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5
“罷了。”
一片死寂的陋室裏, 竟是沈玉霏先開了口。
他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将腳重新收回狐皮內,擡手對梵樓勾了勾手指:“過來吧。”
梵樓驚疑不定, 試探地往前湊了湊, 見宗主當真沒有再将自己踹開, 方才急急地湊到長椅前。
沈玉霏單手托腮,素手凝聚起靈力, 指尖在梵樓身上的傷痕上游走。
他想明白了,對付梵樓, 硬逼沒有意思。
硬逼出來的回答, 他也不愛聽。
他有的是讓梵樓長記性的方法。
沈玉霏想到這兒,微微一笑, 指尖毫無預兆地頓住。
滿是陰寒的靈力也在梵樓赤/裸的胸膛上停滞了下來, 将溢出的鮮血凍成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梵樓身子微僵, 自是不會在意胸前的一朵血花, 但那微弱的寒意簡直比直接懲罰他,還要叫他痛苦萬分。
“宗……宗主。”梵樓仰起頭,傷處酥麻一片,“屬下……屬下……”
“嗯?”沈玉霏刻意将手指按在了傷處, 聽着梵樓含着熱意的悶哼,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 重新躺回到長椅上, 用雪白的狐裘将自己的腿勉強裹起來,繼而命令, “過來。”
“……到本座這裏來。”
梵樓喘着粗氣起身, 緩緩走到長椅前, 雖居高臨下地望着沈玉霏,眼睛裏卻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意味。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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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樓很快俯下身,在等到沈玉霏的首肯後,緩緩坐在了狐皮上。
“宗主……清心丹……”
當沈玉霏帶着寒意的手指再次按在梵樓的胸膛上時,耳畔傳來嘶啞的聲音。
他看也不看額角冒出豆大汗珠的梵樓,專心致志地描摹着溢血的傷疤:“你想要清心丹?”
梵樓搖頭,望向沈玉霏的目光很是癡纏:“宗主……宗主要……”
“本座要清心丹做什麽?”沈玉霏一哂,想到前世種種,手上力度猛地加重。
梵樓的胸口登時傳來一陣刺痛,他卻不以為意,而是看着宗主眉眼間凝出的冰霜,若有所思:“宗主若是要,屬下……屬下就拼盡全力去為宗主奪過來。”
話音未落,胸口傳來的刺痛更明顯了。
梵樓低下頭,見沈玉霏的指尖摳破了自己的皮膚,困惑地抿緊了唇。
“不許去。”沈玉霏的指甲剛刺破皮膚,就堪堪回過了神。
他扶額深吸一口氣。
前世,沈玉霏的确想要得到清心丹,也拼盡全力與各方修士争奪,最後,清心丹的效用卻不盡如人意。
甚至……甚至讓他的思緒愈發混亂。
“本座不需要那種東西!”沈玉霏仰起頭,捏着梵樓的下巴,仔仔細細地觀察着對方的眼睛,确定那裏面沒有反抗的情緒,方才松開手,重新處理起梵樓身上的傷口。
血痂,鮮血,碎肉——
沈玉霏的記憶裏,梵樓永遠是傷痕累累的模樣。
他的手指游走到最後,狠狠地發起抖來。
“宗主?”梵樓似有所感,高大的身軀猛地俯下來,極具壓迫感地将他壓在身下,“宗主……”
梵樓以為沈玉霏受了傷:“是誰傷了你——”
血絲從眼眶中爬上了男人的瞳孔。
殺了他……
殺了他!
誰碰了宗主,他都要殺了他!
沈玉霏虛虛地擡手,掌心撐住梵樓的肩,思緒被熱意纏綿的喘息平複。
……不過是前世罷了。
沈玉霏想,自己在糾結什麽?
哪怕是前世,他也沒有帶梵樓進秘境,梵樓理應不會落到那樣的境地去。
“滾回去。”沈玉霏念及此,神情一冷,沒好氣地将梵樓推開,“若有誰傷我,現在的你要如何?”
