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貴以專|閣 (2)

,這老頭關鍵時刻還是很仗義的。既然你老頭這麽仗義,過年坑我的那四瓶茅臺就算了!

劉延凱此時的臉色陰沉不定,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只是在質問這個年輕人,想要給這個年輕人一些顏色看看,捎帶着再進行一下敲山震虎而已。沒想到卻引來齊德順這麽多的話。前些日子首長在中心醫院住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級別太低,不夠資格而已。沒想到這小子就是為首長做手術的醫生。

至于那個醫學泰鬥孔傑,劉延凱聽說過,只知道對方是心外科的專家,長年住在北京,已經不怎麽回江北了。劉延凱不是江北人,而且是行政出身,不是醫學界的,所以對孔傑的事并不了解。

劉延凱突然覺得事情有些麻煩。走,以後肯定會成為衛生醫療行業的一個笑柄。不走,這年輕人又有些來頭。這讓劉延凱左右為難。

不過仔細一想,首長已經回北京了,下次還不一定何年何月才能回來,就算回來,也不一定能夠記着一個小醫生。至于孔傑,多少年不回江北,應該不用害怕。

這樣一想,劉延凱覺得自己的底氣有些足了!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縣官不如現管!

劉延凱的粗腰又挺了起來,看着齊德順冷冷地說道:“齊院長,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制度就是制度,條例就是條例。俗話說的好,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如果都可以破例,那制定出來的規矩,還有何用?”劉延凱打着官腔,一副官老爺的派頭,在說完之後,還冷冷的瞥了王文一眼,顯然是也給王文聽的。

“劉局長說的不錯。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學會變通才行呀!”齊德順說道。

“變通?什麽變通?讓一個沒有資格的人來做手術,就是你們醫院的變通?這是不為人民群衆的生命負責!”劉延凱一臉嚴肅地說道。

“那我請問劉局長!”王文上前一步,絲毫不讓的直視着劉延凱說道,“如果是你,一個重傷的人就擺在你的面前,而你能夠通過手術來挽救他,但是你的資格卻不夠。請問劉局長,這個重傷號,你救還是不救!”

劉延凱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問。劉延凱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先穩住傷號的傷情,然後再通知其他有資格做手術的醫生!”

“重傷號生命垂危,必須馬上做手術,而其他的醫生最快感到也需要二十分鐘。這人,你救還是不救!”王文緊逼着質問道。

“這……”劉延凱一時猶豫,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面前的年輕醫生,突然挺起肚子說理直氣壯地道,“你這個假設不成立!”

其實劉延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說救,那先前對對方的指責就變成了徒勞。但是如果說不救,顯然會被人認為冷血!

“為什麽不成立?病情和傷情的發展,充滿了不确定性,它要遠遠超出人的想象!搶救,就是對于危重的傷員和病人,采取迅速及時的醫療手段,以挽救生命!而搶救病人的一個重要原則,就是争取時間!時間就是生命!”王文嚴肅地說道:“劉局長,請你繼續回答我的問題。這人,你救還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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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劉局長!這個問題很簡單,你為什麽不能快速的做出決定?重傷號馬上就要因為你的猶豫而死在你的面前!你快做決定吧!”

“她……我……”

“你的決定,将會影響你一生。你很有可能因為這一個手術,使你背上處分,這将使你的進步晚上幾年,甚至停滞不前。你要想好!”

“我不救!不,我救,不不……”

“你将永遠失去這份工作,永遠失去晉升的機會,永遠失去當局長的機會!”王文的聲音突然提高,咄咄逼人的沖着身前的劉延凱大聲地喝道,“劉局長,這個重傷號,你到底救還不是不救?”

“我不救,我不救這個重傷號!不救~!”劉延凱竭斯底裏的大喊,一邊後退,一邊搖頭。整個人好似受到了什麽刺激和驚吓,滿頭是汗!

