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人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笑意, 卻又低沉的有些壓人。
許拾月并不認得這聲音,也對自己中這個模糊的影子并不熟悉。
她不知道陸家的安保是不是靠譜,也不知道許家那邊的人是不是真的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 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接着便有一道人影從她視線前方落在,被擋住的光壓過來幾分淺淺的玫瑰香氣。
陸時蓁擋在了她面前。
許拾月就這樣被人護在身後。
那偷偷握住切面包刀的手充滿了戒備,卻又多了兩分不易被察覺的遲疑。
她沒想到這個人會過來保護自己。
窗外的日光偏側着落進房內, 将陸時蓁跟不遠處的男人劃出一條界限。
陸時蓁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 并不認得這個男人, 只是這個陌生人又是能操縱得了家裏的電視,又是能暢通無阻的進到屋子裏來,還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還不夠讓人警惕的嗎?
她昨天晚上可是賭上了全部積分費把許拾月找回來, 不能再讓她出差錯了。
只是警惕着, 也不知道為什麽,陸時蓁覺得這聲音有一點耳熟。
還不等她想明白這個疑問,一直在廚房的孫姨就快步走了出來, 對着這個突然走進來的男人畢恭畢敬:“少爺。”
陸時蓁登時怔了一下。
這個對許拾月并不友好對男人居然就是原主的妹控哥哥?
像是感受到了來自陸時蓁的質疑,陸時澤主動問道:“蓁蓁怎麽不跟哥哥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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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比方才不止溫柔了一個度, 甚至聽上去還有些失落。
陸時蓁對應付這些根本沒有經驗, 努力設想着原主的樣子,對陸時澤喊了一聲“哥哥”, 接着又問道:“你怎麽來了?”
“昨天的事情鬧得這麽大, 媽媽也知道了。”
陸時澤說着便擡手按了一下遙控手裏的遙控, 被他暫停的電視新聞就徹底退出了界面。
漆黑的電視屏幕晃出幾道仿佛在連接的電波, 接着成美妍女士的臉就出現在了屏幕中。
她去的國家跟本國有不小的時差, 鏡頭那邊的天空已經黑了。
而她不知道是從哪裏逛完回來, 妝容精致又笑容滿面的對這邊的人打招呼道:“hello, 我的寶貝們,幾天不見你們有沒有想我呀?。”
“媽媽。”陸時蓁沒想到成美妍也會出現,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要知道,原主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個僞裝的很好的優秀好孩子,她萬一應對過來,掉馬了怎麽辦?
不過成美妍也不用陸時蓁應對。
她這樣繞過她的女兒,直接看向了站在後面的許拾月:“拾月呀,你怎麽樣?下午聽到這件事情吓死我了,你有沒有被吓到?”
“多謝阿姨關心,我沒事。”許拾月平靜的搖搖頭,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裏的刀具。
“哎呀。”接着電視那邊傳來一聲驚呼,成美妍方才還溫柔親切的表情瞬間變成了緊張,眼睛直盯着許拾月臉上貼着那塊醫用紗布,“怎麽臉上貼了這麽大一個創可貼?有沒有事啊?”
