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決

莫名的尴尬與蠢動在密閉的房間裏醞釀着。

……在此之前, 虞時也幻想過精神力結合的場面。

他想象過好幾個場景,要麽是他們極其嚴肅、極其正常地完成了結合, 要麽是他們彼此調侃、默契地忽略生理反應, 甚至還想象過研究員們破門而入,告訴他們哪裏出了問題……

他唯獨沒有想到,他們會在生與死的邊緣,突兀地面對這個問題。

……該說人類的身體如此神奇嗎?死亡的陰影都不能阻止快感的泛濫。

現在, 他們擁抱在一起。

虞時甚至可以感受到謝爾菲斯的……當然他自己也……

他們都僵在那兒, 動也不敢動。畢竟輕微的摩擦都可能導致更加不堪的後果。

在漫長的沉默之中, 虞時一個恍神, 注意到謝爾菲斯那雙眼睛。他相當喜歡的,甜蜜的太妃糖的顏色。

現在, 那雙眼睛裏盡管有着些許的尴尬與無措,但更多的, 是溫柔與欣喜。

……他們都活了下來。再好不過的結果。

虞時注視了他片刻, 然後低下頭,貼着謝爾菲斯的額頭,低聲說:“歡迎回來,我的哨兵。”

謝爾菲斯笑了起來, 他同樣低聲沙啞地說:“謝謝你帶我回來, 我的向導。”

他從死亡的懸崖邊被拽了回來。

盡管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生理問題在等待着他們處理, 但是,誰也不能阻止他們享受這片刻的、劫後餘生的慶幸。

過了片刻, 虞時故作自然地放開了謝爾菲斯, 雖然這動作讓他有點脊背發麻, 因為顯而易見地, 他碰到了某些……不該碰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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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謝爾菲斯大概比他還要窘迫難言。哨兵的感官可比向導敏銳許多。謝爾菲斯能夠感受到虞時身上熱烈的溫度, 甚至能夠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略微難耐地握緊了拳頭。

虞時清了清嗓子,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行。”謝爾菲斯回答,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下意識問,“我之前是不是咬了你的……”

手指。

但是他察覺到在這個時刻說這件事情,似乎不太合适,似乎會帶來更多熱烈奇妙的氣氛。于是,他的尾音停在一個相當微妙尴尬的位置。

這似乎更加不對勁了。

他們兩個無意中對視了一眼,然後又觸電一般地分開。房間內又一次陷入安靜,但這一次的安靜之中更多了幾分難言的癢意。

虞時只覺得臉頰發燙,他心中暗自叫苦,感覺某種特殊的熱度幾乎要熔化他的理智。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是這個時候。

……不能是因為結合熱。虞時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堅持,但是,他就是這麽堅定地認為。

于是,他用力地咳嗽了一聲,趕緊說:“那個沒什麽……既然你覺得沒事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我現在一身汗,還沾到了血,我先去洗個澡……”

謝爾菲斯安靜而溫柔地注視着他,盡管某種熊熊燃燒的火焰一定侵擾着他的靈魂,但是他并未急迫難耐。他只是問:“你還好嗎,小魚?”

虞時怔了一下,在這一刻,他感到某種熟悉的、溫暖而柔軟的東西包裹了他的靈魂。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剛剛不太好。”他頓了頓,然後一如既往地露出了笑容,他又說,“但是現在已經好了。”

他覺得自己不能在這個房間繼續待下去,不然理智之外的某種東西就将幹涉他的行動。他以一個略微尴尬的姿勢快步走了出去。

在關上門之前,虞時想了想,又探頭對謝爾菲斯說:“但是,謝爾,你剛剛真的吓到我了。”他指了指自己手指上的咬痕,“還咬我。”

謝爾菲斯微怔,剛想說話,虞時又打斷了他。

“下次記得換個地方咬。”

虞時飛快地說完這句話,然後關上了門。

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靠在門板上,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虞時啊虞時,你出息了,你敢主動對着謝爾菲斯開黃腔了。

但是……

虞時不想讓謝爾菲斯誤會,他并不是對他完全沒有感覺,他只是不想被結合熱控制。

如果他們相愛,那不會是因為他們是向導和哨兵,也不會是因為那些不明來源的彈幕的調侃,而僅僅只會是因為……他們是虞時和謝爾菲斯。

……虞時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自己慢慢冷靜下來,才離開。

不過,通過結合的紐帶,他發現謝爾菲斯那邊似乎是經歷了一番微妙的情緒變動。他心中有所懷疑,不禁在心中偷笑了兩聲。

顯然,虞時的“玩笑”對謝爾菲斯并不是毫無影響。

……謝爾菲斯僵在那兒,下意識張口,但虞時卻已經跑了。他沉默片刻,然後無奈地側身躺到床上,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恐怕得解決一下自己的“小問題”了,其實本來沒這個必要,謝爾菲斯也沒這個心情,但虞時給他添了一把火……

“小魚……”他本能地呢喃着。

解決完小問題,謝爾菲斯才去洗澡、換衣服,然後好好地處理了一下終端上的消息。他自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但世界仍舊紛亂嘈雜,有無數事情等待着他。

好在哨兵的身體素質極為強悍,黑暗哨兵就尤為如此。除卻精神上的些許疲倦和虛弱,外傷并不會對謝爾菲斯造成太大的困擾。

從榮琴那邊,謝爾菲斯大致了解了他的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不過榮琴就不是單純想要談論襲擊的事情,她問:“所以,結合成功了?”

