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接拒絕過她很多次。
“哦,不過我沒功夫管你的事情。”秦唐說,“如果你不想讓池簡琛知道你當年做過的事兒,就給我把他看好了。再讓我看到他來找紀年,就別怪我不客氣。”
“可是——”
俞卿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駁,對面的男人已經起身離開了。
俞卿看着他的背影,臉色格外難看。
他的這個要求,分明就是在為難她。
**
季平生在滿城沒有停留多少天,陪着紀年呆滿一個禮拜之後,他們一家三口便回到了海城。
自從那天晚上一直到離開,紀年都沒再見過池簡琛。
不過,她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有時候她甚至會思考,如果沒有陳芸的那通電話,她是不是真的會再度跟池簡琛發生關系?
不過,再思考這些問題也沒有意義了。
臨別的時候,陳芸和紀德都很舍不得軟軟,一路将他們送到機場,遲遲不肯離開。
季平生不是第一次回來這邊了,但是每次都會被陳芸和紀德感動到。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紀年的身世,他真的不會相信紀年不是親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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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發生的事情像是平靜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回到海城之後,紀年的生活又恢複了以往的節奏。
**
今年的春節距離元旦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元旦結束之後,大家又開始準備過春節。
年底,公司的事情越多來越多,池簡琛加班也比之前更狠了。
他胳膊上的石膏雖然已經拆了,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依然不讓他的胳膊受力。
他這樣無休止的工作,其實對骨骼的恢複也不好。
梁清勸過他很多次,其實有些事情不必他親力親為。
可是池簡琛根本不聽勸,一直高強度工作到過年的前三天,才休息。
池簡琛休息之後,被江靜姝喊回了池家。
和紀年分開之後,池簡琛基本都是在家過年的。
因為連軸轉了十幾天,池簡琛的臉色很難看,整個人看着特別憔悴。
江靜姝剛看到池簡琛進門,就一臉擔憂地走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
“阿琛,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沒事。”池簡琛搖了搖頭,将手抽回來。
池順看到池簡琛這樣子,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起初他想讓池簡琛接手公司,其實只是想圖個安心,讓他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
萬萬沒想到,池簡琛竟然會這樣高強度的工作。
聽俞卿說,有些事兒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也會親力親為,分明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有些事兒你交給下頭的人做就行了,別什麽事兒都扛到自己身上!”池順沒忍住,說了他一句。
對于池順的建議,池簡琛一句話都沒有接。
“對了,哥。”
每年過年,池承哲也在這邊。
“我們下午的飛機,去海城,給你訂了票,一起走吧。”池承哲走上來,拍了一下池簡琛的肩膀。
海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因為氣候溫暖,過年的時候不少人都會去海城游玩。
江靜姝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咨詢過醫生之後,他們就決定今年去海城過年了。
一家人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不過這事兒,他們還沒征求過池簡琛的意見。
池簡琛對和他們一起出游這件事情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是聽到目的地是海城之後,他動搖了。
一瞬間,又想起了紀年的臉。
距離上一次見面,似乎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他後來有偷偷去過幾次她父母那邊,但是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已經回海城了。
現在,那個地方才是她的家。
聽過池承哲的提議之後,池簡琛沉默了很長時間。
看着池簡琛沉默的樣子,池承哲心裏也沒底,于是又喊了他一聲:“哥?”
“哦,走吧。”池簡琛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聽到池簡琛的答案之後,江靜姝眼底有難掩的興奮。
池簡琛這幾年一直對他們心存芥蒂,家庭活動基本上都不會參與。
這一次,他們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池簡琛竟然答應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在逐漸放下過去的事情?
