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架

陸念青仿佛根本沒看到劉光,徑直走到洗手臺前,先濕了手,又擎了些洗手劑,慢條斯理地洗了起來……劉光就有些想往門口溜,剛要出門,那邊開了口,“你是gay?”

“啊?”Gay這個詞劉光不熟,但又好象聽誰說過。不自然地就停了腳步,朝陸念青看去。對方卻只是洗着手,好似根本沒說過話。要是這屋裏有第三個人,劉光鐵定以為剛才出聲的不是他。

“你和他到哪步了?”

劉光又“啊”了聲,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第一句話他沒聽懂,但這第二句他是懂了,但怎麽聽着這麽別扭,什麽叫到哪步了?突然他想起來了,他聽夏雪濤說過,gay是同性戀的意思,如今時興說英文……突然就些急,忙沖口而出,“我,我不是……那個gay。”

陸念青終于洗好了手,擡起了頭,看着鏡子中的劉光,說,“是gay很丢人嗎?”

“那有什麽丢人的,濤子說了那是基因,沒辦法的事。要怪就去怪爹娘,怪不了自己。只是我真不是同性戀。再說了,那是有錢人玩的,我可玩不起。”

“如果不是,就離他遠點。”

“是,是是,剛才不是說過了嘛。他只是把我當他的弟弟,認錯人了。”

“要是沒有任何可能,就不要給別人希望,否則,就太。殘忍!”陸念青說了這句很有哲理的話後,擦了擦手,走了,留下劉光一個人在發愣。這樣,有些不象那個陸念青嘛,竟然沒有說很難聽的話,天上下紅雨了?

劉光匆匆洗了個手,就也出去了。安風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劉光就覺得有些對不起人,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着那安風要是個女人該多好,他劉光就發大了。你想呀,那安風那麽有錢,不就是個富婆嘛。其實劉光挺想傍個富婆的,可他不是小白臉,沒人要他。

時間過地很快,倏忽一周就過去了。周末,接了陸念青,對方給了他一個名片,說到名片上的地址去。劉光一看,卻是另外一個俱樂部,只是方向和他們常去的那個相反。劉光心動了下,卻也沒問什麽,把車開往了另外一個方向shawn不是說了嘛,最初選他,就是因為他曾經是軍人,而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他可得繼續他的優勢。

天越來越冷,路上的行人都已經套上了厚厚的棉衣,劉光也買了件羽絨服,上下班的時候穿。很便宜的羽絨服,頗顯臃腫,劉光也不在意。跟了個很在意形象的老板,劉光雖然學着講究了些,但依然只是表面工夫。他的襯衫,只燙領子和露出西服的部分,一條領帶從夏戴到秋,從秋戴到冬,那雙皮鞋也跟着他輾轉了三季,看真冷了,才買了雙厚些的皮靴他的服裝費被他和夏雪濤吃了不少,存下地倒也不多……只是劉光雖省,但不邋遢,還很幹淨,陸念青和shawn也沒說過他什麽

這日,陸念青回去地早些,好象是有些感冒。這是他在中國過的第一個冬季,有些不适應。他回去地早,劉光當然樂意,這樣他也早點下班不是?劉光是沒有固定的下班時間的,都是跟着陸念青的時間表走,今天算是早些下班了。下了公交車,劉光就想着去菜市場買點西紅柿雞蛋什麽的,好下方便面。這天冷了,得加點抵抗力,只吃方便面,沒營養。于是就拐到了附近的一個菜市,人不多,他就來回逛了逛。先買了雞蛋,看旁邊一家西紅柿還不錯,就瞄了眼,那賣菜的大姐就直招呼,劉光也就停下挑了幾個。

正上秤的當口,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幾個穿制服的人,到了這菜攤前二話不說,就開始掀攤子,嘴裏嘟囔着說什麽讓你不交錢之類的,讓人有些目瞪口呆。那賣菜的女的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立刻從裏面走了出來,攔着不讓掀,劉光斜眼一看,那女的小肚子微微隆起,竟懷了孕。那幾個人如狼似虎,卻哪裏攔地住,一推就把那女的給推到地上,旁邊一人還上去踹了兩腳,劉光正站旁邊,不自覺地就上去攔了下,喊着,“哎,哎,有這樣的嘛,人家是孕婦,踹壞了,你陪地起嗎?”那些人看有人出頭,立馬轉了方向,盯着劉光,“怎麽着?她是你姘頭呀,攔着不讓揍?”劉光把那女的先扶了起來,斜了下眼,把雞蛋放旁邊,說,“幾個大男人揍個女人,還是不是爺們?”“哼,那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爺們。”