想着許拾月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在昏迷,陸時蓁替她解釋道:“媽媽你不用擔心,不是很大的傷口。秦醫生昨天檢查過了,傷口很淺,這是怕它被空氣裏的細菌感染。”
“哦,那就好。”成美妍長舒了一口氣,疼惜更甚了,“吓壞了吧,拾月。”
“還好。”許拾月搖搖頭,依舊是那幅平靜的雲淡風輕樣子。
“好什麽好。”成美妍卻不然,她向來直爽,有槽必吐,“你那兩個伯伯真不是人,還血親呢。要是你當時坐在車裏,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就這樣還想找我要人,我看就不該在電話裏拒絕他,非得當場飛過去給他們兩巴掌才行。”
說道激動出,成美妍還在視頻裏比劃了兩下。
陸時澤站在一旁輕咳了兩聲,提醒成美妍道:“媽媽。”
成美妍立刻反應過來,笑着收回了自己橫在視頻裏的手,道:“不好意思拾月,阿姨也不是那麽崇尚暴力的人。”
許拾月搖搖頭。
她看不清電視那頭成美妍的動作,也并不介意她的直爽直言。
因為昨天的風波,許拾月發現自己的視線又重新變得不是那麽清楚了。
屏幕裏的成美妍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模糊地輪廓,光影在視線中變化着,卻描繪不出她的動作。
說起來也是巧合。
眼睛的好轉只是假象,就像是她這些日的異想天開。
沒有人注意到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澀,成美妍想着剛才自己提到了許拾月的家事,接着安撫道:“拾月你不用擔心之後的事情,善後工作時澤會去做。許家那邊我去出面否了他們,我給你保證他們絕對不會來騷擾你,對你動什麽歪心思。”
成美妍的話說的铿锵有力,甚至比上次跟孫晨晨媽媽們對峙還要有底氣。
話音剛剛落下,陸時澤便擡手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只見幾個彪形壯漢步伐铿锵有力的走進了別墅,黑漆漆的西裝穿在身上就像一座牆:“小姐好!以後二位小姐的安全就由我們來保護!”
陸時蓁就這樣聽着這洪亮的聲音,有一種被刷新了認知的感覺。
她單知道原主家有權有勢,是S市的頂尖人物,卻沒想到甚至還有能跟許家叫板的資本。
難怪原文中原主能将許拾月在家裏的事情瞞的這樣緊,甚至最後沒被許家查到一絲一毫。
這樣好的家庭做什麽不好,為什麽偏偏要去違法亂紀!
陸時蓁在心裏狠狠地惋惜了一通,轉頭便對許拾月道:“現在你可以更放心的住下來了。”
日光落在少女的臉上,她垂眼聽着陸時蓁的話,一時沒有回答。
許拾月承認,自己這次的确是沖動了。
她跟羅寂都太過天真的以為她們還是過去的時候。
可是身為靠山的人已經倒了,她們現在兩手空空,不會有人願意站在她們這邊的。
更何況她現在的狀态根本無法博取大多數的信任,誰會冒着丢掉工作甚至家庭生活的風險,去聽信一個瞎子孤女的指揮呢?
陸時蓁說的沒錯,在陸家先将自己的身體養好是最重要的。
她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好好的活下去。
偌大的別墅安靜靜的,有人在沉默的思考。
只是陸時蓁還沒有等來許拾月的回答,成美妍的聲音便穿過了屏幕。
“蓁蓁。”
陸時蓁登時就像一個上課時突然被老師點名的學生,渾身的毛孔都緊張了起來:“媽媽。”
“媽媽讓你想好的解釋你想好了嗎?”成美妍托着下巴,靛藍色的指甲在臉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笑音溫和的問道。
這下不僅是上課被點名,還是被點名查作業突然發現自己還沒做。
陸時蓁頓時更加緊張了,左手不由自主扣起了右手掌心:“那個……媽媽,我……”
成美妍看着自己女兒的這個小動作,哼的笑了一下,大手一擺:“行了,你也不用解釋了。怎麽樣都好,你這次做的都很對。”
陸時蓁頓時如蒙大赦,剛想要謝謝成美妍,卻被她下一句話噎住了:“不過想讓拾月在家裏住下去,我是有個條件的。”
“你們這兩個小孩不論有沒有成年,現在都還是一名即将面臨高考的高三學生。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學習,還是學習。”
“所以,這學期期末考試,請你們務必都考進年級前50名哦。”
成美妍笑的格外溫和,眼睛裏卻透着讓人無法拒絕的壓力。
陸時蓁滾了下喉嚨,心裏掙紮着的全是拒絕。
她在原世界的成績并不是很好,高中畢業後更是把全部知識都忘光了。
這些天學校一輪複習,她覺得自己能做到保持原主年級前一百的名次不退步就很不錯了。
年級前五十……
為什麽偏偏要來為難她一個學渣。
她為了自己這雙腿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陸時蓁臉上細微的小表情,成美妍說着就看向了一旁的許拾月:“拾月,我們家蓁蓁從來沒有進過年級前50,你有時間可不可以多幫幫她?”
