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舊情再續(五)
楚楓言的母親身份高貴,所以寒焰門有溫調殿也不稀奇。在溫調殿裏用膳,比南方的冬天還暖。
楚楓言就坐在他旁邊看着他吃,蘇墨麟不知道楚楓言從他離開的時候就一直跟着他,但還是時不時地夾點肉送他嘴裏。
想到當初在禁趨山跟楚楓言用同一雙筷子,吃着吃着就發出嗤笑聲。
楚楓言自然也想起了那些事,摸摸蘇墨麟的腦袋,“好好吃,別笑。”
“咳咳。”蘇墨麟差點被嗆到了,“楚楓言,你能想起傻時的事嗎。”
“不能。”
“那你怎麽記得我。”蘇墨麟捧着碗,已經填飽肚子了,可以開玩笑。
“因為我們以前認識。”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我們才多大,怎麽會……”說着說着才想起了什麽,他們六年前就認識的,六年前曾發生過大事,導致寒焰門與血影宗的兩位小主都墜入到荼毒谷。
“怎麽會互相傾心?”楚楓言打斷蘇墨麟的思緒,繼續摸着他的腦袋。
蘇墨麟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楚楓言從一旁的溫水盆裏擰起一塊布,擦拭着蘇墨麟的雙手,“休息一下就去沐浴吧,早點睡覺。”
蘇墨麟還在想六年前的事,一直沒在意自己丢掉的是什麽記憶,自從想起了之後便耿耿于懷。可是,也就想起了那麽一點點。
“六年前,我只記得從山上墜落,然後被你救了,其他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反正都過去了。”楚楓言握住蘇墨的雙手,這雙潔白無瑕的手暗藏着深厚的內力。
“可是我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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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會讓自己痛苦。蘇墨麟能忘記那些事,對楚楓言來說其實是一種欣慰。
休息的時候蘇墨麟也一直委屈地問,楚楓言就一直冷面相對,不回答他的問題。
最後蘇墨麟都生氣了,“你都不肯告訴我。”
“我不想去說當年的事,小墨快去沐浴吧。”
察覺到楚楓言臉色的變動,蘇墨麟只好作罷。楚楓言把他帶到裏間的浴池旁之後就丢下他不管,“我去看一下妹妹。”
“哦。”
剛應完楚楓言就轉身走了,高大的背影,在燈火之下顯得特別好看。算了別看了,不管怎樣,楚楓言終究不是那個傻傻的人。
封山的另一頭,坐在輪椅上的楚驀河緊閉着嘴巴,遲遲不肯張開。而她跟前的男人,一身藍衣,嚴肅地坐在她面前,手裏端着黑乎乎的藥,正裝起一勺湊到她唇邊。
“你娘親給你喂藥的時候你都乖乖喝,為什麽爹爹每次給你喂藥你都不喝。”
楚驀河別開臉,被濃郁的藥味嗆得皺眉,“因為爹爹最疼我,不會逼我喝藥的。”
“讓你喝藥是為你好,乖。”楚恤只好再度湊前,但女兒還是立馬閉上了嘴巴。“你再不喝爹爹就生氣了。”
“爹不會對驀河生氣的。”
楚恤無奈将藥放在一邊,“那行吧,我去叫你娘來。”
“不要。”楚驀河抓住了楚恤的衣裳,沒什麽力氣,但楚恤被她一碰就停下了。
嚴肅的男人回過頭來,“還要不要喝了?”
楚驀河眨眨清澈的大眼睛,很是委屈,“喝。”
“不可以耍賴。”
“不耍。”
楚恤這才坐下來,将碗裏的藥一勺一勺地喂到楚驀河口中,很是小心翼翼。
半碗藥,好不容易才能喝完。他知道藥又苦又臭,可是不喝藥的楚驀河就會很痛苦。
喝完之後,楚恤還幫她擦拭着唇角。父親對女兒和對兒子的态度完全不同,他對楚楓言絕對沒有這麽溫柔過。
在收回手帕的那一刻,門被推開,楚楓言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屋裏的兩人同時看來。
小女孩看到突然出現的哥哥,眼裏有些惶恐。他不怕哥哥,只是父親在這,害怕他們又打起來了。
而楚恤看向兒子的目光卻很平靜,他的平靜始終帶着嚴肅。
楚楓言反手将門關上,山頂太冷,不想讓妹妹着涼。
“驀河,喝完藥了?”楚楓言沒有看那個嚴肅的男人一眼,緩步走來。
楚驀河點點頭,“嗯。”沒說是爹爹喂的。
楚楓言走到她身旁,“教主來信,希望與我們聯姻。驀河願意嫁到血魔教去?”
她才十三歲,這麽早就談婚論嫁?況且,她身體還這麽差。
小姑娘不懂,只單純地問,“嫁給誰。”
“血魔教還能有誰,以後你就是教主夫人了。”
喲,君無曳那小魔頭,名聲可不是很好。楚驀河沒出過封山,所以還是不知道。“到底是誰。”
“教主的外孫,将來要當教主的。”
“長得好看嗎。”
“兇神惡煞,還特別頑皮。”楚楓言低眸看過去,“驀河要是不好好養病,就把你嫁給他。”
楚驀河被吓得眨眨眼睛,不敢說話。
楚恤捂住腦袋,他沒見過君無曳,但公輸教主明明說他外孫英俊潇灑的,怎就兇神惡煞了。
在楚恤捂着腦袋的時候楚楓言才看了他一眼,看完便轉身離去,“驀河好好養病。”
“知道了,哥哥。”嘴裏應着好,卻對楚楓言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慶幸他們兩個沒有打起來。
楚恤在楚楓言跨出門檻的那一刻,終究還是站起身來,跟了上去。女兒不懂大人的事,只被吓得瞪着眼睛。
楚恤出去之後,對着楚楓言的背影叫了聲,“言兒。”
楚楓言很意外地頓住,靜靜地等着,即便沒有回頭,但比之前的倔強好多了。
“你把蘇墨麟帶上來了?”
“嗯。”
這一聲回答也很意外,楚楓言從痛苦中醒來的時候,直到現在,楚恤都沒有主動去見他一眼,更別提關心什麽的。兒子恨他,他只是不想激怒兒子的情緒。
可是楚楓言今天的态度,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楚恤嘗試緩緩地往前,但兒子再次前行,甚至用輕功而去,還是不讓他靠近。
停下腳步,看着空無一人的回廊。他這一生有三個砍跨不去,一是對師弟的揪心,二是得不到妻子的信任,三是與兒子疏遠的關系。可是,這一切都是別人布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