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翌日,微雨連綿。

胥苗起了個大早,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T牛仔褲,散發着不自知的荷爾蒙氣息,搭着劇組的車來到了拍攝地。

他飾演的塗覓這兩天都在神隐閉關,劇本上沒他的戲,幾頁幾頁的臺詞全是周紙硯一個人的。

曲正看到胥苗來背周紙硯上山,也沒多說什麽,心想周紙硯這嬌慣的毛病近年來還真是随着名氣和演技見長;不過他這次導戲,倒是意外收獲了胥苗這麽一個好演員。

這個年輕人踏實肯努力,還沒什麽臭架子。就這鬼天氣,他還願意來劇組充當苦力,來觀摩學習別的演員拍戲。

《棄仙》劇組組建的時間雖然短,但大家對胥苗的評價一致都很高:很真誠,沒有娛樂圈裏浮躁虛僞的那一套,挺難得的。

上山路上。

一個攝像大哥見胥苗這麽辛苦,把器材先擡了上去,又折回來跟他說:“我來背周紙硯吧,你也可以休息一會兒。”

人家完全是好心想幫忙。

胥苗還沒說話,在他背上的周紙硯先不樂意起來,瞥了眼那攝像師,冷冷地說:“我懶得挪。”

……

這四個字,讓人沒法接。

胥苗一路背着他都快到山頂了,他卻連爬下來、換到另一個人的背上都懶得動。

畢竟大牌,惹不起。

胥苗對攝像師大哥不好意思笑了笑,替他圓道:“反正快到了,我不是很累。謝謝你。”

攝像師:“額……那好吧,有需要再叫我們。”

胥苗背着周紙硯繼續往山上走。

周紙硯望着那攝像師的背影,冷不丁地說:“前輩,你人緣挺好啊。”

這話應該是在誇自己吧。

胥苗笑,害羞了一下:“其實我沒什麽朋友……”

他的圈子就這麽大,日常最親近的只有助理和經紀人,加上性格比較悶,也沒什麽交新朋友的機會。

聽到這話,周紙硯卻笑了,趴在他的耳邊說:“那我算是你、朋友嗎?”

話的中間停頓了一下,他打了個低嗝,聽起來就像是“男朋友”。

胥苗的腳滑了下,還好踩穩了。

他紅着耳朵,反應了片刻,才故作淡定地微笑說:“你當然是我的……朋友了。”

他也故意停頓了下。

四舍五入,也就是“男朋友”了。

周紙硯望着他的耳朵得意一笑,“前輩的耳朵好像很敏感。”

吹口熱氣就紅。

胥苗的耳朵快燒起來了。

“嗯,可能是有一點……”

把周紙硯放下之後,胥苗就搬着一條小板凳,坐在曲正旁邊看他們拍攝。

這場戲講的是玄炎受了傷,被藥仙谷的一只花妖所救。

飾演花妖的是女演員郭椰——一個沒什麽演技、年近三十還在賣少女傻白甜人設的三線女星。

郭椰是胥苗老東家星岩娛樂旗下的藝人。

當年胥苗出道剛火的那陣子,星岩還捆綁兩人炒過cp,想讓胥苗拉着她打開話題度。不過胥苗跟她實在是沒有cp感,最後炒作也是無疾而終。

這麽多年過去了,郭椰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幾張機場街拍圖。

胥苗提前看過劇本,知道周紙硯的臺詞量。

他昨天拍了一整天的戲,晚上還跟粉絲直播了一場,今天就能一字不差地把那幾大段臺詞念出來,毫無痕跡地把情緒灌入。

可鏡頭切到了郭椰這——

“是我救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要你以身相許!!我不會讓你離開藥仙谷的!!!”

周紙硯:“……”

還好他的戲穩,至少鏡頭裏捕捉不到他有任何的跳戲。

他又面對着郭椰那張僵硬的臉,照着劇本調笑了花妖幾句。

郭椰:“哼!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給你解藥!!讓你七日之內剖腹身亡!”

周紙硯:“………………”

曲正終于也受不了,頭疼地喊了“卡”。

連臺詞都念錯,“暴斃身亡”念成了“剖腹身亡。

他打算把郭椰單獨叫過去訓。

周紙硯則在一邊休息。

胥苗過來給他遞水,兼職當上了他的私人助理。

“還好嗎?”胥苗問。

周紙硯無奈扯了下嘴角:“總算是知道,柳迪一直不讓我輕易嘗試電視劇的原因了。”

電視劇門檻低,挑選角色時片方會更注重演員本身的話題度和流量,表演的水平就容易層次不齊。像郭椰這種全程靠着瞪着眼睛和嘶吼來演戲的演員,市場上也不在少數。

《棄仙》籌備初期,演員卡司就由文墨一直盯着,但總避免不了有幾個投資方塞進來的小角色。

胥苗想到自己以前跟郭椰拍過兩部偶像劇,那時演技也跟她不相上下……

有點慚愧。

周紙硯看了他一眼,又含笑道:“接下這部戲的确是意外,以後再也不拍電視劇了。不過,還是看情況吧。”

他給自己留了點餘地,沒把話說得太死。

萬一還有這個意外還存在呢?

