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帝都某地。
李天劍在混沌中恢複意識,卻感覺腿腳還有點用不上力。朦胧中,他看清屋內豪華的陳設和沙發上保養得當的優雅貴婦,不禁一愣,眉尖微斂:“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李恒翹……”
妝容精致的祁紅霜正在喝茶,她朝虛弱的李天劍舉杯示意,笑道:“二少爺,好久不見,要喝茶麽?”
祁紅霜曾是聞名娛樂圈的美人,在當年有着響當當的名氣,卻在事業鼎盛時嫁入李家。李天劍并沒有經歷過她聞名遐迩的時代,但仍能從對方臉上窺到年輕時的風韻,只可惜此人外表與內在成反比。
“大晚上喝什麽茶?你也不怕睡不着。”李天劍毫不客氣,他環顧四周,尋找房間的出口,冷聲道,“勸你趕緊把我送回去,要是耽誤我的事情,你死一千遍都不足惜。”
李天劍想起晚上的慶功宴,不由心情煩躁,明明是開心的好日子,他卻被李家的魑魅魍魉擋住步伐。他動了動手腕,感覺身體還軟綿綿的,顯然藥效未過。
“二少爺真是暴躁,你我好歹算母子一場?”祁紅霜微微挑眉,故意道,“即使是後媽,那可也是媽。”
“你可拉倒吧,深夜跟繼子獨處一室,能是什麽正經後媽?”李天劍牙尖嘴利,冷笑着嘲道,“你該慶幸自己過氣已糊,不然少不了被三流營銷號報道,還連累我下水。”
李天劍向來嘴巴壞,一番話成功将祁紅霜刺得面色發青。祁紅霜臉色稍緩,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俯身靠近李天劍,妩媚妖嬈地笑道:“反正你爸現在昏迷病危,我也用不着裝正經……”
祁紅霜伸出手指,似有若無地觸碰李天劍的臉龐,接着便慢悠悠地諷刺:“只可惜二少爺是個病秧子,恐怕想不正經都難呢?”
李天劍諷刺她不顧名節、水性楊花,她就嘲笑他羸弱無能、手無縛雞之力。知情人都清楚李家二少爺常年卧病在床,估計命不久矣,連踏出房門都難。
李天劍被對方濃烈的香水味熏得眉頭直皺,他向來脾氣差,面對如此挑釁,直接飛起一腳,将毫無防備的祁紅霜踹翻在地!
李天劍毫無愧疚地站起,懶洋洋道:“真抱歉,我最近都沒生病……”他覺得祁紅霜真蠢,要是自己身體差,還能出門被她抓到?
祁紅霜不想對方突然動腳,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狼狽地摔倒在地,咬牙切齒道:“李天劍,你居然打女人?知不知道憐香惜玉!?”
祁紅霜一向深受異性追捧,還沒見過這種男人,她就算跟李恒翹撕得天翻地覆,對方也不會直接上腳?
“老巫婆,打你就打你,還要選日子嗎?”李天劍說完,便懶得理她,直接往門口跑。
Advertisement
祁紅霜掙紮着起身,喊道:“攔住他!”
門外的壯漢保镖們進門,他們面無表情地攔住想要逃走的李天劍,将出口嚴嚴實實地擋住。李天劍見狀啧了一聲,心中相當不滿,覺得晚上的慶功宴會遲到。
祁紅霜不怒反笑:“二少爺那麽急着走,都不關心一下父親的情況?”
李天劍轉過身來,冷哼道:“我老爹好色又蠢,牡丹花下死,不正好求仁得仁?”
二少爺确實不知道父親昏迷病危,應該是有人刻意壓下消息,害怕傳出去對家族企業的影響不好。不過他本來就對李家毫無感情,現在更像是聽到陌生人的新聞。
祁紅霜:“果然跟傳聞一樣,二少爺涼心涼肺……”
李天劍聽聞父親病危,便猜到祁紅霜找上門的原因,他不耐道:“我可沒心情陪你們演豪門倫理劇,你和李恒翹撕遺産,別耽誤我的時間!”
