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4(加更)

妖修的雙眸同樣緊閉, 有力的臂膀緊緊地箍着懷中人的腰。

梵樓幾乎将整個胸膛都貼在了沈玉霏的脊背上,他此刻若是一條蛇,那首尾必定繞了不知多少個圈,拼盡全力将皮肉依偎在了沈玉霏的身上。

有梵樓的體溫熱騰騰地烘着, 沈玉霏在夢裏也不得安生。

夢裏。

黑蛇靈活地鑽進了沈玉霏的衣袖, 順着雪白的臂膀, 一路游走到了腰間。

他原來的身長自然不夠環住沈玉霏的腰。

但黑蛇不知使了什麽妖術,竟抻長了身子, 宛若一條冰涼柔軟的腰帶,首尾相銜, 霸道地盤踞在了沈玉霏的腰間。

随着黑蛇的身子變長, 沈玉霏的額角沁出了汗水。

濕漉漉的發絲黏在臉上,他連唇都咬出了一片猩紅的色澤。

“放肆——”沈玉霏身為合歡宗的宗主, 何時如此受制于人——不, 是何時如此受制于蛇?

他閃電般出手, 即便在夢中沒有靈力傍身, 依舊精準地隔着衣料,掐住了黑蛇的七寸。

纏在沈玉霏腰間的蛇似乎索瑟了一下,繼而再次游動起來。

他身上堅硬的黑色鱗片仿佛玉石般瑩潤,滑過細嫩的皮膚, 沒有刮出半點傷痕。

蛇從沈玉霏的衣領探出了頭。

他生着漂亮的金色瞳孔,三角形的腦袋正中, 有一片隐隐泛着金光的蛇鱗。

蛇向着沈玉霏吐了吐猩紅的信子, 繼而用冰涼的腦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沁出汗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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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乖覺。

人也好, 獸也罷。

沈玉霏向來都喜歡聽話的。

這條蛇的乖順明顯取悅了他, 甚至于, 他連身體的不适都抛在了腦後,用另一只手按了按黑蛇的腦袋。

黑蛇金色的豎瞳立時舒服地眯起,連鱗片都更緊地貼在了身上,繼而嘶嘶地游回了衣袖中。

熱潮滾滾,蛇身冰涼滑膩的觸感便尤為明顯。

沈玉霏的胸腔起伏了幾下,壓抑着體內不斷冒出來的熱意,嗓音艱澀地笑了笑:“你到底是什麽?”

再乖順的蛇,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将他拖入夢境。

黑蛇像是聽不明白沈玉霏的話,小腦袋頂着一片松軟的布料,磨磨蹭蹭地扭了幾下,見他沒有斥責的意思,興沖沖地游回了精瘦的腰。

望着滿眼雪白如緞的肌膚,黑蛇的眼中閃過人性的光芒。

他輕輕甩動蛇尾,故意往沈玉霏敏/感的腰窩處游走,蛇鱗亦偷偷鼓起,刮過了那片柔軟得像雪一樣的皮膚。

“嗯……”

腰肢酥麻異常,沈玉霏悶哼着将手貼了過去。

他試圖抓住亂動的黑蛇,這回,黑蛇卻學聰明了,在他的手伸過來之前,甩着尾巴,拼命向上,游到了肩頭。

“嘶嘶——”

黑蛇從衣領裏鑽出來,讨好地輕吻着沈玉霏的耳根,然後老老實實地縮回了原來的大小,将身子艱難地擠進了沈玉霏的頸窩。

……倒是很像梵樓。

沈玉霏莫名對黑蛇生出了熟悉感,心裏的火氣稍減,沒好氣地将小蛇抓回手中。

修士在修行之道上,遇到什麽樣的事都不足為奇。

沈玉霏更是連重生之事都撞上了,現下自然不會因為夢境中的一條頑皮的黑蛇失去分寸。

他只是有些無奈。

“讓我回去。”沈玉霏學着黑蛇的模樣,眯起眼睛,“還有人在等着我。”

他記得梵樓燒得渾身發燙,精神失常的模樣,不願在夢境裏久留。

黑蛇緩緩地眨動眼睛,金色的豎瞳裏流露出了不舍。

他扭身,用整個身體纏纏綿綿地繞住了沈玉霏的一根手指。

“……不想我走?”沈玉霏奇異地發現,自己竟能理解黑蛇通過動作表達的意思,“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麽,但是現在,有人在等我。”

黑蛇猛地收緊了身軀,用力絞着他的手指,仿佛在詢問,等他的人是誰。

沈玉霏挑眉,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反手将蛇攥在掌心,單手撐地,緩了一口氣後,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沈玉霏一門心思都在離開夢境之事上,全然沒有看見,黑蛇金瞳中閃過的憤恨。

——宗主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是誰?

難不成,是孟鳴之?

現實中的梵樓倏地睜開雙眼,恨意如流水,綿綿不絕地從眼底噴湧而出。

憑什麽……憑什麽是孟鳴之?!