聽到劉延凱的回答,急診大廳內頓時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音。在這一刻,心跳仿佛都已經停止!

劉延凱被他的妻子和兒子扶着,哆嗦的手從兜裏面掏出一個手絹,正要擦臉上的汗,卻因為手哆嗦的太厲害,手帕掉在了地上。

劉延凱沒有去撿地上的手帕,而是向四周看了看,最終把目光落在面前那個年輕醫生的臉上!

“劉局長!”王文看着劉延凱淡淡地說道:“你在能夠挽救重傷號的情況下,為了這份工作,為了晉升,為了那個狗屁的制度,而選擇了不救。很可惜,她死了,就死在你的眼前,是你在能夠救活她的情況下,眼睜睜地看着她痛苦的死去!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這個生命,可能是陌生人,可能是你的朋友。當然,也可能是你的親人。”說到這裏,王文笑了笑,用一種可憐而又可笑的眼神看着劉延凱,繼續說道,“恭喜你,你沒有違反制度,不用被罰工資,也不用背任何的處分。你可以繼續當你的醫生,也可以繼續考你的職稱。祝賀你,前途無量!”

被人攙扶着的劉延凱,沒有因為王文的恭喜和祝賀而感到高興,反而覺的背後涼飕飕的,不自覺地問道:“你,你會怎麽選擇?”

“我?呵呵!”王文聽見後笑了起來,突然面色一整,認真而又莊重地說道:“我作為醫生,我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将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從死神的手裏奪回來!如果,只是因為那些整天閉門造車的人頒布的狗屁制度,讓我無法去救一個人的生命。那麽,這份工作,不要也罷。我寧願自己開一個黑診所,多救幾個醫院不救和救不活的人!”

王文不屑地看着劉延凱一字一頓地說道:

“醫者,仁心!”

“醫者,良心!”

“醫者,苦心!”

“醫者,鬥心!”

“你,永遠不會懂!”王文嘲諷地看着劉延凱,然後轉身對身旁的齊德順說道,“院長,謝謝。我違規,我受處罰,我這就回去反省。等劉副局長想好了處罰決定,再通知我。”說完,王文也不理會在場的其他人,昂首挺胸,驕傲的走出醫院,一邊走,還一邊的大喊: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死神鬥,其樂無窮……”

急診部大廳內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大門口。

雖然王文已經走了,但是他離去時那灑脫而又癫狂的背影,卻深深的印在每個人的腦海裏。

留下來的不僅僅是一個印象,更多的是一種震撼,觸發到內心深處的震撼。

這種震撼毫無阻礙的突破了人們心中的重重防線,直達內心,仿佛觸及到了人的靈魂。這種感覺,既讓人激動,也讓人澎湃,當然,還有許許多多的感慨。

心,仿佛受到了感染,受到了洗滌!

“啪……啪……”

安靜的大廳中突然響起了掌聲,緊接着,大廳內所有的醫生和護士,以及那些來到急診部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都伸出手,狠狠的鼓起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更有人,大聲的叫好!

而此時此刻,劉延凱以及他的家人和朋友的臉色,卻極為難看。

很可笑!

鼓掌的人把他們圍在了中央,但掌聲卻并不是獻給他們的,反而讓他們感到更加的羞臊,有的甚至擡不起頭,在人群中躲躲散散!

還在發呆的齊德順,被響起的掌聲驚醒,看着急診部內的醫生和護士,還有前來這裏接受治療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他們的舉動已經證明了到底誰對誰錯,誰應該得到尊敬,誰應該受到唾棄!

齊德順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着一臉羞怒,卻又顯得慌張的劉延凱,齊德順心裏突然有一種痛快的感覺。平時作威作福,這回栽了吧?讓你嚣張!齊德順知道,今天這事傳出去,劉延凱在江北的衛生醫療系統,再也不是什麽人物了!

