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點

曾經的虞時, 時常因為那些彈幕的調侃而覺得不好意思。

因此,他都不好意思跟謝爾菲斯說那些彈幕的存在。

另外一個顧慮是, 他不希望謝爾菲斯以為, 是因為那些彈幕他才會喜歡他——這絕對是錯誤的。

不過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麽這件事情倒可以拿出來說說。

“因為我經常能在你這裏看到一些信息。”虞時笑着說,“而且是非常奇特的信息。”

謝爾菲斯恍然,他有些好奇:“是什麽?”

“他們就像是一群……觀衆。”虞時琢磨着說辭, “就像是視頻裏的那些彈幕, 你能明白嗎, 謝爾?他們好像能看到我們, 然後調侃我們。”

“‘我們’?”

“是啊。他們經常調侃我們的關系。”虞時說,“不過……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本身哦, 跟那些彈幕完全沒關系。”

“……我知道。”謝爾菲斯的目光變得柔軟,“但這讓當時的你有些尴尬吧?”

謝爾菲斯總是溫柔又體貼的, 同時也是成熟而包容的。

他知道, 虞時當然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他——那時候虞時還沒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對這個時代也是十分陌生的,他沒那個心情談戀愛。

所以,謝爾菲斯能夠想象, 當時的虞時會有多麽驚訝和羞惱。

虞時确實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他攤了攤手, 說:“但有時候也能幫上忙。”

“幫忙?”

“比如說……匹配度?”虞時笑了起來,“我可是比你更早知道我們之間的匹配度是100%, 所以我很早之前就有信心, 我能夠成為你的向導、能夠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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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調侃是他們的事, 但是我能夠知道這一點, 我還是很高興的。”

謝爾菲斯啞然, 最後,他輕聲溫柔地說:“謝謝你,小魚。”

“這就不用道謝了嘛,謝爾。”虞時側過頭,親了親他的哨兵,“你應該說,把你自己賠給我作為謝禮。”

謝爾菲斯失笑。他不禁想,虞時都是從哪兒知道這些話的?

在謝爾菲斯眼裏,虞時總像是個性格純良的年輕人。虞時身上時常冒出來的狡黠勁兒,完全被他選擇性地忽略了。

謝爾菲斯就配合地說:“我會把自己賠給你的。”

“你已經。”虞時說。

謝爾菲斯笑着說:“我已經。”

在笑鬧兩句之後,他們又回到了正題。

“所以,他們能夠‘看到’我們?”

“不……雖然那些彈幕總是很契合我們當下的話題,但是我并不認為他們能夠實時看到我們。”虞時說,“他們更像是未來的某個時代的截面。”

謝爾菲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虞時猜測着:“我懷疑這些彈幕真的就是‘彈幕’。因為這些彈幕的風格和我其他接收到的信息并不一樣。他們都是孤立的短句,但并不是在交流。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紀錄片或者電視劇之類的彈幕,被我本能地捕捉到了。或許這些彈幕也并不僅僅來自于同一部作品,可能是不同領域的內容,但都是與我們的關系有關的,所以就被我看到了。”

謝爾菲斯問:“但是,你有遇到過其他這樣的彈幕嗎?”

“沒有。”虞時遺憾地搖了搖頭,“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是說,哨兵和向導的關系,所以我才能穩定接收到這些信息。”

“但你在我們結合之前就已經看到這些信息了吧?”

虞時點了點頭。

謝爾菲斯便說:“這樣的話,聽起來和你自身的聯系更緊密一些。”

虞時微怔。

謝爾菲斯十分認真地說:“假如這是一部紀錄片,那麽這部紀錄片的主題很有可能是你,而不是我們,更不是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在你的人生中占據了一個重要的位置,所以,你才時常能在我這裏看到這些彈幕。但是,你應該也有在別人身上看到過吧?”

虞時想了想,就點了點頭:“是的,我在榮琴頭頂也看到過。”他笑了起來,“他們說,榮琴女士未來會是我們的證婚人。”

謝爾菲斯也笑了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謝爾,确實這樣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虞時喃喃說,“屬于我的……紀錄片嗎?”

他想,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是他應該意識到,他并不只是謝爾菲斯·阿琉斯的輝煌人生的“附贈品”。他是他的向導,同時也是“虞時”。

謝爾菲斯指明了這一點,并且以此溫柔地暗示他,“你将會成為一個足夠優秀的人”。

虞時沉思片刻之後,突然說:“我在考慮一件事情。”

“什麽?”

“我發現我一直以來都是在試圖捕捉與人類有關的信息。”虞時歪了歪頭,“如果我換個角度呢?換一個中心詞,比如說……”

他眸光閃動,精神力已經探到了精神維度,在漆黑的廣袤的信息海洋中尋找着。他面前的玻璃上閃過無數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字符。

“……格蘭星上,有什麽地方與繁星計劃有關?”