言罷,手毫無預兆地往下一探。
梵樓的瞳孔一瞬間緊縮,頭皮都要炸開了。
“宗主!”
梵樓堪堪在那只柔軟的手往更深處探之前,狼狽地抓住了它。
豆大的汗珠順着梵樓棱角分明的側臉滾落。
啪嗒,啪嗒。
梵樓垂着頭,死死地盯着沈玉霏的手,渾身緊繃。
沈玉霏面無表情,一點一點地揚起了下巴:“放肆!”
梵樓一僵,捏着他腳踝的手指微顫。
“梵樓,放開。”
沈玉霏不怕梵樓不聽話。
梵樓是他身邊最聽話的惡犬。
梵樓生出獠牙,是為他,梵樓亮出利爪,也是為他。
而他理所應當地擁有控制着這些傷人利器的權利。
沈玉霏非但沒想過要梵樓将“獠牙”收回去,還伸手,觸碰着“獠牙”,欣賞自己的傑作。
“梵樓,本座叫你放手!”
梵樓繃緊的肩膀随着他的話,驟然垮塌,一瞬間又不像惡犬了。
梵樓像是嘗過血腥味,饑腸辘辘,嘴上卻又被捆住鎖鏈的狼。他悲鳴着松開了禁锢着沈玉霏的手的五指,亦如狼低下頭顱,露出全身上下最脆弱的脖頸。
他将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沈玉霏的面前,雙臂撐在身側,結實的胸膛上汗珠滾如玉珠。
沈玉霏的手重獲自由,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用指尖撩撥那些傷疤,而是繼續向下探。
“宗、主!”
梵樓撐在長椅上的手猛地握緊成拳,直勾勾地盯着慵懶地倚在自己身/下的沈玉霏,動也不敢動。
唯獨,懸在下巴上的汗珠滴落的瞬間,梵樓才會難耐地偏開頭,生怕汗水弄髒沈玉霏的衣衫。
……烈火焚身。
梵樓自是想要抓住沈玉霏的手,也自是想不管不顧地按着沈玉霏的手,讓那五根作亂的手指去到該去的去處去。
但梵樓不能。
他連靈魂都被沈玉霏戴上了“枷鎖”,沈玉霏的一言一行皆淩駕于本能。
沒有沈玉霏的允許,梵樓只能強撐着,任由熱浪随着宗主的手,從下腹升騰而起,順着肌肉線條流暢的腰腹轟轟烈烈地燒開來。
熱。
好熱。
梵樓恍惚地喘着氣。
明明宗主的手只在他的下腹游走,他卻熱得恨不能化為蛇身,在地上翻滾。
梵樓的脊椎一節接着一節地彌漫起熱意,烤得他神志不清,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忘了。
梵樓只會一聲又一聲地喚:“宗主……宗主……”
他喚完“宗主”,喚“主人”。
“乖。”沈玉霏被梵樓的反應極大地取悅,順勢擡起手臂,按着梵樓的後頸,将對方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頸窩。
他的另一只手還在男修熱滾滾的下腹徘徊。
沈玉霏生性頑劣又霸道。
他不屑,也不會屈尊取悅梵樓。
但他無師自通地曲起手指,時而輕,時而重地撓過指腹下逐漸泛起熱意的皮膚。
……就像是一塊烙鐵。
伏在沈玉霏懷裏的梵樓快要燒起來了。
可沈玉霏卻在梵樓徹底燒起來的那一瞬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繼而毫無預兆地起身。
他惡意滿滿地推開了欲/火焚身的梵樓。
沈玉霏裹緊身上的紅袍,攏着松散的雲發,似笑非笑地睨着單膝跪在榻下,滿頭大汗的人。
“不要騙我。”
涼絲絲的發劃過梵樓的面頰,滑膩又柔軟。
梵樓的心卻像是被生出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鞭。
沈玉霏與之擦肩的剎那,輕聲說:“下不為例。”
言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陋室。
跪在長椅前的梵樓許久沒有緩過神來。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椅子上的狐皮,貪婪地嗅着宗主留下的冷香,下腹微微抽了抽,眼底彌漫着濃霧般的血意。
太痛苦了。