“那我帶你回去收拾行李吧,看你挺累的,就別自己開車了。”池承哲主動提出和池簡琛回去拿行李的要求。
池簡琛“嗯”了一聲,沒有拒絕。
……
接着,池承哲開車載着池簡琛來到了府苑,進門之後,他又看到了兩只貓。
青團似乎還記得他,因為之前的某些事情,對他的态度極度不友好。
池承哲看到青團警惕的眼神,被逗笑了:“真是個記仇的家夥。”
不愧是紀年養的寵物,真是跟主人一條心的。
當初他來這邊找過紀年,而且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那個時候,青團就曾經兇過他。
想到紀年,池承哲不由得将視線轉移到池簡琛身上,然後無聲地嘆息。
他不太清楚當年紀年和池簡琛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當年池簡琛是沒打算因為江靜姝的事兒遷怒紀年的。
就沖這一點,足夠證明他的真心。
至于他們分開的原因,池承哲一直都沒問過。
開車回池家的路上,池承哲醞釀了好久,才問出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還在等紀年?”
“……”池簡琛沒有回答池承哲的問題,扭頭看向了窗外。
池承哲是了解池簡琛的,這種時候他不說話,基本等于默認了。
“哥,你得注意身體。”池承哲老生常談,“有些事兒不需要親力親為,你交給我或者手下的人都可以,別太為難自己。”
接手公司之後,池簡琛的整個生活習慣都變了,抽煙喝酒不說,還經常不吃飯,之前因為胃出血去過好幾趟醫院。
“知道了。”池簡琛對池承哲的态度還算可以。
**
下午四點鐘,池簡琛、池承哲、池順還有江靜姝四個人一起來到了機場。快過年了,滿城的機場沒什麽人。
池簡琛低頭走着,突然沖上來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擋在了他面前。
“琛哥,給我簽個名吧!”
那個人的聲音還在顫抖,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池簡琛。
池簡琛這些年偶爾也會碰上當年的粉絲,剛退圈那陣子比較多,後面就越來越少了。
娛樂圈更新疊代很快,沒有人記得他也很正常。
池簡琛原本是想拒絕這種要求的,可是,看着對方期待的眼神,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不知怎麽地,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之前蔣宋庭和他說過的那句話。
——她從十七歲開始喜歡你,她是為了你才去電影學院讀書的。
“琛哥?”那女人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于是又喊了他一句。
池簡琛回過神來,從她手中接過筆和紙,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她。
“謝謝琛哥!”對方很興奮地朝他鞠躬致謝。
“不客氣。”池簡琛微微颔首。
“雯雯,快過來,孩子鬧得不行!”這個時候,後面有一個抱着孩子的男人在喊她。
“琛哥我先走了哈,再說一句,就算你退圈了我也支持你!”
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将筆和紙放回包裏,匆匆回去照顧孩子。
池簡琛站在原地,很長時間都沒動。
他聽到那邊,她的丈夫抱怨:“都孩子她媽了,還追星,幼不幼稚?”
“哪裏幼稚了?!你不知道啊,琛哥可是好多人奮鬥的目标呢!”
……
“哥,該登機了!”池承哲拍了一把池簡琛的肩膀。
池簡琛收回視線,揉了揉眉心,“嗯”了一聲。
154:那孩子是你的吧
接近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長。上飛機之後,池簡琛便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睡着,只是,腦海裏在不斷回放着之前和紀年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再想想之前在機場遇到的那個粉絲。
他在想,紀年當初是不是也是抱着一樣的心态追他的?