在多次嘗試、尋找之後,虞時已經能夠大概控制尋找的範圍,以及最終顯示出來的結果。他已經意識到,他無法承受太多的信息,這是人類精神力總量的上限問題。

說到底,他仍舊是人類,不可能抛開自己的身體與大腦。

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像之前那些信息一樣,用寥寥數語來概括關鍵詞,保留最核心的部分,剔除那些無關緊要的雜亂信息。

于是,最終,浮現在他面前的,只有幾個關鍵詞。

【格蘭星人類培養中心、蘭道爾研究所、阿維德仿生軀體制造廠。】

虞時凝望着這三個關鍵詞,然後笑了起來:“謝爾,我發現你說得對。接下來我們有的忙了。”

“……下午好,元帥閣下。”

談秩起身,迎接着終于抵達格蘭星的謝爾菲斯等人。

“下午好,談女士。”謝爾菲斯略有驚訝,“沒想到是您負責這次調查。”

“這次事件相當嚴重。”談秩言簡意赅地說。

她的目光劃過謝爾菲斯的手指,注意到了那枚戒指,同時目光一掃之下,也就注意到了虞時的存在。不過她并未多問什麽。

在場只有虞時一個人不明所以,不過謝爾菲斯已經通過紐帶,簡短地跟虞時解釋了一下。

談秩被認為是目前最有可能成為議長的人選之一。

人類帝國中樞的議長,每二十年更換一次。上一次更換是在戰争結束之後,也就是十年之後。換言之,下一次更換也還需要再等待十年。

盡管聽起來十分漫長,但這與人類如今漫長的生命也十分搭調。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懶得關心議長是誰,他們甚至懶得理會議員都有哪些。

但是,對于上層人士來說,議長的人選将決定之後人類帝國的發展方向,以及,中樞與霸主星球的關系走向。

議長并不是人類帝國的皇帝,也并非統治者或者元首。議長更像是一位管理者,處理着大大小小的麻煩事,不辭辛勞、不留餘力。

因此,能夠成為議長候選人,或者說公認的可能候選者,就意味着足夠多的“實績”。

談秩是人類帝國內部最為知名的幾位調查員之一。她早年破獲了無數大案要案,逮捕了無數窮兇極惡的匪徒。她如今也有将近一百歲,盡管容貌上看不出來。

在戰争期間,談秩坐鎮後方,穩定了人類帝國內部的局勢,并且平息了幾場來自新世界同盟的叛亂。

如今談秩是中樞的司法委員會的副委員長,絕大部分時候都不會離開中樞,但是這一次,因為查普林星球的襲擊,以及更重要的,失魂症。

他們簡單地介紹了彼此。

在介紹的時候,謝爾菲斯毫無顧慮地将虞時介紹為“戀人”,而虞時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一點。

談秩只是禮貌地微笑了一下,但另外那三位調查員就各自驚訝地低呼了一聲,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們,被談秩冰冷的目光看過之後,才收斂起來。

随後,他們就一同前往了格蘭星惠顧城為他們安排好的酒店。

在抵達酒店之前,虞時也大致領略了這座城市的風光。那位陪同的男性仿生人十分體貼地介紹了這座城市,以及沿途的風景。

惠顧城最早是格蘭星的經濟中心,但是在整個格蘭星發展起來之後,惠顧城盡管仍舊保留了濃厚的商業氣質,但是也有意往旅游、文化方面有所開拓。

因此,虞時看到的是一座漂亮的、雅致的城市。這裏的人類大多衣食無憂、目光從容。

……當然,虞時也在網上看到過一些關于格蘭星的說法。他想,他所望見的這一幕平靜繁榮的景象,或許只是因為,他們走過的是“這一條”街道。

如果換一條街道,換一片街區,甚至于,換一座城市,那麽他所望見的情況可能就會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個巨大的城市、一個巨大的世界,單純的某一個畫面,并不足以概括一切。

惠顧城是一座超大型城市。從他們降落的地點往外走,彙入無數飛艇構成的無形天空軌道的時候,他們就像是走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

不過在這裏,虞時倒是終于有了一種回到地球的感覺。

以往去過的那些星球,都給他一種相對安靜的感覺,人不是很多,建築排布也相對松散,和他熟悉的那個緊湊的、擠滿了人的地球截然不同。

如今的人類是散布在不同的星球上的,人均土地面積大概是古地球人類的幾千倍。

但霸主星球又是另外一種情況。這讓虞時覺得挺親切。

惠顧城的“車輛”都是飛艇,但即便是在天上飛,虞時也注意到,有一條道路似乎是堵住了。星際時代的人類也要面臨堵車嗎?虞時有點好奇地在心中想。

他詢問了那位仿生人,而後者的回答則是:“堵塞情況的确是會出現的。但交通部門會負責監管車流量,如果發生堵塞,會立刻開辟臨時的飛行通道。”

