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還回去
見她傻了眼,遲老太更加得意,伸手指着黃老太便罵,“你敢挂,我就敢讓我女婿給賣了,反正我女婿是舉人老爺,你也不能怎麽樣。”
黃老太聽人說程子陽中了舉人,他們可以把地挂在程子陽頭上免稅,可沒想到遲老太居然是塊滾刀肉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真敢這樣我就去縣衙告你們去。”
聞言遲老太撇嘴,“你忘了我大兒子在哪當值了?而且我女婿是舉人老爺,當日流水席的時候縣太爺都派了人過來道喜了,你覺得縣太爺會向着誰?有本事你就告去,正好我跟縣太爺說說當初你是怎麽夥同錢家欺負我們家的,你盡管去。”
經遲老太一提醒,黃老太頓時明白遲老太為何這般不要臉這般有底氣了。遲家可不是從前的遲家了,人家現在女婿是舉人老爺,兒子是小吏,現在還和縣太爺扯上關系。她這樣的人家借十個膽子也不敢和縣太爺叫板啊。她臉上一僵不免去看遲梅寧,遲梅寧笑了笑,“我聽夫君說了,朝廷十幾年前就頒布律例,若是出現挂靠的田地被侵吞朝廷也是不管的,因為朝廷早說過這種事不安全也勸告百姓不要做這等事。大娘若是執意要挂也行,反正我們子陽正愁沒盤纏去京城趕考呢。”
黃老太一聽臉更黑了,“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壞你們名聲?”
遲梅寧攤手,“您說去呗,只要別人肯信吶。我家名聲不好,您的名聲就好了?您正好出去宣傳一下,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家當初怎麽想着賣閨女掙錢,人沒賣成現在居然還想賴上我家的,是不,盡管去。”
聞言黃老太一滞,想想兩家這幾年的關系,她頓時住了嘴,瞧了眼自己帶來的東西,黃老太覺得不能便宜了程家,當即過去拎起來飛快的往外走,“不能白瞎我的好東西。”
遲老太攔住她,問道,“誰告訴你這事兒的?”
黃老太見她臉色不善,毫不猶豫的将人出賣了,“是鎮上錢家的人,也是他們告訴我挂田免稅這事兒,有本事你找他說去。”
“錢家?”遲老太眼中精光乍現,這錢家還真跟臭狗屎是的沒完沒了了。
遲梅寧聽見錢家
也是眉頭一皺,前幾天送美人兒這事還沒跟他們算賬呢現在居然又挑唆黃家來膈應她,早晚一天得讓他瞧瞧厲害。
黃老太從程家出來,外頭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中不乏明白黃老太太來意的,可一瞅黃老太都铩羽而歸,不少人就打了退堂鼓,當然也有人想去挂靠,覺得黃家失敗是因為和遲家關系不好被遲老太攪黃了,便跑去撺掇馬氏和錢氏的娘家。
只不過這事程子陽早就與遲老太他們商議過,馬氏和錢氏早早的就回娘家說了這事兒,所以兩家知道這事程家不會答應,有人來撺掇他們,他們也只敷衍并不應承什麽。雖說程家沒給挂靠,可家裏的孩子卻給推薦去了鎮上書院讀書,連同遲松林兄弟幾個都送去了,他們還有什麽好懷疑的。所以旁人來撺掇他們也不吭聲,你們愛咋說就咋說,反正就是不應,若是因為這事兒讓她們閨女在婆家不好過,她們當爹娘的也心疼。而且自己閨女跟小姑子一家相處好了,他日程家發達了,怎麽也不能忘了娘家的哥哥嫂嫂吧,到時候他們不也一樣能跟着沾點光?