齊德順想到離開的王文,想到這一年半來閑置對方的事,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是多麽的愚蠢,竟然讓這麽優秀的年輕人來打雜。

看來金子終究是金子,無論被埋多深多久,終究還是會發光的!

王文雖然違反了條例,但是卻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這就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并不是所有的違規都是錯誤的,作為醫生,只要是為傷者的生命着想,那麽即使違規,也不會受到什麽嚴重的懲罰。

在醫療戰線上,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齊德順還記的,前幾天在一個衛生醫療系統的報紙上面,刊登了一則醫生‘違規’的消息。而違規的內容是:在傷者沒有挂號,沒有付費,沒有家屬簽字,而醫生在沒換手術衣,沒手術照明燈,沒打麻藥的情況下,直接對傷者實施手術,最後成功的挽救了傷者的生命!

如果要按照規定,醫生自始至終都在進行違規的操作。可是,最後卻被當成先進事跡來宣傳。

這算什麽?除‘善’揚‘惡’嗎?

對醫生來說,挽救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麽都是次要。

難道就因為沒有資格,就不去挽救傷者的生命?

難道不是軍人,就不能扛槍保衛祖國?

這不能成為後退的理由,也不能成為自私的理由,更不能成為懦弱的理由!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人活着的目的,就應該勇敢的去打破條條框框,而不是一輩子被條條框框束縛,最後再被條條框框蓋上!

齊德順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底氣足,腰挺的也就直了!

“劉局長,關于小王的違規,你打算怎樣進行處罰?”齊德順問道。

“這個嘛……還需要研究研究!”劉延凱想了想說道,“不過,違規是一定要進行處罰地!”說完之後,也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就向門外走去。這裏,已經不适合他待着了!

齊德順心裏頓時一陣氣憤,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着處罰?真打算一條路走到黑?

齊德順知道,今天這仇,肯定是結下了。就算劉延凱今天離開,以後也肯定會被中心醫院穿小鞋!齊德順索性心裏一橫,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備車,去衛生局!”

齊德順能從中心醫院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變成現在中心醫院的院長,也是有自己的能耐和關系的。

想要在這個位置上坐穩,哪個領導不需要打點?劉延凱只是一個副局長而已,衛生局裏面排在劉延凱前面的還有好幾個人。

半夜接到電話來到醫院,只是給對方面子而已,這并不代表他齊德順就真的怕劉延凱!

路上,齊德順的手裏攥着手機,在想了很長時間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是孔傑教授嗎?”齊德順語氣恭敬的問道。

“是老齊吧?”手機話筒另一端傳來孔傑的聲音。

“是我,齊德順!”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又是王文那臭小子惹事了?”

“是有事,但不能算惹事。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齊德順原原本本的把昨晚一直到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王文說的那些話。他雖然是作為第三方來進行陳訴,但是他所說的話,卻明顯帶有偏向性。齊德順很清楚,他與王文現在是一條船上的,王文沒事,他就沒事。如果王文有事,他也會有麻煩。畢竟中心醫院這碗裏面的羹,等着分的人可不少!

在說完之後,齊德順拿着手機,靜靜地聽着話筒裏面的動靜,等待着孔傑教授的表達。

如果有個分量重的人在這個時候說話,他肩上的膽子也會輕一些。而孔傑教授,就是最好的人選!

“這件事,我知道了!”許久,話筒裏傳來孔傑陰沉的聲音。

“那您的态度是……?”

“醫生的職責就是救人,傷者的生命大于一切!不能讓救命的人受委屈!這件事,我會向江北市領導反應的。”

“孔教授,那就不打擾您了!”

結束通話之後,齊德順小心謹慎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有孔教授的話,他也就放心了。

車子已經停在了衛生局門口,齊德順下車之後,直接走進衛生局大樓。

中心醫院急診部的事情,劉延凱鬧的很大,今早甚至都請假沒有來衛生局上班。所以當齊德順一進門,許多熟人,自然而然的借着打招呼的機會,說起這件事。

“老齊,聽說昨個劉局長在你們中心醫院蹲了一宿?”