陸時蓁看着成美妍臉上的期待,有些不忍心看她待會的失落。
讓許拾月輔導自己的功課,她怎麽會肯。
雖然說昨晚自己上了個大分,但根據現在都還沒修好的積分bug來看,許拾月對自己的好感也不會高的哪裏去。
共處一室,還要幫助自己學習。
簡直天方夜……
“您放心阿姨。”
“譚”還沒有從陸時蓁心中吐出來,許拾月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就這樣歪了下腦袋,頂着一個巨大的問號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許拾月。
日光落在少女削瘦的身上,将她筆挺的身姿投映在牆上。
她就這樣站着,表情平靜,聲音也聽不出有任何波瀾,更惶論厭惡:“陸時蓁有什麽不會的都可以來找我。”
危機總會讓人慌了手腳,冷靜下來才能讓理性重新回歸它原本的位置。
許拾月不是對陸時蓁放下了戒備警惕,那畫在“陸時蓁”的名字後面,依舊是一個問號。
只不過她明白她現在需要留在這裏,韬光養晦。
而這個條件是能讓她在這個地方呆下去的籌碼。
成美妍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濃了幾分。
她就這樣撐在桌子上,笑着對陸時蓁道:“聽到了嗎?蓁蓁,你要多少向拾月請教。”
“對了蓁蓁,我昨天聽你們吳老師你們今天考試了,不如就今天晚上去問問拾月吧。”
也是仗着許拾月看不見,成美妍給陸時蓁的眼神示意帶着幾分撺掇的意味。
陸時蓁一時不知道成美妍是友軍,還是來給自己搗亂的,勉強維持着臉上的笑意,點了點頭。
夜黑如墨,烏雲遮住月光仿佛有無限愁緒。
陸時蓁捏着手裏的理綜卷子站在許拾月房間門前,一臉的擔憂:“湫湫,你們系統裏有沒有那種因為被嫌棄太笨,而扣分的先例啊?”
“有……”湫湫沒敢隐瞞,“之前我帶過的一個宿主就是這樣,那個男主是個頂級學霸,換了一百種方法教她解題,最後還是不會,光是那一晚上就被扣了一百多分。”
聽到這個數字,陸時蓁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過去她聽到這個數字并不會覺得怎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但她現在是真的有一百的積分,真的是一分都不想失去啊……
“咚,咚,咚。”
“咚咚……”
樓下客廳的古董鐘發出了整點的報時聲,同樓梯間傳來的腳步重合在一起。
來送東西的孫姨看陸時蓁站在許拾月房間門口遲遲沒有進門,還以為她是害羞,主動就替她推開了門:“小姐怎麽不進去,別讓許小姐等久了。”
孫姨真不愧家裏的老管家,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把陸時蓁的所有退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卷子被握着發出細微的聲音,她就這樣站在許拾月房間的門口,徹底退無可退。
“許小姐不要見怪,我們小姐平時自己一個人習慣了,還需要慢慢适應。”孫姨得到了成美妍的授意,熱情的将陸時蓁推着坐到了許拾月書桌旁的椅子上。
兩把椅子原本是并列在一起的,陸時蓁被孫姨安排着坐下,兩人的肩頭便交錯相抵在了一起。
盛着東西的托盤放在桌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有熱氣略過兩人之間,輕薄的衣料毫無間隔的傳遞兩人之間溫度。
因為挨得太近,陸時蓁能嗅得到許拾月發間淡淡的清香,那不争氣的心跳又一次咚一下咚一下的敲擊胸腔的聲音,她甚至懷疑這是原主殘存在這身體裏的微弱變态意識,在對她跟許拾月有接觸做出的反應。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同時清醒的狀态下有這樣的接觸。
許是這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們不約而同的安靜了。
而身為罪魁禍首的孫姨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兩人此刻的窘迫,笑着握住了門把:“果盤、咖啡、茶飲都已經給兩位小姐放好了,接下來不會有人來打擾二位了。”
接着關門的聲音在房間響起,走廊的光被門徹底隔絕。
陸時蓁像是被解開了束縛的兔子,立刻擡起了自己的椅子,仿佛在搶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積分一樣,格外有分寸向外挪了挪:“那個,不好意思。”
許拾月輕輕搖了下頭,她的聲音依舊平淡,沒什麽波動的問道:“卷子對過答案了嗎?”
