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造
務虛城的失魂症病人數量, 總計在一百人左右。
這些病人的發病期并不統一,有的時候一天就能有十幾個人被家人送進醫院, 有的時候則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病人出現。
如果将範圍擴大到整個人類帝國, 那麽情況也是類似的。失魂症的發作似乎是毫無征兆、毫無規律的事情。
據談秩所知,新世界同盟那邊,同樣出現了失魂症的症狀,甚至帝國中樞與同盟那邊的高層, 已經就此進行過對話。
現在情況還在可控範圍內, 但是未來就不一定了。他們需要盡快找到這種病症的突破口。
他們查看了每一位病人的情況。和其他相同症狀的人類一樣, 這些病人只是安穩地沉睡着, 仿佛他們的靈魂只是暫時離家出走了,而身體還等候着靈魂的歸來。
“他們的大腦像是空了。”一位醫生說, “這些病人中有精神力者存在,但是, 我們現在卻檢測不到他的精神力。那很奇怪。”
随行者中, 有一位是虛拟現實技術方面的研究員,也是務虛城派來與他們共同進行調查的成員。
談秩便問這位研究員:“在使用虛拟現實設備的時候,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言下之意,毫無疑問是将這次的失魂症, 與擴張時代的海曼斯事件聯系到了一起。但是, 海曼斯事件的時候, 可沒有出現任何一例死亡。
并且,海曼斯事件是有跡可循的機械故障, 但這一次的失魂症, 卻并非如此。
這位研究員隸屬于某家虛拟現實設備制造廠, 毫無疑問, 這次出事的人類, 很多都是使用了他們制造的游戲艙或者游戲頭盔。
研究員冷汗淋淋,他連忙說:“并不是這樣,我們只是将人類的大腦與虛拟現實設備鏈接在一起,您能想象嗎?是連接,而不是将人類的精神整個拽到虛拟現實之中,我們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這些病人的腦波‘消失’,并不是因為虛拟現實設備的問題?”談秩問,“他們的大腦就像是被另外一樣東西‘吞沒’了?”
這話倒是讓旁聽的榮琴表情微動。
她想到了哨兵向導理論中,克拉倫斯提及的,精神維度的侵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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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失魂症病人中,并不全是精神力者,應該說,精神力者反而是極少數。
不,等等……榮琴糾正着自己的想法。
精神力事實上是人類固有的某種東西,變異只是讓精神力終于“強壯”到足以讓人發現并且使用。換言之,如今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類的身體中都存在着精神力,只是數量之分。
按照通常的精神力總量的劃分标準來說,一個變異初期的精神力者,其總量可能是3。也有一些精神力者較為孱弱,所以精神力總量可能更少一點。
但總歸,至少會有1點精神力。這是人類對精神力者的定義,只有達到1點的精神力總量,才能夠通過精神力對外界施加影響。
而普通人類則可能是0.1、0.3這樣的精神力,沒有達到1點的起步,也無法通過鍛煉來超越1點這個界限。他們可能終生就維持着這樣毫無意義的精神力總量。
因此,絕大部分時候,人們也不會将這樣的0.1精神力總量的人類,看作是精神力者。
但他們的确擁有精神力。
……精神維度的侵蝕。榮琴開始思考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這是被他們所有人都忽略的一種可能性,因為精神力者就相對罕見,受到精神維度侵蝕的精神力者就更加罕見了。
比如謝爾菲斯。他受到侵蝕,并且情況發展到如此嚴重,是因為他在異族戰争中奮戰十年,并且從一開始就是黑暗哨兵,缺少向導領域的信息刻刀能力。
在他與虞時結合之後,他們各自的信息刻刀就被補全了,也就很難再受到精神維度的侵蝕。
對于普通的精神力者,甚至于普通人來說,他們就更加難以受到侵蝕,因為他們的信息刻刀是圓滿的,是足以保護自己的——再說了,終其一生,又有多少人會接觸到精神維度呢?