李天劍只想日常辱罵李家一萬遍,他就想做個普通的峨眉弟子,跟師父學點真本事,為什麽會那麽難?
祁紅霜拍拍手,示意保镖捆住李天劍,笑道:“二少爺,這話還是等大少爺來再說吧。”
初夢傳媒內,楚瑞清換去舞臺裝扮,從劍盒中取出倚天劍,跟範彤打了個招呼。範彤聽聞她的想法,面露詫異:“你難道不去慶功宴?而且明早有出道活動……”
《偶像新秀》結束,十名練習生出道成團,明天的活動會公布女團名字。這不是普通的商演或站臺,每名選手都不能缺席。現在時值深夜,楚瑞清卻堅持外出,顯然不太理智。
範彤提議道:“我和其他人回場內找,他可能只是手機沒電。”
楚瑞清篤定地搖搖頭,她的直覺向來很準,鄭重道:“他是我的徒弟,我得對他負責。”
如果峨眉弟子出事,本門的長輩坐視不理,讓山下人出手,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猴群裏的小小猴被人偷走,行竊者必會遭遇整個猴群的報複。
範彤看楚瑞清堅持,又知道她向來固執有主意,只得讓步道:“那你早去早回,明天的活動得按時到。”
楚瑞清持劍出門,便看到公司門口騷包至極的跑車。阚和從車上下來,立刻噓寒問暖:“大師姐,最近如何?我可沒有遲到……”
楚瑞清打斷他滔滔不絕的敘舊,言簡意赅道:“位置呢?”
“在這裏。”阚和馬上掏出小紙條,又不免好奇,“不過李天劍是誰?”
阚和的蔔算都需要一些基本信息,李天劍一聽就是男人的名字,還真不符合大師姐查人的風格?
“我徒弟。”楚瑞清說完,便展開紙條看位置。
阚和聞言,相當震驚:“師姐什麽時候收徒的!?”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陪伴在楚瑞清身邊的并非紙劍,而是寒氣四溢的倚天劍。
“居然真找回來了……”阚和望着倚天劍感慨,楚瑞清成功收劍,便代表有正式收徒的能力。
楚瑞清瞟他一眼,涼涼道:“不然呢?”她總感覺阚和莫名在質疑自己能力。
“厲害,實在厲害,不愧是大師姐!”阚和憑借強大的求生欲,連忙稱贊起來,他岔開話題,又道,“我馬上開車送您去目的地!”
楚瑞清:“開車過去要多久?”
阚和低頭看導航:“路況順利的話,大概兩個小時……”
楚瑞清凝眉,淡淡道:“太慢了。”這要真有事,人都快涼了。
阚和本在低頭看手機,突聞旁邊的倚天劍發出嗡鳴,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他仰頭一看,果然見楚瑞清禦劍懸空,打算啓程。她踩在劍上,劍離地一米多,似乎馬上就要飛天。
阚和慌張地看看四周,他發現附近沒人,這才驚叫道:“大師姐,不行的!這裏是帝都,你要搞死我麽!?”
過去,雲嶺閣內有異常,阚和還能在當地糊弄過去,但帝都可不一樣。他偶爾幫人蔔算,都會引起那些人的不滿。大師姐更離譜,居然直接禦劍挑戰底線!?
事急從權,楚瑞清無暇顧及師弟的不滿,直接沖向雲霄。阚和像是看到在王者峽谷裏到處亂浪的ADC,氣得原地跳腳。他開車肯定追不上楚瑞清,最後左思右想半天,鬼鬼祟祟地從車裏掏出把紙劍,咬了咬牙跟上!
夜色濃厚,大多數人都在夢鄉裏安眠,漆黑的夜幕中卻擦過一條淡淡的影。楚瑞清首次駕馭倚天劍,只覺得真劍比紙劍要快不少。她微微凝眉,起身加速,讓身後拼命追趕的阚和在心中瘋狂罵娘。
阚和:我專門開跑車來秀,你卻跟我在天上飙劍!?