“嗯。”陸時蓁點點頭,看着自己手裏用紅筆批注過的卷子有些緊張。
“估計能拿多少分?”許拾月問着,別了一下頭發。
沒人注意到,那垂在耳側的長發下原藏着一抹紅暈。
“生物83,化學89,物理……”一開始陸時蓁說的是很有底氣的,只是到了物理聲音便弱了下去,甚至有些聽不清楚,“保守65。”
利落的筆尖劃在紙上,敲出來的盲文記錄着陸時蓁說的成績。
許拾月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評價道:“生物、化學都可以,物理不及格。”
這評價中肯又格外直白,陸時蓁卻不太想給許拾月一個自己成績不好的初印象,掙紮着,小聲嘟囔道:“就差一分。”
“差一分也難進前五十。”許拾月卻提醒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嚴肅,有幾分後期一絲不茍的感覺了。
陸時蓁立刻乖巧的坐在一旁,緊抿着嘴巴像只小鹌鹑。
“從三科成績看,生物化學兩科的知識點你自己可以解決,我今後給你的補習重點在物理上。”許拾月分析着,不緊不慢的将自己桌上的盲文教材拿了出來,“物理不及格是基礎不過關,只解決講這些錯題是沒有用的,我們先從基礎打起。”
“好。”陸時蓁一口答應。
剛剛已經摸到了許拾月認真的态度,陸時蓁也立刻跟着認真了起來。
她想自己哪怕是真學不會,但這樣良好的學習态度擺在這裏,許拾月也不會很為難自己……跟自己的積分吧。
只不過事情往往總是事與願違。
許拾月的基礎知識點講解進行的有條不紊,陸時蓁忽閃忽閃的眼睛也閃爍的格外又規律。
少女方才還筆挺的坐姿像是被風吹彎了的樹枝,慢慢慢慢,就低了下去。
手裏握的筆抵在本子紙上記錄着公式,眼看着“y”的尾巴越拉越長……
慢慢的,慢慢的,那一睜一和的眼睛,已經閉了有九秒了。
“宿主,宿主,不要睡啦!”
忽的,湫湫着急的聲音從陸時蓁的耳邊炸響了。
少女的腦袋猛地往下一掉,在差點磕到桌面的前一秒猛地停住了。
陸時蓁就像只被突然驚醒的兔子,四處望着。
卻發現手裏的筆已經滑到了本子最下方,一個“y”讓她拉了一個本子那麽長。
許拾月講解知識點的聲音還在耳邊平穩的傳來,陸時蓁心虛的發現自己剛剛竟然睡着了。
“我的老天爺啊。”
湫湫飄在陸時蓁身邊,看着她上下文并不連貫的筆記,道:“宿主,你這樣下去會被扣分的。”
陸時蓁苦着一張臉,看着本子上被她記錄的歪七扭八的公式:“可是我好困啊,湫湫。”
“這個世界他有魔法的!她讓我一看物理書就想睡覺!”
湫湫聽着陸時蓁這一番講責任歸結到世界上的說法,一臉‘你看我信嗎’:“宿主……”
“你們系統沒有這種可以自動填充知識的金手指嗎?或者積分兌換也行,記憶面包也行。”陸時蓁異想天開,眼神裏滿是真摯,“我很能吃的。”
湫湫滿是歉意:“抱歉宿主,我只是一個初級職稱的系統,沒有這種權限。”
“……”
陸時蓁不想說話了。
她在原世界就沒有學懂物理,這都畢業上大學,徹底放飛自我了,再學簡直就是零基礎。
為什麽人家穿書就是各種金手指,逆天buff随便開。
她卻要救女主、學物理,學不好物理還要面臨被扣分的風險!
