。

“這樣我們算扯平了?”

“如果我說不夠呢?”

“你跟他們一樣……”男孩閉上眼睛罵:“混蛋。”

“喜歡痛?”

“不關你事。”

於是醫生又點上一支煙,慢慢回味今晚發生的一切。

“你叫什麽?”

冷清清的,沒人回答。煙在黑暗中飄散,醫生以為男孩暈過去了。快放棄的時候男孩的聲音又從枕頭裏響起。生疏的聲音,和他一樣冷淡,像酒精裏的冰。

男孩清醒著,用非常清醒的聲音告訴他:“V。”

作家的話:

雲崖書在努力碼當中,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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