郊區別墅內,祁紅霜正靜候李恒翹的到來。雙方最近為遺産分割撕得不可開交,祁紅霜聽聞李天劍出門,想起大少爺對其弟弟的關心,立馬派人抓住撞進手裏的魚餌。她并沒有想到,另一行人比李恒翹來得更快,而且更簡單粗暴。
楚瑞清和阚和從頂層破窗而入,楚瑞清環顧一圈,面無表情道:“人呢?”
阚和拍拍身上的碎渣,神情無可奈何:“應該在樓下,大戶人家有幾層樓很正常……”
屋內的保镖們聽到響聲,上樓查看異狀。阚和看着衆多壯漢氣勢洶洶地湧進來,下意識地往楚瑞清身後縮了縮,嘆道:“綁師侄的人不簡單啊?”
阚和是惜命之人,他在蔔算上頗有造詣,但武功不及大師姐和二師兄,也就是半桶水。他最讨厭習武,當年要不是被楚瑞清所逼,連禦劍都學不會。
楚瑞清默不作聲,她沒有拔劍,空手便将保镖們挑翻在地。混亂的倒地聲後,楚瑞清鎮定從容地下樓,阚和望着地上橫七豎八的炮灰們,啧啧地搖了搖頭。
這絕對是擊垮祁紅霜世界觀的一天。她本來安穩地坐着喝茶,只覺涼風掃面,下一秒緊閉的大門便四分五裂,轟然炸開!
祁紅霜驚疑不定地望着破門而入的兩人,一個是滿臉寒霜的持劍少女,另一個是紮着小辮的文雅青年。
祁紅霜慌亂道:“什麽人!?”
沙發盡頭,被綁的李天劍卻眼神一亮,更快地叫出聲來:“師父!”
楚瑞清見徒弟安然無恙,這才臉色稍暖,她指尖微動,綁住李天劍的繩索便驟然斷開。楚瑞清看了看屋裏情況,對阚和吩咐道:“你帶他先出去。”
李天劍趁祁紅霜還未有反應,擺脫束縛便向兩人跑來。他先看了看陌生的長辮青年,又聽到師父的話,不由面露疑惑:“為什麽?”
“你先跟三師叔到外面。”楚瑞清看向李天劍,語氣難得溫和,安撫道,“接下來的場面不适合小孩子看。”
李天劍:“?”他明明已經成年?師父怎麽還把自己當小孩?
阚和蹲在地上刷手機,低頭道:“稍等一下,我先查查山下幫人埋屍是什麽罪,要被判幾年……”
楚瑞清有點意外:“現在還要埋?”
阚和振振有詞:“當然!早就不是十四年抗戰的時候!”如今是和平年代,可不流行舞刀弄槍。
李天劍:“???”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什麽十四年抗戰??
李天劍一直覺得師父正直凜然、光風霁月,但他萬萬沒想到,本門居然還有如此血雨腥風的一面。這也沒有辦法,楚瑞清等人壽命綿長,自然經歷過戰亂年代。他們不會罔顧人命,但人只要保護自己和重要的人,難免就有決絕的部分。
楚瑞清以前生氣時最多拔劍挑戰,但祁紅霜膽敢綁架峨眉晚輩第一人,這屬于死罪,犯下門中禁忌,無異于當着猴王的面偷小猴。在楚瑞清和阚和看來,此人已經涼了,麻煩的是後續流程。阚和抓耳撓腮,開始琢磨如何完美犯罪,又半天沒想到好辦法。
阚和思來想去,快要抓破頭,最後為難道:“師姐,不然你就坐牢吧,反正我們壽命也長……”他動用人脈關系,給楚瑞清争取成無期徒刑,應該沒有問題。
楚瑞清:“……”
李天劍當即炸毛,憤憤道:“憑什麽師父要坐牢!?”
阚和安撫道:“別氣,別氣,以後三師叔照顧你……”
楚瑞清緩緩拔劍,涼涼道:“既然總要坐牢,打死一個或兩個,差別也不大?”
阚和聞言脖子一涼,他望着鋒利的倚天劍,露出僵硬的幹笑,趕忙大聲地保證:“稍等一下,我肯定能想出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埋屍方法!”
阚和:我作為峨眉派了解山下第一人,一定要保全自己的尊嚴(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