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齊欣緩緩從梳妝凳上站了起來,表情傷感,用昆腔念白:“我含辛茹苦,持家育兒,奈何奈何?”

關燈繼續演唱:

“他向你承諾不再犯,

他說與她一刀兩斷。

長輩誇他敢于擔當,

外人稱他事業正旺。

而你早已衰敗凋殘,

再不是盛放的牡丹。

前路艱難人心荒唐,

你愛錯你該往何方。”

伴奏聲驟然一轉,琵琶彈奏,長蕭吹響,曲調轉為哀婉憂傷的戲曲風。

齊欣把歌曲接過去,開口演唱:

“提起淚無涯。

憶相逢淡月梅花。

天應錯與。

風萍露柳榮華。

等閑招嫁。

劣身奇賺上了他虛脾話。

便今朝死待何如。

分薄書生奚落奴家。”

這一段是昆曲《紫釵記》中的選段《泣顏回》,女主角霍小玉在遭到情郎李益背叛之後,發出這樣的心聲,詞曲意境的融合十分絕妙。

戲曲部分結束,伴奏又恢複了之前的混響效果。

齊欣重新坐回凳子上,拿起粉餅,輕輕為自己梳妝打扮。

關燈繼續演唱:

“你對鏡相望,

傅粉上妝,

烏發輕揚。

那鏡中嬌顏,

花嫁衣裳,

巧笑嫣然。”

男人再次念白:“我已認錯你還要我怎樣?”

老婦念白:“為什麽不想想孩子?”

老朽念白:“你不要自不量力!”

舞臺燈光轉變成紅色,仿佛無限悲憤即将噴湧而出。

齊欣豁然起身,神情憤怒,以昆腔念白:“都道是我錯,我何錯之有?”她離開梳妝臺,一步步走向關燈。

關燈一手握着話筒,一手伸向她,再次演唱:

“歲月流逝時光荏苒,

多少柔情已成過往。

他曾許諾永不背叛,

如今誓言變成謊言。

你不是盛開的牡丹,

卻有寒梅淡淡的香。

年華是指間的粉鑽,

光陰淬煉恒久明亮。”

齊欣終于來到了關燈身邊,将一只手放在他的掌中。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彎下腰,親吻她的手背,對她行了一個歐式的見面禮。

舞臺燈光陡然轉變為華麗耀眼的金色。

齊欣收回手,忽然解開風衣的腰帶,脫下長長的風衣,露出裏面那件大紅色的旗袍,立體修身剪裁展現出她高挑婀娜的身姿,胸口的蕾絲設計和裙擺的魚尾設計更顯高貴典雅,裙身鑲滿水鑽,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站在舞臺中央,展開雙臂,周身仿若光芒萬丈,猶如女神降臨一般,成為全場最受矚目的那個人。

伴奏聲漸漸變弱,只餘下鋼琴彈奏的聲音。

齊欣拿起話筒,唱出最後幾句歌詞:

“薄情何必怨愛殇,

玉液瓊漿醉海棠。

綠水青山自浪漫,

一支紅袖再添香。”

演出結束,掌聲響起,齊欣和關燈對着觀衆行禮致意。

節目主持人來到兩人身邊,感嘆道:“太精彩了,每次看你們的節目,都像是在看一場電影,齊欣最後換裝的過程真的是讓人熱血沸騰!”

齊欣微微一笑,對主持人連說了兩聲“謝謝”。

主持人又說:“這首《對鏡》是新歌吧?”

“是的,這是關燈最新創作的歌曲,裏面融合了昆曲《紫釵記》的選段。”齊欣對着話筒介紹,“可能大家不太了解《紫釵記》,其實《紫釵記》和《牡丹亭》一樣,都是明代著名的戲曲家湯顯祖創作的。”

“好的,那接下來讓我們聽聽評委老師的點評吧!”

齊欣的目光轉向評委席,四位評委并坐一排,蔣禮正坐在最右邊,評委發言從左邊開始。

和第一次節目錄制的情況一樣,評委們對于這個節目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而且從意境、詞曲等各個角度分析了《對鏡》的優點,也對關燈和齊欣的表演表示肯定,鼓勵他們将來再接再厲,為昆曲的發揚做出更多的貢獻。

輪到蔣禮正的時候,他卻沒有像前三位評委那樣把這個節目誇成一朵花兒,只是緩緩說道:“我認為,你們兩人今晚的表演很出彩,但是這首歌曲,本身卻有很大的問題。”

這話一出,觀衆席裏響起一陣噓聲。

齊欣心口咯噔一下,頓時産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身旁的關燈反問:“你憑什麽說歌曲有很大問題?”