況且如今的地田稅并不重,為了這點稅惹惱了人家那才是得不償失,他們可不想跟黃家人是的,為了一己之私将閨女弄的都不認娘家了。
見馬家和錢家都這樣了,其他人也消停了,然而沒過幾日又聽說程子陽将公田和一些人家的地挂上了,心裏又沒什麽不滿了。他們也打聽了,挂的一些人家都是窮的飯都要吃不上那種,他們若是和這些人攀比那就有些不應該了。至于公田,其實是這些年十裏八村的慢慢積攢下來的,打下來的糧食多半分給村裏人,剩下的則接濟窮的吃不上的人家,再有就是積德行善布施給附近被家人抛棄的孩子。
Advertisement
加上遲老太最近日日守在程家,為的就是防止旁人去打擾她女婿,漸漸的想去挂靠土地的人也消停了。除卻當真想占便宜的占不到暗地裏罵遲老太之外,罵程子陽的倒是沒有。遲老太根本不在意這個,認為要是開了這道口子往後就沒完沒了了。而且她自己也說了,遲家的地就挂二十畝,剩下的該怎麽交稅還是怎麽交,這倒讓程子陽刮目相看。
程子陽從外頭回來後遲梅寧将這事跟程子陽說了,程子陽想到錢家,又想到錢玉堂,他冷笑道,“娘子何必生氣,這種人自有人收拾。”
遲梅
寧點頭對這話非常認同,“那可不,他們錢家不做好事,糟蹋多少姑娘,聽說當初來替錢少爺來相看的那個姓錢的被人打了一頓,結果又調戲堂哥的丫頭被他堂哥踢的……踢的不能人道了,也是真慘。”她嘴上這麽說卻沒有一絲同情,反而有點幸災樂禍,沒了這根壞東西正好,省的糟蹋其他姑娘。
聽她提起這事,程子陽嗯了一聲沒言語,更沒說當初他拿麻袋将錢玉堂打了一頓的事。其實他如今還挺想再揍那個錢少爺一頓的,只不過錢少爺等閑不會落單,他也沒得空閑就這麽不了了之了,沒想到這麽久過
去錢家還想起幺蛾子。送女人來這事沒和他們計較,如今還敢再找事。
程子陽在有些事上記仇,于是在心裏将錢家記下一筆。不過他也沒打算自己親自出手,畢竟他走科舉路注重名聲。當然等他日後中了進士,旁人為民除害,那就是錢家自找的了。
兩人說過這話後便也沒再多說,轉頭說起旁的事情來。但是說着說着不免就脫衣服滾到一起去,遲梅寧早就習慣了自己的男人如狼似虎,乖乖巧巧的當個小嬌妻才是正經。
這之後程子陽也不再出門,日日在家苦讀,這時候日子也進了臘月,再有一個多月程子陽便要離家北上趕考。除了夜裏倆人時不時的啪啪啪做些造小孩的事情,其餘時間程子陽日夜苦讀,遲梅寧便在一旁寫話本子,兩人說話時間少了,可偶爾擡頭瞧瞧對方,又心滿意足,甚是安心。至于李秀娥,則是趁着冬日空閑與遲老太坐在一起為程子陽制作新衣,等來年上京的時候好穿上,不至于讓人瞧不起。
說起話本就要說起劉掌櫃,前些天劉掌櫃親自跑了一趟,除了将這半年來賣話本的分紅帶來,話裏話外是說話本子賣的好,不少書迷希望無聊居士能再寫新的話本。甚至劉掌櫃還收到好些讀者的來信,都是要求他轉交給遲梅寧的。他信帶來了,可瞅瞅如今成為舉人老爺的程子陽又沒敢遞給遲梅寧,反倒直接遞給了程子陽。
程子陽接過來瞅了眼,然後放下,對劉掌櫃道了謝。
劉掌櫃如今又不後悔跟遲梅寧分紅這事了,以前因為侄子的事對程子陽和遲梅寧有偏見。如今兩人已經成親,程子陽又成了解元,說不得明年之後便是進士,到時他們書鋪也算有個靠山。當然更重要的是,遲梅寧話本寫
的好能給書鋪帶來豐厚的利潤,倘若遲梅寧不寫,即便他想分紅那他也是分文不能賺到的。
“那不知程太太接下來打算寫不寫話本?”說實話說這話的時候他當真有些緊張就怕遲梅寧說不寫了。
遲梅寧聞言也不賣罐子便将手頭的書稿給劉掌櫃瞧了,劉掌櫃一瞧之下頓覺喜歡,便連連催促她盡早寫完。他瞧了這新書一眼,發現與之前寫的那本完全起不一樣,但在他看來比之前更好看。尤其有了經驗,遲梅寧筆力大有進步,文字處理也更加成熟,風趣的地方風趣,發人深省的地方又很有道理,除了字軟塌塌的怎麽都是一本好書。
只不過如今臨近過年,即便她日夜不停,恐怕也寫不完的,于是劉掌櫃便将手裏的半部帶走,先行印刷成冊,将書迷的興致挑起來,待來年再出中卷。
遲梅寧對錢沒啥愁,當然是越多越好,尤其她聽說京城居不易,他日她要進京城手中沒錢是萬萬不行的。所以如今她也打算撿起話本這行當繼續寫下去。她也清楚即便是日後再出名她這馬甲也不能讓人知曉了的,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得為程子陽考慮,走官場重名聲,若是他日程子陽身居高位讓人知曉她這黑歷史,說不得會拿這來攻擊他。但凡有可能的事她便不得不防,而且她也無意讓人知道這事。就像後世網站開坑寫文的作者一樣,即便在現實生活中捂緊馬甲一樣,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送走劉掌櫃,遲梅寧便開始埋頭認真寫話本了,程子陽見他寫的辛苦,中午太陽好的時候便帶她出門轉轉曬曬太陽,得虧大冬天天冷,外頭人也不多,是以他們出門的時候多半碰不到幾個人。晚上閑着的時候程子陽與她一起拆讀者的書信,一看之下竟讓程子陽翻出丁延的信來,裏頭聲情并茂,請求無聊居士趕緊寫話本,否則等明年他進京就看不到了。
程子陽哭笑不得與遲梅寧交流一番又繼續查看,還真讓他找出不少同窗的筆跡出來。
遲梅寧故意道,“那你可看了那話本?”