他本以為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沒想到最重要的心事,竟然藏了這麽久。
如果不是蔣宋庭說了,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池承哲坐在池簡琛身邊,空姐過來服務的時候,他給池簡琛要了一杯熱水。
池簡琛感覺到動靜之後睜開眼睛,看到熱水時,略微皺眉。
“給我咖啡。”
“哥,你胃不好,別喝咖啡了。”池承哲關心道。
空姐見他們兄弟二人一人一個意見,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最後,是池承哲先開口讓空姐離開。
空姐見池簡琛也沒什麽反應,點了點頭就走了。
空姐走後,池承哲對池簡琛說:“哥,認真的,你真的應該注意身體。”
池簡琛繃着下颚不說話。
同樣的話,這兩三年他從不同人的口中聽到過無數次。
他并非不注意身體,只是不願讓自己閑下來。
人在沒事幹的時候總是容易回憶起過去,難免感傷。
池簡琛沒有回應池承哲的話,他緩緩阖上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池承哲已經習慣了池簡琛這樣的反應,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
**
臨近過年,紀年在超市買了很多春節的挂件。
因為有軟軟在,所以每個節日她都會把家裏精心裝飾一番。
這些挂件、牆貼,基本都是帶軟軟去超市的時候,軟軟選的。
紀年和家裏的阿姨裝飾了一整天,終于把家裏裝飾得充滿年味兒。
一進來,都是紅色,溫馨得不行。
年三十那天,季平生終于忙完回到了家裏。
軟軟一個晚上都黏着他不放。看春晚的時候,紀年和陳芸還有紀德視頻聊了一會兒,讓軟軟給他們拜了年。
軟軟嘴甜,學得特別快。
“祝姥姥姥爺的春節快樂,萬事如意~”
小家夥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鏡頭前,有板有眼地跟另外一邊的姥姥姥爺拜年。
陳芸和紀德開心得合不攏嘴。
軟軟到底是小孩子,鬧騰到十點鐘就困了。
軟軟睡着了,阿姨也回家過年了,客廳裏只剩下了紀年和季平生兩個人。
電視機裏放着春晚,紀年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身上裹了一條毯子。
“明天帶軟軟去哪裏玩兒?”季平生征求紀年的意見。
既然是節日,肯定是要帶孩子出去玩兒的。
“聽說中心廣場那邊有煙火大會。”紀年看着季平生,“明天晚上我們就去那邊吧,你覺得怎麽樣?”
“聽你的,我沒意見。”季平生笑着看着她。
“诶……”紀年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你不跟她過年嗎?”
“嗯,不。”季平生點了點頭。
好像每次提到那個人,季平生的情緒就不太好。
紀年見他狀态不好,便沒再繼續追問。
**
正月初一晚上,紀年和季平生帶着軟軟出了門。
中央廣場的煙火大會在晚上七點半開始,一直持續到九點。
出門的時候,紀年特意帶了相機。
這相機是專門為了給軟軟拍照買的,這些年她還用閑暇的時間學了學攝影,談不上專業水平,但是拍出來的照片還是能看的。
**
明明是來過年的,但是池簡琛卻像是來出差的一樣,什麽娛樂活動都不參與,來他房間之後也只看到他拿着電腦回複郵件。
絲毫沒有過年時應該放松的狀态。
從下午開始,池承哲就一直在想辦法,想讓池簡琛稍微放松一些。
下午六點鐘,池承哲來到池簡琛的房間,提出了一家人一起參加煙火大會的提議。
“哥,你也走吧,好不容易放松一下。”池承哲介紹說,“煙火大會是海城春節時特有的活動,網上評價挺高的。”
“你們去吧。”池簡琛顯然是沒有什麽興趣。
“哥,走吧!叔叔嬸嬸都很希望你能一起走。”池承哲說得有些煽情,“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過個年……”
池簡琛揉了揉眉心,沒接話。
接下來,池承哲先後勸說了将近十分鐘,池簡琛聽得不耐煩,終于答應下來,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房間。
最後,一家人一起前往煙火大會。
……
池簡琛本身對這種活動就沒什麽太大的興趣,抵達現場之後也沒有太過投入。
廣場上人很多,不少人是帶着孩子出來的,周圍有賣棉花糖和氣球的,格外熱鬧。
**
七點半,煙火大會開始。
一道接着一道的煙火在上空中綻放開來,幾乎照亮了整座城市。
前兩年紀年并沒有帶軟軟來看過煙火,所以這回是軟軟第一次來看。
看到頭頂有煙火綻開,軟軟興奮地叫出了聲。
“哇~~”
小家此刻正坐在季平生的肩頭,頭上帶着會發光的耳朵,一雙大眼睛滿懷驚喜地望向空中。
看到軟軟露出這樣的表情,紀年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幾分。
當母親之後,好像沒有什麽能比看到孩子露出笑容跟更快樂的事情了。
……
池簡琛看到了很多孩子,有些被父母抱在懷裏,有些被父母牽在手裏。
每個孩子臉上都挂着興奮的笑容,有些手裏還拿着棉花糖和熒光棒。
池承哲和池簡琛一起走着,看到池簡琛盯着周圍的孩子看,池承哲忍不住問他:“哥,你喜歡孩子?”
