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電梯井內齒輪儀器運作聲音微不可聞, 每一個零件都在按照它設定部就班運轉着。

光明亮而溫和打在陸時蓁漆黑眸子上,那倒映着晃動吊牌眼瞳上鋪滿了大片錯愕。

她還記得書中第一章 講就是許拾月跟沈雁行相遇,那是在一場紙醉金迷舞會, 許拾月被心情很不錯原主帶去了舞會,而沈雁行則是被迫跟着父母來到了這個名利所。

同樣都不喜歡這個地方兩個趁着監控着不注意, 躲了出去。

在極其瑪麗蘇套路故事中, 看不見許拾月就這樣撞進了沈雁行懷裏, 使得沈雁行對她一見傾心。

也正因如此,讀者們将這兩個人相逢稱為命運般偶遇。

作為為這本書痛哭流涕無數次資深讀者, 這樣情節陸時蓁根本不可能記錯。

所以她也更加疑惑了。

按原文劇情來說許拾月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碰到沈雁行啊,這樣她們在文章開篇時, 命運般偶遇不就沒了嗎?

這是湫湫從陸時蓁身邊飄了出來, 聲音裏有些期待:“宿主,許拾月官配出場了。”

“啊, 是啊。”陸時蓁點了下頭,卻依舊沒有想明白, “可是她們不應該這個時候相遇啊, 這不就更改劇情了嗎?”

“其實呢, 故事情節提前并不算更改劇情。”湫湫科普道, “故事情節對于系統來說就是一段if else函數, 觸發關鍵詞該段系統就會啓動運作,為了維持以主角為核心世界穩定性,對主角有益劇情是被允許提前。”

湫湫說着怕陸時蓁聽不明白,舉例道:“就像宿主治療許拾月眼睛,按照原本故事發展也是提前了呀。但是因為羅寂已經觸發了潛入陸家關鍵詞, 所以許拾月眼睛治療也被系統視為正常程序, 允許宿主繼續。”

“原來是這樣嗎……”陸時蓁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

她想起一開始她将自己比作許拾月生命中最大阻礙這件事了。

其實一開始做這個比喻, 她是沒有什麽感覺,原主在書中行徑惡劣,本就是這樣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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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她成為了那個人,真切體會到了沒有自己阻礙後,自己喜歡人物會怎樣發展。

沒有那樣歷經千辛萬苦,也沒有需要依靠狗血橋段堆積。

許拾月本就是要要參加樂團比賽,而沈雁行也一定會來。

原文中第一章 不是她們命運般偶遇,而是她們即使各種擦肩而過依舊會相逢命運。

少女微垂眼睫緩緩眨動着,像是将停在上面光亮盡數抖落了下來。

很突然,陸時蓁腦袋裏就這樣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原來沒有了自己,許拾月人生會順遂很多。

“那她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有交集了?”陸時蓁淡聲問道。

“對!”湫湫很是興奮,“這可是我們撮合她們,獲取大量積分好機會啊,宿主!”

“是啊。”陸時蓁點點頭,聲音沒有湫湫那樣興奮。

她就這樣擡起自己眼睛,看向站在自己視線兩側目前還互相不認識兩個人,餘光裏是許拾月放在自己手腕上手。

她比任何一個都知道這兩個人即将要産生絕美愛情羁絆,明明是磕cp人狂喜現場直播,可她眼神裏卻沒了當初在原世界第n次翻開書頁時激動。

“叮咚!”