梵樓想,原來還有比法塔十八層,更殘酷的酷刑。
他寧願忍受身體上的折磨——梵樓的身上每多出一道傷口,心裏都會生出病态的滿足——那是為宗主受的傷。
進入秘境前也好,進入秘境之後也罷。
梵樓都是這麽想的。
以前,他在法塔中受刑,支撐着他的信念,是自己身上的傷,能纾解宗主心裏的憤懑。
是的,梵樓也知道,沈玉霏對《白玉經》帶來的情毒的排斥。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梵樓心中高高在上的宗主,只會在每月十五露出脆弱的一面。
沈玉霏視這一日為恥辱,而他則是恥辱的見證者。
梵樓心甘情願地進入法塔,為的,不過是讓沈玉霏能有戰勝恥辱的那麽一點點幻想罷了。
他傷得越重,宗主心裏的憤懑越淡。
梵樓一如沉默的殉道者。
只不過,他的“道”,永遠都是沈玉霏。
可……可剛剛那樣的折磨,算什麽?!
梵樓的手猝然從狐皮上收回,驚恐地攥住了身上玄色的衣衫。
梵樓恨不能将自己投進油鍋,将一身無用的皮囊以及肮髒龌龊的五髒六腑都燒成灰燼。
“不……不可以……”梵樓的五指嵌進了皮肉。
他無知無覺地瞪着眼睛,任由鮮血窸窸窣窣地順着腰腹滾落。
“宗主……不可以啊……”梵樓頹然将頭埋進雪白的狐皮,一邊用臉頰眷戀地磨蹭,一邊恨不能将自己那顆生出妄念的心髒從胸膛裏摳出來。
原來這才是極致的折磨。
梵樓絕望地感受着一絲不該存在于心間的妄念,将細密的根須埋入了跳動的心髒。
每一次呼吸,妄念都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肉。
梵樓沒法控制妄念的滋長。
……癡嗔妄念。
梵樓知道,當那絲妄念束縛住自己的心髒,他對宗主的一切瘋狂的念頭都即将決堤而出。
“不……”
梵樓抱住了頭,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不。
他不能那麽對宗主。
沈玉霏離開陋室時,心情極好。
誠然,梵樓身上的傷疑點頗多,但他不甚在意。
……無論如何,那都是梵樓替他受的傷。
沈玉霏滿意的,是梵樓因他而起的掙紮,是梵樓因他而生出的痛苦。
只是——
沈玉霏蹙眉動了動觸碰過梵樓下腹的手指。
熱意像迸濺的火星,在他的指尖燃燒。
有些事,沈玉霏無師自通,卻不代表他理解梵樓為何會因為簡單的觸碰崩潰。
說來可笑,沈玉霏雖貴為合歡宗的宗主,在世人眼裏,身邊圍攏着無數男寵,放浪形骸,浪蕩無端,實則兩世為人,都沒有真正的有過道侶。
他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梵樓。
但哪怕是梵樓,二人也只是神識相融罷了。
沈玉霏壓根不知人事。
不過,沈玉霏并未在這件事上糾結很久。
他擡眸望向丹房,眸色一沉。
丹房中少了很多修士。
看來,如前世一般,清心丹現世,吸引走了一部分想要得到清心丹的修士。
沈玉霏随意掃了一眼留在丹房中的修士,發現前世不見的人,依舊消失不見,唯獨海中月的女修表現得有些不正常。
她們不像是那些被丹藥迷了眼的修士,撲在丹山上,發癫發狂,而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彌漫着焦急與不安。
沈玉霏頗為意外地“嗯”了一聲。
……裴驚秋與小月竟然都不見了。
“沈姑娘。”
很快,海中月的女修就看見了沈玉霏。
……想不看見也很難。
沈玉霏不知做了什麽,眼角眉梢沁了層濕淋淋的春情,連那些被丹藥迷了心智的修士都不受控制地擡起了頭。
不過,沈玉霏的身邊很快就多出一抹存在感極強的黑色身影來。
梵樓滿身郁氣地從陋室裏走出來,面上緊扣着黑金色的面具,陰森的視線若即若離地掃過那些亂看的修士。
“沈姑娘。”海中月的女修沒心思管沈玉霏的私事,而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焦急大喊,“裴師姐不見了!”
