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是來陪你兒子談戀愛的吧

果不其然,米羅在藝術系教室裏丢完了人之後,昂首挺胸,面不改色的回到了自己系的教室,然後理所當然了挨了老王一頓批:“讓你去招新,你又接不到人,報名表倒是浪費不少。新生動員大會你又不出現,你去幹嘛了?重點是,你為什麽不報我的課題!”

唉,以咱系的地理位置能浪費報名表也是不錯的成績了。新生動員大會我沒出現,是因為我走錯教室又碰到冤家,所以我放着安穩的自己系動員大會不來,卻跑去藝術系丢人。米羅頹然地垂着腦袋,這些話卻只敢在心裏為自己抱不平,因為如果說出來的話,肯定會被老王罵蠢的。

不過老王提起報課題的事情,米羅突然恍然大悟了一下。

說起來,暑假她好像自作聰明的用婚姻換了一個課題來着。但新學期開始之後,她似乎就沒再見過那所謂的導師了。

別是真的被騙了。米羅可不想莫升語和宿皎皎一語成谶。

“哇!”剛從校長室出來的歐瀾剛好被早在門外蹲點的米羅吓了一跳。

說起米羅這個孩子,歐瀾仔細觀察過,其實她長得是蠻好看的,不過就是存在感太弱,加上裝扮不搶眼和行為太詭異。

米羅就筆直地站在校長室門外,以标準軍姿的姿勢一邊叼着棒棒糖一邊直直地盯着校長室,直到歐瀾出來然後驚叫出聲,她才從嘴裏扯出棒棒糖,禮貌地打招呼:“HI。”

“你站在這兒幹嘛?”

“等你啊。”

“有事?”

“是啊。”

“什麽時候站在這兒的?”歐瀾嘴角一抽,尴尬地挑了挑眉毛,手指弱弱地越過肩膀指向身後緊閉的校長室門。

米羅會意地掃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在你哭着哀求校長不要炒你鱿魚之前。”

歐瀾咳嗽幾聲一把壓住米羅的肩膀,将她用力攬在懷裏,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好不好?”

于是兩人的談判地點就定在了圖書館,Q大的圖書館是B城最有名的标志性建築,除了它有着豐富全面的藏書量和精密先進的讀書系統,還因為它所在樓層竟是11層的高度,有着空中圖書館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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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因為樓層太高,所以即使安裝了電梯,同學們依舊不願意光臨。

“其實這裏蠻清幽的,而且視覺又開闊,為什麽沒幾個人呢?”坐在落地窗邊的一老一少,動作如出一轍的拿手掌撐着下巴,眯着眼睛往外看,歐瀾像個上了年紀的人感嘆着,順便掃了一眼空蕩到能聽到回音的室內。

米羅沉吟了片刻,困倦地眨了眨眼,悠悠然回應道:“大概是怕缺氧吧。”

“……”這孩子還頗有些冷幽默呢。歐瀾突然發現跟米羅在一起超過一個小時便會感到越來越多的尴尬,饒是他這樣話多的人面對冷性子的米羅,也會覺得語塞,“哎呀,想我在Q大任勞任怨了這麽多年,卻很少到這個圖書館來。今天爬上來,還真覺得這裏很獨特。”

米羅依舊面向窗外,眉宇間的情緒不為所動,長睫輕輕眨動,每一下都滑過鏡片:“導師,您在Q大二十多年,就連辦公室都很少去,所以不常來這裏也很正常。”

歐瀾鼻尖一皺,嘴角跟着抽了抽:還能不能好好聊會天兒了?平時跟歐萊在一起,就一直都是他自己自言自語一樣聊天,他覺得很寂寞。好不容易逮到個會說話的,歐瀾卻又很想掐斷她的舌頭,好讓她不要這樣一直跟他頂嘴。

“你常來這裏嗎?是不是這裏一整天都沒人?”話剛說出口,歐瀾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才會問這麽白癡的問題。這圖書館從建立以來就一直沒多少人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米羅終于把眼睛從窗外的雲彩上移開,轉頭看了一眼格外安靜的圖書館:“別的時候我不知道,但是晚上七點以後,就确實一個人都沒有了。”

“你每晚都會來圖書館?”歐瀾順着她漫無目的的眼神看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盯着她的側臉,“來幹嘛?”

“喝咖啡。”米羅轉過頭來,一雙看不出大小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看着歐瀾,雖然歐瀾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但卻能感覺到她的認真。

歐瀾想了想,剛想開口說點什麽,米羅卻又轉過頭去:“逗你的。”

逗……逗你的?姑娘,咱能別這麽認真嚴肅的逗我玩嗎?還有這句“逗你的”是誰教你的?毫無表情可言的話根本讓人找不到被逗的感覺好嗎!?

