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同伴
晨星?
又是“晨星”?
虞時十分驚訝地望着諾蘭, 然後,下意識看向了謝爾菲斯。
幾乎與此同時, 謝爾菲斯握住了他的手, 利用紐帶向虞時傳去安慰的想法。
“……沒事。”虞時低聲說,“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現在,“晨星”這個詞已經出現了三次,并且, 這都是宇宙通用語中“晨星”這個詞語, 發音、語序都完全一模一樣。
第一個晨星指的是虞時。那麽, 後面的兩個晨星, 指的也是虞時嗎?
問題是,這是三個截然不同的場景;如果這都指的是虞時, 那虞時得有多麽重要啊。
但實際上,他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後, 除卻雅克星的那次襲擊之外, 他并未感到自己真的有這麽重要。
不過……
那群闖進西莉亞的實驗室的襲擊者,他們口中的“目标”,會不會是虞時呢?
一旦往這個方向去想,虞時就感到輕微的不安。
他思考着自己身上有什麽特殊之處。
……兩個。黑暗向導的身份, 以及, 他沉睡的這兩千五百年的時光。
而精神力的特殊之處, 是他在這個時代醒來之後才慢慢體現出來的。
顯然,如果他與諾蘭口中的“計劃”有關, 那麽他應該在更早之前就牽涉進去了。他在這個時代醒來才多久?他在雅克星受到襲擊、被稱作“晨星”的時候, 他甚至都沒認識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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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這種關聯不太可能是在他醒來之後才建立起來的。
那就只可能是……他的沉睡。
他沉睡了漫長漫長的時光。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誰在維護他的休眠倉?誰将他棄置在安迪星的地下?他還無法得知這些問題的答案。
但是, 他們好像隐約碰觸到了一個邊角。
“‘晨星’, 是什麽意思?”虞時突然問。
在場所有人之中,只有諾蘭不知道虞時與“晨星”的關聯。
因此,在虞時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諾蘭很快就回答說:“你們知道芬恩家族最近公布的人工智能嗎?”
這個話題陡然讓所有人一愣。
虞時很快想起來這件事情:“在虛拟現實大會上公布的那個?”他頓了頓,“我記得……說是‘超越時代’?”
“我參與了其中一部分的研發。不過這個人工智能程序還沒有正式上線使用,人們也不太了解。”諾蘭說,“……據我所知,家族那邊似乎打算将這個人工智能取名為……‘晨星’。”
虞時不免一怔。在這一刻,他心中升起的到底是輕松還是更多的擔憂,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晨星指的是某個人工智能,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雅克星的那批襲擊者,明确将虞時稱作為“晨星”。他顯然已經與這批襲擊者背後的人有關了,而現在,又出現了第二個“晨星”。
當然,或許這只是代號的重疊。反正這個詞語也沒什麽特殊的,重複也很正常。
但……如果這其中蘊藏着某種特殊的關聯呢?
一時間,虞時只覺得這局面相當複雜。
榮琴繼續問:“這個人工智能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我也不知道。”諾蘭苦笑起來,“我只負責了其中一部分的代碼。我主要還是在研究虛拟現實技術的。”
“你負責的那部分代碼與什麽有關?”
“與虛拟現實技術有關。家族那邊應該還是希望,将這個人工智能投放到虛拟現實領域的。”
“……但即便這樣,你也毫不了解嗎?”榮琴微微皺眉,“我以為查普林研究所已經是芬恩家族的研發中心了。”
這個問題似乎讓諾蘭感到了輕微的難堪。
他沉默片刻,又嘆了一口氣,最終說:“不,并不是。他們……還有另外的私人研究所,那是不納入中央研究院體系的,并且,像我這樣的,也不知道那個研究所究竟在哪裏。
“不管怎麽說,那個私人研究所應該不在查普林。”
“……總之,這個人工智能,與你所說的的‘計劃’有關?”西莉亞總結了一下諾蘭的說法,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人工智能研發成功,所以計劃就不再需要查普林研究所了。”
“或許。”諾蘭說,“……這只是一個推測。”
他們都陷入了沉默。芬恩家族是一個突破口,顯然芬恩家族的核心成員了解許多內幕,但是,他們又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
這個時候,虞時突然想起了謝爾菲斯曾經說過的事情。
“對了,查普林星球曾經被異族占領過,是嗎?”他說,“當時的芬恩家族呢?”