原來,在沈玉霏替梵樓療傷的短短時間內,衆修士開始控制不住地争奪清心丹了。
海中月的女修因主修陣法之故,并未被波及,裴驚秋也反複叮囑師妹,勿要生出妄念。
誰曾想,一直乖順應聲的小月,卻趁衆人不備,偷偷潛入了丹房深處。
“裴師姐從未想過要得到清心丹!”那說話的女修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多虧身邊還有其他海中月的修士的攙扶,方才能站穩,将發生的一切告訴沈玉霏,“裴師姐是為了小月……是為了小月!”
事态的發展完全出乎了沈玉霏的預料。
“小月有何不妥?”
女修搖頭:“她看起來與往日沒有區別,還是那樣……”
“是啊,小月就是小月。”旁的女修低聲附和,“許是……許是被清心丹控制了心智?”
沈玉霏暗暗搖頭。
通過獸潮的時候,他就覺察出了小月的異樣。
小月定然不是因為被清心丹控制了心智,才做出争奪丹藥的舉動。
……難不成,是奪舍?
沈玉霏又暗自搖頭。
誰會奪舍一個在海中月都無足輕重的女修呢?
這件事處處透着無法自洽的詭異,讓沈玉霏再次關注起清心丹來。
這可是前世沒有發生過的變故!
“沈姑娘,裴師姐讓我們待在這裏,可是……可是她去尋找小月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這可如何是好?”
海中月的女修見沈玉霏的面色逐漸凝重,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等。”沈玉霏沒有安撫那些女修,而是說出了一個令她們面色愈發慘白的回答。
等。
只有等。
無論裴驚秋想不想要清心丹,有小月這麽一個令人操心的師妹,海中月都已經與這顆丹藥脫不開幹系了。
沈玉霏話音剛落,丹房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強悍的靈力波浪噴湧而出!
梵樓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沈玉霏的身前。
可誰也沒有想到,靈力波浪中竟然憑空伸出一只沾血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
“誰敢?!”
沈玉霏似有所覺,手中頃刻間幻化出靈力長鞭。
可那只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梵樓的身影亦被白光籠罩,眼瞧着就要被白光吞噬。
沈玉霏,想也不想騰空而起,手腕一抖,長鞭游走如靈蛇。
他欺身來到梵樓的身邊,長鞭則纏住那只從白光中探出的手,最後三者一道,融入了轉瞬即逝的白光。
“沈姑娘!”
被靈力沖得東倒西歪的海中月女修,待白光消散,方才回過神。
她們狼狽地擦拭着臉上的灰塵,大聲呼喚:“裴師姐……小月……沈姑娘!”