“你們中心醫院夠牛的,讓劉局長喝了一夜的西北風!”

“……”

齊德順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麽,直奔局長辦公室。

衛生局局長耿冠新,是地地道道的江北人。小時候跟齊德順是鄰居,不過後來耿冠新的家搬到了城裏。直到後來齊德順來衛生局辦事的時候,兩人才相遇。那時候齊德順還是中心醫院的副院長,而耿冠新也只是一個處長。

辦公室的門敞開着,齊德順敲了敲門。

“耿局長!”

“是老齊呀!快進來!”耿冠新笑着說道,“怎麽想起來我這裏了?讓我猜猜,是不是老劉的事?”

“耿局長神機妙算,确實是劉副局長的事!”齊德順苦笑着說道,一臉委屈的表情。

“呵呵!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老劉就是太溺愛他兒子。”耿冠新說道,“你再跟我仔細說說,老劉怎麽還在你們醫院待了一宿?”

齊德順聽見後,就又把這件事說了一遍。不過相比先前對孔傑教授說的,這次對耿冠新講的,就要客觀多了。雖然還有些偏向王文,但是卻不像先前那樣的明顯。

耿冠新一邊聽着一邊點着頭,待齊德順說完之後,他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然後說道,“這件事,說它是個事兒,它就是個事兒。說它不是事兒,它還真就不算事兒!對了,那個手術的病人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恢複得很好!”齊德順說道。

“恩,既然是這樣,那麽老劉就有點兒小題大做了!”耿冠新說道,“像這種違規,主要還是看傷者的情況。如果最後傷者死了,那事情就變得很嚴重,這個醫生肯定是要受嚴重處分的!如果最後救活傷者,那這件事就不算什麽。對了,這個小王醫生,就是為首長做手術的那個?”

“就是他!”

“呵呵!英雄出少年呀!不錯,不錯!聽說他還是孔傑教授的弟子?”

“恩。其實這件事,孔傑教授也已經知道了!”

“哦?孔教授知道了?”耿冠新微微一愣,問道:“孔教授怎麽說?”

“醫生的職責就是救人,傷者的生命大于一切!不能讓救命的人受委屈!這件事,我會向江北市領導反應的。”齊德順頓了頓,看着耿冠新說道,“這是孔教授的原話!”

耿冠新坐在椅子上,細細的琢磨着孔教授的話。這孔傑教授可不是一般人,經常跟各位首長見面,別看只是一個醫生,可是能量卻非常大,是經常出入首長家,跟首長下棋的人物。

過了好一會兒,耿冠新這才擡頭看向齊德順說道,“老齊,你回去之後,把這個小王的事跡整理一下,然後交給我,越快越好。至于老劉這邊,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他或者他的家人再去你們醫院鬧事,就直接打電話給我!”

“恩?哦!”齊德順一愣之後,趕緊點頭。

雖然耿冠新沒說怎麽寫,但既然是事跡,那肯定就是往好了寫。壞事,那不叫事跡。那叫罪行!

齊德順的心裏算是有了底了!

王文回到辦公室,換掉身上的白大褂,拎着外套就離開了醫院。

他喜歡這個職業,喜歡這個工作的地方,喜歡被一群各個年齡段的美女護士包圍着的感覺。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為了這些,而放棄自己的本心和原則!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本心,他就不再是自己。如果一個人失去了原則,他将沒有尊嚴!

