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污蔑

「你終于來了。」

齊姐在城門前迎接沈清秋,而站在門的士兵也不斷地四處查看似乎深怕有人過來似的。

「怎麽?忽然叫我自個來,還在半夜。」

「你恐怕被卷入大事情中了。」齊姐指揮着那些士兵到外面巡邏,并且要他們當作沈清秋沒來過,才帶着沈清秋入城并上馬車,然而馬車走得很慢似乎是慢慢繞着整座城。

「甚麽事情?難道又有傳言?」

「先回答我,你這幾個月有出山嗎?有人能證明你都在清靜峰嗎?」

「我都在清靜峰上,弟子和來拜訪的峰主們都能證明。」沈清秋聽到齊姐這麽問,心裏多少也有底了。

「有閉關嗎?」

「……有。」

「這就糟糕了,肯定會被緊咬不放。」齊姐拍了窗子一下,似乎對這事感到挫折。

「到底怎麽了?」

「秋府被滅門了,沒有一個人活着。」

沈清秋聽到便沉默不回答,齊姐神色沉重的望着他。

「秋海棠也死了?」

「都死了。」

沈清秋對他們早沒有多深的感情,他選擇不重颠覆徹時就已經抱持着斷絕關系的想法,然而聽到他們被他人滅門時,內心居然還是有些許震撼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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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幹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放過他們秋府的瞬間就如同放下過去那卑鄙的自己,不再走上同樣的道路,少了沈九他們才能過得更好,可是為何會走上一樣的命運?

「不知道,我只肯定有人要陷害你,想要利用你的過去來興師問罪。」

「……我過去你都知道了?」沈清秋輕聲地問,齊姐點頭承認。

「我知道你以前在秋府的日子很苦,雖然偷跟江湖術士無厭子學着邪道,可是你離開了!你放棄那些錯誤重新開始!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正因為有這些事情,現在成為把柄了吧。」

「但是!」

沈清秋舉起手來讓齊姐不要再說下去,他輕聲嘆息,這些還是無可避免的,卻提早到來。

「我弟子離開了一年多而已,沒想到就發生這麽多事。」

「……如過要逃走就趁現在,這車上有一筆錢。」

「我不能丢着蒼穹山跑走,你有紙筆嗎?」

齊姐不懂沈清秋為何能如此冷靜的面對這些,看着他靜靜地等待自己時,她頓時間想起自己在蒼穹山時看着那時的峰主都有類似的感覺,飄渺又無法觸碰的樣子。

「沈清秋,我一直覺得你比你師尊那代的峰主們還更像仙人,輕柔又莊重,甚至給人遙不可及的感覺。」

「我……第一次被人這麽說。」沈清秋接過墨筆後開始在紙上寫。

「可是,最近你好像随時轉身就會遠離大家,會去一個沒人追的到的地方。」

「……為甚麽哭?」停下筆看着眼前的人,她居然落淚了,沈清秋從認識齊姐以來從沒見過她落淚,一直以為齊家就是個不輕易落淚、是個堅強的人。

「我才想問你怎麽不哭?弟子沒的為甚麽不哭!被人陷害為甚麽不生氣!明明是個正氣凜然的峰主,居然有人要陷害你!抓着你的過去、踩着你的痛處!卑鄙無恥的手段!」

齊姐越說越氣,好像下一刻就想把馬車拆了。

「好了,你讓這事情自己下去,我自然有辦法,這封信你留着,如果我出事洛川一定會下來找你,把信給他、制止他。」沈清秋把那封信放一起交給齊姐。

「……你這不是假設。」

「确實不是……這個也一起給你好了,我怕弄丢。」他将手伸入懷中将布囊和那塊白巾一起給出去,沈清秋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在顫抖,好像交出那些東西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