陸時蓁覺得她上輩子可能是一只被許拾月養護長大的苦瓜。
這輩子來報恩了。
看着陸時蓁十分苦惱的樣子,湫湫作為一個合格的系統好夥伴,飛快運轉着,道:“宿主不要有這麽大的壓力呀,學不會沒關系的。我可以給宿主提供許拾月的教學視頻,宿主什麽時候想看都行。”
“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陸時蓁頓時眼睛一亮,“雖然我現在跟不上,但笨鳥先飛嘛。”
“而且說不定我自己鑽研,就不那麽想睡了。”
“是啊,宿主。”湫湫瘋狂點頭應和,“你可千萬別睡了,這妥妥的扣分項啊!哪怕是清醒着走神也比睡着好啊!”
“對對對對。”陸時蓁表示贊同,可憐巴巴的抱着自己的一百分,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什麽方法都好,她看不見,我只要不睡着就行。”
這麽想着,陸時蓁開始才去走神方針。
環顧四周,但凡是能吸引她注意力,讓她不想睡的事物她都要盯一會兒。
于是從許拾月房間的花瓶,到床頭櫃,再到二號植物老弟。
可物理加晚上的雙重buff太致命了,陸時蓁的睡眠進度條一個勁兒的掉。
在她将許拾月的房間看了一個遍後,視線終于落在了這房間的主人身上。
寬松的居家服套在許拾月的身上,筆挺的身子卻沒有一絲松散的味道。
那柔順的長發如瀑布般從她背後傾瀉而下,月光落下給她染一抹光暈。
她的手緩慢的游走在看起來全白的書上,安靜沉默的用手指感受着着一本書的文字。
陸時蓁覺得許拾月身上有一種奇妙的磁場。
她平靜着,也能感染着讓其他人一同平靜。
許拾月敘述知識點的聲音平靜而緩緩,清冷的嗓音在這夜色下有一種空寂的好聽。
陸時蓁發現,她只要不仔細聽她講的那些內容,甚至都不會産生一絲睡意。
于是陸時蓁就這樣被她感染着,像是找到了不用扣分的靈丹妙藥,那種在黑夜裏昏昏欲睡的感覺頓時被擊退了大半,視線完全落在了許拾月的身上。
比起方才一眼就能看清的東西,許拾月是無法用一言概括的。
絕佳的骨相即使是在身體狀态不好的情況下也能撐起她皮相,淺櫻色的唇瓣微微張合着,綴着一絲不至于太過涼薄的飽滿。
那如鴉羽般的眸子微微低垂着,月光穿過書桌前的窗戶,給原本暗淡的眸子點上了幾分亮光。
陸時蓁覺得如果許拾月看得見,眼睛也一定會是這樣,明亮亮的,像是綴着無數星星,或者是放在月光下的黑珍珠。
長方的窗戶籠住桂樹後的月光,柔和的灑進室內。
而許拾月就坐在那束月光下面。
真的好漂亮。
是那種讓她這種直女都會覺得舍不得挪開眼的漂亮。
陸時蓁這樣想着慢慢就把自己的手擡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将臉頰放在了上面。
真不愧是女主……
就在陸時蓁的眼神逐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的時候,視線中的那名少女兀的停下了她的筆。
接着她就看到那枚方才被自己仔細描繪過的唇瓣微微張開,原本說着物理名詞的話語變成了自己的名字:“陸時蓁。”
只一瞬間,陸時蓁就徹底清醒了過來。
想着許拾月看不見,她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保持着握筆的姿勢,一副聽的認真,對許拾月突然喊自己名字很是不解的樣子:“怎麽了?”
許拾月表情平淡,看着這個慢慢同她拉開距離的影子,饒有意味的提醒道:“你已經盯着我的臉看了十三分鐘了,還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