并且,精神維度的侵蝕造成的神游或者神想症狀,與這些失魂症患者的表現并不一樣。不過,神游或神想狀态是以哨兵向導的精神力作為衡量标準,對于普通人類來說,似乎并不能這麽算。
說到底,最大的問題還是,打個游戲而已,怎麽就能接觸精神維度了呢?
……虛拟現實。榮琴暗自想着。
虛拟現實技術的應用并不局限于游戲,但的确是最廣泛應用于游戲。玩家們癡迷于那些如夢似幻的游戲世界。
如果在如今的人類帝國進行一個調查,詢問是否願意永久停留在自己喜歡的游戲世界裏,那麽很多人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回答“願意”。
因為他們是“玩家”。對于他們來說,游戲就是天堂。
但是……
榮琴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這讓她走神了。
“……榮琴女士?”談秩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抱歉,我走神了。”榮琴迅速回過神,問,“怎麽了?”
“我們打算去最近發病的那位患者的家中看看,一起嗎?”
“當然。”榮琴點了點頭。
路上,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談秩與萊曼。
“精神維度的侵蝕?”談秩若有所思,“這的确是我們之前忽略的一種可能。”
萊曼也微微皺了皺眉,不禁說:“但是,之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侵蝕。”
“可它的确發生了。”談秩語氣淡淡,“失魂症本就是從未出現的情況。”
“您是對的。”萊曼自然地微笑了一下,“是我想錯了。我只是想說,難道精神維度也發生了改變嗎?如果這是侵蝕,那麽以往可從未發生過如此大規模的情況。”
他的語氣中帶有某種輕微的試探與暗示,就好像他知道什麽,但同時也在試探對面的兩位女士知道什麽。
這讓榮琴深深地望着了他一眼。
很快,他們抵達了這位患者的家。
他是務虛城的居民,剛剛成年不久,與家人同住。如同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年輕人一樣,他沉迷星際網,喜歡虛拟現實。
他的家人當然也習慣了他每天都在玩游戲的做法。因此,幾天前,他整個白天都待在游戲艙裏的舉動,并沒有讓他的家人感到奇怪。畢竟,正常的游戲艙都會配備有維生系統。
但到了第二天,他居然還在游戲艙裏,并且毫無動靜,這就讓他的家人覺得不對勁了。他們連忙查看具體情況,然後震驚而焦慮地将他送到醫院。
“……游戲艙沒有給出任何警告。”他的家人悲傷而不安地說,“我們懷疑游戲艙出了什麽問題,但是有人過來檢查過,認為游戲艙沒有損壞,但是……”
“他是個精神力者嗎?”談秩問,“或者,他接觸過什麽精神力相關的東西嗎?”