他們彼此望望,然後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諾蘭。
諾蘭冥思苦想片刻,然後不确定地說:“那個時候,我才十多歲,對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我只知道,我們當時一直在搬家……整個芬恩家族,一起在搬家。
“原本我們是在西南星域的,在十幾年前才搬到西北星域,然後來到了查普林星球。我當時還在飛船上沉睡了很長時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當時查普林星球被異族占領,人們只會往外逃亡,但芬恩家族卻逆向而行,反而搬到了查普林星球?這似乎暗示了他們與異族的某種關系。
不過,這條線索也終究陷入了僵局,他們無法得知更多的細節。
榮琴問:“芬恩家族的其他人,就沒有任何願意公開信息的嗎?”
諾蘭為難地搖了搖頭。
西莉亞又問:“你剛剛說裘德是這個計劃的一員,那麽,你對裘德有什麽了解嗎?”
“裘德所長……”諾蘭思考了一會兒,“我曾經跟他探讨過他的生命基底實驗。他的實驗陷入了僵局,我向他建議,是不是可以考慮利用虛拟現實技術,進行模拟和測算。
“然後他對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至今還印象深刻。”
“什麽?”
“他說……”諾蘭像是在一點一點回憶當時的場景,他那張年輕的面孔上,逐漸凝聚出些許微妙的怪異與恐懼,“‘如果在虛拟現實中進行這項實驗,那麽就本末倒置了。’”
本末倒置?
在這一刻,阿莫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是在打什麽啞謎?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啊!”
“所以,裘德是為了什麽才進行生命基底實驗的?”
“就是……基因修正主義那套說法。為了創造絕對完美的人類與絕對完美的世界……”諾蘭嘟囔着說。
“等等,這是基因修正主義的說法嗎?”榮琴有輕微的愕然,“我記得,基因修正主義不是想要改造他們觀念中的,人類基因中‘錯誤’的部分嗎?”
“既然要改造,那肯定是想要改造成最完美的模樣吧?”諾蘭稍微一怔,然後很快給出了自己的意見,“至少裘德在提及他的實驗的時候,說的就是……‘絕對完美’。”
“……他變得更極端了。”榮琴的語氣低沉了下去。
虞時感到脊背生寒。他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然後在這一刻,突然發現——他還握着謝爾菲斯的手。
……他們兩個就一直手牽着手?
其他人都在聊正事,但虞時只覺得一陣心虛和羞赧。
謝爾菲斯側頭困惑地望了他一眼。
虞時用眼神示意他們交握的手。
謝爾菲斯微微一怔。兩個人對視片刻,但誰也沒有先放開對方的手。
最後,他們就這麽故作鎮定地繼續牽着手了。
……反正,每個人都在關心芬恩家族的大秘密,沒人關注他們的小動靜。
榮琴思考了片刻,然後推測說:“如果他是為了在‘現實’中創造絕對完美的人類,那麽在虛拟現實中進行模拟,說不定就讓他覺得不可接受?”
“但‘晨星’這個人工智能又怎麽說呢?他們的計劃好像确實是跟虛拟現實有關的!”諾蘭堅定着自己的意見。
“我看我們現在沒必要關注這個老家夥。”阿莫斯攤了攤手,說,“反正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裏,說不定他已經離開查普林了。”
“而且,他應該把他的實驗數據都帶走了吧?”西莉亞望向諾蘭。
諾蘭一怔,然後語氣低沉下來:“襲擊者……似乎也摧毀了裘德的實驗室。”
“配合得當。”榮琴點評着。
随後,她說:“我們就算繼續讨論,恐怕也讨論不出什麽了。接下來需要從其他的角度去調查。諾蘭先生,我還是希望你能說服你的家族,至少是某個了解內情的人,讓他願意開口。
“當然,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恐怕只能從其他角度來進行調查了。”
虞時想了想,突然開口問:“說起來,現在芬恩家族還和六芒星有聯系嗎?我記得菲利克斯·芬恩是六芒星的創始人之一吧。”
“六芒星?”諾蘭明顯地一怔,“好像……就只是在虛拟現實領域有一些技術合作吧。”
虞時自然地點了點頭,沒有暴露心中所想。
很快,諾蘭與他們告別。他不能在這裏久留,因為他只是以私人身份過來的。
在他離開的時候,榮琴問他:“現在研究所被毀了,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諾蘭沉默了片刻,然後說:“看家族的安排吧。”他随即又補充說,“看看家族會把我安排到哪裏去。如果……”
他并未繼續自己的話語,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在他離開之後,虞時低聲跟謝爾菲斯說:“在這個時代,‘家族’也有這麽重要嗎?”
