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甜蜜

夜色濃黑。

殘破的大殿之內, 只有流轉的防窺伺陣法,在華光流動。

師無射低頭看着花朝空茫情态,為她緩緩延續着餘韻, 直至花朝的眼神逐漸清明, 他才将手指抽出來。

一道道清潔術罩下來,花朝蜷縮在師無射懷中,師無射利用自己的靈力,為她細細梳理着經脈。

花朝看着黑黢黢的宮殿頂端,腦中不着邊際地想,師無射絕對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什麽時候學了這些手段?

他不會是在司刑殿處理公務的時候,将那些不能見人的畫本, 都夾在了正經書籍裏面翻看吧?

又是嘴又是手, 明明不久前, 他還只有感情沒有技巧。

難不成他也見過旁人養的妖寵?

花朝本來是不怎麽肯承認自己的欲望,讓人幫她纾解的。

但是真弄完了, 也就不糾結了, 反倒有種難言的滋味, 依在師無射懷中, 胡思亂想。還能這樣……還能這樣啊……竟是比真的床笫得趣, 還要餘韻悠長。

花朝思緒很亂,轉來轉去的, 就又發現了一件事。

“你……進境了?”花朝一直都在思考着關于羽人族的事情, 也對修士進境這種事情不慎敏感,因此她直到此刻, 感覺到師無射為她梳理經脈的靈力比在秘境之外渾厚了不少, 這才發現了他進境的事情。

師無射聞言點頭, 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細細為她梳理經脈。

“什麽時候的事情!”

師無射淡淡道:“前兩天,鬥妖獸之時,我不慎跌入了一片蓮池,那片蓮池靈光攝人,可能是因為吃了兩顆金蓮子的原因。”

花朝聞言由衷為他高興道:“真好!金丹了,那我儲物袋之中新得的那些寶物,就能給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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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無射聞言動作一頓,他并沒有說“我不要那些東西”,只要是花朝給他的,他都想要。

師無射只是微微眯了下眼,眼中明明白白閃過愉悅,繼續手上動作,慢悠悠地沉聲問:“大師兄也是金丹,不給大師兄用嗎?”

花朝好歹也剛剛被人家揉搓完,舒爽的勁還沒過,聽出了一股微妙的酸味,看着師無射故作肅正卻實際上眼角眉梢流露出得色的模樣,心中一悸。

而後有點想笑。

但是她這次并沒有實話實說,劍修講究的是苦練不綴,磨砺道心,不怎麽需要那些輔助修煉的天材地寶。

花朝只仰頭看着師無射俊挺的輪廓,溫聲哄他道:“不給,都給你。”

師無射是真的開心了,整個人都壓不住地透出一點狐媚的意思,上挑的眼尾簡直成了兩把小鈎子,勾得人心跟着高高吊起來,唇角也彎出了弧度,看得花朝心跟着突突直跳。

師無射笑起來……真不能用好看形容,而是透出一股子讓人骨酥肉麻的意味。

師無射低頭,湊近花朝,用鼻尖一下一下蹭着花朝,說不出的癡戀依戀。

花朝仰着頭枕在他手臂上,任他施為,脖頸處有點癢,忍不住又想起了總愛蹭她的黑球。

笑道:“九哥,你怎麽跟我的黑球一樣,總愛用鼻子蹭我,好癢啊。”

師無射聞言一頓,索性将頭直接埋入花朝頸項,不動了。

他們一夜都沒有下去,但也沒有再做什麽,相互依偎着,也低聲細語說着關于後面怎麽辦。

他們此次進入秘境的宗門不少,但因為仙長們探尋過這黃粱秘境,判定等級較低,因此沒有分發歷練牌,也就是說,他們無法通過仙長們設下的傳送陣出去。

且他們各宗之間的通信玉也已經失靈了,只能重新編設通信符陣,封入通信玉,還要帶上一部分靈識,這才能夠與互通靈識的人通信,距離還不能太遠。

總之非常麻煩。且因為仙盟探尋秘境的尊長們,判定這黃粱秘境等級較低,因此各宗此次進入秘境歷練的修士,修為最高不過金丹境。

他們目前遇見的妖獸并沒有太高境的,若是之後遇見了堪比元嬰乃至更高境界的妖獸,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