「你一直帶在身上?」

「一直。」

「人都走了。」

「沒有。」

或許太過于肯定才會讓其他人感到難過,只有他能肯定那人不會這麽容易死,但他自己聽到尚清華告訴他就算是魔也不一定出的來時,那一刻他自己也無法确信。

不知道是甚麽樣的情緒讓他能動搖,堕天之魔無法跟一般的魔比,能力完全是不同的別級,可是沈清秋卻出現一絲絲擔憂。

「撿到那孩子後,以為自己可以當個好師尊,可是看着他長大後,卻又覺得自己依然沒有長進,一錯再錯。」

沈清秋看着窗外,月亮高挂着,寒風緩緩地吹在寂靜的城內,冬天也将到來,那條河川也會再度結冰。

「你也喜歡他?」

「或許現在是。」

**

「清靜峰鋒主,沈清秋!今天要替秋府滅門一事質詢你!」

坐在清靜舍內的沈清秋終于等到這一天,他看着另外三派之首各自帶着首席弟子過來質詢,沈清秋也着自己的弟子出來,而岳清源是擋在他面前,柳清歌和齊清萋則在他身旁一左一右的護着。

「這幾個月有誰能證明你一直待在清靜峰中?」

果不其然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然而就算岳清源再三保證他在蒼穹山,可是對方卻也知道要問這其間是否有閉關,沈清秋必須定期閉關保持靈力充足,卻也是個漏洞。

「我對秋府無怨無仇。」

「難道不為了秋府少爺打斷你腿的報複嗎?」老宮主竟然自己對他提出問題,讓原本代替他質詢的代表有些尴尬。

「我這腿是後來出事的。」

「你是否曾拜過無厭子為師?」提到這無惡不作的人,所有人都大為震驚,沒想過十二峰之首的沈清秋與他有關。

「那時年輕不懂事,然而我離開秋府後也斷了這關系。」沈清秋不慌不忙地回答。

「但也跟他學了不少邪魔歪道吧?」

「老宮主何必咄咄逼人?沈峰主為人如何在坐應該都清楚,連下界的普通百姓都對他尊敬有加,此事應該明察秋毫,而不是對着曾有關系的沈峰主一再懷疑。」岳清源忍無可忍,手已經搭上自己腰間上的玄肅表示自己的地位。

「岳掌門,你以為我願意如此嗎?你不覺得巧嗎?沈峰主對邪魔歪道也懂,還拜過師,您可曾聽過那些謠言?沈鋒主在蒼穹山飼養着妖魔的傳言。」老宮主站起來在所有們主面前走了一圈。

「實在很巧,在調查仙盟大會一事時,你知道我們幻花宮在絕地古找到了誰?」

沈清秋沒說話,想聽聽看老宮主說甚麽。

「竟然找到無厭子的屍首,且被魔物們殘忍地啃食,不覺得巧嗎?那些人都和沈峰主有關系啊。」

「所以,您覺得我要為此頂罪?」

「雖然都和沈峰主有關系,但我們确實也不知道沈峰主得到甚麽好處?畢竟你在仙盟大會也失去一個弟子,可是秋府一是另當別論。」不管老公主怎麽說,沈清秋必然要承受一項罪名。

「這莫須有的指控,不能說說就算。」

在岳清源有動作前,沈清秋已經抛下修雅劍,那瞬間沈清秋身後和身旁的人都發出驚為失色的怒喊。

「師兄你在做甚麽!」齊清萋很少這麽對他大叫師兄,但這次她無法控制自己的驚恐,她不懂為甚麽要輕易的放棄反抗?

「師尊!您甚麽都沒做啊!」明凡大喊着,就算知道洛川的身分,但他很清楚師尊是甚麽樣的人!不可做那些事情!

「師尊!你不能這樣被他們帶走,我們都已經少了阿洛,我們更不能再少了師尊啊!」嬰嬰抓着沈清秋的手大哭着,她看着師尊每天都為了那事情傷心着,怎麽可能會放魔物搗亂仙盟大會,而且師尊待他們這麽好哪可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

