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就是義甲？”徐錫嘉問。
夏曦偏了偏頭，避開他的氣息，嗯了一聲。
徐錫嘉說：“戴着跟鬼爪子似的。”說完，放開她站起身。
身上桎梏一松，夏曦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抱起古筝說：“徐老師，我先把這個放回房間。”
徐錫嘉說：“就擺在客廳吧。”
“可是我怕吵着你。”
“不會。”徐錫嘉道。
夏曦哦了一聲，彎下身子組裝琴架。
徐錫嘉低頭看她，她此刻專注又認真。寬松的黑色T恤罩住纖細的身體，下面穿了一條牛仔短褲，雙腿筆直勻稱，透着青春的氣息。
徐錫嘉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插入褲袋，轉身往外面草坪走去，坐在屋檐下的吊椅上，然後從兜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阿呆坐在他旁邊汪了一聲。
徐錫嘉安撫地給它順毛，随後擦亮打火機，火苗靠近煙頭，不一會兒，煙霧在他唇畔彌漫。
阿呆又不甘寂寞地汪了一聲。
徐錫嘉扭頭，揉揉它腦袋，說：“想找小母狗了？”
阿呆甩甩尾巴。
徐錫嘉香煙夾在指間，回頭看向獨自忙碌的夏曦，笑了聲：“改天讓你夏曦阿姨幫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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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夏曦像是察覺他在看她，擦着額頭的汗珠扭過半邊身子。
徐錫嘉對上她的目光，嘴角翹了一下，又回過頭，擡眼望着蔚藍天空。一架飛機劃過雲層，留下白色的痕跡。
阿呆把腦袋靠到他腿上。
他收回視線，摸着它的頭：“阿呆，你說你做只單身狗不好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夏曦的聲音：“徐老師，我把琴放到沙發旁邊了。”
徐錫嘉沒回頭，朗聲說：“随你。”
接下來幾天，夏曦除了遛狗、做飯、校稿打字、做高考真題外，又多了一項練琴。
她怕吵到徐錫嘉，特意網購了隔音條貼在弦上。
錢川上門的時候，看着客廳裏的古筝，啧啧道：“琴瑟和諧？”
徐錫嘉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有事？”
錢川笑道：“小嘉嘉，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回一起吃飯的鄭東來鄭總已經跟他們公司其他高層開了會，高價收購你新書的電影電視劇版權，合同過幾天就送到。”
他笑眯眯地嘆口氣：“我真為自己的社交能力和工作水平感到驕傲，當然，還有你寫故事的實力。”
“就這些？”徐錫嘉沒表現出什麽興趣。
錢川氣得直咬牙：“也不知道誇獎我！……算了，還是多發點獎金比較實際。”他說完，又從包裏拿出行程表推到徐錫嘉面前，“小嘉嘉，接下來就要忙起來咯。”
夏曦端茶過來的時候瞄到一眼，是近期的簽售會及演講安排，最近的一場簽售會就在明天。
徐錫嘉接過日程表一掃，又放回桌上，面無表情道：“你安排就好。”
錢川一臉憤憤：“姓徐的，你能不能有點激情！這都是錢，都是咱們的財源！”他敲敲桌子，小心翼翼地收起表格，“我告訴你，我又看好了一輛車，就差錢了！”
“你這輩子鑽錢眼裏了。”徐錫嘉哼了聲。
“誰不愛錢，誰不愛錢？”錢川站起來，跟只長頸鹿似的伸着脖子看向夏曦，“夏曦妹妹，你就說你愛不愛錢。”
夏曦下意識地點點頭。
錢川滿意地看向徐錫嘉：“你看，就你奇葩！”
徐錫嘉把目光轉到夏曦身上，笑了聲：“小姑娘的話能信？”
錢川往外面走去，夏曦跟在後面送他。到了門口，錢川回頭朝徐錫嘉喊了一句：“明天早上六點來接你，別忘了。”說完，他又看向夏曦，狡詐笑道，“夏曦妹妹，今天晚上你可別纏着他，第二天容易睡過頭。”
夏曦臉一紅，正想說些什麽，突然從客廳裏傳來一聲：“滾！”
錢川笑容滿面地滾了。
夏曦關門轉身，不知不覺，徐錫嘉已經站在她身後。她吓了一跳，腦中忽然閃過錢川的話，身上又火燒火燎起來。
“你很愛錢？”徐錫嘉開口。
夏曦點點頭：“我很需要錢。”
“你也鑽錢眼裏了？”
“你沒嘗過缺錢的滋味。”夏曦垂下眸子，沒人比她更了解缺錢是什麽感覺。
徐錫嘉默了默，看着她額前的碎發，過會兒，低聲開口：“明天跟我一起去簽售會。”
“啊？”
“加你工資。”徐錫嘉說，“一場簽售會一千。”
夏曦眼睛一亮，擡起頭：“那我需要做什麽？”
徐錫嘉說：“站着，維持秩序。”
夏曦嘴角快撇到耳根，站定之後給徐錫嘉鞠了個躬：“徐老師，太謝謝你了！”
站一場簽售會就賺這麽多錢，那她很快就可以攢下錢，專心準備明年高考了。夏曦忽然覺得，自從離開老家，迎接她的就是全新的、充滿好運的生活。
徐錫嘉嘴角一翹，等她直起身子，目光不由在她身上逡巡一圈。
夏曦愣愣：“徐老師……”
“真怕你碰到壞男人。”徐錫嘉說。
他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但夏曦卻從他眼裏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過的認真。