“因為這個家族的背後凝聚着利益和財富。”謝爾菲斯客觀地說,“無論在哪個時代,這種集合體都是存在的。”
“……那也是。”虞時感嘆了一下,“這件事情還真是複雜啊。”
他們五個人聚在一起,重新對整件事情進行了梳理。
榮琴首先開口:“假定目前我們所遇到的事情,全都歸屬于同一場複雜的陰謀,或者說,諾蘭所提及的那個計劃,那麽,這件事情就已經涉及了……
“六芒星、異族、戰争、星際網、人工智能、虛拟現實、生命基底實驗、寧家、芬恩家族、哨兵向導理論……當然,還有虞時。”
這一連串名詞報出來,讓阿莫斯直接低咒了一聲。
阿莫斯的飛船擁有良好的信息保密規格,因此他們可以安心地在這裏暢所欲言。榮琴只是停頓了片刻,然後就繼續往下說。
“……整體來梳理一遍吧,按照時間順序。
“首先,我們最早察覺到這個陰謀的存在,是因為松落星。在戰争期間,六芒星贻誤戰機,導致我們永遠失去了這顆星球。
“在後續的調查過程中,我們有證據表明,六芒星是有意拖延了情報的傳遞,而并非他們所說的‘數據問題’。
“此外,在松落星被摧毀的同時,我也遭遇了敵人的埋伏,身受重傷。目前還不知道這兩件事情之間是否有關聯,但時間上的巧合是毋庸置疑的。
“六芒星與異族的關聯在這一刻暴露了,這是其一。
“然後,在戰争末期和戰争結束後不久,西北星域的一批人造人戰士,被莫名其妙地殺死了。”
謝爾菲斯點了點頭,他在這個話題上補充說:“弗蘭克斯,也就是雅克星的一位戰時通訊人員,不久前聯系了我。
“他找到了一些之前就認識的人造人士兵,發現他們都知道不少類似的死亡,總數可能接近一百人。
“這些死亡都發生在西北星域,死者都是人造人,不過在戰争期間的職務可能不同,絕大部分都是通訊員和後備部隊。他們的死亡時間大部分是在戰争末期,也有一小部分是在戰争結束後的一兩年。
“因為那段時間仍舊十分混亂,所以他們的死亡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在真正關注到這批人的存在之後,這些死亡才顯得十分突兀和怪異。”
虞時聽着,感到一些難過。
那些士兵未曾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不明來歷的陰謀詭計之中。這是十分令人悲哀的事情。
榮琴繼續說:“随後,在戰争結束的兩年之後,克拉倫斯被殺死了。”
提及此事,西莉亞不免垂下了眼睛,但情緒的波動只是片刻時間。她很快恢複了近乎漠然的冷靜。
“目前克拉倫斯的死還是一個複雜的謎團。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稍微跳躍一點時間,在克拉倫斯之死的八年之後,一名準備從事哨兵向導理論研究的學生以相似的方式去世。
“學術前輩與年輕學生,涉及到同一個理論,然後同時被殺。顯然他們觸及了某個令敵人不安的區域,但是,前者還可以理解,後者卻有點莫名其妙。麥克萊恩畢竟只是一個學生。
“無論如何,克拉倫斯的死意味着,哨兵向導的理論阻礙了這個計劃的發展,甚至于,是某種關鍵的阻礙,不然這麽多精神力研究者,為什麽他們獨獨對着克拉倫斯兩人動手?