「我不大喜歡辯解,這事情應該要麻煩各派在多查清楚,我棄劍只是不希望各位在蒼穹山大出手,只怕你們會傷害到我弟子。」

沈清秋把手中的拐杖丢到洛川面前,看着乖乖聽他命令一步都不動的洛川,早已面目猙獰,緊閉的嘴早就咬出傷,流出一道鮮血,這場面對他心如刀割。

「沈仙師,剛剛那些話讓您感到不愉快也請諒解,老宮主在此事調查清楚前就別說得如此刺耳。」昭華寺的無塵大師見狀也出口替沈清秋說些話,他也對老宮主的态度感到困惑。

「我們對仙盟大會一事感到憤怒,然而事情卻與沈峰主息息相關,當然難以冷靜,還請岳掌門原諒,不如在事情查清楚前,就請沈峰主先交給幻花宮安置。」

「說夠了沒!」柳清歌想要沖出去對老宮主砍,卻被沈清秋一掌拍開。

「你們不要一樣沖動行嗎!」

沈清秋又上前把岳清源的手壓回去,玄肅沒必要在這場和出鞘。

「老宮主,你說要再查多久?要甚麽時候對我公審?」

「一個月後。」

老宮主露出冷冷的微笑,彷佛他是這場游戲的勝利者。

**

「沈前輩,您沒事嗎?」

「沒事。」

公儀蕭替沈清秋擦拭臉上的穢物,自從沈清秋被關到水牢後就沒好好的睡過一覺,幾次噩夢下他反胃了好幾次,也吐了不少。

「沈前輩以前曾被關過?」

「嗯,這裏挺像那地方的,過幾日會習慣的。」沈清秋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他也該習慣這地方氛圍了,卻惡夢連連讓他有些受不了,果然還是想把東西拿回來放在身上才能安心。

「我聽說過沈前輩事跡,您不像老宮主說的那樣,是個惡人。」

「以前是。」

「那過去了不是?」

在這水牢只有公儀蕭慧如此跟他說話,其他弟子對他的态度都不是很好,甚至老宮主的寶貝女兒偶爾會來挫他銳氣。

「我只覺得老宮主過頭了,沈前輩您的弟子早就……」

「沒有。」

「……沈前輩。」

不管公儀蕭的誤會,這幾日沈清秋才清楚老宮主的目的,他想找洛冰河,老宮主認為他把洛冰河藏了起來,甚至想知道他怎麽找到洛冰河的。

「他覺得我弟子像他以前的弟子,可惜我們都抓不住。」

「……。」

沈清秋看着公儀蕭糾結的臉,他還以為看見洛川二號,那種天真無邪的樣子怎麽都一樣。

「總之,時間自然會還我清白。」

再來的幾日,沈清秋已經習慣了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可惜他的思緒也開始回到過去似的,漸漸沒有生存的想法,就算他一直對着自己說這裏不是地牢,不是他被虐待的地方。

他的心病卻沒饒過他,就連手腳都開始疼痛了起來,甚至他吐出來的不再只是胃酸或穢物,他開始吐出血來。

「沈前輩,我替您拿了鎮靜的藥方。」公儀蕭這幾次被他的心病發作的樣子吓到,所以處心積慮地幫着沈清秋請求藥方。

「謝謝。」

「沈前輩,您再忍忍,只剩十幾日了。」

「嗯。」

「沈前輩……有件事情,老宮主交代不能讓您知道,但是……」

「你會惹禍上身就算了。」

沈清秋坐起來将雙腳伸直,他雙手被捆先鎖反綁,能動作的方式很少,還好公儀蕭對他幾乎都在照顧他這囚犯,知道沈清秋雙腳受傷便會幫他按一按,只是好幾次被小宮主斥責。

「行了,我要睡了。」

「需要再幫您拿個薄被嗎?」

「我是囚犯。」沈清秋不得糾正公儀蕭的善良,他這些行為已經在為自己樹立敵人了,顧他顧的跟是自己師尊一樣,難怪小宮主一直找他麻煩。

剛吃了藥的沈清秋就這麽靠着石臺唯一的石頭沉沉睡去,是難得安穩的夢。

他夢到自己在看着伯母牽着小孩散步,兩人都帶着幸福的笑容。

自己則緩緩的走了相反的路,只是看到他們如此幸福後,自己走上哪裏都無所謂,即便是消失在這世上也沒關系。

然而自己這路上卻越走越寂寞,不知道過了幾個冬天,他依然沒走到盡頭,可是他的路上卻突然變了,他手被牽着。

被年幼的洛冰河牽着,然後洛川從旁邊跑來,身後還追着明帆和嬰嬰,人一個接着一個走到他身旁,從沒想過有一天,他自己會被這麽多人圍繞着。

心裏好不容易覺得溫暖,卻想到自己仍在夢中,人還在水牢裏。

不争氣的眼淚就在大家面前落下,沈清秋對着所有人說了一句話。

「我想回去。」

說了那句話後,沈清秋感覺好像被誰抱着,有力的雙臂将他緊緊的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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