她讪讪地笑了笑，很快躲開目光，看向別處。
第二天，夏曦跟着徐錫嘉一起去新書簽售會。
這次簽售會只是一個預熱，規模很小，在市中心一個酒店的小型會場舉行，會場只可容納兩百人。然而到了現場，徐錫嘉卻見會場內外人頭攢動，錢川正笑眯眯地帶着找來的臨時工，在門口檢查門票。
現場清一色女粉絲，夏曦不由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因為她的停頓，有粉絲看見了徐錫嘉，頓時尖叫着朝他揮手：“徐錫嘉！看這兒！”
徐錫嘉聞聲看去，目光清冷，但嘴角卻勾起一抹笑，引得粉絲再次尖叫。
錢川注意到動靜，把檢票的事交給臨時工，匆匆朝他們走來。
徐錫嘉轉身，背對着粉絲，嘴角迅速下沉：“這裏有多少人？”
“六百多。”錢川笑着說。
“會場可以容納多少人？”
“兩百……這不是問題，擠一擠就站下了。”錢川解釋，“再說，現場都是簽一個走一個，所以再多來一波人也不成問題。”
他帶着徐錫嘉和夏曦從另一個門進入會場，又對夏曦說：“夏曦妹妹，你好好在咱們徐爺身邊維持秩序，別讓粉絲簽了名還沒完沒了地握着他的手不放。”
夏曦連忙站直了身體應下。
徐錫嘉把夏曦往邊上一拉，警告錢川：“下不為例，否則就給我卷鋪蓋滾。”
錢川啧了聲，不甘不願地應下。
等徐錫嘉坐上首位，簽售會很快開始。千篇一律的開場白之後，錢川安排粉絲拿着書排隊簽名。
夏曦原本還覺得錢川的叮囑多此一舉，然而等開始簽名，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果然有粉絲主動要求握手，徐錫嘉配合地伸手，粉絲尖叫：“徐錫嘉，你的手好漂亮！”
徐錫嘉微微一笑，後面有粉絲趁機喊：“徐錫嘉，我要給你生猴子！”
全場頓時爆笑，還有人附和：“算上我算上我！”
夏曦：“……”
錢川在隊伍後面維持秩序，見狀連忙朝簽字桌旁的夏曦使眼色。夏曦會意上前，把抓着徐錫嘉手的粉絲請到旁邊。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T恤，牛仔長褲，因為是徐錫嘉的臨時安排，所以沒來得及制作工作證。
粉絲見她脖子上空空，以為她是插隊的，把手一撇，不滿道：“你誰呀，憑什麽拽我？！”
夏曦一時不備，踉跄兩步，小腹不小心撞到桌角。
她臉色一白，倒抽一口冷氣。
徐錫嘉眼角一瞥，扔下筆起身，扶住夏曦胳膊：“沒事吧？”
夏曦痛得蹲在地上，眼角泛淚花，一時說不出話來。
剛才揮手的粉絲道：“徐老師，她插隊！”
話音剛落，後面的隊伍頓時騷動起來。不少粉絲心生不滿，躍躍欲試。
“錢串子！”徐錫嘉朝後面喊。
錢川連忙跑上來主持大局，在一片哄鬧中拿起麥克風喊道：“大家安靜！這位是徐老師的助理，大家好好排隊，很快就會輪到的，別急。”
後面排得一臉怨氣的粉絲喊道：“兩百人的場硬生生加到四百！我們這些按原價在官網搶書的還排在買加塞黃牛書的後面！要不是看在徐老師的面上，我早就叫人把你這種做黃牛賺黑心錢的經紀人揍一頓了！”
會場幾百人頓時怨聲四起，黃牛黨與原價黨互相推搡指責起來。
錢川見現場逐漸混亂，急得滿頭大汗，忙指揮保安維持現場。
然而，在黃牛黨與原價黨之外，還有一撥堅定的迷妹黨，幾個小姑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捧着書和筆沖破人群擠到徐錫嘉跟前，眼巴巴地望着他：“徐錫嘉，給我們簽個名吧。”
徐錫嘉在一片吵鬧聲中對夏曦說：“我們先走。”
他看向伸到眼前的書和筆，随手在扉頁簽下大名。
迷妹們心滿意足，卻引來又一群粉絲趁亂要簽名。
人潮擁擠，徐錫嘉和夏曦竟然被擠在人堆裏無法起身。
夏曦蹲在地上，肚子上撞到的地方已經不疼了，然而頭頂不斷伸過的手、眼前紛至沓來的腳，讓她眼花缭亂。沒過一會兒，她覺得連空氣都稀薄起來。
徐錫嘉無奈之下，只好喊道：“大家別急，排好隊一個個來。”
可惜，他的聲音被一片混亂掩埋。
圈子越圍越小，夏曦不斷被人群往徐錫嘉身上擠，也不知誰的腳，直接踩上了她的腳背。
夏曦痛得一聲低呼。
徐錫嘉單膝跪地，半蹲在她後側，聞聲雙臂一緊，将她擁進懷中。
不知哪裏又發出一聲尖叫，似乎有人跌倒。人群頓時失去方向，四面八方胡亂沖撞起來。
一時間，夏曦只覺得眼前腿腳亂飛，但奇跡般地竟都沒有踩到她身上。
徐錫嘉肌肉緊繃，不時悶哼一聲，也不知傷到了哪裏。他一手護住她的頭頂，一手抱着她的腰，在她耳邊說：“沒事，護住頭，別怕。”
夏曦下意識地抱住腦袋，目光所見之處都是腿腳。
突然，不知是誰撞倒了桌上堆着的一摞書，夏曦聞聲擡眼看去，只見一本本精裝硬紙封面的書朝徐錫嘉腦袋上砸去。
她腦中白光一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将徐錫嘉一推，轉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
“徐老師，小心——”
書本嘩啦啦砸在她的背上，徐錫嘉腦袋被她抱在胸前，唇畔是她急促的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麽麽噠(づ￣ 3￣)づ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