聽到池承哲的話以後,池簡琛收回了視線。
他并未回答池承哲的問題。
“喜歡孩子就結婚要一個吧,叔叔嬸嬸都挺擔心你的,而且你确實到年紀了,應該……”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池承哲突然發不出聲音了。
他盯着斜前方,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之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池簡琛自然也看出了池承哲的不對勁兒。
他轉過身,朝着池承哲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渾身僵硬。
不遠處,季平生肩膀上坐着一個孩子,紀年站在季平生身邊,手裏拿着熒光棒,笑着和孩子交流。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池簡琛只能看到孩子的背影。
很小的一只,孩子頭上戴着發光的貓耳朵,身上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
這樣的場景,任憑誰看了,都會有種其樂融融一家人的感覺。
“紀年……結婚了?”池承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看到的一切。
……
“那邊有放孔明燈的,我們去看看吧。”紀年看到不少人都帶着孩子去放孔明燈了,于是也和季平生提出了這個要求。
季平生自然是沒什麽意見,一般情況下都是紀年說什麽他做什麽。
池簡琛看到他們往前走,立馬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池承哲有些擔心池簡琛,于是也跟着一塊兒去了。
來到孔明燈攤位前,季平生将軟軟從肩膀上抱下來,讓她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軟軟蹲下來挑了半天,最後還是選了一盞最普通的。
選好之後,紀年拿了一支筆遞給軟軟,讓她在上面随便畫畫。
池簡琛走近停下來,看到的就是軟軟拿着筆在孔明燈上亂畫的這一幕。
這一次,他就站在孩子的對面。
孩子低着頭,他先看到了孩子的眉毛和眼睛。
跟紀年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孩子看起來就是兩三歲的樣子,她的睫毛很長,隔了這麽遠都能看清楚。
池承哲跟着池簡琛一起過來,看到孩子的臉之後,也是一驚。
這個孩子……跟紀年未免有些太像了。
看年齡,也就兩三歲。
難不成,她當年剛和池簡琛分開就跟別人結婚生孩子了?
又或者說……她當初和池簡琛分開的時候,已經有了孩子?
想到這個可能性,池承哲的眼皮突突跳了幾下。
“軟軟好棒,我們一起去放——”
紀年看着軟軟在孔明燈上畫了一奇形怪狀的圖案。
當然,據軟軟說,這是小豬佩奇。
紀年拉起軟軟的手,一手拿着孔明燈。
剛剛轉身,卻迎面碰上了池簡琛。
看到池簡琛的那一瞬間,紀年手裏的孔明燈差點摔到地上。
季平生自然也看到了池簡琛。
他走上前,将紀年和軟軟護在身後,笑着和池簡琛打招呼。
“池總來海城過年?”
