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拜師
聞鶴先生的府邸在京郊一處環境清幽的地方,遠離喧嚣,很有幾分超脫世俗的意思。
從城內到京郊大概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聞鶴先生的別院。
顧沉舟幾個下了馬車,跟在宣威侯身後。遞了帖子後,父子幾個就在別院大門外等着,不但宣威侯神色恭敬,就連向來最目中無人的顧慎行也乖順的不得了。
心下好奇之餘,顧沉舟心裏對這位傳說中的聞鶴先生有了幾分欽佩。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從別院裏出來了一位十來歲的小童,看着幾人道:“先生已經知道了幾位的來意,吩咐我将幾位做的文章帶進去。”
宣威侯一聽頓時松了口氣,聞鶴先生願意看文章就好,怕就怕對方連看都不看就讓他們離開。他回身看向幾個兒子,面色嚴肅恭敬道:“還不快把你們的文章拿出來。”
兄弟四人先後把文章交給小童,就聽小童道:“先生說了明日一早便會有消息,諸位郎君請回吧!”
顧沉舟聞言悄悄地偏過頭打了個哈欠,心道這聞鶴先生還真是通情達理,站了這麽久,他又冷又餓的,早就堅持不住了。
等父子幾人回了府裏,早就過了晚膳的時間,好在福慧知道幾人的去向,特意吩咐了廚房,因此父子幾個回來後都吃到了熱飯。
蔡嬷嬷擺上飯菜之後就退出去了,屋裏只剩下福慧和宣威侯兩個。
趁着宣威侯洗漱的空,福慧親自給宣威侯盛飯布菜,在一旁陪着他又用了點,然後才試探道:“侯爺,三郎近些時日才回到府裏,依你看需不需要請幾個師傅補上一補?”
這意思就是顧沉舟在荊州長大,沒有先生指點,怕是跟不上府裏幾個少爺的功課進度。
宣威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才道:“不急,三郎做的文章我看過,未必就比別人差到哪裏去。聞鶴先生看了他們幾個的文章,具體的結果要到明日一早再說,先等等再說吧。”
聽到這個答案,福慧意外的挑了挑眉,她了解宣威侯,他既然這麽說了,那就只能說顧沉舟的學問比不府裏這幾個孽庶差,甚至有可能更勝一籌。如此,她先前做的打算就要再斟酌一番了。
“到底是侯爺的血脈,便是這讀書的天分都随了侯爺,只可惜白白耽誤了那麽多年。”福慧垂着頭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嘴角扯出冷笑,這麽些年來,滿京城的人都說是她善妒,容不得原配的孩子。她堂堂皇室公主,不過一個毛頭孩子,難不成還怕了他去?叫她平白背了這麽多年的黑鍋,如今她找補一二總不過分吧!
福慧的打算宣威侯不知,他用過晚膳後便滿腹心事的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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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嬷嬷進來後看着福慧道:“殿下怎麽不把侯爺留下來?”
福慧冷笑一聲,“留下來做什麽?左右太醫都說了,我生不了孩子了,要男人做什麽?”
蔡嬷嬷頓時抱着福慧淚流滿面,“都是老奴的錯,沒有照顧好殿下,都是老奴的錯。”
福慧任由蔡嬷嬷抱着,臉上的神色極其冷漠,良久她勾出一個冷笑,陰恻恻道:“當年他任由那女人害我,為了保準那女人甚至把罪名推到孫氏頭上,如今孫氏的兒子回來了,嬷嬷你說如果孫氏的兒子知道了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會怎麽做?”
蔡嬷嬷聞言神色一怔,“殿下,我們真的要這麽做?要知道那女人如今……聖眷正濃,一個不好只會适得其反啊!”
福慧沒說話,起身去了內室,聖眷正濃?不急,害過她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一個的,慢慢來就是。
第二日一早,顧沉舟剛從床上爬起來,就有前院的小厮來叫,說是聞鶴先生派人來了。
于是,顧沉舟随意梳洗了一番便跟着小厮去了前院,此時宣威侯帶着其他三個兒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顧沉舟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聞鶴先生派來報信的人,随口問道:“父親,我聽說聞鶴先生那裏已經出結果了,先生怎麽說?”