但他現在不能發怒,絕對不能發怒。他剛剛被她抓住一個要命的把柄,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惹到她。

“那你都來幹什麽?那麽晚了,一個人在這死氣沉沉的圖書館裏不會害怕嗎?”

歐瀾盡量讓自己表現出一些些慈愛,米羅再次轉過頭來與他對視,卻什麽都不說,不知道是不是跟歐萊在一起久了,就算對方一句話都說他也能讀懂由對方散發出來的氣場含義。

我大醫學系莘莘學子,解剖都不怕了,還怕什麽死氣沉沉?歐瀾點點頭,她現在絕對是在想說這句話!

“不會啊。安靜的氛圍能讓我冷靜下來,所以我會常常在七點之後來這裏。”米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歐瀾,眼神炙熱且執着,“來這裏想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課程。”

“啊!?”突然的跳戲感讓歐瀾有一瞬間的胸口堵塞感,“呃……你最近跟歐萊進展的怎麽樣了?”

“我已經兌現了我的諾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跟您兒子結了婚。但我想了想,我報名您的課程好像不是專門來陪你兒子談戀愛的吧?”

“嗯,當然!是這樣的,我是打算認真教你的,畢竟多年沒帶過研究班,心裏還有些小緊張,所以打算好好做備課再聯系你的哦……”

面對米羅認真聆聽的眼神,歐瀾的底氣越來越弱,身體也随着聲音的減弱而慢慢下沉,直到額頭抵在桌面上,他才悶悶說了句:“對不起,我忘記了。”

米羅極微弱地嘆了口氣,雙手交疊在面前的桌子上,低垂着腦袋盯着纖細泛白的手指,卻什麽話都不說,讓人忍不住猜測她是失望還是沉思。

歐瀾良久收不到她的回應,突然對這冷不丁的沉默感到不适,他緩緩地擡起頭正對上對面極低氣壓的米羅。

“米羅……”她的沉默不語給他一種負罪感,他将手伸向她,輕輕覆在她的手背,她卻觸電一般将手縮回去,歐瀾眉尖一頓,悻悻地将手收回去,“為什麽一定要學這科目?”

米羅依舊不答,只是将手緩緩的放在膝蓋上,圓潤的指尖隔着褲子摸索着膝蓋骨。

剛開始米羅找到他的時候,他以為她就像其他的學生那樣,對這個課題對他這個導師充滿了好奇才報名他的課,他以為給她一些刁難她就會不屑地付之一笑然後罵他神經病。

他給了她很多刁難,但她都一一邁過,包括用一身婚紗和一輩子的宣誓來換取這個課題。

“我知道這樣什麽都改變不了。”她舔了舔幹裂的唇,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浮動,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但她混亂的呼吸卻暴露了她此刻緊張激動的情緒。

“但我想起碼做出一些努力吧?所以我選擇了醫學,我選擇了跟你的人體骨骼課題。可我明知就算我懂了,我學會了,對于那些我想彌補想修正的東西都為時已晚。”米羅擡起頭,透過霧蒙蒙的鏡片再次看向他,“我會一輩子背負。所以我想學會,想讓自己更确定那種會但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是為了在今後每每想起往事的時候都比今天更有負罪感。”

為了讓自己比現在更愧疚?歐瀾聽不明白她的話,更看不透這個姑娘詭異的思路:“每個人都想減輕自己的罪惡感,但你卻想增加自己的罪惡感,為什麽?”

“我想記住。而愧疚讓我永遠都忘不了。”

大概是這句話觸動了歐瀾的某根神經,所以第二天早上起床後,她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耳邊,站在馬桶前低着頭盯着馬桶蓋看了很久,然後轉身回到房間,撈起手機按了一連串鍵發給了米羅。

“唉,米羅你看,你家歐導又鬧妖兒了。”一大早衣衫不整地就靠在窗邊看“風景”的宿皎皎,一手端着笨重的單反,一手晃着米羅的vivo。

莫升語剛晨練回來,濕答答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什麽鬧妖兒啊?”

“哦,米羅家的那個歐導,剛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宿皎皎自認從米羅身上是挖不到什麽八卦,無聊地将手機丢給莫升語,自己轉身過去繼續搶拍朝陽下的小鮮肉,按快門的同時還不忘感嘆,“哎呀,可惜冬天快來了,小鮮肉們的衣服是越穿越多。”

莫升語也好奇地翻開了短信,路過洗手間順手敲了敲門:“嘿,我說米羅,你不學醫改學工程了?”

“嗯?”洗手間裏斷了水聲,傳來悶悶的疑問。

“快出來看,你家歐導給你發了一串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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