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林笙伸手去接那顆蘋果的時候，剛好觸碰到他的指尖，手指的溫度傳遞過來，只是遲了一秒收手，就被他的大掌反手一包，連帶着蘋果一起，将她冰涼的小手包裹在手心中。
強行拉住她的另一只，将兩只手聚攏，包裹到一起，送到他的嘴邊，哈了一口熱氣，搓一搓，繼續哈一口熱氣，再搓一搓，直到她雙手的溫度漸漸回暖。
因為拉近了距離，兩人靠得很近，林笙稍稍一仰頭，離他面容只有咫尺的距離。
他斂着眼，認真捂暖她手的樣子，真的讓人心動，這世上除了奶奶，也就只有他對她這麽好了。
易風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暖和點的地方，他明顯感覺到林笙不管手冷，腿也在不由自主的打顫。一改主意，他就将她的手塞進襖子的口袋裏，另一只被他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手心暖暖的在口袋中緊緊牽着她，帶着她先是來了一家藥店，買了幾片暖寶寶，給林笙捂上。
兩人坐進火鍋店裏，不由地說，這裏面熱鬧的很，點了鴛鴦鍋，重辣，吃上幾口，已經熱汗淋漓。這次用餐很愉快，一點也不像剛才西餐那樣尴尬，見林笙辣到鼻尖紅紅的，眼眶紅紅的，像是有人欺負了她似的，易風心底一軟。
“這麽大了還是鼻涕蟲……”雖然表情上是嫌棄的，他卻最快的速度扯了一張紙巾，拿着紙巾的手按住了林笙的鼻子，給她擦幹淨。
林笙有點囧，在男生面前，竟然做出這麽不文雅的事，趕緊吸了吸鼻子，避免發生尴尬的事。
比如鼻涕太多了，透過了紙巾，黏在他的手指上……好了，吃飯的時間，不該想這麽惡心的事……
“易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林笙心裏頭有點悶悶的，就想秦筱說的，好看的人多的是，為什麽就喜歡了她？她也不是特別出衆……
“這還用問？你一直都這麽呆……”易風啧了一聲，臉上挂着不羁的笑容，“上次我就說了，我愛你。”
其實鼓起勇氣将心裏話說出來之後，這麽沒羞沒臊的“喜歡”啊，“愛”啊，感覺沒那麽難以開口了，易風就是這樣的，他上輩子就是太矯情了，導致他總是被林笙無意間的事氣得發堵。
這次她沒喝酒，一股燥熱竄頭上了，臉蛋滾燙滾燙的，肯定又紅臉了。
“為什麽……”她低着頭，手中的筷子一戳一戳的在碗裏敲着。
“喜歡哪有為什麽？”就連聖人也說不明白的東西，哪有那麽多的理由。
“哦。”林笙停下手中的動作，失望的應了一聲，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沒什麽閃光點。
易風倒是沒注意她這樣的情緒，他給她夾了幾塊牛肉，“阿笙，我想跟你說件事。”
她擡起頭，疑惑地等着他開口。
“如果，我和你考一個學校，哦不，一個地方，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最近他的成績逐步穩定下來，雖然不奢望能考到一個學校去，但是一個地方還是能的，她首選的大學就是帝都，以他現在的成績，可以擦邊上帝都的大學。
林笙能明白他的意思，她想起之前和他哥易霄先生簽訂的那份合同，最後一個條件，她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沒考慮清楚未來。但是她自己有選擇的機會，接不接受出國深造都取決于她自己的意願。
“好。”聲音輕到她自己都快要聽不到了。
易風立即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從火鍋店出來後，還一個人落在後面傻傻的笑。
“林笙……”
“嗯。”
“阿笙……”
“嗯？”
“我愛你。”
“……”
這還沒在一起，易風就已經快要高興得瘋了，林笙難以想象将來，是不是就跟她夢裏的一樣，兩人滾到一起，沒羞沒臊，沒日沒夜的黏着。
易風送林笙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夜裏靜悄悄的，路燈也沒有，附近很暗。
他又忍不住擔心，林笙住在這裏一點也不安全，他很是需要給她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将奶奶和林笙一起安頓下來。
兩人走到門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易風突然拉住她，抱了她一個滿懷。
林笙穿着大襖，将自己包成一個熊貓似的，一點也不誇張的說，易風抱在手裏卻感覺整個心被填滿了。
她一動不動，躲在他的懷中，頭壓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我想吻你，怎麽辦？”
她猛地一擡頭，雙手捂住嘴巴，露出水汪汪的眼睛，更像是在勾撩他。
易風低聲怒罵了一聲，“不準你這麽看着我。”伸手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