那幾個人顯然就是擺明了找茬的,直接就把劉光圍了起來,他們都比劉光高,把劉光圍在中間,氣勢很是吓人。劉光也不怕,他怕什麽呀,什麽樣的架沒打過呀。幾個人上來就踹,劉光倒也沒躲,瞅準剛才踹那女的那個人,一拳頭掄到他臉上,又是一腳踹到了那人肚子上,這下狠,那人的嘴角立馬流出了血,顯然是牙掉了之類的,衆人一時也愣了。那人爬了起來,急了,上去就來扇劉光,劉光往後一退,卻撞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那人從後面抱住他,劉光一時竟然掙不開。眼看那人的巴掌就扇了上來,劉光猛一低頭,那巴掌卻扇到了後面那人身上。

那幾個人被劉光這麽一折騰,就有些紅了眼,要是連這麽個家夥都收拾不了,以後他們還怎麽混呀。幾個人就又包了上來。冬天,人都穿地臃腫,地方也不大,劉光就有些施展不開。還了幾下後,就被人揍到了地上,頭上好象蹭了塊皮,血就順着臉流了下來。他捂着頭,看個間隙,挨着打,硬是擠了出來。幾步跑到一邊賣肉的案板旁邊,伸手把切肉刀給掄了起來,那賣肉的還加勁說,砍死這些狗娘養的。劉光舉着刀返回身,紅着雙眼,上去就砍,只聽一聲慘叫,卻是真個砍到了一個人的胳膊上……這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如今的劉光純一拼命三郎,誰敢惹,那幾個人“嘩”轉身就跑,比兔子還要快三分,剩下被砍的那個在地上直哎吆劉光是紅了眼,舉着刀就追,直到聽到外面“嗚嗚”的警笛聲,才清醒過來被戴上铐子的剎那,劉光後悔不已。被反扭着押上了警車,劉光的頭快垂到了地上。他混江湖那麽多年,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從來沒有進過局子,一是他機靈,再個就是運氣好。如今,留了黑底,可如何是好?正沮喪的當口,那賣菜的女人扒着門,說,“兄弟,大兄弟,你好好的啊。我找證人去給你作證,你肯定沒事。兄弟,你是好人,一定沒事,你一定好好的啊……”說着竟有些哽咽。聽了這話,劉光頓時豪氣萬丈,感覺即使現在就是拉去菜市口砍頭,也沒什麽了被警車拉到派出所後,搜了身,就被扔到了個屋子裏,沒人問了。進來時,劉光隐約聽到那些人說自己什麽毆打執法人員,罪行惡劣之類的,心裏就一涼到底。這天氣本就冷,如今他是裏外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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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後,劉光卻也沒主意。想着明天還要早些去接陸念青,他要出差,心裏就有些急。去摸手機,摸了個空,才想起是被搜走了。這左等也沒人來,右等也沒人來,想着是不是把自己晾起來了。就喊了起來,“有人嗎?我要打電話!”哪裏有人理呀。然後,劉光就又喊,“長官,我要找律師!”這樣喊了幾遍,一個人走進了他的視線,還抱了床……被子?

“喊什麽喊?電視看多了吧,還找律師,你有律師?”

“長官,是看多了。不都這樣喊嗎?那個,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給老板請假。我這要是進了這裏,還把工作丢了,那出門就直接跳樓算了。”

那人沒接口,把被子開門拿了進來,“你朋友送來的。”

“朋友?”

“你為什麽進來呀?”

“哦,知道了。”原來是那賣菜的大姐。

“等會兒。”那人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又回轉過來,手裏拿着劉光的手機,劉光千恩萬謝,那人嘟囔了句,說你的事正調查,外面站了一院子的人,都是給你請命的,真看不出來是個見義勇為的。劉光沒怎麽聽到,調出了shawn的電話,但轉念一想,就又重新調了個號碼出來那邊“恩”了聲,有些鼻塞音,劉光就趕緊說,“老板,我想請幾天假。”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劉光開始喊陸念青老板,那個james讓他老是想起“雞母死”,有天,随口喊了老板,陸念青應了聲後,劉光就不喊他英文名了。喊老板,多本土化,多好!沒看見嗎?現在出去,統統喊老板,時髦!