電梯到達指定樓層發出一聲清脆提示音,一行人陸續從電梯中走出來,正好門童也推着行李車從不遠處大型行李專用電梯走了出來。

陸時蓁在心裏感慨了一聲時間倒是正好,就看到一個四處看望男人朝這邊走來。

這人看上去不像是學校老師,衣服着裝也不像是有能力住到這層套房樓層人。

不知道

是不是所有事情只要被擔心,就一定會發生,這個被陸時蓁特別注意男人咚一聲跟門童推着行李車撞在了一起。

這陣沖擊力道不是很小,許拾月大提琴在車上晃動了幾下就這樣直直摔在了地上,琴弦與琴身受到沖擊,發出轟一聲。

“陸時蓁。”

許拾月聲音罕見沒有了平靜,近乎同時陸時蓁感覺到自己手腕處傳來一陣緊握。

她明白許拾月這是知道了自己琴被摔在了地上,本就氣憤不已心更加憤懑了起來,立刻轉頭示意低調跟來外省保镖過去。

明明是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了溜邊走車子,男人卻很是嚣張,滿口粗話跟門童計較。

仿佛是說還不過瘾,這人聽着門童低聲下氣抱歉,擡腳就要踢那倒在地上大提琴盒。

只是他腳還沒有擡起來,整個人像被拎雞崽似被大步走來保镖拎到了一邊。

陸時蓁十分厭惡這個人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原主這個身體特質,她警告聲音嗓音比平日裏低了好幾度:“你動一下它試試。”

“放開我!放開老子!”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也不覺得面前這個小姑娘給自己多大威脅,嘴裏依舊不幹不淨,“你他媽誰啊?一個破東西,有什麽啊啊啊啊啊……”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制住他那個保镖就發力握住了他手。

驚叫聲回蕩在酒店靜音走廊,每一個聲痛苦都打着劇烈顫音。

這個保镖在陸時蓁一衆保镖中算是不起眼一個,瘦瘦矮矮,很容易被人輕視。

可是他卻是七項世界級散打比賽冠軍,光是金腰帶就有好幾個。

陸時蓁很是滿意自己這次出行帶上這位保镖,笑意也沒有掩飾,一副溫文有禮樣子看着方才這個還很嚣張男人:“什麽東西?我能麻煩您再給我說一遍嗎?”

原主這張臉有着很強塑造力,那浮于表面溫文有禮下透着滿是寒意,男人就這樣被她盯着,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陸時蓁通過陳苗苗幫自己搶房間,還有沈雁行也跟自己一層這個兩信息猜測,比賽主辦方很可能将這一層包下來給參加比賽學生居住,也就說明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這麽想着,陸時蓁就斂去了臉上溫和,低沉嗓音裏滿是恫吓:“你是住在這層人嗎?或者說你有權限來到這層嗎?誰給你膽子在這裏橫沖直撞?”

“我,我有沒有權限用你管嗎?你诽謗我,還還……弄傷了我。”男人死性不改,說着就耍起賴來,“哎呦,哎呦,沒有天理了,酒店把我手弄斷了!我手啊!放開我,我要走。你們酒店非法囚禁了……”

男人這麽說着,就扭着身子想要掙脫陸時蓁保镖束縛,遠遠地看上去就像一條惡心蛆。

陸時蓁真是一點也不想跟這種人多費口舌,跟保镖是一道:“把他送公安局去。交代一下這裏住着都是來比賽高中生,他對未成年人居心不軌。”

“是。”保镖微微颔首,擡手就要壓着男人走。

男人一聽慌了,方才還毫不客氣死不認錯嘴巴連連求饒:“別啊,別啊!我錯了行不行!咱有事好商量啊,小同學,小同學……大哥,大哥,我有錢,我兄弟就住在樓下,大哥……”

保镖卻不聽這人解釋,擡手就又是一副拎小雞崽子架勢将男人軟骨頭似身子從走廊地毯上拔了起來,任憑他如何金錢誘惑,都不給他一個眼神。

陳苗苗作為一直在旁觀人,看着陸時蓁這一場單方面碾壓懲治,無聲“哇哦”了一聲。

她聽着男人求饒聲音遠去直到消失,剛想要感嘆什麽,就聽到許拾月聲音傳到了她耳邊:“苗苗,你知道陳老師去哪裏了嗎?我想讓她來檢查一下我琴。”