“成功了。”謝爾菲斯簡單地回複。

“結合熱呢,解決了嗎?”

謝爾菲斯語塞片刻,想了想,非常正常地回複:“解決了。”

榮琴那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問:“是一起解決的嗎?”

謝爾菲斯:“……”

他陷入了沉默。

“看來不是。”榮琴說。

謝爾菲斯幾乎能腦補出榮琴笑眯眯的表情。

這位年長的女士,顯然十分關心後輩的……感情進展。

謝爾菲斯無奈。

榮琴又說:“只是調侃一下。看得出來,結合熱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麽困擾。好好休息吧,現在是最後的安寧,明天恐怕就有一堆事情要處理了。”

的确如此。結合熱本身不會帶來什麽困擾,倒不如說,是這種困擾本身,帶來了更多的煩惱。

如今,謝爾菲斯已經不知道如何定義他與虞時的關系。他意識到,如果他想要得到更多,那麽,他就需要做到更多。

他想了片刻,然後發出了一條消息。

查普林研究所受到襲擊的事情,在星際網上引發了轟動。

在這件事情疑似與新世界同盟有關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種轟動就越發熱烈了。幾乎人人都在讨論這件事情,時不時就有一些聲稱是親歷者的人現身說法。

不過,這些都和待在阿莫斯的飛船上的虞時沒什麽關系。

他睡了一個不好不壞的覺。醒來的時候,他有點昏沉迷茫,然後才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真是足夠漫長的一天。他想。

他沒受什麽傷,但之後與謝爾菲斯精神力結合、修補空洞,耗費了他許多精力。他差不多睡了二十個小時,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他醒來後感到饑腸辘辘,飛快洗漱之後,就趕緊到飛船的餐廳裏吃點東西。

一到餐廳外,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就已經提醒了他。

有那麽一瞬間,他困惑于這“提醒”是什麽。下一秒,他才陡然意識到,是謝爾菲斯也在這兒。

他一邊走進餐廳,一邊驚奇于哨兵與向導結合之後的特殊紐帶。昨天他們過于疲倦匆忙,甚至沒來得及研究這個問題。

在虞時走進餐廳的時候,恰巧,謝爾菲斯也下意識擡頭望向了他。

他們第一眼就看見了彼此。這是一種很難言說的奇妙感觸,像是一種鏈接靈魂的默契和溫暖。虞時想到可以通過紐帶溝通,就下意識往對方那邊傳遞了一個想法。

那其實是挺含糊的想法,類似于“我好餓”,但其實還夾帶着一些“想吃這個”“那個看起來不錯”之類的想法。這是一團混雜着許多零碎念頭的“想法雲”。

很明顯,虞時并未真正掌握通過紐帶溝通的能力,他傳遞的想法不夠清晰明确。

不過,謝爾菲斯仍舊立刻接收到了他的想法。他略微無奈地看了虞時一眼,然後起身,幫虞時拿了他想吃的東西。

于是,當虞時坐下來,他的哨兵也已經幫他把早午飯拿過來了。

“謝謝你,謝爾。”虞時親昵地說,“我的哨兵是個無比體貼的人。”

謝爾菲斯坐到他的對面,目光溫和地注視着他。不過,虞時的說法還是讓他陡然失笑。

“睡得怎麽樣?”謝爾菲斯問。

“還不錯。”虞時吃着自己一眼就看中的小甜點,“你呢?你看起來恢複了七七八八。”

“挺好,哨兵的恢複能力比較好。我比你醒得早一點。”

“我差不多睡了二十個小時,把一天都睡過去了。”

這樣日常的對話,讓虞時和謝爾菲斯心中殘留的些許情緒動蕩,終于被徹底地、溫柔地撫平了。他們看了看彼此,享受着那種心靈相通的愉悅。

謝爾菲斯斟酌了一下,然後說:“我已經了解到最新的調查進展了,我現在跟你說?”