“什麽原因?”那邊好象在睡覺。

“就是有點事,我脫不開身。”

“什麽原因?”同樣的問話讓劉光有些郁悶,不是說有事了嗎。

“就是有點事。”

“你上班不到一年,沒有假期。如果沒有正當理由,不準假!”劉光本來就有些郁悶,如今卻有些火了,他今天已經夠倒黴的了。

“你不是要正當理由嘛,我告訴你,我砍了人,如今被铐在了局子裏,蹲多長時間不知道,說不定明天就給斃了。我現在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滿意?要想開除我,就開除吧。我不在乎!”劉光沖着手機喊了起來。

“你在什麽地方?”

“不是告訴你了,在派出所。”劉光的聲音是響徹雲霄。

“什麽派出所?”

“秋陽派出所!!!”他剛吼完這話,那邊啪把電話挂了,劉光一肚子火,想摔手機,但不舍得,就沒摔。

旁邊那警察看他打完了,說,“你挺牛的嘛,和老板那樣說話。要我說,不是他開除你,是你逼着他開除你。”

“啊?!”劉光的臉就黑了下來,他有那麽牛嘛?把手機遞給警察,那人接了,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狀似安慰,嘆了口氣,鎖門出去了。劉光就抱着被子縮成了一團。慢慢地,竟然,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看到的竟然是陸念青。還以為在做夢,揉了揉眼,打了個呵欠,就又想睡。然後一個人就走過來,把他手铐給打開了,劉光才正式清醒過來,“突”跳了起來,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劉先生,我們已經調查清楚,這件事你是正當防衛,是見義勇為,你沒有任何過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走了上來,似是對着劉光也似是對着其他人在說話。劉光迷蒙着眼就點了點頭,問,“不會有案底吧?”

“沒有錯,何來案底。”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劉光轉臉去看,竟認識。是個律師,一個白頭發老頭,劉光曾經接他和陸念青吃過飯。雖然只有一次,但劉光記性好,一般他接觸過的人,都不會輕易忘掉。

“張律師?”

“劉光,你好大的面子!”老頭呵呵笑着說,這老頭,劉光聽辛萌講過,好象是很出名的一個律師。劉光再笨,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忙說,“謝謝張律師。”

“要謝就謝你家老板吧。”老頭又笑了。劉光忙看向陸念青,張嘴想說什麽,但對方卻說了句,“走吧!”然後轉身走了出去,一衆人都跟了出去。

在裏面交接完畢,就正式放了出來。到了門口,卻見幾個人正蹲在門口,看到劉光,忙站了起來,劉光一眼看到那賣菜的大姐。

“兄弟,你沒事吧……”剛說了一句,女人就抹起了淚。

“我是她男人,兄弟,今天多虧了你,不然,不然。”五大三粗的男人握着劉光的手,有些講不下去。

“我不是沒事嗎?在裏面還睡了一覺,精神着哪。你們的被子,謝謝了。”

“兄弟,你。”那男人一時講不出話來,嗓子也有些哽咽。

“快回去吧,這裏多冷呀。大姐他還有着身子,你們可得當心點。”

“好,好……兄弟,你住哪,我們以後要上門謝謝。”

“不遠,以後有空喝酒。等我侄子出世,我還要封紅包呢。好了,大哥,先回吧,我以後還經常去買菜呢,以後再說。這大冷的天,別凍着大姐和孩子。”劉光說了好幾遍,那幾個人才算是走了。

一輛車開了過來,停到旁邊,張律師開了口,說,“念青,我送你回去吧。”

“我還有些事,您先回去吧。張伯父,謝謝您!”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我這把老骨頭經不住折騰了。”

劉光忙殷勤地上前拉了車門,把老頭讓了進去,他倒也沒多說話,知道這老頭是他三扣九拜也請不出來的大神,人家來,肯定不是看他劉光的面子。

“劉光,碰到一個好老板不容易呀,你以後好自為之。”

“是,是是!”劉光忙不疊地應着。然後關上了車門。看着車急馳而去,卻不知下面該怎麽辦。他沒車,如今身邊這位他的大恩人,可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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