不再是自己,沒有尊嚴,就等同于行屍走肉!那麽活着,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走出醫院的大門,王文并沒有難過,更沒有為先前的決定而後悔。其實他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什麽,就算處罰下來,也肯定是最輕的那種,要麽罰款,要麽警告。畢竟重傷的人,被他搶救過來,并且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罰款?這個月的獎金和工資也扣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繼續扣。至于警告,根本就不算處分,悶着頭聽兩句,出了門天照樣是藍的。

一想到先前劉延凱的那副慫樣兒,王文的心裏就十分的痛快。他所做所說的,其實是衆多解決辦法中,最激烈的一種。他之所以選擇這樣做,就是因為他讨厭對方,所以要讓對方難堪。

王文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誰找他麻煩,他就會找誰麻煩。誰想讓他難堪,他就會讓那個人難堪!準确的說,是讓對方自取其辱!

作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有了道德這層保護膜,誰也不會把他怎麽樣。因為反對他,就是反對道德,就會站在道德的對立面。

對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來說,他們沒有這個膽子,更不會卸掉那層僞裝!

他們不敢!

因為沒有了這層僞裝,他們就會被唾棄,成為人人喊打的臭蟲!

王文先前大義淩然的表演,可不是白做的。他倒是想看看,有哪個不怕死的阿貓阿狗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搞事!

“劉延凱,我王文倒是要看看,你會怎樣處罰我!”

王文的臉上露出了殺人不見血的冷笑。

“你在鬼笑什麽?是不是又打算做壞事?”

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從側面傳來,王文轉頭看去,卻發現竟然是幾天不見的馬路殺手宋佳。

今天宋佳并沒有開車,所以殺傷力不大。

不過,王文清晰的記得,前幾天在把對方扔在元山的時候,對方分明是說了不想再看到他,怎麽今天又見面了呢?

王文剛出醫院大門沒多遠,也就十幾米的樣子。在這個地方碰面,難道只是偶然?

王文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聽見王文的話,宋佳頓時就不樂意了,沒有好氣地反問道:“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馬路是你家的?”

“那你跟着我幹什麽?”王文問道。

“誰,誰跟着你了?我只是路過這裏而已。對,路過!”宋佳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她是在對王文說話,卻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

這種拙劣的表演,王文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那我請問,你打算在這裏路過多久?”

“這個……我願意路過多久,就路過多久,你管不着!”宋佳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你慢慢在這裏路過,我先走了!”

王文懶得跟對方在馬路邊耗下去,他要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覺,昨晚實在太累,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王文朝着醫院小區的方向走,不過沒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去的時候,卻見宋佳就跟在他的身後沒多遠,仰頭看着街邊的大樹,似乎是在研究這樹到底是什麽品種!

尾随女人,王文做過,但是被女人尾随,這還是頭一次。雖然是第一次,但王文卻沒有像第一次尾随女人時的新鮮感。難道這就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難怪昨晚上半夜的時候,劉豔嬌一直吵吵着要在上邊,扭的跟電動小馬達似地!

王文搖了搖頭,把腦袋裏的畫面甩出去,繼續往家走。

走了十幾米,王文猛的一回頭,宋佳微微一愣,趕緊停下腳步,繼續賞樹!

王文這回不走了,雙手抱在胸前,看着樹下的宋佳。

宋佳賞樹,王文賞宋佳!

宋佳并不是在專心賞樹,她的眼睛總往王文的方向偷瞄。在瞄了幾次之後,見到王文仍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宋佳頓時裝不下去了,沖着王文大喊,“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賞樹?”

“我只聽過美女賞花,還從來沒聽過美女賞樹!”王文聽見後說道。

“哼!今天就讓你開開眼,便宜你了!”宋佳說道。

“美女賞花,醜女賞樹!賞樹的,都是醜女!”

“恩?為什麽?”