“當然。”虞時回答,“我可以邊吃邊聽你講。今天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一會兒會有調查人員過來問話。對了,那幾位歷史學家也已經到了,他們願意等我們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再和你對話。現在他們在港口那邊等待着。”

虞時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批歷史學家的存在。他點了點頭,心想,還真是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們。

謝爾菲斯繼續說:“另外,我們都需要做一個檢查。不過,研究所那邊的儀器都被毀了,所以更仔細的檢查恐怕就沒法做了。”

“儀器被毀了?”虞時略微驚訝。

“确切地說,是與精神力相關的儀器都被毀了。”謝爾菲斯說,“第二批去到三層的襲擊者,把三層的儀器都毀掉了,尤其是西莉亞實驗室裏的那些,被毀了個徹底。

“至于其他樓層,許多設備倒是幸免于難。”

虞時敏銳地察覺到什麽:“所以,這群人是在針對精神力相關研究?”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想到了克拉倫斯與麥克萊恩的死。這兩人似乎都是因為哨兵向導理論而被殺的,現在這群襲擊者又專門毀掉了西莉亞實驗室裏的儀器。

這兩者之間似乎有種隐晦的關聯。

“有這種可能。”謝爾菲斯點了點頭,非常清楚虞時指的是什麽,不過他也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但是,有可能是無差別毀壞,只是順手而為。

“昨天阿莫斯和其他人排查了研究所的周圍,發現襲擊者設下了許多定時炸彈。這說明他們可能會選擇在行動收尾的時候,将研究所徹底炸毀。之前的行動很有可能只是為了萬無一失。”

虞時若有所思起來。

不過,提及炸彈,他倒是想起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

他說:“謝爾,精神力炸彈是什麽?”

謝爾菲斯怔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坦誠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是精神力自爆的辦法。精神力通過節點來到現實維度之後,成為了現實世界的物質,就可以引爆,并且擁有強大的殺傷力。

“這種殺傷力同時作用在精神維度和現實維度,對于精神力者的攻擊性尤為強大,并且,敵人很難防備這個辦法。戰争時期,這被用作是出其不意的手段,雖然……”

“雖然這會兩敗俱傷。”虞時低低地說。

謝爾菲斯稍微有些默然,不過,他并不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因為,彼時他已經毫無辦法,幾乎不可能擊退那些襲擊者。他必須用這種近乎自爆的手段,來保護虞時。

虞時定定地凝視着謝爾菲斯,他問:“你會覺得後悔嗎,謝爾?踏上這趟旅程……”

“不,從不。”謝爾菲斯幾乎立刻回答,他的語氣溫柔但堅定,“我反而十分高興,能夠踏上這趟旅程。”

虞時怔了片刻,最後嘆了一口氣,他說:“好吧……但是下次就不要這樣了。”他抱怨着說,“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你倒在那兒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受。”

如果角色互換,謝爾菲斯認為自己能明白。不過,他并沒有反駁,只是目光柔和地注視着虞時。

最後,他輕柔地說:“但是,你救了我,小魚。”

虞時想了想,就認真地點了點頭:“對,我救了你。所以你的生命是屬于我的。”他強調,“你不能随意揮霍。要好好活着,謝爾。”

謝爾菲斯心中一軟,他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聽你的。”

剛走過來就聽到這番對話的榮琴:“……”

這兩個家夥怎麽不看看場合?在公共餐廳談情說愛,這好嗎?

雖然現在餐廳裏也沒幾個人,虞時和謝爾菲斯還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但是……

年長的女士暗自翻了個白眼,然後優雅地坐了下來:“上午好,先生們,很高興給你們播報一個意外進展。”

“什麽?”虞時問。

“新世界同盟官方否認了這場行動與他們有關。”榮琴言簡意赅地說,“人類帝國這邊暫時沒什麽動靜,查普林星球官方也只是說正在調查中。

“但是,那個年輕的芬恩聯系了我,聲稱通過芬恩家族的私人渠道,他相信這場襲擊的确與新世界同盟無關。他還說,今天下午會過來一趟。”

虞時一怔。

芬恩家族的私人渠道?

謝爾菲斯說:“他沒有給出證據?”

“并沒有。”榮琴說,“我認為他可能知道這些襲擊者背後是誰,所以才願意相信新世界同盟的說法。但是,這只是這個年輕人的一面之詞,芬恩家族到現在也始終保持着沉默。

“這個年輕人是私下聯系我的,我懷疑他的行動并沒有得到家族長輩的同意。不過,既然這個年輕的芬恩願意說這話,或許他就樂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

虞時和謝爾菲斯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新世界同盟是否與這場襲擊行動有關,在短時間之內其實是個無法論證的問題,因為這場調查還在進行之中,他們這些親歷者都不能說完全了解事情始末。

事實上,以新世界同盟在人類帝國內部的名聲,恐怕任誰也不會這麽簡單地相信同盟的說法。

但是,這個年輕的芬恩卻保持了十分鮮明的立場。

這說明他至少掌握着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才足以壓倒自身對于新世界同盟的懷疑;并且,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想要聯系榮琴,以私人身份來轉達一些信息。

問題是,他究竟知道什麽?