虞時再往那邊一看,這才發現那邊堵車的地方已經變得暢通無阻了。在原本堵車地點的旁邊,似乎是多了一條道路,允許飛艇從那邊飛過。

虞時不禁有點驚嘆。

這種處理辦法,就像是在堵車地點的旁邊再造一條路出來。在古地球時代當然做不到,但是在這個時代,無盡的天空就是他們的道路。

因此,“通行權限”反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虞時的目光放遠,望見那些正在運作的太空電梯。這十一臺太空電梯,就像是格蘭星上的奇觀,向來到這裏的人類送去最早的歡迎聲。

……也或許,不是歡迎?

酒店已經被惠顧城官方整個包下,完全用以這一次調查,以及迎接。

虞時稍微有點不自在,因為他沒想到格蘭星會以這麽大陣仗迎接他們。

說起來,他和謝爾菲斯之前也去過別的星球,那邊也沒什麽反應啊?為什麽格蘭星就顯得……謝爾菲斯過來是做什麽大事一樣?

雖然他們也的确是為了某件事情而來的。

在簡單休整之後,他們就借助酒店的虛拟現實設備,前往了星際網中的一個虛拟會議室。顯然,這是經過中樞加密之後的特殊會議室。

虞時還是頭一回接觸這麽高規格的保密設施,心中難免好奇。

不過,虛拟會議室也顯得足夠真實。

現實、虛拟現實、精神維度(哨兵的精神圖景)。虞時在心中暗自思考着這三個地方的區別。如果讓他用肉眼來識別,那麽他可能完全無法辨別差異。

不,倒不如說,人類似乎就是有意讓虛構的東西,貼近真實。

這個想法讓虞時有點走神。

很快,所有人都到齊了。

除卻談秩四人、虞時這邊五人(虞時、謝爾菲斯、榮琴、西莉亞、阿莫斯五人,何宣閣沒有過來)之外,虞時還看到了兩個陌生人,一男一女。

“我是萊曼·蘭斯洛特,你們可以叫我萊曼。這是我的秘書貝雅。”這個男人的臉上浮現出略微浮誇的微笑,“我是攜帶着安東城主的善意而來到這裏的。”

與其說是善意,不如說是監視。霸主星球顯然不希望中樞的調查員在格蘭星鬧出什麽事情來。

不過談秩對此不以為意,她對此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只是簡單地朝着萊曼點了點頭,然後說:“那麽,我們就從查普林襲擊開始吧。”

她開始詳盡地向虞時等人了解當時的情況。但是看得出來,這只是走一遍流程。同時,談秩也提及了發生在荒瀾星的襲擊案。

在提及荒瀾星的時候,一直旁觀并且沉默着的萊曼,似乎出現了某種情緒波動。

在場似乎只有虞時注意到了。

虞時很難說自己是怎麽觀察到的,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到這個會議室就在他的精神力掌控範圍之內,每個人的情緒波動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并且,這種感知能力,似乎比在現實中更為強大、敏銳。

虞時下意識往謝爾菲斯那邊傳遞了一縷疑惑的情緒。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他們這可是在星際網之中,紐帶能夠鏈接他們彼此嗎?

但是随即,謝爾菲斯就給出了回應。那是一縷柔和的波動,帶着類似于“怎麽了”的想法。

這一來一回幾乎就是他們的本能,自從結合之後、紐帶建立之後,他們就習慣了這種交流方式。但是随後,他們都怔了一下。

……在星際網,哨兵向導結合之後的紐帶,卻仍舊能夠發揮作用嗎?

又或者說,這種高維的東西,不會受到虛拟網絡的影響?實際上就是他們在現實世界的精神力發揮了作用?

這也不是不可能,也有一些精神力者在使用星際網的時候,因為精神力不小心與外界的精神力發生了碰撞,而慘遭精神力暴動。這是有先例的。

但是……

但是虞時還是察覺到了一絲怪異。

這種怪異更多來自于向導的感知能力。他的感知能力,在星際網中似乎還要更好使一點。

這讓他察覺到一種可能:星際網與精神維度之間的距離,或許比現實維度與精神維度之間的距離,要更近一點。

他想到了米爾族的那個特殊維度。

此時,談秩提及了失魂症的情況。虞時也就将這個問題記在心裏,然後望向談秩。

“在兩個月之前,失魂症出現了首例死亡案例,并且在随後的兩個月之中,死亡數字提升到了近百。”談秩的語氣十分低沉冰冷,“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

“他們的死因是什麽?”