花朝聞言心中也是發愁,她知道在這黃粱秘境之中,各宗修士注定死傷慘重,上一世便是如此,最後謝伏鬥敗了入魔元嬰,馴服了上古遺族羽人族,這才被羽人族送出了秘境。

不過上一世謝伏沒怎麽同花朝說過程,因此她現在也拿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不了,便讓謝伏再将上一世的路走一次,只要能保住大師兄的命,花朝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花朝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就直接在師無射懷中睡着了。

這麽多天,她基本上不敢睡覺,就算睡,也是噩夢連連。

但是今天,她總算是睡熟了一回。

她也做了夢,不過這一次可不是被壓在鎮靈鐘下不得翻身了,而是夢見了海,夢見了她自由自在漂浮在海水之中,被海浪沖刷身體,舒适惬意。

她甚至聽到了海中鯨叫,悠遠,空靈。

師無射的臂膀和體溫,簡直是最完美的暖床,花朝一覺睡到第二天日頭高升,睡到武淩上來找她,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師無射打坐一夜,懷中抱着心心念念的人,不僅未曾分心,反倒是事半功倍。

武陵來的時候,師無射正在忙活花朝,幫花朝梳理經脈祛除她一夜姿勢不端的疲累,給她施了清潔術,還以五指為梳,重新給她整理亂發。

花朝正在體驗四肢缺失的待遇,靠着師無射寬闊的胸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看到武淩之後立刻要站起來,結果頭發被扯到了,“嗷嗷”叫了兩聲。

師無射連忙松手,聲音溫柔的不像他能發出來的,揉了揉花朝的頭問,“疼了吧?急什麽。”

花朝掩飾性的“咳”了一聲,回手推了師無射一下,讓他站遠一點。

讓大師兄撞到這種場面,花朝心虛得厲害,好似被長輩撞見了一樣。

畢竟昨晚上……她和師無射跑到這裏,也确實沒幹什麽能見人的好事情。

以至于她始終無法直視師無射那修長如竹的手指,又很喜歡他擺弄自己,那手指無論碰到哪,花朝都覺得發酥,才一直黏糊糊的讓師無射擺弄,沒有下去。

花朝心中很羞恥,他們處境危險危機未知,她竟然在這個當口上,被師無射徹底順好了“毛”,離奇的徹底放松下來了,像個翻出了肉乎乎肚皮被撓的哼哼叫的小獸。

武淩找到這裏,花朝努力把她的仙女架子端起來,但是她脊背挺得再怎麽直,表情再怎麽嚴肅,也架不住她一側頭發束好了,一側還散着,實在不怎麽能跟仙女沾邊。

小臉蛋白裏透紅,被反複梳理經脈後,這些天的疲憊一掃而空,繃着表情,可眼中惬意松散還沒散,反倒像個故作高深的小孩。

武淩看了花朝此刻模樣,眼中緊繃也一松。

昨夜他實在是太忙了,必須要先将他們一行人仔細排查過,才能确保沒有妖邪闖入,未免有人再臨陣反水。因此沒顧得上安撫花朝。

但是他一直都在擔憂,昨天見到花朝時的模樣,她看似鎮定,實則宛如一只驚弓之鳥,再從雙極刀宗弟子的口中得知了這些天的事情,武淩更是心疼不已。

不過現在看來都好了。

武淩看向師無射,師無射正擡手去給花朝攏另一側頭發。

花朝正裝呢,躲了一下,有點幽怨地看了師無射一眼,師無射只裝着沒看到,利落地把她另一側頭發也弄好,又用發飾固定好。當然他也不太熟練,但是可以用仙術輔助,弄好了之後,師無射還在花朝頭頂迅速施了固定法術,免得發髻散開。

這才松開手後退了一步。

花朝一本正經上前幾步問武淩:“大師兄,可是有什麽事嗎?”