在意識到新的可能性之後,談秩就毫不猶豫地詢問起相關線索了。
“精神力?”他的家人面面相觑,“不……他并不是變異者,他是個很普通的孩子。”
談秩沉吟片刻,便說:“我能夠看看他的終端嗎?我不會查看太隐私的東西。”
“當然,這沒問題。”
談秩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一部分星際網的權限,因此很快,她就解鎖了這位病人的星際網終端。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他才剛剛成年,所以還沒有注射納米粒子終端,而暫時使用着手環。
這讓談秩的調查變得簡單了一點。
她快速翻閱着對方的浏覽記錄,跳過一些隐私內容,然後突然注意到,在過去的幾個月裏,這個年輕人最關注的事情,似乎就是游戲嘉年華。
現在,游戲嘉年華早已經結束,虛拟現實大會也早已落幕。但是,當初在游戲嘉年華時候公布的游戲,因為數量衆多,所以仍舊被玩家們瘋狂讨論着。
談秩注意到,在過去幾個月裏,這個年輕人就十分激動、興奮地和其他玩家讨論着相關話題,轉發着相關消息,并且分享着自己對于這些新游戲的看法。
他出事的時候,也正是在游玩游戲嘉年華時候公布的一款新游戲。
這件事情實際上并不奇怪,因為游戲嘉年華就是游戲領域每年一次的盛會。對于玩家們來說,他們在好幾個月的時間裏讨論并且游玩這些游戲,也是相當正常的。
況且,也并不是所有關注游戲嘉年華的玩家都出了事——那就是一個太過于龐大的數字了。
但這仍舊讓談秩的心中産生了輕微的不安。她注意到這個問題。
很快,他們與這戶人家告別,返回了務虛城為他們準備好的會議室。談秩明顯有了一些想法,她打開了終端,聯系了中樞那邊的調查員。
“請幫我整合所有病患,在出事時正在游玩的游戲、以及出事前游玩過的三款游戲記錄。”談秩的語氣冰冷而堅定,“有必要的話,聯系六芒星,讓他們提供相關資料。”
“好的,談女士,請稍等。”
這顯然是相當龐大的數字,因此毫無疑問地需要人工智能的幫助。
之前他們也進行過相關資料的整合,但那是談秩從中樞出發前的記錄。當時失魂症的患者數量還沒有現在這麽多,即便進行了整理分析,其內容也有着巨大的偶然性。
但現在,情況就截然不同。
不久之後,結果出來了。
“五分之三的病患,在出事時游玩的都是游戲嘉年華時期推出的新游戲;五分之一的病患,在出事時游玩的是舊游戲,但都是在游戲嘉年華時期推出更新或者附加內容的。”
萊曼饒有興致地問:“那麽,剩下五分之一呢?”
“這些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不過,其中有一半,游玩的是生水游戲公司旗下的游戲。”談秩頓了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生水游戲公司也是務虛城的吧?”
一旁,務虛城的一位官方人士給出了回答:“是的,但是在幾個月前,這家游戲公司申請了破産。”
談秩微微眯了眯眼,又問:“關于這家游戲公司的所有者,有任何信息嗎?”
務虛城的人交頭接耳片刻,然後回答:“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來收集信息,女士。在這之前,這只是一家普通的游戲公司——在務虛城,這樣的游戲公司有無數家。”
“但只有這一家,明顯與失魂症有關。”談秩并未退讓,“請你們盡快。”
有談秩在,榮琴就十分輕松地劃水了。她開始在心中衡量着,如果将他們正在調查的,與六芒星有關的事情告訴談秩的話,那會造成什麽影響。
但問題并不在于談秩的立場,而在于,中樞的立場。
很快,萊曼提出了一個問題:“那麽,游戲嘉年華?”
顯然,五分之一中的一半患者,似乎與生水游戲公司有關;但是,五分之四的患者卻都和游戲嘉年華有關。這可不是什麽巧合了。這個數量幾乎象征了壓倒性的證據。
“我已經聯系了六芒星。”談秩的手指在光屏上輕輕點擊着,“等待着他們的回複吧。”
她似乎是等待着一個通訊對象。
很快,她的光屏上出現了新的畫面。那是他們都較為熟悉的、一張美麗而年輕的面孔——塞西莉亞·阿德萊德。
塞西莉亞是游戲嘉年華的主持人,同時也是六芒星游戲部門的員工。在某些時候,她也負責一部分的公關事務。
但她的出現仍舊令他們感到意外。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公關危機,或者游戲發布會,談秩期待的是一位更有分量、更了解內情的人出現。
塞西莉亞顯然也了解他們的想法。她露出着微笑,随後說:“各位好,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我正巧有事來到格蘭星,我已經在降落了。”
她傾斜了一下終端,讓他們看見太空電梯:“我大概會在三個小時之後抵達務虛城。原本是為了确定某些新游戲的開發進程,但我的上司剛剛聯系了我,跟我說了你們的調查內容。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應該與你們見上一面。”
終端面板中,這位年輕女士的笑容活潑又俏皮,這是讓很多游戲玩家喜愛的笑容。
但榮琴卻微微睜大了眼睛。
塞西莉亞……阿德萊德?
