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鴿子小貼士:十二章小修了一下,将月月的某些心理活動挪了過來,不影響劇情。)

夕陽徹底淡去了最後一點橘紅,天色逐漸沉了下來。

半圓的月亮挂在窗外的桂樹上,皎潔的朝房間灑下一捧。

剛剛使用過的鋼筆被扣好放在桌上,墊紙上留着星點淺淺的墨跡。

空蕩的牆上倒映着少女筆直的身影,許拾月就這樣靠在椅背上,柔順的長發下藏着一對耳機。

就在許拾月回到房間不久,羅寂便發來了消息。

房間的門被關的嚴實,确定不會有人來,她點開了語音。

【好久沒有聽到小姐的琴了,小姐的技術又進步了,真的很好聽。那個瘋子倒還有點用處,也只有玫瑰花海能配得上小姐。就是她全程都在盯着小姐看,真是令人作嘔。】

羅寂在許拾月爸爸手下做總助的時候就是風風火火,直言不諱。

經歷了這些事情,許拾月更加喜歡羅寂的敢愛敢恨,也不介意她話說得直白,第一條結束,她便又播放了第二條。

【我剛才路過,看到那個瘋子又去花房了。明明是盆快死了的東西,再換一盆就好了,也不知道她哪根勁不對,非要花房把它救活,我這幾天每天都在伺候它。你說也是奇怪,本來都是快被澆死了的東西,還真被她給救回來了……哎呀,您看我,只顧着說那個瘋子的事了,差點忘了來找您的正事。】

【小姐,我已經托人查到了,陸時蓁給您的藥都沒有問題,而且沈橙在國內眼科界是頂級專家級別的人物,小姐可以放心接受她的治療。有她,相信您的眼睛很快就可以複明。】

羅寂的話說的憤慨激昂,又充滿了希望。

再聽到旁人想要她眼睛快些好起來的話,許拾月已經沒有了過去的厭惡抵觸。

只是那平坦的眉間卻依舊在這話音落下後蹙了起來,并沒有比過去輕淺半分。

不知道是不是誤觸,羅寂的第二條語音又重新在許拾月耳邊播放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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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陸時蓁把那株快被她澆死的植物救活了。

“畢竟誰不想好好活着呢?你也是吧。”

陸時蓁蹲在那盆植物前說的話,第二次在許拾月耳邊響起。

那顆在走廊曾看到的瞳子在她腦海中浮現,仿佛這話是在對自己講的,那種為自己的堅定,讓人心髒也莫名漏跳了一拍。

那場火災之後,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真的在為她好也罷,所有人都在引導着她,将死亡與茍活挂鈎,将活下去與忘記仇恨融合。

替她釋懷,要她活着。

可她沒辦法釋懷,所以活着也費力。

她就像個附屬品,所有人都要她為了死去的父母雙親活下去。

“這其實是她自己的人生”這件事,從來都沒有人跟她說過。

誤打誤撞也好,真心得召也罷,陸時蓁說的一句都沒有錯。

自己要好好活着。

這條命是她自己的。

外人看她都覺得她人生順遂,乖巧好控制。

可安知兔子也并非都是白兔。

她有權利選擇自己活下去的方式。

她就要報複該報複的人,拿回她該拿回的東西。

孫晨晨,許守閑……

許拾月一筆一筆的在心上記着,卻在“陸時蓁”這三個字上,猶豫了下來。

偏偏幫她點明這一件事的,是陸時蓁。

幫她邁出報複第一步的,也是陸時蓁。

窗外的月光變得刺眼起來,由遠及近的要将她整個人吞噬。

她聽到了耳邊近在咫尺的剎車聲,這輛龐大的怪物差一點就撞到了她。

羸弱的身體根本經不起劇烈運動,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她脆弱的喉嚨。

慌不擇路的逃亡中,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車的副駕駛跑了下來。

“許拾月?”

那人的聲音滿是訝異,許拾月卻一下就聽出了她是誰。

有些抵觸,又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

那因為幹涸快要連在一起的唇瓣微微分開,許拾月謹慎小心的喚出了面前人的名字:“陸……時蓁。”

“是我。”那道模糊的身影點了點頭,一邊将她從瀝青馬路上扶起來,一邊道:“你這是怎麽了?你家裏又出事了嗎?怎麽穿着病號服就出來了?你……”

只是還不等陸時蓁問完,遠處傳來的男人的交談聲就打斷了她。

“草,真是服了,一個不留意就讓她跑了?”

“媽的到底去哪裏了?”

“先生要是知道了,咱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我剛才看到人影了,都四處去找找,她就是個瞎子,能跑出這裏去不成?!”

……

像是迅速了解了情況,許拾月聽到陸時蓁問道:“你是逃出來的嗎?”