花朝看不見,師無射給花朝梳了個凡間幾歲小姑娘才會梳的發型,半紮半散,頭兩側是兩個花苞一樣的盤髻,還在花朝的儲物袋裏面選了兩個花哨的小流蘇做點綴,一動稀裏嘩啦撞出細碎響聲,很是俏皮。

武淩看了看覺得手癢,花朝好多年不梳這樣的發了,他之前就覺得她腦袋空空的,這會兒看見兩個花苞髻,手癢伸出手,拍了拍花朝的頭。

過了“老父親”瘾,武淩這才道:“有事,你救下的幾個人中,其中有個斷腿的,他魂靈不知為何殘缺得厲害,靈智都要散了,你去看看吧。”

花朝聞言表情一肅,聽到“斷腿的”,便知道是刀宗的那個私生子。

花朝頓時顧不上什麽,足下生風地跑下樓去。

師無射緊跟在花朝身後,武淩卻一把抓住了師無射的手臂,讓他停下。

等花朝跑沒影了,武淩才一臉擔憂看着師無射道:“二師弟,師妹如今還是少年心性,搖擺不定,你若執念太甚,恐傷己身。”

“自古慧極必傷,深情不壽。”

武淩說着,又看向師無射左臉上的疤痕,但是不同于未曾見過花朝的那幾天,師無射總是神色蕭肅,眼中郁沉,現在他眼中清亮,縱使表情并無什麽變化,可武淩五感不同常人,能感覺到萦繞在師無射周身的雀躍纏綿。

師無射看着武淩,片刻後開口問:“師兄可有過喜歡的人?”

武淩一愣。

與此同時,花朝跑到了樓下,中途險些撞到謝伏,謝伏身後果然站着一臉陰沉的殷書桃。

謝伏看到了花朝的發髻,目光也停了一瞬,他伸手攔住了花朝,笑着對她道:“我……”

“起開!”她知道謝伏一定是帶殷書桃來給她道歉,想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好讓殷書桃把罪責推脫給親哥死了打擊太大,所以神志不清。

花朝都懶得聽,瞪了謝伏一眼,用靈力推開他的手,直接跑下了樓。

謝伏表情未變,但是眼神略微一沉。

他看向花朝徑直跑向了大殿之中的角落,将那個刀宗私生子的頭擡起來,小心翼翼摟進懷中。

而這時候,師無射也從樓上追下來,謝伏看着他在下樓看到花朝的瞬間,腳步略微遲疑,嗤笑了一聲。

他回頭和殷書桃說:“你先去和刀宗弟子一起。”

殷書桃想說什麽,但是謝伏眸色一沉,她便不敢說話了。

她現在衆叛親離,昨夜又刺殺花朝,除了謝伏,她沒人能夠依靠了。

殷書桃神色郁郁地離開。

師無射目光沉沉看向攔着他的謝伏,手按在了腰間纏着的黑尾上,看上去很想抽謝伏。

謝伏根本有恃無恐,武淩在呢,他決不允許同門相殘,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謝伏輕飄飄道:“二師兄最好還是不要過去,小師妹跟我在一起的這些天,就很是在意那個刀宗的私生子。”

“你給刀宗弟子搜魂過,也應該知道,她是為了救那個私生子,才會暴露自己,撞在刀宗少掌門手中。”

“但她如何護着他,又是如何為他……殺了刀宗少掌門,想必二師兄不知道吧?”

“我也十分震驚,師妹那樣溫軟善良的人,竟也會殺人,還是活生生絞碎了那少掌門的心髒。”

“二師兄可能不知道,那個刀宗私生子生得很美,”謝伏說,“雖然斷了一條腿,但是他是妖寵所生,天生就會迷惑人,還生了一雙如海水般藍眼睛。”

師無射遠遠看向花朝,花朝此刻已經捧着刀宗私生子的頭,将他的頭,壓在了她的頸項之上,表情似痛苦也似心疼。

謝伏也看去,輕哼一聲,又道:“師妹可真多情,也真無情,愛之欲我生,惡之欲我死。”

“二師兄,她只跟我在一起幾個月便膩煩了,你……”

謝伏沒說完,只是自下而上,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掃過師無射周身,最後停在他被抓傷的左臉。

而後勾唇燦然一笑,如谪仙俊美,也如惡鬼險惡。

他在無聲質問師無射,她待我如此,你猜她會待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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