談秩忍不住皺了皺眉,她很懷疑塞西莉亞究竟知道什麽。但是,既然這就是六芒星的态度,那麽談秩暫時也并不着急了。
“好的,阿德萊德女士。”談秩的語氣冷淡而客套,“一會兒見。”
塞西莉亞點了點頭,目光似乎劃過在場的所有人。似乎是在看到榮琴的時候,她眨了眨眼睛,然後關閉了光屏。
……那個念頭更明顯地出現在榮琴的心中。
談秩看了一眼時間。等塞西莉亞抵達務虛城,估計也已經晚上了。因此,她幹脆讓所有人都去休息,晚上再集合。
在他們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談秩、榮琴、萊曼三人卻并未起身。他們默契地留在這兒。
等其他人都離開了,萊曼主動起身,關閉了會議室的門。
窗簾自動閉合,周圍變得更加安靜。榮琴的精神力感知到一股奇怪的波動,萊曼恐怕是開啓了更高規格的保密方法。
她并不意外。談秩同樣如此。
萊曼又重新坐下,然後微笑了起來。
“可以講講你的真實來意了,萊曼·蘭斯洛特先生。”談秩說。
萊曼從容地接話:“我們察覺到,此時的格蘭星正暗流湧動。很多事情自安饒城出現,但最終将會波及整個格蘭星。我們需要确定中樞的立場。”
說着,他望向榮琴,微微笑了笑:“榮琴女士,您可以成為見證人。”
榮琴聳了聳肩,說:“當然。”
“你認為你們的敵人是?”談秩問。
“荒瀾星。”萊曼笑了起來,“兩位女士,你們或許會奇怪,我們如何能夠确定這一點——但這其實相當簡單,簡單到令你們難以置信,他們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
“什麽錯誤?”
“在戰争末期到戰争結束的那兩年,只有荒瀾星的人造人士兵,沒有出現過任何一例非自然死亡。”
例外,就是錯誤。
“他們或許有點太傲慢了。”萊曼的語調相當優雅,并且帶着明顯的笑意,“認為自己的把戲不會被發現、不會被戳穿。”
“荒瀾星為什麽要這麽做?”談秩不為所動,只是冷靜地反問。
“這也正是我們想要知道的。”萊曼說,“而我只是想要得到中樞的立場。在我們與荒瀾星之間,你們選擇誰?”
“‘我們’。”談秩說,“所以并不只是格蘭星。”
萊曼微笑着。但他并未否認這個說法。
因此,十五顆霸主星球,也已經有了陣營與敵我。
榮琴不自覺地在心中發出了一聲嘆息。她想,或許是因為戰後她再也沒有攪和進那些争權奪利的事情,所以,如今她才會感到不适應。
而談秩面容冰冷,毫無動容。她說:“我只是為了調查而來。我無法在這件事情上代表中樞。”
“我十分清楚這一點,談秩女士。所以,我們并不着急。我們期待着中樞的回答。但也或許,荒瀾星會比我們更加着急,更急于做出一些行動。”
萊曼與談秩對視着。
片刻之後,他們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萊曼打了個響指,解除了此地的保密限制,然後平靜地與她們告別。
“……你怎麽想,榮琴?”突然地,談秩問。
“中樞沒必要摻和進這些霸主星球的争端。”榮琴也并未隐瞞,“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涉及到更多呢?”
