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侍寝
正思索着,韓雲牧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蕭羽彥一番。這才道:“陛下請——”
蕭羽彥微微颔首,大步走向了偏殿。韓雲牧一言不發跟在身後,腳步聲十分沉穩。宮人一早在偏殿備下了今日的午膳。
但黎國國君的午膳,也堪稱是簡陋。一葷三素一湯。而這,也是韓雲牧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蕭羽彥在韓雲牧的罪行上狠狠記了一大筆。他非要說什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雲雲。但蕭羽彥除了覺得自己越發細腳伶仃,四肢無力,方便韓雲牧拎來拎去之外,根本沒覺得意志得到什麽鍛煉。
面對這清湯寡水,蕭羽彥提議到:“韓愛卿,既然今日你來了。不如寡人讓禦膳房多備幾道菜?這些菜,恐怕愛卿吃不飽吧?”
韓雲牧不置可否。蕭羽彥只當他是默認了,便命禦膳房又準備了幾道大菜。
但禦膳房那邊左等右等,總也不見蹤影。蕭羽彥覺得兩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用午膳,也有點沉悶,便主動夾起了一只豬腳放在了韓雲牧的碗裏:“韓愛卿是武将,這手總是要拿□□的。來,吃個豬蹄以形補形。”
“……”
過了一會兒,韓雲牧也夾了一大塊雞蛋放在蕭羽彥的碗裏:“雞蛋補腦,陛下也需要補補。”
蕭羽彥咬了咬牙,雖然非常生氣,還要笑着接過來。
沁弦看着國君和大司馬互相傷害,只覺得屋子裏的氣氛十分詭異。此刻他只想快速逃離現場,以免被波及到。便道:“陛下,奴才去催促一下禦膳房。”
蕭羽彥擺了擺手,咬牙切齒地吃掉了碗裏的雞蛋。沁弦不在,這湯也只能自己舀了。蕭羽彥的手剛碰到勺子,韓雲牧便也伸出了手去。
他接過勺子,自然而然地替蕭羽彥盛了一碗湯:“豬腰子湯,以形補形。陛下要多喝一些,好早點誕下皇嗣。”
蕭羽彥皮笑肉不笑地接過湯:“韓愛卿也是啊。多吃點韭菜,說不定就有心氣娶個夫人了。”
就在兩人借菜發揮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驚呼聲:“娘娘,您不能進去啊!陛下和大司馬大人正在——”
話還沒說完,來人便已經徑直闖了進來。蕭羽彥的整張臉頓時都皺到了一起:“你……你怎麽來了?”
皇後腳底生風,三兩步跨到了蕭羽彥身前。擡了擡手,身後的宮女便立刻端着幾道菜走上前來。
皇後福身拜了拜:“陛下。妾身聽聞陛下今日要加餐,念及陛下為國操勞,所以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爽口小菜。還望陛下不要嫌棄。”
說罷,滿臉絡腮胡的大漢還嬌羞一笑。
就連一向老成持重的韓雲牧也覺得眼睛被莫名辣了一下。他這一次,真是讓國君受了天大的委屈。齊王這一招,真是殺人不見血。
聽說是皇後親自下廚,蕭羽彥連忙喚來了沁弦:“小弦子,速速替寡人試食,好讓寡人親自品嘗皇後的一片心意。”
沁弦驚恐地望着蕭羽彥,發現他敬愛的陛下并不是在開玩笑,只能一臉悲壯地走到了宮女們面前。一道一道品嘗了過去。
沁弦只覺得心涼如水,沒想到多年主仆情,陛下居然這般絕情。于是他一咬牙,即便嘴裏吃到的東西像是放了三個月的泔水,也面不改色吞了下去。最後擠出一絲笑容來:“陛下,娘娘的手藝真是好!宮裏的禦廚都可以趕出去了。”
蕭羽彥看着沁弦神色自若的模樣,稍稍松了口氣。熱情地對韓雲牧道:“韓愛卿,今日正巧是碰上了。來,随朕一起品嘗品嘗皇後的手藝。”
皇後大步上前,骨節分明的手替蕭羽彥盛了加尖一碗飯菜。蕭羽彥正巧還沒吃飽,準備大快朵頤。雖然這菜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但沁弦既然試了沒事,證明口味應該還可以。
于是蕭羽彥張口吃了下去。就在那一剎那,蕭羽彥只覺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對面韓雲牧也是,皺着眉頭要将那一口菜吐出來。就在他低頭的一剎那,皇後忽然哽咽:“大司馬大人是覺得孤做的菜不好吃麽?哀家十指纖纖,出嫁前從未沾過陽春水。今日為陛下洗手做羹湯,卻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羞辱。”說罷嘤嘤哭了起來。還拿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
這樣的大漢嘤嘤哭泣,畫面實在超出了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國君和大司馬連忙大快朵頤,食不知味地将那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吞咽了下去。
這東西雖然難吃,可至少沒有毒。蕭羽彥一邊吃着,一邊瞥了眼一旁的皇後。眼角的餘光忽然瞧見了沁弦。
他已經面色鐵青,似乎是山雨欲來的征兆。片刻後,沁弦噗通跪在了地上:“陛下,奴才腹痛難忍,懇請離開片刻。”
蕭羽彥和韓雲牧一怔。沁弦不等國君首肯,便連滾帶爬跑了。
皇後擡起手中的帕子,掩唇笑道:“哦吼吼,這小奴才可真有意思。妾身見陛下和大司馬吃的如此津津有味,我心甚慰。想必二位還有國是要商議,妾身便先行告退了。”說罷甩了甩帕子,扭着熊腰揚長而去。
蕭羽彥生無可戀地看着一粒米都沒剩下的碗,幽幽道:“韓愛卿。如果寡人有一日失手殺了皇後。你會原諒寡人嗎?”