“……”池簡琛并沒有回答季平生的問題,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軟軟身上。
眼神裏帶着探究,還有一些旁人讀不懂的情緒。
季平生知道他這是在懷疑孩子的身份。
紀年站在季平生身後,牽着軟軟的那只手,掌心已經是一片汗。
“媽媽,你的手好濕!”軟軟擡起頭來看向紀年。
池簡琛聽到了孩子的聲音。
比錄音裏更軟、更可愛。
他低頭看過去,視線正好和孩子撞到一起……
池承哲也看到了軟軟的臉。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孩子跟紀年真的太像了。
“哥,這……你的嗎?”池承哲湊近池簡琛,壓低聲音問出了這個問題。
池簡琛仍然不說話,只是盯着軟軟看。
軟軟還小,被人這樣嚴肅地看着,有些害怕。
她撲到紀年懷裏,“媽,那個壞叔叔一直看我……”
軟軟平時被保護得好,周圍的人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是和顏悅色的。
就連秦唐那種死變态見到軟軟的時候的都會變得非常溫柔。
所以軟軟基本上沒有見過這麽嚴肅的人。
看到池簡琛這樣的眼神,她自動就将池簡琛歸到了“壞叔叔”的行列裏。
季平生也沒想到軟軟會這麽說,聽過軟軟的話之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池簡琛的表情,和他想象中的一樣難看。
季平生勾了勾嘴唇,笑着對池簡琛解釋:“池總太嚴肅了,我女兒被你吓到了。”
“你、女、兒?”池簡琛咬着牙,一字一頓。
之前,他對這個孩子的身份一直就有所懷疑。
雖然之前季平生明确說過自己不可能給別人養孩子,但是這個孩子的年齡,又确确實實跟之前那個孩子吻合……
“軟軟,媽媽帶你去放孔明燈。”聽到池簡琛這句話之後,紀年有些呆不下去了。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強裝鎮定,帶着軟軟走到了放孔明燈的地方。
池簡琛看着她們母女兩個人的背影,很久,終于收回視線。
他盯着季平生,冷笑了一聲:“季總這麽喜歡幫別人養孩子?”
“我想是池總想太多了吧?”季平生笑得從容,“當初年年嫁給我之前确實做過一次流産手術,我想,那個才是你的孩子吧。”
“當然,如果池總不信,我也沒什麽辦法。”季平生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
池簡琛下颚緊繃着,沒有說話。
……
紀年的心跳得很快。
自從剛剛看到池簡琛之後,她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應付池簡琛。
可是今天,軟軟也在。她沒辦法做到淡定。
陪軟軟一起放孔明燈的時候,紀年的手都是抖的,掌心裏都是汗。
池簡琛那麽聰明,如今看到軟軟,肯定會對軟軟的身份産生懷疑。
就算軟軟根本不像他,他也一定會有這樣的想法。
剛才池簡琛的反應,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
放完孔明燈,紀年帶着軟軟回到了季平生身邊。
頭頂煙火還在繼續,周圍不斷有孩子興奮的尖叫聲傳來。
海城的溫度已經有二十七八度,在這樣的夜裏,紀年卻覺得渾身冰涼。
季平生當着池簡琛的面兒摟住紀年的腰,笑着和池簡琛打招呼:“池總自便,我帶老婆孩子回家了。”
池簡琛沒有回應,保持原來的姿勢站在原地,看着他們一家三口離開。
旁邊,池承哲的表情也很凝重。
“哥,那孩子是你的吧?”