談秩微怔。
“調查并不能解決問題,談秩。”榮琴目光溫和地望着面前的女士,“你很清楚,真相無關緊要。‘解決’,是另外一樁事。”
在過去漫長的時間裏,談秩調查出無數事件的真相,了解到無數血腥的、悲慘的,或者令人惡心的內幕。
那讓她有了一個下意識的習慣,她總是習慣去擦拭周圍的東西,不管是桌椅,還是自己,好像那樣就可以讓一切都保持幹淨。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理障礙是從何而來的。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然後說:“我明白。”
榮琴點了點頭,同樣與她告別,走出了會議室。
談秩獨自一人在會議室裏枯坐着。許久之後,她低聲喃喃:“而人類……明白嗎?”
馬辛城有着和惠顧城絕不相同的風貌。
馬辛城給虞時的第一印象,就是這裏很“安靜”。
這種安靜,有點像是實驗室裏所需要的那種安靜,沒有人聲的嘈雜,也沒有動物的叫聲,更沒有建築正在建造中的機械吵鬧聲。
但這種安靜并不代表着沒有生活氣息。如果更靠近一點的話,虞時感到,這裏就像是一個遺世獨立的、漂亮的小城鎮,有着安靜、雅致而柔和的風貌。
整體上,虞時十分喜歡這種氣質,這會讓他想到安迪星。
這其實與格蘭星的整體氛圍并不搭調。有時候,人們提及格蘭星,就只會想到惠顧城與安饒城。馬辛城并不起眼。
但這裏其實彙聚了各類人才,并且在某種意義上把握着格蘭星的發展命脈,因為這裏正在“創造”。
虞時聯系了西莉亞和何宣閣,發現他們還沒到馬辛城。于是,他與謝爾菲斯就查了一下蘭道爾研究所的位置,然後在附近訂了旅館。
他們從太空電梯前往那家旅館。
第二次乘坐太空電梯的時候,虞時就适應多了。他感覺到,他的身體的确在慢慢适應這個時代的環境。即便經歷了從查普林星球到格蘭星這樣漫長的飛行距離,他感覺也沒什麽問題。
……呃,雖然那大多數得歸功于休眠倉。
不過,虞時還是覺得有點累了。前往旅館的路上,他靠在謝爾菲斯身上昏昏欲睡。
直到抵達,謝爾菲斯輕聲叫醒他,他才猛地清醒過來。他總覺得,這一路上他好像做了個夢,或者迷迷糊糊想到了什麽東西,但是現在卻完全沒有印象了。
這讓他有點耿耿于懷。
他們選中的旅館,距離蘭道爾研究所非常近,幾乎只是隔了一條街的距離。
這家旅館更像是家庭旅社,而不是十分正式的酒店,附近還有許多民居,其中出入的居民,說不定就是附近某家研究所的研究員。
虞時站在旅舍的門口,左顧右盼,不免心想,馬辛城的研究所,似乎比查普林那邊更加……生活化一點?這些研究所并不隔絕人煙,大隐隐于市。
這顯得更加自然一點。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突然頓住了。
他沒有在此刻想到任何與繁星計劃有關的事情,但是,自然而然地,當他的目光落到蘭道爾研究所的那棟建築上的時候,他的面前卻浮現出了相關的文字。
這是直接的相關性,類似于之前虞時看到游戲頭盔的時候,所望見的信息。
但是這一次,他卻感到了更多的驚訝。
那些信息,全都來自于同一個人。
【人類是一種可悲的、無可救藥的生物。
【在漫長的進化、漫長的變異過程中,人類只是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混亂。簡單的生物可以享受簡單的快樂,而複雜的生物只能迎接複雜的痛苦。
【我們進行過許多次嘗試,擁有過許多次成果,也遇到過許多次失敗。我們嘗試了我們所能嘗試的一切,但人類——人類從不明白!人類從未改變!
【我們無法拯救所有人,我們無法打造一個真正的天堂,應該說,對人類來說,天堂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什麽樣的天堂願意迎接人類這樣的生物啊?
【沒有現存的一個天堂,所以,我們只能自食其力。
【所以,請各位恭賀吧,讓我們正式将繁星計劃更名為——人造天堂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