韓雲牧心平氣和地看着蕭羽彥:“皇後畢竟是從齊國嫁過來的。但齊國嫁來的是一位公主,而這,是個男人。”
他這算是首肯了!蕭羽彥本該激動得熱淚盈眶,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顧不上了,只剩下肚子裏的翻江倒海。而這也是這麽多年來,蕭羽彥第一次看到韓雲牧的表情如此生動……
于是一整個下午,黎國的國君都沒能離開恭桶。大司馬一直神情凝重,看似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但額頭的青筋還是洩露了他此刻的煎熬。
蕭羽彥虛脫地趴在南書房的寝宮內,有氣無力地垂着胳膊。沁弦今日是無法前來貼身伺候了,蕭羽彥晚上吃不下飯,虛弱地趴在床上琢磨着要怎麽把這個皇後給弄走。
原本蕭羽彥沒打算這麽快解決身邊這個禍患的,但再這樣下去,錦鄉侯說不定就能被天大的餡餅砸中,直接當上黎國的皇帝了。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後宮起火了,蕭羽彥哪有心思對付錦鄉侯。為君之道,在于權衡。後宮也是如此。
這些都是當年先皇總結出來的帝王之道。但蕭羽彥的父王從來沒有機會在後宮施展他的權衡之術。因為先皇在世時,國家治理得并不怎麽樣,也沒有卓著的政績。唯一傳遍五國的名聲便是——懼內!
蕭羽彥是決計不會走父王的老路的。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挑起後宮妃嫔的争鬥之心!後宮向來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人人都得不到雨露。現在皇後一人獨寵,難免招人嫉恨。到時候……蕭羽彥嘴角牽起一絲冷笑。
都說人動歪心思的時候,容易遭到天譴。蕭羽彥這一肚子壞水咕嚕嚕冒泡的時候,寝宮之內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一人。
聽到聲響,蕭羽彥以為是宮人。頭也不擡地喝道:“寡人并未傳召,你進來做什麽?!”
“妾身是來侍寝的。”皇後粗犷的聲音震得蕭羽彥耳膜一痛。說話間,一只手已經輕輕覆在了蕭羽彥的後背上。
皇後一臉關切道:“陛下,您這是怎麽了?今天中午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這般虛弱。可是生病了?”
蕭羽彥用盡最後的力氣掙紮着坐了起來,避免危險部位暴露:“皇後有心了。寡人……寡人無疾。”
話一說完,皇後面色大變:“陛下此言,倒讓妾身想到了蔡桓公!正是因為他諱疾忌醫,最終才會病入膏肓。陛下可切莫學他,一定要有病就治!”
“寡人只是吃壞了東西,太醫已經前來看過了。皇後……且回吧。”蕭羽彥偏過頭去,不想面對皇後這張*的臉。
但皇後還是握住了蕭羽彥的手:“陛下,妾身不才,卻學過一些推拿之術。讓妾身為陛下排憂解難吧!”說罷不由分說扯過了蕭羽彥。
“不不不必了,寡人——啊——”蕭羽彥話音未落,腹部便遭到一下痛擊。
皇後力氣奇大,輕輕一扯,就将國君拉到了自己面前,重重點在了蕭羽彥的腹部。然後就勢頂起,一個翻轉撂倒在了床上,再一個翻身跨坐在了蕭羽彥的腰上。
蕭羽彥掙紮着叫了起來:“住手!你這是在謀殺親夫!寡人——嗷——啊——嗚——”
皇後自肩膀至腰部,對着蕭羽彥大展身手,當場練了一套大力金剛指。痛得蕭羽彥哇哇大叫,只覺得全身都像是要散架了。
“陛下,妾身方才只是先替您松了松筋骨。現在才是正式要開始推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