“麥克萊恩死前的遭遇也是重中之重,我已經拜托我的老朋友去調查這件事情了。”
說到這裏,榮琴突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要提及別的事情,不過她暫時忍住了,并未擾亂話題。
她接着往下說:“接下來,就是虞時的蘇醒。虞時蘇醒之後……發生的事情還真是多啊。”
這位女士略微戲谑的調侃,讓房間裏的氣氛稍微輕松了一點。
“首先是虞時、阿布索倫,以及網上一些零零星星的說法提及的,在游戲中遭遇的精神力暴動。這些游戲無一例外,都與生水游戲公司有關。
“關于這家游戲公司,同樣已經在調查之中了。我找的財務人員從他們的年度報表中發現了一些不明來歷、不明去向的資金流。目前暫時還不确定這家游戲公司是否與六芒星有關。
“然後是雅克星的展覽館襲擊。襲擊者将目标對準了寧悉,但是在注意到虞時的存在之後,又選擇攻擊虞時和謝爾菲斯,同時将虞時稱作‘晨星’。
“在這場襲擊中,襲擊者也暴露出,他們疑似與異族存在某種特殊的關聯。這場襲擊是因為那名異族的配合才如此順利,盡管結果并未如他們預期。
“最後,就是查普林研究所的襲擊。顯然,這群襲擊者更加有備而來,裏應外合,将查普林研究所徹底摧毀;盡管一部分人活了下來,但是他們基本上也已經毀掉了想要毀掉的實驗數據、設備等等。
“根據諾蘭·芬恩的說法來推測,這是因為查普林研究所對于幕後黑手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因此他們才選擇摧毀這裏。
“但是,理論上說,他們有更加隐蔽的做法,比如通過芬恩家族,停止對于查普林研究所的投資,那麽這家研究所很快就會關閉。
“為什麽要這麽高調,這也是一個問題。
“……當然,也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着,她望向了虞時。
虞時幹巴巴地笑了一下,然後說:“為了殺我。”
在雅克星的展覽館襲擊發生時,那群襲擊者就因為虞時的出現而改變行動意圖。如果他們仍舊想要殺死虞時,那麽在對查普林動手的時候,選擇這種激進的方案,也是有可能的。
……但問題是,虞時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現在虞時黑暗向導的身份并未公開,外人唯一知道的他的特別之處,就是他是個古地球人——這甚至吸引了一批歷史學家。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普通人頂多驚嘆一下。可這平白招來的殺機,又是因為什麽?
虞時在這個龐大計劃中的地位與作用,終究是個複雜的謎團。
一下子整理了這麽多信息,他們每個人都感到頭大。
不過這個時候,榮琴倒是提及了下一步調查的想法,同時,這也是她剛剛想說但并未提及的事情。
她說:“西莉亞,你應該認識我的那位老朋友,也就是麥克萊恩的導師。”
西莉亞微微一怔,思索片刻之後,想到了一個名字:“岑和先生?”