池簡琛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一直都沒有說話。
**
一路上都走得很快。
上車之後,紀年的臉色格外難看,眼眶泛着紅。
季平生從後視鏡裏看着她的表情,提醒她:“你表現得太激動了。”
“我控制不住。”紀年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而且,他已經開始懷疑了……”說到這裏,紀年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三年多,大部分的時間裏她都很淡定,幾乎沒有因為什麽事情這樣牽動過情緒。
她是真的在擔心。
當初給軟軟上戶口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改年齡的事兒,因為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和池簡琛再遇上。
只要池簡琛稍微費心查一下軟軟的出生日期,所有的事情都會敗露。
“瞞不住就瞞不住吧。”沉默一陣後,季平生對紀年說:“放心,不會被他搶走的。”
雖然季平生這麽說,但是紀年仍然沒辦法放下心來。
**
十一點鐘,池簡琛回到酒店。因為擔心他,池承哲跟着他一塊兒回了房間。
進到房間之後,池簡琛開了一瓶酒架上的酒。
池承哲知道他這個時候心情很亂,喝點酒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所以也就沒攔着他。
兄弟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池承哲看着池簡琛将一杯酒灌下去,表情有些凝重。
“哥,我在公安系統認識人,回頭等他們上班了,我讓他幫忙查一下那個孩子的戶口信息吧。”池承哲替池簡琛想辦法,“知道孩子的年齡,你應該就可以判斷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了。”
池簡琛點了點頭,再次灌下一杯酒。
沉默了很久,池簡琛對池承哲說:“公司的工作先交給你,這次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至于原因,就算池簡琛不說,池承哲也是知道的。
他點頭,答應得痛快:“哥你放心,公司的事兒交給我,你先處理更重要的事情吧。”
池簡琛對紀年的感情,池承哲也算是看在眼底了。
自從和紀年分開以後,池簡琛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其實認真想一想,他寧願池簡琛是原來的模樣。
**
春節那天晚上和池簡琛遇到之後,紀年整個人就陷入了惴惴不安的狀态之中。
稍微有一點小動靜,她就會十分惶恐。
雖然季平生一再告訴她不用擔心,可她就是沒辦法擺平心态。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很久。
……
正月初七,正式上班。
家裏沒了季平生,紀年就更加焦慮了。
她甚至都不敢帶着軟軟出門,生怕再碰上池簡琛。
之前季平生找人查過,池簡琛最近并沒有訂機票。
也就說明,他一直都在海城。
正月初八,二月十四號。
池簡琛坐在酒店房間的辦公桌前,打開郵箱,看到了池承哲發來的資料。
附件裏是季平生和紀年還有孩子的戶口本。
池簡琛并沒有細看前兩頁,直接翻到了孩子的那一頁。
他先是看了名字:季浣紗;
接着,又看了孩子的出生日期。
十二月二號。
看到這個日期,有些事情已經不言而喻。
池簡琛盯着那個日期看了很久,看到最後,眼眶都紅了。
呵,紀年騙了他這麽久。
池簡琛合上電腦,拿起煙盒和打火機,點了一根煙走到落地窗前。
他女兒,喊了別的男人三年多的爸爸——
想到這裏,池簡琛的胸口悶得慌,幾乎要喘不過氣。
海城不是他的地盤,要在這裏查紀年和季平生的動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兒。
所以——他只能親力親為。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池簡琛幾乎每天都會去季平生和紀年的住處。
為了不引人關注,他幾乎每天都是走路過去的。
**
春節假期結束之後,軟軟也該去幼兒園了。
之前季平生說替軟軟在幼兒園報名之後,紀年就開始為軟軟準備幼兒園用的東西了。
首先是書包,其次是被子和枕頭,還有午睡時候抱的玩偶。孩子在幼兒園裏免不了折騰,所以一周還得帶幾套衣服過去……
這些東西,都是紀年親力親為準備的。
當初她特意列了一個單子,然後挑了一天去商場買了回來。
軟軟對幼兒園還是很期待的,她并沒有的像別的孩子一樣吵鬧。
其實普通幼兒園在最初入園的幾天是要求家長陪讀的,但是這家幼兒園比較特殊,從第一天開始就要求孩子一個人在幼兒園。
紀年知道,這只是軟軟人生路上,她的第一次放手。随着孩子年齡的增長,她會不斷面對這樣的放手。
為了給孩子一片更廣闊的天空,就算再不舍,也要勇敢轉身。
紀年從沒像現在這樣矯情過,只不過是一次簡單的告別,但是她從教室出來之後,眼角竟然有淚水。
或許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精神過于緊張了,總是處于會随時失去孩子的惶恐之中,所以才會這樣吧。
紀年擡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走出幼兒園。
池簡琛一路都跟着紀年,他看着她走出了幼兒園,自己卻留了下來。
剛剛他記下了軟軟所在的班級,等紀年離開之後,池簡琛來到了軟軟的班級門口。