“陳老師啊……”陳苗苗有些苦惱,“我

們剛才一下車她被叫去開會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那個我要不問一下咱們樂團其他大提琴吧。”

陳苗苗說着就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只是求助信息還沒有發出去,就被人打斷了。

沈雁行并沒有走出電梯就直奔自己房間,像是有一股力量壓住了她步子,讓她也目睹了剛剛這場鬧劇。

她就這樣看着站在最中間那名少女,主動道:“如果不介意話,我可以幫你看一下。”

像是怕自己這個提議有些突兀,接着沈雁行又自我介紹道:“我是省一中樂團沈雁行,跟你們女高同在S市,也是來參加這次交響樂團比賽。”

陳苗苗常年混跡學校論壇,各種事情都有所耳聞,聽到沈雁行這個自我介紹,立刻對號道:“是那個去年同時出了文理狀元省一中?”

“是。”沈雁行輕點了下頭,接着又對許拾月道:“在專修小提琴前我也接觸過幾年大提琴,應該可以幫得上你。”

許拾月本是不願意麻煩自己并不認識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像是有人操控着她一樣,讓她點頭道:“麻煩了。”

湫湫飄在空中看着兩人對話,搓手手道:“兩位主角交集要開始喽~”

“嗯。”陸時蓁應了一聲,聲音好像跟那個男人對話還沒有恢複回來,低沉像是剛剛砸在走廊地毯上琴盒。

一行人在陳苗苗帶領下來到了許拾月房間,她看着房間裏跟許拾月有關兩個人,整雙眼睛都在發光。

可天不遂人願,她剛幫許拾月将行李運到卧室,單簧管組就發來了集合訓練消息。無法,她也只能先去訓練,臉上滿是遺憾。

大提琴被放在了套房小客廳中,沈雁行動作很是利落将它從盒子裏拿了出來。

她檢查很是專業,骨骼分明手指略過平滑琴身與弦,每一下都格外有分寸感。

像是考慮到了許拾月眼睛看不見這件事,沈雁行檢查還伴随着複述判斷。

她語氣舉止就跟原文中描寫一樣,平靜而從容,可以極大地給予任何人可靠安心感。

陸時蓁就這樣坐在許拾月身旁,看着她跟沈雁行交流,握了握手裏杯子。

對于樂器,陸時蓁是一竅不通,只能流于表面,勉強看出許拾月這把琴并沒有因為剛才動蕩出現任何斷裂裂痕,一句話都插不上。

這是她跟許拾月相處這些日,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不自在感覺。

和煦午後日光斜斜從一側窗戶落進客廳,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線劃在了陸時蓁視線。

它将許拾月劃到了線另一邊,那個導盲杖身份也轉移到了跟她對話交流沈雁行身上。

可本來沈雁行才是許拾月導盲杖啊。

她有着可以幫助許拾月翻盤強大背景,有着能在各種危險時刻及時出手幫助許拾月能力,甚至在興趣愛好上還跟許拾月有着莫大共鳴。

就像她們此刻坐在一起檢查着這把大提琴。

陸時蓁看了看自己,除了能畫出還不錯畫,好像也沒什麽技能了。

而且就是這樣一個技能,對看不見許拾月來說也是最沒有用。

“這根弦有些松了,我幫你調一下。”

琴弦撥動聲音同沈雁行聲音混在一起,平靜中帶上了幾分磁性。

陸時蓁就這樣擡頭看向了她曾經想象過另一個女主,輕抿了下唇。

不如許拾月漂亮。

比她想象中稍微差了那麽一點。

那高豎起馬尾帶着幾分英氣,順着她飽滿頭顱傾瀉而下。

她衣着如書中寫那樣簡單,白襯衫被她還算優越身形撐起,簡單卻也不落凡俗。

那骨骼分明手指纖長伶俐撥動着琴弦,很是仔細調整着細微音調。

陸時蓁将自己視線在上面多停了幾秒,放在膝上手指不由得往掌心蜷縮了幾分。

“好了,琴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沈雁行給許拾月琴做完了所有檢查,視線落在了敞開琴盒上,“琴盒內軟布置很到位,琴身在上面固定也很牢固,很少見有人能這樣仔細嚴謹放置琴了,許小姐一定很愛護自己這把琴吧。”