“美女賞花,是因為人比花嬌。醜女賞樹,只能用樹皮來襯托!所以,我沒看見美女在賞花,我只看見醜女在賞樹!”王文笑着說道。

“你……”宋佳睜着一雙大眼睛,瞪着王文,接着四處尋找花。只可惜季節還沒到,花沒長出來。

王文又開始向前走了。不對,他所走的方向,雖然是朝着家的,但他卻是倒退着走的。

這樣一來,既能夠回家,又能夠監視到宋佳的一舉一動,讓對方無話可說。

宋佳顯然是沒想到王文會突然用這招,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眼瞅着王文走得越來越遠,宋佳急的緊咬牙,也不管賞樹還是賞花了,快步地向前走。

“這次你還想說什麽?賞樹?還是賞花?”王文笑着問道。

“我沒動!”宋佳站在王文三米外說道。

“你沒動?”王文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耍無賴,這應該是男人的專利才對,“既然你沒動,那你為什麽離我越來越近?”

“這是因為……因為地球在運動!”宋佳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地球在運動?”王文皺了皺眉頭。

“是呀!你在運動,地球也在運動,而你的運動速度,肯定沒有地球的自轉速度快。而我站在地球上沒有動,所以我才會離你越來越近!”宋佳解釋道,說完還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王文張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宋佳,過了好一會兒,才吧嗒了幾下嘴,看着對方問道:“你來地球,就是為了否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你哪只眼睛看在我不在地球上。恩?外星人?”

宋佳晃了晃腦袋,自知理虧,所以沒有再說什麽。

“好了,好了。不跟你扯淡了!”王文看着宋佳問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真的是路過!”宋佳一臉純真的說道。

“哦?”王文用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然後對宋佳說道,“前面那一片是著名的胡同區,我敢保證,那裏的複雜程度,絕對不比北京的胡同差多少。只要進了那裏,我保準你無論怎麽走,都會路過同一個地方。要不要去試試?”

宋佳微微一愣,趕緊搖頭,說道,“其實,我是在路過這裏的時候看到你,而我現在一個人又感到無聊,所以想找你當向導,一起去玩。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沒有那個心情!”

“哦?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那個心情?”王文問道。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差!”

“沒有啊!我高興的很。你難道沒發現,我竟然高興的沒有離開,而是停下來跟你扯淡嗎?”

“騙人!你都跟那個劉什麽的副局長吵起來了,以後能不能在江北當醫生都說不準,還會高興?騙誰?”宋佳撇了撇嘴說道。

王文聽見後,狠狠地瞪着宋佳,臉色陰沉地說道:“你不是路過嗎?怎麽路過到我們醫院的急診部了?是不是缺心眼缺到需要挂急診?”

宋佳臉色一變,知道說漏了嘴,扭着頭再次看向路邊的大樹,嘴裏面說道,“我剛才什麽都沒說,你才缺心眼呢!”

“……”

王文看着一邊賞樹一邊偷瞄着他的宋佳,沒想到威風十足的大小姐,竟然也會幹這種跟屁蟲的勾當,真令人不齒!

見到王文不說話,宋佳眼睛嘀哩咕嚕的轉了幾圈,想了想問道:“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還在為醫院的事情擔心?”

“擔心?我會擔心?”王文撇了撇嘴,說道,“我還沒有把那個姓劉地放在眼裏!”

“你就別裝了,那姓劉的好歹也是衛生局的副局長,讓你下崗也只是分分鐘鐘得事而已。你可不要心存僥幸。在你走之後,姓劉的就說了,一定會處罰你的!”宋佳幸災樂禍地說道,先前心虛的表情已經不在,“而且我現在才知道,你竟然沒有手術資格。那天喝酒的事,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現在又冒出來這件事!”

王文聽見後臉上一熱,喝酒的事,确實是他的錯。不過,酒壯慫人膽,而且當時的情況,別說他已經醒酒了,就算是喝的酩酊大醉,也要硬着頭皮上手術臺!所以,王文冷冷的斜了宋佳一眼,說道,“我看你不僅路過,而且還圍觀了。你要知道,如果那晚我不給你爺爺手術,你現在就不會在我面前得瑟了!怎麽,你也想蹦跶出來指責我?”