梵樓不甘地勒緊箍住沈玉霏腰的胳膊,同時手指微勾,驅使起那片藏入孟鳴之身體內的蛇鱗。

不消片刻,洞房外就響起了孟鳴之含糊的悲鳴:“我的舌頭——”

孟鳴之的舌頭已經變成了分叉的蛇信。

不同于眼眸。

沒有鏡子,孟鳴之可以自欺欺人,認定眼睛沒有發生變化。

可探出牙關的細長舌頭,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孟鳴之,他越來越像妖修了。

“嘶……不!”孟鳴之親耳聽見自己發出了類似蛇的吐氣聲,如遭雷擊。

他用力用手捂住唇,仿佛這樣就能擋住那條分叉的蛇信,然後驚恐地望向院門的方向——

抱着掃帚的裴驚秋,正與自家師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孟鳴之暗暗松了一口氣,繼而飛速低頭,在儲物囊中瘋狂地翻找起來。

……他得将自己的臉遮住。

明日一早,衆修士必定會回到洞房門前,秘境的第二層也終将落下帷幕。

孟鳴之不可避免地要與修士們接觸。

他的臉,是沒有挽救的餘地了,但若是舌頭也……

“嘶嘶……”孟鳴之又忍不住吸起氣,聲音與蛇一般無二。

裴驚秋敏銳地豎起耳朵。

打着哈欠的小月見狀,納悶道:“師姐,出什麽事了?”

“……有蛇。”裴驚秋不慎确定地問,“你聽見了嗎?”

“什麽?”

“蛇的聲音。”

小月揉了揉眼睛:“我不曾聽見……師姐,你是不是看那玉清門的孟道友,看了太久,産生了幻覺?”

裴驚秋不置可否:“或許吧。”

她盯着孟鳴之佝偻的背影看了片刻。

……許是真聽錯了吧。

而此刻,孟鳴之終是從儲物囊中翻出了一個不知何時放進去的面具。

他屈辱地将面具扣在臉上時,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梵樓。

該死,該死!

梵樓該死!

孟鳴之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也有淪落得和梵樓同樣境遇的一天。

這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

他倏地擡眸,隔着面具,直勾勾地盯着洞房被紅燭映亮的窗戶,眼底血光搖曳。

滿目血紅的洞房內,梵樓肩頭挂上的紅色床帳也在搖曳。

他壓根沒心思将那片輕紗扯開,滿心滿眼只有一個沈玉霏。

嫉恨和不甘充斥着梵樓的心。

孟鳴之,孟鳴之。

他的嫉妒化為了酸澀的液體,啪嗒啪嗒,腐蝕着他的心房。

“主人,你怎麽能想他呢?”

梵樓癡癡地吻着沈玉霏的後頸,濕漉漉的唇來回游走,很快就将那塊細嫩的皮膚吮得發紅。

但光是這樣,根本無法滿足深不可測的欲/望。

梵樓目光沉沉,視線凝在了沈玉霏腰間的腰帶上。

裴驚秋在同師妹提及狐妖時,說到了狐妖的血液的作用。

她沒有将傳聞當真,卻不知道,狐妖的血液當真有讓人渾身發熱的效用。

沈玉霏腳踝上的傷是在成為狐妖的時候受的,因此,流出的血液,自然也是狐妖的血。

而将那些血珠全部舔幹淨的梵樓,此刻烈火焚身,理智早已在反反複複燃起的烈焰中,盡數成了灰燼。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讓沈玉霏想孟鳴之。

他渾身顫抖。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實屬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可被憤怒與嫉恨支配的梵樓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他松開了緊摟着沈玉霏的腰的胳膊,呼吸急促到,連肺都開始隐隐抽痛起來。

梵樓陰沉着一張臉,咬牙向沈玉霏靠近。

他不是孟鳴之。

他也不希望宗主心裏想的是孟鳴之。

念及此,梵樓的胸腔更痛了,痛得近乎炸裂開來,呼吸間似乎聞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不僅僅是胸腔,他渾身都痛。

要罰也好,要罰也罷。

他才是能得到宗主的那個人……

孟鳴之不配!

“宗主,宗主……”他不斷變換着稱呼,“主人——”

曾經在夢境中綻放的白蓮,終是在梵樓的手心裏張開了花瓣。

浪花翻湧,潮水打濕了花瓣。

黑蛇在波濤中起起伏伏,猩紅的信子卷着花瓣,逼迫着白蓮低下高貴的頭顱,将芳香的花蜜全部傾灑出來——

沈玉霏滿身大汗地睜開眼睛。

晨光微熹。

墜滿星辰的天幕消失不見,梵樓也不在他的身邊。

沈玉霏扶額起身,只覺得渾身酸痛,手腳疲軟,腰肢更是像是被一只大手蹂/躏了千萬遍。

“梵樓……”他一張口,驚覺嗓音嘶啞得不像話。

沈玉霏蹙眉低咳,繼而又喚了一聲:“阿樓!”

抱着殘劍蜷縮在拔步床邊的梵樓睜開了雙眼:“宗主?”

他又變成了老實木讷的模樣,謙卑地守在床角,連眼眸都不敢多擡起來一下。

沈玉霏循聲望去,看清楚梵樓睡在什麽地方,細長的眉猛地挑起:“你在那裏做什麽?”

梵樓将黑金色的面具扣在臉上,單膝跪地,沉默不語。

“我問你話呢。”沈玉霏見狀,傾身湊過去,軟腰微塌,墨雲般的發披散在肩頭,發梢若即若離地掃過梵樓的面頰。

“屬下昨日……”梵樓将野心與貪欲都收斂得幹幹淨淨,“昨日冒犯了宗主,還請宗主責罰!”

他表現得是那樣的謙卑,哪怕是沈玉霏,也沒看出來,他深藏在眼底的餍足。

作者有話要說:

沈玉霏:懷疑.jpg

梵樓:乖狗狗臉。

沈玉霏:不是你……吧?

修狗淺淺地用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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