他語氣非常差,帶着濃濃的火藥味,似乎對蔣禮正的發言很不滿,主持人和現場觀衆都感覺出來了。

蔣禮正神态平靜,并未因為關燈的嗆聲而生氣,“你的這首歌,寫的是一個已婚的女人,在丈夫出軌之後毅然決定離開丈夫,重新開始一段生活。可是在你的歌詞裏,丈夫已經認錯了,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孩子,為什麽不能再給丈夫一個改過的機會?讓孩子失去一個完整的家,失去父愛,就會幸福快樂了嗎?”

問題抛出來之後,臺下觀衆開始議論紛紛。

關燈嘴角吟着冷笑,目光射向蔣禮正,眼寒如冰。

蔣禮正繼續說:“你這首歌曲具有很大的誤導性,其實就是在鼓勵女人,男人一旦出軌,就必須離婚,這麽極端的選擇,真的就很好嗎?”

齊欣輕嘆,關大爺的這首歌果然還是引起争議了,節目播出去之後,恐怕還會引起更大的争議。如果丈夫真的出軌了,妻子到底應不應該斬釘截鐵地離婚?

“呵。”關燈發出一聲讪笑,直視蔣禮正,懶散地說道:“那麽我請問你,如果你的老婆出軌了,跟別的男人睡過了,她也向你認錯了,你會再給她一個機會嗎?”

場下觀衆再次發出一陣噓聲。

蔣禮正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他并沒有發怒,也沒有回答關燈的問題。

主持人接到臺下導演發來的指令,準備救場,想把話題引走,誰知關燈根本不給主持人發言的機會,繼續逼問蔣禮正。

“為什麽男人被帶綠帽子就不可容忍,而女人被出軌之後,就必須因為孩子或是各種各樣奇葩的原因忍氣吞聲?”

齊欣悄悄看了關燈一眼,他的表情很淡,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目光卻灼熱無比。她有點不敢相信,他明明是一個男人,卻願意站在女人的立場來為女人說話,為什麽呢?

“據我所知,蔣先生你與現任妻子結婚十五年,卻隐婚五年,十年前才公布已婚的事實。你的妻子為了你的事業一直犧牲,不敢名正言順跟你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即便你與合作的女星鬧出緋聞,她也一直隐忍不發。那我鬥膽請問你,你對你的妻子有沒有虧欠之情?還是你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妻子必須為你,必須為家庭付出的?”

氣氛已然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蔣禮正和關燈身上,誰也不明白,這從未蒙面的兩個人之間,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火氣。

蔣禮正額頭上的青筋凸了出來,可見他正在忍耐的怒氣。

主持人趕緊插話:“呃……齊欣,你跟關燈合作了這麽多次,談談……”

“住嘴!”關燈粗暴地打斷主持人,“他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不要插話。”

主持人漲得臉紅脖子粗,表情尴尬,心裏估計已經把關燈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齊欣攥了一手的汗,連背上也被汗濕了,真想不到關大爺脾氣這麽大,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敢沖撞前輩。這一段要是播出去,一定會對他的個人形象造成極壞的影響。

蔣禮正深吸了一口氣,依舊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關燈,我只是針對你的歌曲提出質疑,并沒有對你個人造成攻擊,我是評委,這也是節目組賦予我的權利。另外,我不想倚老賣老,但我畢竟是長輩,就算你打心眼裏不想尊重我,至少也不該以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

場下觀衆紛紛點頭,表示認可蔣禮正的話,也對關燈無禮的表現十分失望。

關燈冷笑,“你為什麽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還是你心虛了?”

齊欣趕緊握了一下關燈的手,低聲說:“還在錄節目,你控制一下脾氣。”她把話語權搶了過去,拿着話筒,溫和地說道:“蔣老師,其實我們在制作這首歌的時候,就已經預測到歌曲會引發争議,但我們還是堅持演唱《對鏡》。我認為,丈夫出軌了,道歉是應該的,就算不被妻子原諒也是應該的,因為這是妻子選擇的權利,任何人都不該用自己的觀點對妻子進行道德綁架,她有選擇離婚或是不離婚的權利。”

四位評委中唯一的女評委發言說了一句話:“我認同齊欣的看法,就像齊欣之前那句昆腔的念白,都說是女人錯了,可女人分明是受害者,她何錯之有?”

蔣禮正沒有說話。

齊欣繼續說:“蔣老師,關燈是我的搭檔,我知道他這個人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我替他向您道歉,請您原諒!”她彎腰鞠了一個躬。

關燈把齊欣拽起來,“你沒必要向他道歉,我更不會向他道歉。”說完,他直接掉頭走下臺,往錄影棚的出口走去,不再繼續錄制節目。

“關燈!”齊欣叫了一聲,卻沒能喚回大步離去的男人。她目光轉到主持人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低聲說:“對不起。”

主持人接到導演指令,勉強一笑,“算了,還要繼續錄後面的節目,你也下去吧!”