榮琴笑着點了點頭。
榮琴知道,虞時和阿莫斯估計都不知道岑和的存在,謝爾菲斯即便知道,也不會十分了解,因此就幹脆繼續介紹了起來。
岑和同樣是哨兵向導理論的研究者,但他并不是一開始就從事這項研究的。
應該說,他反而是精神力研究領域的老前輩,只是最近幾年涉足了哨兵向導理論;他只是以哨兵向導理論,來輔助自己一直以來的研究內容。
他的年紀其實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大上許多,他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事實上,岑和是郁楚桃女士的同輩人。
郁楚桃編撰了精神力教科書,是近代精神力研究的集大成者。而在精神力研究領域,岑和實際上是一位不亞于郁楚桃的研究者,只是他專注于探索精神維度,對教育之類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直到郁楚桃被異族殺害,岑和才陡然醒悟,也開始挑選值得信賴的後輩進行教導。
戰争期間湧現的一大批精神力相關的研究者,基本都與郁楚桃、岑和分不開關系。克拉倫斯本身也是接受過岑和的教導的,只不過他并未專注在精神維度的探索。
克拉倫斯的理論實際上也給岑和帶來了一定的啓發,他那邊也有幾位哨兵和向導在接受研究,不過研究的方向與西莉亞這邊的不同,仍舊是為了更深入地探索精神維度。
可以說,岑和就是全宇宙對于精神維度最為了解的人類了。
戰後,岑和年紀也大了,準備挑選最後一批學生,教完之後就退休。其中之一就是麥克萊恩。麥克萊恩出事給了岑和很大的打擊,現在岑和已經準備将他的實驗與研究交給學生,自己則幹脆退休了。
不過,榮琴這邊的調查與收獲,顯然會讓這位老人重新拾起一些精力,為自己的學生進行調查。
“看來,我們接下來要去岑和先生那邊了。”西莉亞若有所思地說,随後,她又望向虞時和謝爾菲斯,“你們也最好在那裏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測。
“雖然岑和先生的研究重心不在哨兵與向導的結合上,但他那邊仍舊有相當先進的設備,足夠檢查你們具體的精神力情況。
“查普林這邊的設備已經被毀了,岑和先生那邊的就已經是哨兵向導領域中最專業的了。”
虞時和謝爾菲斯同時點了點頭。
阿莫斯興致勃勃地問:“這麽說來,我們又可以共同行動了?”
他們彼此望望,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岑和先生現在在哪兒?”西莉亞問。
“他在中央星域的霸主星球——格蘭星。”
西莉亞恍然。
虞時覺得這顆星球的名字有點耳熟。下一刻,他想起來,十幾年前,謝爾菲斯就是在那裏獲得了相當輝煌的戰績。
就如同他曾經說的那樣,他們仿佛是在追尋着謝爾菲斯過往的人生,重走那段瘋狂又恢弘的戰争之旅。
但這一次,是新的啓程。
阿莫斯很快地查看了一下路途,随後說:“距離查普林不算太遠,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幸虧查普林離中央星域比較近。”
虞時苦着臉說:“那我好像又要休眠了……”
“你可以睡覺的時候玩星際網。”阿莫斯給了一個很貼心的建議。
虞時遲疑了一下,一瞬間不知道是沉睡比較好,還是睡時網絡功能比較好。
……怎麽聽起來都很像是六芒星的陰謀呢?
“這艘飛船恐怕不足以支撐這麽長的飛行。”謝爾菲斯沉吟着,“我讓喬舒亞號過來?”
阿莫斯眼前一亮,立刻說:“您終于願意讓喬舒亞離開機庫了!”
謝爾菲斯無奈地笑了一下。
“喬舒亞號?”虞時好奇地問。
謝爾菲斯便解釋說:“喬舒亞是一艘星艦,其實算是退役的軍艦……是我們當年一直身處的主戰艦。官方名稱是戰争女神號,但我們習慣叫它喬舒亞。
“戰争時期喬舒亞就已經傷痕累累,戰後中樞那邊想要将喬舒亞退役,但是我并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我就将其購置了下來。
“喬舒亞可以勝任長途飛行,并且配備了躍遷裝置,或許可以縮短一下路程。當然,戰後喬舒亞號經過了全面的整修,去除了部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應該算是民用星艦。”
“一炮可以打穿一艘小飛船的那種民用星艦嗎?”阿莫斯在一旁嘀嘀咕咕,然後又笑容滿面地說,“老大,我可是十分想念喬舒亞的,尤其想念駕駛喬舒亞的日子。”
他順口說出了以前對于謝爾菲斯的稱呼。
謝爾菲斯微怔,在這一刻,他凝望着阿莫斯,又望向了虞時,以及旁邊的榮琴和西莉亞。他有一瞬間的恍惚,感到過往的歲月仿佛重新在他的身上複活。
但這一次,不僅僅是戰火與硝煙。
那是明明與戰火、硝煙同時出現,但卻總是被他忽略的東西。
……他的同伴。
隔了片刻,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低聲說:“過兩天,喬舒亞就會來到我們身邊。到時候就交給你了,阿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