可她們想要找的人,都被白光吞噬了。
另一邊。
梵樓在沈玉霏靠近的剎那,就已經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繼而悍腰用力,猛地一個翻身,将自己當成肉墊,護着沈玉霏砸進了熾熱的沙丘。
“該死。”
熱意蒸騰,沈玉霏陰沉着臉從沙子裏爬出來。
他騎在梵樓的腰上,狼狽地抹去臉上沾染的黃沙,望着四周熟悉的沙漠,氣得恨不能将那只憑空出現的手的主人揪到面前,剝心挖肺,狠狠地折磨一番。
……沈玉霏又被清心丹帶進了幻境。
他感受着空空如也的靈臺,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無力感,怒火熊熊在心間燃燒了起來。
“是誰。”沈玉霏低下頭,“梵樓,是誰——”
被他壓在身/下的梵樓低咳幾聲,偏頭吐出一口血來。
沒了靈力的支撐,肉體凡胎經受不住滿身的傷。
沈玉霏見狀,面色大變。
他飛速起身,将梵樓從沙地裏揪起來。
梵樓用手背蹭去唇角溢出的血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身體裏的靈力不見了。
梵樓短暫地慌亂了一瞬。
他本就因為排斥妖修的血脈,強行修習人修的功法而被當成廢物,受宗主厭惡,若是變成徹徹底底的凡人——
“是誰将你拉進來的?!”沈玉霏沒找到那只手的主人,只能戾呵,“這是清心丹所形成的幻境,無論是誰進來,都會失去所有的靈力,變成凡人!”
梵樓剛懸起的心,因為沈玉霏的話稍稍放松了下來。
但很快,他的心就提了起來。
梵樓聽見了獸吼聲。
“屬下……不知。”
他當真沒有看見那只從白光中探出來的手,長在誰的身上,但梵樓心裏有個篤定的答案。
只是,梵樓不能對宗主說一個完全沒有證據的猜測。
他沉默着越過沙丘,将插/在沙子裏的一柄破破爛爛的劍拔出來。
梵樓手握長劍,再次擋在了沈玉霏的身前。
“嘶——”孟鳴之捂着鮮血淋漓的手腕,一邊吸氣,一邊掙紮着從沙丘裏爬了出來。
沈玉霏的長鞭生滿倒刺,輕輕一刮,就讓他皮開肉綻。
“梵樓!”他對着空蕩蕩的沙漠怒吼,回應他的,是靈獸綿延不絕的嘶吼。
孟鳴之想不明白,自己抓的是梵樓,出手的為何是沈玉霏。
梵樓明明只是一條聽話的狗,沈玉霏為何要出手?!
但孟鳴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按着滴血的手腕,腳步蹒跚地往前走了幾步。
那裏,有一柄刀刃上滿是豁口的長刀。
孟鳴之用受傷的手抓起長刀,看向向自己撲來的靈獸,眼神變幻莫測。
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讓孟鳴之心緒不寧。
方才,在丹房裏,裴驚秋為了拉走自己的師妹,動用陣法,試圖與秘境中爆裂的白光抗衡。
那一瞬間,靈力震蕩,飛沙走石。
孟鳴之在一片混亂中,看見了梵樓——他毫不猶豫地借着靈力倒飛過去。
進入幻境中,所有的人都會變成凡人,失去靈力。
屆時,他想要弄死梵樓,易如反掌。
可也在孟鳴之抓住梵樓衣袖的剎那,他的餘光裏閃過一道熟悉的青芒。
孟鳴之心頭大震,猛地扭頭。
白光仿若自山巅滾滾而下的白雪,吞噬着想要清心丹的修士。
而在白光的盡頭,海中月的女修小月正微笑着望着他,眸光泛青,面色詭異。
她的大半個身子都被白色的光給淹沒了,唯獨半張臉還懸浮在半空中。
孟鳴之沒從小月的身上感受到強大的靈力。
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小月的眼睛,心髒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
那道青芒是那樣的熟悉,以至于,孟鳴之呆立當場。
“不可能。”思緒回籠,孟鳴之攥着長刀猛地一揮。
他像是将虛空中漂浮的一雙少女的眼眸砍得七零八落,自信重新湧回心田。
“不可能!”
孟鳴之的語氣篤定了幾分。
他壓下心頭的不安,看向已經奔至面前的靈獸,“噗嗤”一聲将刀捅進了靈獸的胸膛。
汩汩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孟鳴之的雙眼。
他臉上的蛇鱗越生越多,此刻已經徹底覆蓋了整張青白的面龐。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整個沙漠都回蕩着孟鳴之歇斯底裏的咆哮。
作者有話要說:
修狗:再摸摸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