無論如何,當這個年輕人選擇私下聯系榮琴的時候,那就意味着他與家族之間産生了矛盾。

“這麽說來,芬恩家族在這件事情上反而态度暧昧?”虞時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

榮琴贊賞地點了點頭,她說:“等他過來我們就知道了。”說着,她瞧了一眼謝爾菲斯,“他恐怕是你的崇拜者,元帥閣下。他跟我聯系的時候,還特地詢問了你的情況。

“……無論整件事情以何種結局,你的安危就将影響很多人的想法。”

在整場事件之中,芬恩家族的立場與态度,無疑是相當重要的;但是,既然謝爾菲斯·阿琉斯在同一時間出現了——無論他是因為什麽而出現的——元帥閣下都将占據一個重要地位。

謝爾菲斯微怔,然後點了點頭。

虞時心想,謝爾菲斯·阿琉斯……這個名字對于這個時代的許多人,尤其是年輕人,恐怕就是一個神話吧。他不禁想到了寧悉當時的表現。

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種隐性的正面影響。事實上,也幸虧謝爾菲斯沒有從政,不然這影響可能反而會變質。

“昨天你傷重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榮琴說,“我想這肯定會造成一些混亂,甚至還有媒體說你已經傷重不治……不過,既然你今天露面了,那麽情況就在可控範圍內。”

畢竟,沒人能想到,一位昨天還精神力波形接近斷裂的黑暗哨兵,今天就已經生龍活虎了。沒人能想到虞時的出現,更沒人能想到他竟然是有史以來第一位黑暗向導。

虞時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略顯狡黠的笑容,他說:“恐怕會把一些人吓壞吧。”

謝爾菲斯因為虞時的小小惡趣味而失笑,榮琴倒是深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就謝爾菲斯昨天和今天的表現對比來看,這幾乎也可以用“死而複生”來形容了。

吃過早午飯,虞時和謝爾菲斯又去見了阿莫斯和西莉亞。阿莫斯對謝爾菲斯的死裏逃生十分感慨,而西莉亞就十分直白地說想要觀察一下他們的精神力狀态——結合之後的,她強調。

現在飛船上并沒有專業設備,他們只能檢測一些基本數據。不過,這也已經讓西莉亞十分滿意了。

之後,虞時和謝爾菲斯去飛船外面轉了轉。

事實上,如今飛船仍舊停留在研究所附近不遠處。也幸虧研究所位于郊區地帶,才有足夠的空間讓飛船停泊。

他們暫時離開飛船,步行到了研究所附近。

那圈黑色荊棘已經被拆除,主要是為了更方便運輸傷員,也是為了方便後續調查人員的進入。現在,那棟白色建築孤零零地坐落在那兒,許多地方都破損了,滿是污跡。

望着這一幕,虞時難免感到嘆息。他想到昨天的場景,但那已經恍如隔世。

隔了一會兒,他說:“我總覺得,我們目前遇到的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都有着同樣的暗影。是不是我太幼稚了,才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

“不,或許你是對的。”謝爾菲斯說,他的确贊同虞時的想法,“如果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還有着不同的幕後黑手,那麽我們的麻煩才算大了。”

虞時不禁笑了起來。

他們繼續朝前走,打算回研究所看看。

“人類總會遇到很多麻煩。”虞時說,“從來沒有停止過。”

“情況也沒有那麽壞。”謝爾菲斯安慰他,“至少我們馬上就能收獲一些信息。”

“……和六芒星有關嗎?”虞時嘟哝着。

謝爾菲斯點了點頭:“我認為是這樣。”

虞時覺得有點煩惱,不過很快,他就抛開了這些念頭。他說:“我改主意了。”

“什麽?”

“我不想去研究所那邊了。反正那邊也只剩下廢墟和屍體,也沒必要去看了吧。我們差點就死在那裏。”虞時說,“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看看風景、看看熱鬧的人群、看看城市的建築……看看別的。”

說着,他望向了謝爾菲斯,遲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腦袋,說:“謝爾,其實我就是在說你的精神圖景。你也應該看看別的。”

謝爾菲斯失笑,他低聲溫柔地說:“我知道。”

“……那些記憶,那些場景,一直在折磨你嗎?”

“或許是的。在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謝爾菲斯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嘆息,“……但是,小魚,我在慢慢解決了。”

“‘我們’,在慢慢解決。”虞時強調。

謝爾菲斯從善如流:“是的,多虧了你。”

他這麽坦率地誇獎虞時,倒是讓虞時有點不好意思了。

虞時想了片刻,然後說:“其實我在你的精神圖景裏,使用了你的信息刻刀,對吧?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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