“哼~!本小姐如果想指責你,你早就下崗了!”宋佳說道,“我只是奇怪,你的膽子怎麽那麽大?什麽事情都敢做?我爺爺的手術算一個,昨晚的補心手術又算一個,你就不怕惹麻煩?”

“這叫技高人膽大,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況且我了解我自己,我對自己有信心。而且,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傷者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就算手術成功了,但你一個小醫生,怎麽敢跟人家副局長作對?不要工作了?”宋佳好奇的問道。

王文在聽到宋佳的話後,心裏覺得別扭,微微地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看着對方說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作為醫生的尊嚴和信仰!對醫生來說,挽救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生命面前,我作為醫生,絕對不會屈服于任何人!”

聽到王文铿锵有力的話語,宋佳一陣詫異,直直地看着王文,眼中開始閃耀着興奮的光芒。

“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雖然沒有白求恩那麽偉大,但至少我不冷血!見死不救的事,我做不到!”王文瞥了一眼宋佳說道。

“咳咳,誰崇拜你了?臭美!”宋佳咳嗽了幾聲,掩蓋了一下被發現後內心中的感慨,然後看向王文說道,“喂,要不要我幫幫你?只要我一句話,保準你什麽事沒有,還會讓那個姓劉的副局長名義掃地,遺臭萬年!怎麽樣,只要你求求我,我就幫你!”

“不用!”王文聽見後撇了撇嘴,一臉鄙視地看着宋佳,說道,“你這個女人,非但沒有正義感,還想趁火打劫?別離我太近,我丢不起這人!”王文說完之後,繼續向前走,與宋佳拉開了距離!

宋佳被王文說的一陣臉紅,不過在見到要離開的王文之後,快步地追了上去,笑着說道,“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你還當真了!”

“那也不用你幫!”王文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着天,淡淡地說道:“我想看看,這片天,到底是什麽顏色。是青色,還是黑色。是情理道德大,還是條例規矩大!”說到這裏,王文頓了頓,扭頭看向宋佳,說道,“我還想看看,你父親的手下,都是一些什麽德行的官員!”

宋佳臉色又是一變,急忙替她的父親辯解道,“我爸爸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如果我爸爸知道,非把那個姓劉的撤掉不可!”

“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中組部的,不會追究你爸爸的責任!”王文說道。

宋佳沒有在說話,怕一開口,再惹‘禍’上身。她現在算是明白了,論吵架,她根本就不是對手,所以還是少說為妙。

宋佳學聰明了,不過王文心裏又郁悶了。畢竟身後有一個像鬼魂一樣的人跟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文不得不停下腳步,宋佳一直想着事,根本就沒注意,所以直接撞在了王文的身上。

“啊~!你怎麽突然停了?”宋佳皺着眉頭問道,用手摸着腦門!

“我怕你跟我進男廁所!”王文說道,“你到底想跟我到什麽時候?你難道就沒有事情可做嗎?”

“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十五過後,我才上班!所以現在沒什麽事情可做。”

“那你也不能跟着我呀!”

“沒辦法,這個城市,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不找你找誰?我這兩天都快憋死了!”宋佳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說道,讓王文很崩潰。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嗎?”

“誰說的?我只是說,別讓我再看到你。”

“對呀!現在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我又沒說要懲罰!看把你吓的!”

“算我怕你了。”王文無奈地說道:“反正我現在也是自我檢讨期間,不用上班。說吧!想去哪?”

聽見王文的話,宋佳立刻高興的眉開眼笑,看起來比中了彩票還興奮。

其實王文這麽決定,并不是真的拿宋佳沒轍,只是先前醫院裏的事,雖然不後悔,但心裏卻感覺不爽,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放松一下,把這種不爽發洩出去!

而一個人發洩容易被人當成精神病,所以只能跟宋佳組隊!

另外,如果被宋佳一直跟到家,這要是被蘇涵發現蛛絲馬跡,那麽晚上恐怕就要真的跪遙控器了。

唉!王文在心裏暗自地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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