“林笙，我有一個想法，我租一套房子，你帶着奶奶搬到哪裏去住好不好？”再過去一點，那一片都是被拆了的廢墟，看着有些陰森，還有流浪漢在附近逗留，這裏一點都不安全。
林笙聽了這話，将他的手從眼睛上撥開，清澈的雙眸流露出堅定地信念，“這裏是奶奶的家，也是我的家，我要和她一起守護到最後一天。”
這個話題不宜多談，既然林笙不願意，易風就不多勉強，“你進去吧。”
易風看着林笙的身影被門板擋住，緊接着聽到栓門的聲音，他等了十分鐘，确定屋裏熄了燈才離開。
……
無疑第二天易風起晚了，打開手機的時候，就見那個卓飒發來的信息，是上次他拜托他查的東西。
易風點開來掃了一眼，權哥和李甜怡倒是沒查出什麽來，可能兩人沒怎麽接觸，但是林笙班上有個人倒是和權哥玩得很嗨，就是秦筱。
易風想破腦袋也沒記起這個秦筱，他一個月在林笙班上恪守自己，導致他對班上的人都不太認識。至于這個秦筱，易風也不知道她跟林笙是不是有過節，這件事只能等到了學校去問問周玲看看。
剛從床上起來，穿的衣服不多，管家阿全叔見易風穿那麽少，擔憂着他的身體，“小風啊，今天下雪了，你多穿點衣服，別冷到了。”
“下雪了？難怪有點冷。”他反身上樓去，走到一半，突然一愣。
下雪了……不……為什麽這麽快下雪了？他的記憶裏，不該這麽早就下了！
阿全叔原以為易風上去添衣服了，剛走到廚房給他準備早餐，就聽“蹬蹬蹬”下樓梯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急事，腳步跳的很重，當他回頭的時候，只見易風奪門而出，連拖鞋都來不及換下，門也沒帶上，一陣寒風吹進來。
他追上去，到門口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走得這麽急，阿全叔搖搖頭将門關上了。
易風從家裏出來，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奔向林笙家的位置，車剛到達附近的地點，易風付了錢，從車上下來，見前面圍了一圈人，他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兆。
他快速跑過去，擠進人群裏，只見林笙抱着奶奶的身體嚎啕大哭，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卻沒有一個上前幫忙。
易風沖進去，蹲在奶奶身邊，看着奶奶慘白的臉色，他暗示自己不要慌，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措手不及，他剛查到一點線索，就已經出了意外。
“打電話了沒有？叫了救護車嗎？”易風一邊觀察奶奶的臉色，一邊拍着林笙的肩，讓她放松，最好把奶奶放到地上，不要亂動她。
“打了電話了，還在路上。”
其實也不都是袖手旁觀，熱心的人還是挺有意識的，而林笙太緊張了，整個人繃着，除了抱住奶奶，給她溫暖，她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此時老人家呼吸有些困難，易風刻不容緩，将奶奶平躺放下來，“你們都散開點，病人需要足夠的新鮮空氣。”
人群散開了點，易風便用他那不太靠譜的救護知識，對奶奶進行人工呼吸，他自己心裏也沒譜，全身顫抖，理智卻告訴他，一定要冷靜。
林笙跪坐在原地，目光呆滞，盯着躺在地上的奶奶，慘白的臉像是沒有生氣一般。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将奶奶架上車之後，林笙和易風便跟上去了。
一到醫院，人直接送進了手術室。
先是要簽病危通知，林笙簽完無力的垂下了手。她一點也不敢想，從來沒想過奶奶會突然有一天發病，簽下這份病危通知書，她手腳冰涼。
都說進了手術室就半條腿踏進了鬼門關，她從來不敢想，奶奶有一天将會離她而去。
易風交完錢回來的時候，林笙小小一個的，抱着頭蹲在手術室門口的位置。
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她埋進手臂的頭緩緩擡起來，眼眶盡是紅血絲，臉上鼻涕眼淚流了一把，生冷的語氣像小刀一樣直插他的心口，“易風，我夢見過你死了。”
“……”
“你那天跟我說，你重生了……”她吸了吸鼻子，淚珠子掉得更是厲害了。
易風吃驚，那天的事她竟然記得。
“你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你告訴我，我奶奶今天能不能好？”
面對林笙的質問，他抿着唇，一句話梗在喉嚨口，不知道該怎麽說。
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比如事情隔得太久，他記不得這件事是哪天發生的，他只能确定是哪個時段發生哪些事，他本以為自己小心防範就可以避免的，但是他沒辦法做到無時不刻在她們身邊。
老人家能挺過這一次手術，但是挺不過下一次手術。
易風突然傷感，即使是有預知的能力，但是他已經不能改變一些事實。
她等着他的回答。
“她能挺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