胥苗一怔。

周紙硯此刻挑眉看着自己,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意外”。

心跳不禁漏了半拍。

可冷靜想想,胥苗又覺得是自己最近太能自作多情了。

很快,曲正訓完了郭椰,讓各部門準備,把這段重拍一遍。

這一遍,郭椰臺詞倒是沒念錯,可效果跟之前那次也差不多……

喊“卡”之後,周紙硯臉直接黑了。

曲正沒能把郭椰訓哭,周紙硯一個眼神倒是把她給吓哭了。

把女生吓哭之後,他也沒什麽表态,走到曲正面前敲了敲機器:“這段戲我不會再拍第三次了。”

曲正明白周紙硯什麽意思。

他這兩次的表演都挑不出什麽毛病,再拍也是浪費時間。只要把鏡頭剪一剪,完全可以放到正片裏,質量還是非常高。

總不能因為一個配角就耽誤整個劇組的進度。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留一個副導演和一臺機子讓她一個人拍幹戲,一遍遍過,等她拍得像樣為止。

反正劇組多得是膠卷,有得她耗的。

“胥苗,要不你留下來一起指導下你師妹?”

B組副導演知道胥苗和郭椰以前是一個公司的,怕自己也搞不定她,就向他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周紙硯看了胥苗一眼,正想打個手勢,讓他跟自己走。

曲正就在一邊附和:“也是,胥苗反正你沒戲,留下來替我盯着吧。”

郭椰可憐汪汪的眼神也已落在了胥苗身上。

比起指導拍戲,他更想在周紙硯身邊照顧他,哪怕只是遞水擦汗的雜活……

但曲正導演都親自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

“哦,好的。”他任勞任怨,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情願。

周紙硯眼神一冷,沒說什麽,就跟着A組去了附近另一個拍攝地。

這邊郭椰的情緒還沒穩定,根本沒法拍,哭哭啼啼的:“苗哥,你說我是不是演的真的很爛……”

胥苗也有點心急,只有等郭椰拍好了,他才能去周紙硯那。

他只好遞上紙巾,安慰她:“跟他演戲本來就比較有壓力,額,你的演技……其實并沒有退步。”

郭椰在胥苗的鼓勵下,試着拍了幾遍。

本來以為是周紙硯演技太好,給她壓力了,可現在沒有人給她搭戲,節奏反而是亂套的。

副導演只好讓胥苗先披一件玄炎戲服,臨時幫郭椰搭搭戲。

胥苗揣摩過周紙硯的表演,演起來也沒什麽壓力。他又親自給郭椰演示了幾遍,她漸漸的也找到了一點感覺。

……

等到這段戲結束,山上的天都快黑了。

胥苗後來得知,A組下午就去秦皇宮景區拍攝了另一場戲了。

沒想到這一天都耗在了指導郭椰演戲上,沒怎麽陪周紙硯,心裏多少有點失落。

不過後來想想,能幫他的對手搭好戲,也算是功勞一件。

回到酒店,胥苗在電梯裏碰見周紙硯了。

他一個人剛收工回來,古裝頭套還沒摘。

主演們都下榻在這家酒店,但不住同一層,比如胥苗住19層,周紙硯就住21層。

他立刻去幫他摁下了21層的按鈕,回頭對他笑了笑,故作淡定地寒暄:“後來……你們拍攝還順利嗎?”

“還行。”

周紙硯沉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就是累。”

沒人背他下山,當然累了。

下山累着了,導致他後來心情不爽,把兩個助理都叫到片場來折磨,怎麽伺候都不順心。點杯咖啡讓安欣跑了五六家咖啡店,小蕊又去市裏的五星餐廳訂了滿漢全席宴,結果他一口沒吃,全請劇組的人吃了。

胥苗全然不知周紙硯的兩位助理今天因為自己,而經歷了什麽大劫。

周紙硯冷笑,問:“前輩指導你那師妹怎麽樣了?”

他刻意用了“師妹”這個詞,打量胥苗的反應。

胥苗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嗯,最後一條還可以,算是過了。”

周紙硯又冷笑了一聲。

不知道是在笑郭椰,還是在笑他。

電梯裏的空間過于狹窄,胥苗漸漸也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一股“此地不宜久留”的壓迫感。

“叮——”

電梯門開了。

胥苗頭也不擡,就忙着往電梯門外走:“明天見,你早點休息。”

“這才9樓。”

周紙硯在背後提醒了他一句。

胥苗“啊?”了一聲,一陣尴尬,正要把伸出電梯的那半條腿收回來,自己的牛仔褲腰就從後面被周紙硯給勒住了。

周紙硯本來只想把他拉回電梯,沒想到一伸手,好巧不巧,就抓到了這個部位。

這牛仔褲低腰,還能看見淺灰色的內褲邊。

胥苗羞赧,自己忙退了兩步,回到了電梯內。

周紙硯眼神微眯,舔牙,頓時起了報複心,索性又将手稍稍往裏伸進去了一些,用力一扯,放手。

“啪”一聲清脆響亮,彈性十足——

胥苗的臉霎時都跟屁股都一樣紅了。

“手滑,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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