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哀怨嗎?那是仇恨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晚,沒來得及更新,今天兩更。
宿皎皎賊兮兮地湊到米羅身邊,一邊瞄着認真填表的少年,一邊問:“這好像不是中國人吧?咱們學校已經跟國際接軌了嗎?”
莫升語不悅地推開宿皎皎:“混血來的吧。”
宿皎皎見離米羅遠了一些,說話聲音也下意識提升了一些:“唉,那米羅啊,這個混血帥哥跟那天你在機場看見的跟歐瀾導師牽手的好基友,哪個帥?”
米羅擡手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指縫中偷偷觀察着少年的表現,雖然少年沒有立馬摔了筆起來抽她,但明顯那用來寫字的左手猛地一頓,身體和骨骼的僵硬,雖然是一瞬間,但還是逃不過米羅的眼睛。
宿皎皎見米羅根本不想搭理她,幹脆自己湊到少年的旁邊看他填表格,順便蹭一下帥哥的基本信息。
歪歪扭扭的字體看起來他寫中文字還很生澀,一筆一劃很用力很認真的描繪着,宿皎皎面帶自認溫柔的微笑跟少年搭着腔:“呵呵呵,原來你叫歐……歐……”
宿皎皎眨了眨眼睛認真地再看了一遍少年的姓名欄,雖然那兩個字又醜又別扭,但所幸還算一筆一劃,辨識度也夠高,她猛地擡起眼,盯着面色略顯尴尬而且不太想往這邊看的米羅,伸手指了指少年:“歐……”
莫升語瞥了一眼米羅,然後大步走向宿皎皎,一把扯住她的耳朵,宿皎皎沒說完的話突地升高了分貝:“歐!歐買噶!!疼死了!”
“你過來給我塗防曬霜。”
被死拽着拖走的宿皎皎在路過米羅的時候順手推了她一把,嘴巴努力往少年的方向撅,像是在示意些什麽。
米羅眨了眨眼睛:“幹嘛推我。”順勢往旁邊挪了挪。
你要氣死人啊!!宿皎皎翻了個白眼,被莫升語拖走。
歐萊填完了表格,将筆規規矩矩地放到旁邊,轉身就走,眼皮自始至終都沒擡一下。
宿皎皎見歐萊走掉了,蹭地蹿過來:“他是不是因為你裝不認識他,所以生氣了?”
“你傻啊!當初是他跟米羅商量要保密的,你忘了?你剛剛想說歐什麽?突然覺悟,不想推倒莫耽了?”莫升語走過來,不耐煩地給了她一記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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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一時沒控制住,差點我的毒誓就成真了!幸好幸好。不過說真的,那個歐萊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臨走的時候還哀怨地瞅了我們米羅一眼呢。”
米羅嘆了口氣轉過身去準備收攤撤退:那是哀怨嗎?那分明是仇恨啊!!都怪自己被宿皎皎荼毒太深,也是因為歐瀾導師把她一個人遺忘在機場,她才會口不擇言跟她們說歐瀾有個外國基友啊。
正所謂自作孽!
“不過他真的是個啞巴嗎?這麽帥的啞巴?的确正如你所說,他要是騙你跟他結婚,的确是你賺到了。不過歐瀾導師能生出這樣的兒子?總覺得不太真實,你們說當年歐瀾導師家隔壁會不會姓王啊?”
米羅仰天長嘆一聲,決定應該打斷宿皎皎的想象了,避免故事變得更加跌宕起伏:“那個,皎皎剛剛說撿到小語內衣的好心人是怎麽回事?”
宿皎皎的話音果然戛然而止,斜眼看了看莫升語,谄笑了幾聲:“你別多想哈,你家那口子絕對是樂于助人,順便對校園又不太熟悉而已。”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莫升語那天正準備去買幾件內衣,卻不小心将唯一一件僅剩的內衣從陽臺掉落下來,剛巧挂在女生公寓院內的大樹上,兩個人跑下樓,站在樹下看了半天,僅靠目測就知道憑她們的身高是絕對拿不下來的,但莫升語的size又肯定穿不下別人的內衣,兩個人只能站在下面仰視這自由自在随風飄動的內衣,一邊想盡各種辦法。
“放棄吧。”宿皎皎站在院內的大樹下仰着小臉望着那樹枝上挂着的正随風飄搖的嫩粉色,首先選擇放棄。
不安的抱着手臂站在她旁邊的莫升語雖然比她高一些但也顯然并沒什麽用,皺着一張美豔的臉難過地望着那抹陽光下剔透的粉色:“可那畢竟是我唯一還能穿下的內衣……”
當時的歐萊正跟着歐瀾來參觀校園,因為歐瀾被校長緊急叫走,他只能自己随便轉一轉,剛巧路過的他站在院外歪着腦袋看了她們很久,順着她們正看去的方向猜測着她們可能是在取下那件東西上遇到了困難,而他的媽媽常教育他“如果碰上遇到了困難的女性,一定出手幫助才是紳士所為”。
于是……
在那個溫暖耀眼的清晨,明媚的朝陽從東方散落下光輝,籠罩在這善良少年精致的臉上,立體深邃的五官,高挑的身材,修長的手指……捏着那件水粉色的內衣。
少年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又偏頭看了看正齊齊盯着他發呆的兩個女生,水潤的眸底晃動着琥珀色的光,像極一個純真的小孩。
他抓着內衣用力遞向短發女生,一聲都沒吭,但那意思很顯然“給你”。
宿皎皎遲緩地眨了眨眼睛,顯然還沒從“這男的哪來的”的疑惑中抽離出來,僵硬地伸手接過內衣:“謝……謝謝。”
直到莫升語擡手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一把扯過她攥在手裏的內衣,惡狠狠的丢下句:“宿皎皎你個變态,你對我的內衣做了什麽!”