許拾月聞言像是有顆玻璃球從她心野滾了過去,清脆粘了一路糖印。

她沒有貪功,主動更正道:“我眼睛不是很方便,這些都是陸時蓁幫我做。”

沈雁行有些意外,看向坐在許拾月身旁陸時蓁:“看來陸小姐也很在乎這把琴。”

陸時蓁沒想到這還有自己戲份,她看了眼沈雁行,不好意思講道:“許拾月在乎,我就幫她好好保護着,還好了。”

沈雁行覺得陸時蓁回答很有意思,剛想要說什麽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她提出跟許拾月修琴實屬鬼使神差,現在樂團正在到處找她。

“如果沒有別事,我就先走了。”沈雁行道。

她看了眼自己手機,想要跟陸時蓁交換個聯系方式,卻不想開口卻變成了許拾月:“許小姐如果可以,我加你好友,如果琴還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

猶豫了一下,許拾月還是将口袋裏手機拿了出來:“好。”

兩只手機就這樣對在一起,房間裏響起兩聲震動。

陸時蓁看着許拾月手機裏出現沈雁行同書中描寫一樣月亮星空頭像,眼睛像是被星光真實灼目刺了一下似,刻意又佯做平靜挪了開來。

陸時蓁微眯了眯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

這種不正常青春疼痛文學是從哪裏來?

她不應因為自己磕要死要活cp終于見面了而狂喜嗎?

自己說不定還能因為了解劇情,當她們紅娘,順便抱住大腿大撈一筆積分呢!

那可是積分啊,能保住你健康雙腿,能讓你在任意世界自由活下去積分啊!

陸時蓁送沈雁行出門,在無人玄關踮了踮自己腳。

她這樣想着,低頭看着自己這雙腿,有了一點安慰。

可這樣安慰是不是能遏制住一個慢慢在坍圮窟窿呢?

沒有人知道。

想着自己未來,陸時蓁壓下自己莫名泛起青春疼痛文學思想,主動當起了紅娘,背過手去打探起了許拾月對沈雁行印象:“你們剛才相處好像很愉快?”

“還好。”許拾月淡淡答道。

陸時蓁覺得這個回答不是很好,又道:“我看你們好像互相加好友了?”

許拾月聞言,檢查大提琴動作頓了一下。

她就這樣擡頭看着走到自己身邊陸時蓁,道:“她幫了我,主動加我,不好拒絕。”

“哦。”陸時蓁有些失落,語氣裏也聽得格外清楚。

她覺得這發展好像跟她翻過無數遍原文不太一樣,不由得擔心劇情提前後,許拾月會偏離系統給她最佳命運線。

想了想,陸時蓁擅作主張給許拾月暗示了起來:“我覺得沈雁行這個人還挺不錯,眉宇間還有幾分英氣,看起來挺正直,你看她……”

就在陸時蓁想幫沈雁行多拉些許拾月好感時候,忽感覺到一束微涼視線落在她臉側。

許拾月不知道什麽時候擡起了頭來,沉沉眸子就這樣注視着滔滔不絕她。

許是藥敷真管用,許拾月眸子上那層灰蒙減少了許多。

那泛着黑亮眸子就這樣看着自己,陸時蓁突然有一種自己那被斷手斷腳劇情提前感覺。

霎時間,陸時蓁就覺得自己手指泛起了涼意。

她滾了下喉嚨,有些不解,更多是心悸害

怕:“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啊?”

“我感覺你好像對沈雁行很感興趣?”

“-10”

許拾月如是問道。

積分系統提示疊在她聲音中,同時在陸時蓁耳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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