齊欣默默在心裏嘆了一聲,也離開了錄影棚。她回到後臺,想找到關燈,再跟他談談,然而他已經跟劉明軒先一步離開了電視臺。

晚上,齊欣接到了高導打來的電話,告知她,她和關燈的《對鏡》得了全場最低分,與上期節目的得分相加,總分只排在第三,不能進入決賽了。

聽到這個結果,心裏說不難過是假的,不過齊欣并沒表現出來,只向高導說了聲“謝謝”。

高導無奈地說:“也不知道關燈是怎麽想,錄節目的時候出這麽大的狀況。”

齊欣忐忑地詢問道:“那……我們節目會完整的播出去嗎?”

“哦,後面那段肯定不能播,導演已經讓人把關燈和蔣老師發生沖突的那段剪掉了。”

齊欣稍稍松了一口氣,不播出去就好,至少對關燈的影響不會那麽壞。

“不過情況也不會很樂觀。”高導話鋒一轉,“臺長已經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了,特別生氣,親口對關燈下了封殺-令,以後江州衛視的所有節目,都不會再邀請他了。”

齊欣腦子裏轟一下,好半天反應不過來。關燈被封殺了?被江州衛視封殺了?雖說只是一家地方衛視頻道,可明韻音樂就在江州,如果将來都不能跟江州衛視合作,對關燈和明韻音樂而言無疑都是個巨大的損失。

高導繼續嘆氣:“唉,你們到底怎麽想的?上一期節目的反響多好,這期怎麽選了這種題材,争議性太大。後臺數據統計,現場60%以上的男性觀衆都沒有給你們投票。我本來對你們抱有極大的希望,覺得昆曲組進決賽沒有一點問題,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齊欣的心情也特別低落,像是變成了一潭死水,激不起一點漣漪,“對不起,高導,讓您失望了。”

結束通話後,齊欣把自己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愣。關燈為什麽對蔣禮正有那麽大的怨氣,仿佛那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前輩,而是他的仇人?以她對關燈的了解,他就算性格自大狂妄,也不會無緣無故與人發生沖突。大多數時候,他只會不理不睬,絕不會像錄節目時那樣争鋒相對。

齊欣坐到電腦面前,打開浏覽器,搜索蔣禮正的信息。

百科詞條裏介紹了許多蔣禮正的音樂作品和影視作品,還有他取得的成就,最後才介紹了他的婚姻和家庭的情況。

蔣禮正的太太名叫林嘉琳,香港小姐出身,曾是tvb的花旦,早年出演過多部tvb的電視劇,在香港有一定人氣,但是在大陸知名度不高。

林嘉琳比蔣禮正小了十四歲,現年四十六歲。十五年前,林嘉琳突然隐退,沒人知道她幹什麽去了。直到十年前,八卦記者拍到蔣禮正和林嘉琳一同出行的畫面,蔣禮正這才公布了他和林嘉琳已婚的事實,并且兩人已經育有一子,正是林嘉琳隐退那一年出生的。

他們的兒子叫做蔣擎宇,現年已經十五歲,在香港某貴族高中就讀。

齊欣看完了資料,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關燈錄節目時會為林嘉琳打抱不平呢?難道他小時候是林嘉琳的粉絲?怎麽想都不太可能啊!

肚子有點餓,齊欣沒吃晚飯,便起身去拿了包泡面果腹。吃完泡面後,她主動給關燈打電話,然而對方已關機。

關大爺為什麽要關機了?還是說,他故意不接她的電話,因為她向蔣禮正道歉了?

齊欣又給劉明軒打了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齊欣妹子。”劉明軒的聲音聽起來也有氣無力的。

“劉哥,關燈還好嗎?”

“他有什麽不好啊?”談起關燈,劉明軒一肚子苦水沒處倒,正好齊欣送上門來,他只能向她倒了,“這個小祖宗啊,真是無法無天了!你說他情商怎麽這麽低?人家蔣禮正可是娛樂圈的大腕前輩,放眼九十年代的亞洲,哪個國家沒有他的歌迷和影迷?可以說我們這一輩和你們這一輩都是看着他的電影,聽着他的歌長大的。小祖宗倒好,錄節目的時候當面沖撞蔣禮正,簡直氣死我啦!氣死我啦!”

齊欣聽劉明軒這話說的語氣,就知道他真是氣得不輕。關大爺一向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但這一次的确做得過了一些。“那你罵他了?”

“罵啊!能不罵嗎?我就恨不能把他罵個半身不遂!可這臭小子脾氣大,罵他兩句就甩臉走人,到現在電話都打不通。”

“你也打不通他的電話啊?”

“打不通啊,他關機誰能打通?”