她這才突然從夢中驚醒,猛地轉過身,癡癡地望着早已不見人影的女生公寓大門:“帥!一個進女生公寓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翩翩少年,他手拿內衣時的表情那般自然。是誰?最近好像有大量來參觀校園的莘莘學子,啧,我對下批新生的素質又有信心了!”
莫升語厭惡地瞥了她一眼,一邊擦着內衣上的口水,一邊轉身上樓:“進女生公寓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翩翩少年?就是個變态!”
“莫升語,人家剛剛可是幫了你唉!要不是人家,你今天就得光着去逛街!”
“我知道,我很感激涕零。”
“那你還說人家是變态?”
“我說你。”
“……”
歐萊填好報名表之後就在音樂班學長的帶領下去了男生宿舍,學長将他的提包放在了他的床板上:“你的行李還真少啊。因為去年音樂班的招生效果并不好,所以今年沒有分到足夠的宿舍,只能委屈你跟別的班混住了。我就住在你們隔壁,有什麽事情叫我就好。”
歐萊點了點頭,一邊打量着這個四人間的宿舍,一邊在靠窗的角落裏坐下來。
只是陳設很簡單的一間屋子,四張床全部都是懸在半空中,由四根鐵柱撐在地上,床下的空隙用來拜訪自帶書架的課桌,靠近陽臺的兩個角落分別立了兩組衣櫃。
歐萊側着身子靠在窗邊,視線越過陽臺打量遠處的整個校園,秋風輕輕吹過,浮起他額前淺淡的發絲,狹長的雙眸也迎着風微微眯起來。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低下頭從口袋裏套出之前在新生報名會上認真研究過的紙條,上面用漂亮的正楷體中文一筆一劃的寫了一行他的個人信息,下面歪七扭八的全是他比照着上面的字練習的過程。
母親嚴詞拒絕過他想來父親學校上課的想法,因為那所學校是母親的傷,他以為父親也會像母親一樣拒絕他進入這所學校。
當他忐忑地拿着新生報名表和筆遞給父親的時候,父親那一臉驚訝并且不可思議的語氣讓他感受到被認可的興奮。
“什麽意思?”歐瀾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接過他手裏的筆和紙,低頭浏覽了一遍,然後不可思議地問,“你想填這個報名表,想來我的學校上學?”
歐萊點了點頭,但是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擡手指了指客廳牆上挂着的書法字畫。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雖然他不會說話,但是歐瀾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用中文填這份報名表?”
歐萊點了點頭,歐瀾溫柔地一笑,俯下身子,跟歐萊一樣漂亮的手指輕輕握着那根鋼筆,流暢的在報名表上用正規的小學生字體填好他的信息。
歐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偉大而且很不負責任的教師,但大概是小時候對父親太過憧憬,才導致他盲目的對歐瀾所有的缺點都欣然接受。
所以,能去父親所在的學校看一看變成了歐萊從小到大最大的願望。每年生日,他都許同樣的願望,雖然這生日願望實現的太晚,他一點都不為之前漫長的等待而感到煩躁。
雖然對第一次跟着父親參觀校園的經歷并不驚喜甚至有些嫌棄,但是只要一想到可以在父親工作了半輩子的地方上學,他還是會覺得很開心。他想要走進這裏,想要從中了解父親如此愛這裏的原因。
他迫切地想要彌補這十幾年來沒有跟父親好好相處的時光,所以有關父親的地方或者事物他都願意去接近。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感受當年父親和母親在這所校園裏發生的故事,或許這裏的每一棵樹下父親和母親都曾想依偎地坐在那裏看書,每一條路他們或許都手牽手地走過。
他願意接受他們早已經離婚的事實,他也願意去感受他們當年的溫柔和他來不及參與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