“腦死亡。”談秩說,“他們的大腦無法檢測出任何波動,就像是他們的大腦枯萎了一樣。在此之前,失魂症患者還是擁有最低限度的腦活動,就好像他們只是睡着了一樣。

“拿仿生人比喻的話,這群死者,就好像是仿生人失去了人工智能程序。”

他們面面相觑,都感到了些許的意外。

這個時候,虞時突然察覺到,萊曼似乎因為這個消息而十分驚訝。

那種驚訝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逝,随後就隐沒在一種深沉的冰冷之中。這個男人給虞時的感覺一直都是這種微妙的“深沉”,即便他的臉上始終挂着一抹微笑。

他将萊曼的情緒波動告知謝爾菲斯。在這個場合下,由謝爾菲斯出面會是更好的辦法。

謝爾菲斯并未遲疑,很快便說:“你好像很驚訝,萊曼先生。”

萊曼适時地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不過這顯然是因為謝爾菲斯的這句話。

謝爾菲斯那雙棕色的眼睛望着萊曼,但語氣毫無溫度:“這是一場與所有人類有關的可怕病症,而我們甚至對此毫無了解。如果你知道任何相關的事情,那麽,你就應該說出來。”

他的語氣已經顯得略有強硬。所有人都望向萊曼。

“……好吧,元帥閣下,您真是敏銳,我原本還在想什麽時候該說出口呢。”萊曼依舊微笑着,“在格蘭星,類似的情況曾經出現過。”

虞時又一次察覺,在面沉如水的談秩的心中,有一縷怒火一閃而逝。

這種對于情緒的敏銳覺察能力,讓虞時自己都驚訝了。

不過他能夠理解談秩的怒火。

如果失魂症早已經出現過,為什麽格蘭星不向中樞彙報?好吧,就算霸主星球不願意成為中樞的下級,那麽在中樞察覺到失魂症出現的時候,格蘭星也應該進行情報分享吧?

但格蘭星卻始終保持着沉默。

“因為這發生在更早之前,所以我們不确定這是否與如今的失魂症有關。”萊曼像是游刃有餘地解釋着,“那發生在十年之前。”

他們都有點意外。

萊曼偏頭,向自己的秘書點頭示意。随後,貝雅連接了這個虛拟會議室的放映臺,将一份資料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戰争期間,格蘭星的人類培養中心總共培育了五十三萬人,其中二十九萬人在戰争中死去,十五萬人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僅有九萬人算是‘正常’地存活了下來。

“對于這九萬人,我們抱有十分殷切的期盼,他們将投入到戰後的經濟建設與星球重建工作之中。不過,事情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虞時不禁想,那麽,那十五萬仍舊活着,卻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類呢?

這是為戰争而誕生的,他們為戰争帶去勝利,但戰争未曾給他們帶去勝利。

“我們發現,在臨近戰争結束,到戰争剛剛結束的那兩三年之間,這剩餘的九萬人,遭遇了不明原因的死亡,以及死後的快速火葬。大概有兩萬人在這個時候死去。

“但是請注意,這批人造人并不是全都待在格蘭星,而是分布在宇宙各地,因此我們也無法實時監控他們當時的具體遭遇。

“這些死者之中也有可能是‘正常死亡’的——被異族殺死、被疾病殺死,或者其他的什麽原因。但是其中必定也有‘不正常死亡’的。

“并且,我可以說,幾乎所有死去的人造人,都是在格蘭星之外出事的。如果這件事情存在一個幕後黑手,那麽他們恐怕是想要避免引起我們的注意。

“但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不同尋常。一開始我們并未給予太多注意,但是後來,我們意識到死亡的數字過多之後,就開始派出人手關注剩餘的七萬人。

“我們碰巧遇到了最後一個死亡的人造人。在這個人之後,那群人就立刻收手了。”

說到這裏,談秩已經明白了萊曼的意思。她說:“所以,這些人造人的死亡,與失魂症的情況是類似的?”

“我不能确定之前的那些死者是否一樣,但是我們找到的這個人,确實是。”萊曼保持着那種面具一般的微笑,“他們失去了腦活動,然後腦死亡。但軀體實際上仍舊……‘活着’。

“因此,也可以說,他們是被火葬場燒死的。”

這句話讓虞時産生了輕微的不适。

但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冰冷統治了他的心靈。

他想,這就是……弗蘭克斯曾經提及的,那群人造人士兵在戰争晚期的遭遇嗎?

……格蘭星人類培養中心。虞時暗自想。這是繁星計劃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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