宣威侯蹙眉:“昨日裏先生說過今日一早見分曉,再等等。”
顧沉舟擡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帶路的小厮,沒再開口,也不知這奴才受了誰的收買這等小事上做手腳,啧。
父子幾個坐在大廳裏,各自手裏都端着杯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直到坐了半個時辰後,才聽門房上的人來說,有個自稱是聞鶴先生家下人的來了,要見侯爺。
宣威侯聞言立刻叫人迎進來,自己也帶着兒子前去迎接。
這次來的并不是昨天見到的小書童,是個相貌清秀,看起來就讓人心生好感的年輕人。見到宣威侯父子迎出來,年輕人笑容溫和,“見過侯爺,想必侯爺已經知道了在下的來意,話不多說,我是來轉達先生的話的。”
宣威侯客客氣氣的把人迎進花廳裏,命下人上茶招待。
這年輕人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意,神色沒有半分波動,只是道:“貴府幾位公子的文章先生都一一看過了,也都做了批注,稍後侯爺可以慢慢品評。另外就是先生要我帶給幾位的話,侯府四位公子,唯有三公子的文章入了先生法眼。”
一旁靜氣凝神豎着耳朵聽着的兄弟四人臉上神情各異,眼神卻不約而同的落在了顧沉舟身上,眼裏都表達了一個意思——這個剛從偏遠之地回來的土包子憑什麽這麽好運?
顧·土包子·沉舟悄悄地在心裏松了口氣,他的這篇文章可不是自己做的,而是謝姝婉做的,是一篇關于河道治理文章,他不過是用自己默了一遍,修改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然後謄抄了交上去的。
他一直都知道謝姝婉才學驚人,卻沒想到她随意做的一篇文章就能入了聞鶴先生的法眼,顧沉舟心裏複雜萬分。
宣威侯看了眼神色不喜不怒的三郎,心裏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一分,然後道:“那敢問先生可是要收三郎為徒了?”
這也是其他三個想要知道的。
“侯爺莫急,先生說了,想要拜師,這才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兩重考驗,如果貴府三公子都能通過,先生才會收三公子為徒的。”年輕人說完後從袖子裏取出四人的文章放在桌子上,然後起身告辭。
宣威侯親自把人給送了出去,回來就看到花廳裏兄弟四個又鬥成了烏眼兒雞。
“哼!就憑你也能讓聞鶴先生另眼相看?別是怕丢人,花了銀子叫別人幫你捉刀的吧?”顧慎行又恨又惱的瞪着對面的顧沉舟,恨不能上去咬兩口解恨。不過一個土包子,憑什麽就能得聞鶴先生另眼相看?
“四郎,話不能這麽說,三郎能得聞鶴先生另眼相看,我們該為他高興才是。”這是老大顧淮嶼,如果忽略了他那陰不陰陽不陽的語調,可能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個好兄長。
唯一沒有出聲的老/二顧謹之卻是拿着顧沉舟的文章一字一句的品讀,然而越讀便越是覺得不甘,三郎竟有如此大才,為何他從來都不知曉?只看這一手文章,他便不如三郎多矣。
顧沉舟從頭到尾都沒有吭聲,他覺得沒有必要。如今的情況,他也算是入了聞鶴先生的眼,如果能夠通過接下來的兩重考驗,那麽拜入聞鶴先生門下不在話下。如此,還有何必搭理這三個?
說實在的,九安坡土匪的供詞顧沉舟并不怎麽相信。在侯府待了幾天之後他就更不信了,說顧慎行是綁架他的幕後黑手,顧沉舟一點都不信,畢竟在他看來,顧慎行一沒腦子,二也沒有錢啊!
顧沉舟更加傾向于有人挑撥了顧慎行,讓他對自己出手。可惜他還沒有查出來這個挑撥顧慎行的人到底是誰。
宣威侯看了一會兒,就讓兄弟幾個各自回房。自己個兒則滿腹心事的回了書房,坐在椅子裏愁眉不展,三郎在讀書上明天比他更有天賦,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宣威侯的心裏總是沉重無比。
顧沉舟回了沉香院,便叫端硯去廚房取早膳,一邊用飯一邊看齊叔在院子裏打拳。他忽然的就想起上輩子,他出門上香遇到了土匪,還是謝姝婉提刀救了他,自那之後謝姝婉就開始要求他每天早上打一個時辰的拳鍛煉身體。
上輩子顧沉舟歷經摧殘,也沒能學出個名堂,遇到了土匪照樣連逃命都做不到,但至少能夠對抗一刻鐘了。
這輩子,顧沉舟眯了眯眼,吃完後擦了擦嘴,別起腰帶,就跟着齊叔開始打拳。
要想報仇,不是嘴上說說就完了的。雖然沒有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顧沉舟卻能感覺到,顧淮嶼和顧謹之沒一個簡單的,要想對付這兩個,他自認為腦子還不是很夠,但是最起碼不能叫人輕易的就給算計了進去。
端硯看着院子裏打拳的一老一少,心裏突突直跳,夫人下了新的命令,他到底該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