“那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小祖宗要是不願意讓人找着他,誰也找不着他,只能等他氣消了,自己滾回來,我還得好言好語哄着。我的天哪,我真養了一個祖宗啊!我真養了一個祖宗啊!”劉明軒發出悲苦的吶喊,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齊欣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安慰道:“劉哥,你別生氣了,關燈就這幅德行,跟他生氣只會氣壞了自己。”

“哎喲,齊欣妹子啊,你是不知道,今天節目錄完之後,電視臺欄目組的導演專門給我們公司老總打了通電話,把小祖宗從頭到腳數落一頓,連老總也一塊被數落進去,你可想而知老總得有多生氣啊!小祖宗現在是公司的搖錢樹,老總還想續簽他,當然不能罵他,我不就成靶子了嗎?我不就是成靶子了嗎?”劉明軒說到最後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啊?”

齊欣很同情劉明軒,可又幫不了他,只能象征性安慰他幾句,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劉明軒倒完了苦水,估計心裏也好受了些,還反過來也安慰了她幾句。

和劉明軒結束通話後,她又給關燈打了電話,還是關機的提示音。無言地嘆口氣,她只能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你在哪裏?

短信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周末兩天,還是沒有關燈的消息,不僅劉明軒聯系不上他,王少業那邊也聯系不上他,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打他的手機永遠關機。

齊欣總也放心不下,吃不好,睡得也不踏實,過得渾渾噩噩的。關大爺身上有種魔力,明明他一身臭毛病,說句話能把人氣得不輕,卻又讓人忍不住為他擔心。齊欣周末也沒去林幼芯那裏,反而是林幼芯從電視臺副臺長處得知了此事,還打電話來安慰了她幾句。

到了周一,齊欣也該回昆劇院上班了。

早晨出門前,她站在洗手間裏,對着化妝鏡裏的自己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自從雙親過世之後,她的生命裏除了昆曲就只有昆曲,以前她認為只要堅持和努力就一定可以将昆曲發揚光大,然而關燈卻突然出現,強硬地打亂了她所有的步調。

他像一道飓風,席卷而來,而她只是一片楓葉,被他卷起,抛到高空,跟随着他的節奏旋轉飛舞。可是現在,他卻消失了,她便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動力,只能緩緩飄落而下。

她和他因節目錄制而并肩合作,雖然期間發生了許多不愉快,但是都磨合過來了。現在兩期節目錄完了,那他與她是不是就再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也無需在聯系彼此了?她回到自己的軌道上,本本分分做一個昆曲小演員,而他則繼續創作屬于他的歌曲,當他的偶像歌手?

他們這兩條線,還會再有交彙的可能麽?

齊欣離開家,照例乘坐地鐵去昆劇院上班,沒成想剛一回到單位,在大門口遇見的第一個同事是陳潇潇。

“哎喲,這不是咱們單位的大紅人齊欣姐嗎?”

看陳潇潇這奚落的神情,嘲諷的語氣,估計是對齊欣特別不滿。上上周的時候,院長給她打電話,說是讓她頂替齊欣,去跟關燈合作,上電視臺錄節目。陳潇潇滿心歡喜等着上電視,結果這事不了了之,她空歡喜一場,心裏能沒有怨氣麽?

齊欣也知道陳潇潇有情緒,并不想多說什麽,打算繞過去。

“哎!”陳潇潇攔住她,“我說齊欣姐啊,你怎麽去電視臺錄了兩次節目,就不理人了呢?你該不會上了電視,就瞧不起人了吧?”

齊欣沒吱聲。

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冷哼,接着是中年婦女的聲音:“上過電視很了不起嗎?咱們劇院裏老一輩的人,誰沒上過電視?”

齊欣回過頭,看到了昆劇院的鄒副院長,一個将近五十歲的女人。“副院長。”她站在原地打了個招呼。

陳潇潇迎到鄒副院長身邊,挽住鄒副院長的手,甜甜一笑,撒嬌道:“副院長,您終于來啦!周末兩天沒見到您,人家可想死您了。”

鄒副院長原本冰冷的目光轉到陳潇潇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暖意,還親昵地刮了一下陳潇潇的鼻子,“你這小丫頭,就知道哄我開心。”

“哪有,人家真的很想您嘛!”

鄒副院長樂呵起來,像一個慈善的長輩在看一個乖巧的晚輩。

齊欣站在旁邊,平靜地看着這一幕。她不在昆劇院的這一個多月,陳潇潇竟然和鄒副院長走得這麽近了,還讨得了副院長的歡心。

鄒副院長的目光再轉到齊欣身上時,又變得淩厲起來,“齊欣,不是我想說你,你看看你在電視裏唱的都是什麽?那還叫昆曲嗎?你真把林老師的臉都給丢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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