“自然沒看。”程子陽說了這話不敢看遲梅寧了,他怎麽好意思說當初他拿到書稿就來來回回看了兩遍才送去給劉掌櫃呢?不能說,千萬不能說。
遲梅寧也不拆穿他,然後又道:“其實我覺得剛寫的這本比之前那本更好看,只可惜夫
君沒能提前看到。”
她這麽一說程子陽頓時傻眼,心中不免後悔竟沒提早問問。不過他安慰自己,他馬上要參加會試了,專心溫習功課是正經,至于這話本子,等春闱後再看吧。
就這樣到了臘月底,馬上就要過年了,遲梅寧與程子陽跑了一趟縣城買了不少的年貨,給遲家送了些,剩下的留着他們一家三口吃。
這個年是遲梅寧穿過來的第二個年,第一個年是在娘家過的,第二個年卻已經嫁到程家,身份也變成了程子陽的妻子。程家雖然人少,但是因為遲梅寧的加入也比往年熱鬧了些,飯後一家三口一起守夜,後半夜的時候她卻撐不住靠着程子陽睡了過去。
大年初一各家拜年,初二遲梅寧和程子陽回娘家待了一天,再往後的日子他們便不出門了,許是因為知道程子陽将要春闱的緣故,來程家的人也比往年要少。遲梅寧倍感珍惜僅剩的這十多天。
眼瞅着離正月十五越來越近,遲梅寧心裏越發的不舍,程子陽也是如此,白日兩人各忙各的還好,到了
晚間的時候不必多說倆人就能滾一塊去。遲梅寧這段日子可以說對程子陽有求必應,夜間他要胡鬧,她便由着他胡鬧,左右她男人精力旺盛身強體壯。
李秀娥瞧着夫妻倆感情好,便在心裏盼着遲梅寧能早日懷個孩子。然而一直到了正月初八,遲梅寧月事如期而至,李秀娥這才放下心事。
後面幾天是不能有孕了。
然而轉頭李秀娥又想開了,兒子即将遠行,遲梅寧懷了身孕丈夫不在身邊也是可憐,還不如等兒子前程定下,夫妻倆再生個孩子,否則真在家生了到時候孩子太小,遲梅寧去投奔兒子都離不開。等真正能帶着孩子投奔兒子的時候都過去好幾年,夫妻分別太久若是因此生分了于二人都不好,不懷也罷。
當然遲梅寧和程子陽倒是沒多大在意,頂多遺憾這幾日不能在一起胡鬧。
倒是遲老太過來問她的時候得知這事頗為遺憾,還擔心李秀娥多想與李秀娥絮絮叨叨的了半下午,李秀娥心裏明白遲老太的擔憂,又說了好些寬慰的話。
遲梅寧月事幹淨的時候已經到了正月十二,離着離開也沒幾日了,兩人倍感珍惜剩餘的日子。
可在不舍,正月十六的早上,程子陽仍舊離家
趕考去了,遲梅寧不是沒想過要跟着程子陽一道北上,可一想到一走可能好些年回不來,她又按捺住了。況且她自己知道程子陽定會高中,但其他人卻不這樣想,包括遲老太在內都覺得程子陽中舉已經是祖墳冒青煙,要想中進士那是不可能的。另外如今前程未定,讓李秀娥舍棄家裏的一切跟着北上她也不樂意,倒不如等程子陽考完試結果出來,到那時她再與李秀娥一同前往京城。
昨日一晚,夫妻倆都沒怎麽睡覺,也沒和前幾日一樣滾到一起胡鬧,反倒是安安靜靜的躺着,說着話。可時間還是過的太快了。
送走程子陽,遲梅寧每日與李秀娥在家待着,多半時間是寫話本,閑着了便去娘家陪陪遲老太。遲老太還道她的閨女越來越貼心了,可遲梅寧知道這樣的日子不多了。能陪在娘身邊做貼心小棉襖的日子算來算去也就幾個月的日子。穿越進來不過一年多,她對這家人的感情感覺比上一世父母的感情還要深。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時間久了才有更深的感情吧。