許拾月聞言卻久久沒有回答。

她的确是逃出來的,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不想再回去那個地方,被人用綁帶控制在病床上,像個沒有思想的傀儡接受着他們固執堅持的治療。

留置針的疼痛卡在許拾月打彎的手腕,被破壞的綁帶張牙舞爪的要将她重新拖回深淵。

而就在這讓人有些絕望的時候,一只被光影包裹的有些模糊的手向許拾月的視線伸來。

陸時蓁的聲音比任何她在學校糾纏自己的時候都要溫和,主動道:“跟我走吧,我不會讓他們找到你的,我家很大,可以容得下你。”

車大燈的光将黑夜照的明亮,少女那空洞失真的眸子輕輕搖動。

家……

許拾月曾經也以為那是一束她能抓住的幫她逃離深淵的光。

她也的确被這束“光”帶離了那座深淵,可這束光卻也将她推進了又一座深淵。

深淵……

那她這次是又要打算将自己推進哪一座深淵嗎?

少女筆直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略過還沒有熄屏的手機,羅寂的語音又一次被點開。

夜風吹過窗外的桂樹,金黃的花蕊含苞待放,又搖搖欲墜。

壓着鋒利褶子的校服裙擺掀起又落下,夜風從少女大步流星的步伐中掀起,缭亂了她的長發。

灌木被路過的風掀起搖落了不少落葉,卻不見有蕭瑟凋零的感覺。

陸時蓁抱着她腦袋裏一閃而過的通知,緊抿着唇瓣的臉上前所未有的興奮。

她就這樣腳步飛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再也忍不住的唇角徹底揚了起來,燈光倒映在她的眸中,滿心滿眼的全是高興。

“你剛才在嗎?你聽到了嗎?我我我我加分啦!”陸時蓁激動又小聲的對跟自己飛了一路的小球講道,一整個人都躺在了床上打起了滾兒。

她辛苦了這麽些日,終于看到些任務盼頭了。

許拾月終于看到她的好了!真的是太難得了!

小球也格外興奮的繞在陸時蓁的頭頂,彩虹屁跟連珠炮似的,噠噠噠的輸出:“恭喜宿主!賀喜宿主!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情啊!今天真是裏程碑一樣的日子啊!!相信不久以後,宿主一定可以獲得許拾月大批大批的好感,任務完美完成指日可待!!”

跟往日不同,陸時蓁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在小球的馬屁下笑得更甚了,甚至跟着吹起了牛來:“雖然我開局不利,說不定我會成為你們系統最快完成任務的人!出道即巅峰,一舉刷新系統記錄!”

接着,她便伸手勾住在臉前飛來飛去小球,想要再說些什麽,卻又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問道:“哎對了,你有名字嗎?總是叫你系統,喂什麽的感覺好別扭啊。”

小球聞言冷靜了下來,回答道:“我的代號是0523,宿主以後可以喊我的代號。”

陸時蓁皺了下眉頭,好奇的問道:“你之前不是也帶過宿主嗎?他們有沒有給你起過名字?”

小球聞言頓了一下。

而後扭了下身子從陸時蓁的手裏飛了出來,将畫着“x”的那一面對着她,道:“他們……沒,沒有啊。”

“他們怎麽這樣,你好歹是一起戰鬥的隊友哎。”陸時蓁有些不滿,忙對面前這個小東西道:“沒事,他們不起我給你起。”

略想了一下,陸時蓁道:“湫湫,怎麽樣?”

小球轉過身來歪了下腦袋:“球球?”

陸時蓁搖搖頭,坐起來給小球在手心比劃道:“三點水,一個秋的湫。”

“我小時候就想過,要是我養寵物,就給它起名字叫湫湫,聽起來就跟麻雀叫似的。只可惜我直到跟你來這裏了,都能擁有自己的寵物。”

說到這裏,陸時蓁臉上就露出了幾分遺憾。

而後她就又覺得她的遺憾也不應該加給小球,這畢竟是它統生的第一個名字。

只是還不等陸時蓁收回她這個名字,小球就落在了她的頭頂,聲音清脆又愉快:“好呀宿主,我以後就叫湫湫了!”

陸時蓁頓時大喜過望,臉上剛剛落下的笑意瞬間浮現了上來,甚至更濃了,滿眼期待的暢想道:“湫湫。你說既然許拾月對我有那麽一點點好感了,她接受治療,眼睛複明是不是也指日可待啦!”

小球點頭,聲音裏滿是動力:“當然啦!湫湫今後會更加盯緊許拾月的監控系統的!不放過宿主每一個加分的可能!”

“不愧是我的湫湫。”陸時蓁說着就将小球攬進了懷裏。

暖白的燈光将房間鋪滿了明亮,一人一統就這樣分別為着自己開心的事情在床上打滾。

被子跟枕頭穿在了一起,孫姨一早鋪得平整的被子早就被蹂|躏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寧靜的夜充斥着少女初獲成功的狂歡肆意,月亮停在窗棂上溫柔的看着。

而就在這時,系統遲滞的提示聲傳了過來。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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