他站在走廊裏,通過窗戶看着教室裏的軟軟。
小家夥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運動服,編着麻花辮,頭上卡着一個蝴蝶結。
老師在講話,她聽得很認真,聽完之後還帶頭拍手。
看到這一幕,池簡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
他在幼兒園呆了一整天。
下午四點半,幼兒園放學,紀年準時來到教室接軟軟。
軟軟折騰了一天,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看到紀年之後,軟軟馬上撲了上來。
紀年為軟軟收拾好東西,帶着她一塊兒走出了教室。
軟軟背着書包,和紀年牽着手。
池簡琛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們母女的背影。
落日的餘晖将她們的背影鍍了一層金光,軟軟背後的書包,像極了天使的翅膀。
軟軟似乎是在給紀年說什麽事情,說到興奮的時候,小手舉起來揮動着,可愛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池簡琛很想沖上去抱抱她。
但是,他忍住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
……
紀年聽着軟軟說了今天在幼兒園發生的事情,喜笑顏開。
但是,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從教室裏出來之後,她就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人跟着她,可是回頭看又什麽都看不到。
反複幾次,紀年覺得自己像極了被迫害妄想症。
紀年剛剛帶着軟軟走出了幼兒園,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季平生。
“爸爸~!”看到季平生之後,軟軟很是興奮,遠遠地就扯着嗓子喊他。
池簡琛站在拐角處的柱子後面,聽着軟軟這一聲脆生生的“爸爸”,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155:季浣紗是膽小鬼
可惜了,他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沖上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喊別的男人爸爸。
看到季平生之後,紀年稍稍安心了一些,方才心頭不詳的預感也逐步消失了。
不過,季平生會過來,她還是很驚訝:“你今天不忙嗎?”
“忙完了,正好有時間。”季平生笑着說,“軟軟幼兒園第一天,我當然得來。”
紀年聽完之後笑了,他這個爸爸,當得可真夠稱職的。
有些孩子的親生父親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但是季平生做到了。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紀年感謝他了。
他讓孩子在一個相對健全的環境下的長大,雖然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但季平生對軟軟是真的很好。
“走吧。”季平生一手抱着軟軟,一手習慣性地拍了一下紀年的後腦勺。
紀年“嗯”了一聲,然後跟着季平生一塊兒上了車。
……
池簡琛站在柱子後面,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臉色極其難看。
海城的初春,溫度已經直逼三十度,傍晚的風都帶着熱氣,一陣晚風吹過,他心口的焦躁又濃了幾分,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池簡琛從幼兒園裏走出來,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五點鐘,幼兒園來接孩子的家長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摸出煙盒,拿出一支煙放到嘴邊叼着,然後點燃。
手臂的石膏已經拆掉了,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日常的動作沒有任何問題。
池簡琛低頭凝着打火機,腦袋裏都是剛剛軟軟喊季平生“爸爸”的場景,揮之不去。
**
眨眼間,軟軟去幼兒園已經一個多禮拜了。
小家夥适應得很好,在幼兒園也交了幾個朋友,放學的路上她會和紀年說很多關于自己朋友的事情。
紀年就安安靜靜地聽着。
幼兒園的課程每周都會有變化,第二周有體育課,紀年給軟軟準備了運動鞋和運動服。
同樣地,這一周內,池簡琛每一天早上都會到幼兒園,一直呆到幼兒園放學。
中間有保安發現過他,但是見他沒有做什麽可疑的事情,便由着他去了。
主要是保安看池簡琛氣質不凡,也不像是會拐賣兒童的變态。
……
第二周周三,軟軟終于迎來了體育課。
幼兒園本身條件就比較好,體育設施自然也十分完善。
不過,孩子們第一次出來上課,難免興奮,兩個老師根本管不過來二十多個孩子。
池簡琛站在不遠處觀察着軟軟。
看得出來,她也很興奮。
但是她算是比較小心的那種孩子,并沒有像別的孩子一樣直接往上爬或是怎麽樣。
這一點,池簡琛還是挺意外的。
他沒想到,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