在家裏人期盼的時候,程子陽與丁延還有曹戈也在濟南府彙合,此去京城山高路遠,幾人之前就已打聽好,從濟南府乘船去容易一些,就這條路,程子陽也事先跟遲梅寧說過的,為的就是到時她與李秀娥進京時候不至于手足無措。
三人在濟南府耽擱兩日租了客船,等到了船上才發現,他們好些同窗和認識的人也在船上了。
熟悉的人多了利弊都有,好處是人多可以多交流學問,不懂的地方能夠讨論出來。不好的地方是有人知曉程子陽是山東直隸的解元,便有人故意引來許多書生出題為難程子陽,見程子陽不曾被難住,又另生一計,竟讓人在程子陽的飯菜中下了瀉藥。
程子陽哪遇到過這等陰私,一時不察便着了道,可他們三人也沒察覺到不同,只以為是水土不服腸胃不能适應水上的生活。
于是在登船的第三日上程子陽開始腹瀉,開始還能忍受,到後來竟起不來床。整個人眼見的消瘦下去,別說溫習功課,坐起來都很困難。
程子陽到了這種地步,心中所牽挂的倒不再是科舉,反而異常的思念自己的母親還有新婚的妻子。
母親年輕時受了委屈,獨自将他撫養長大,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
,若是他一病不起人直接沒了,那他娘怎麽辦,日後誰給她養老?誰能陪伴她身邊?會不會又偷偷的哭?舅爺可會再想起她?
還有他剛過門的妻子,若是他這去了,她是否要為他守寡?還是等孝期過了再尋一門好親事?
不,他覺得遲梅寧恐怕不會改嫁。可這麽一想他又難受,與其為了他這個成親沒幾個月的夫君守寡反倒不如改嫁,若是因為他誤了一生那可怎麽是好。
程子陽迷迷糊糊中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在鄉試後被王家人暗算,被迫娶了王嫣然,至于遲梅寧,卻不知怎麽被一頂小轎擡進了王家成了王嫣然父親的妾侍。接着不久王家角門那擡出一具屍體扔在年老的遲老太夫妻跟前,“吶,你們女兒。”
遲老太夫妻嚎啕大哭,程子陽甚至能清晰的聽清楚老太太咒罵的聲音,他想上前幫忙,可根本碰不到對方。
時間再一轉,似乎又換了一個地方,王嫣然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滿目含淚,“我那麽愛你,不惜背叛家族,不顧父親兄長的性命對你好,為何你就不能愛我?程郎,若是再有一次機會,你會愛上我嗎?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看着夢裏的那個他,程子陽覺得陌生,他在心裏替那個他回答:‘不會。’他怎麽可能會喜歡王嫣然呢,他喜歡的只有遲梅寧啊。
果然夢裏的他當真回答:“不會。”聲音冷的讓程子陽覺得陌生又熟悉。
是的,不會,除了遲梅寧,他誰都不會娶,就是不知道在夢裏的那個
他是不是也想的是遲梅寧了。
他的小娘子那麽好,他一定是喜歡的。
“子陽?醒醒!”
程子陽眼前的景色消失,一睜眼對上丁延和曹戈焦急的眼神。
程子陽眨眨眼,心落了回去,還好他的小娘子還沒事,還好他已經把人娶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小天使說我不寫作話,其實我是不知道寫什麽,那就求個作收?你們肯定會滿足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