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次日一早，徐錫嘉給林峥發了條短信，然後帶上夏曦，駕車來到Y大。
Y大已經放了暑假，但還是有學生留校。大門進去，就可以看見林蔭大道左側的籃球場上不少男生揮汗如雨地打球，不時傳出歡呼喝彩。
徐錫嘉在體育館旁邊停好車，徑直朝教學樓走去。
夏曦問他：“你知道林峥在哪兒？”
“自習室，早上跟我說了。”
夏曦點點頭不再說話。
Y大是百年老校，林蔭道兩旁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自習教室在創校人石碉像旁，雕像栩栩如生，手中握着一卷書，意氣風發。
夏曦駐足，擡頭仰望高大的石像。
徐錫嘉說：“努力。”
夏曦回神，點點頭，正要跨上臺階進門，徐錫嘉卻在這時攔下她。
不遠處，兩幢教學樓相連的通道裏，一個長直發的漂亮女生正抱着書出來。
徐錫嘉說：“你在這裏等我。”話音剛落，他便大步追上女生，攔住她說，“我是林峥的表哥，關于你和林峥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女生捧着書，擡頭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你是徐錫嘉？那個《十字架》的作者徐錫嘉？”她不給徐錫嘉說話的機會，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連珠炮似的說下去，“你所有書我都買了！上回簽售會沒趕上，不過聽說發生踩踏了？你那個經紀人什麽時候換，太不靠譜了！……徐錫嘉，你穿白襯衫的樣子好帥，比照片帥一百倍，你為什麽不自己演你的小說？”
她說完又忍不住尖叫起來，一把拽住他的手道：“粉絲群裏都說你的手特別好看，啊啊啊——我要簽名、要合影！”
徐錫嘉從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輕嗽一聲，重申道：“我想和你談談你跟林峥的事。”
“林峥，”女生一臉迷茫，“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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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錫嘉濃眉一挑：“你不是林峥的女朋友？”
“啊？什麽女朋友，我、我一只單身狗……”
徐錫嘉雙眼一眯，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女生熱情道：“不過你可以告訴我林峥是哪個系哪個班的，我幫你打聽打聽他女朋友的情況。”
“你……真的不是？”
“不是啊，不過林峥是誰，是你親戚？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做他女朋友哦！”
徐錫嘉扯扯嘴角，搖了搖頭：“不必。”說完，轉身就走。
“哎，徐錫嘉你別走啊！”女生忙追上去：“不做女朋友就不做女朋友……你給我簽個名吧！”
徐錫嘉回身，心不在焉地在她本子扉頁畫了幾筆。
女生離開後，夏曦才朝徐錫嘉走去，她看了一眼女生的背影，問他：“那是誰啊，你認識？”
徐錫嘉聞言，再次看向那個女生。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走到遠處百果園的女生再次回過頭，朝他揮了揮手。
徐錫嘉盯着她的臉，怔怔出神。
“徐老師，”夏曦晃了晃他的胳膊，“你看什麽呢？那個女生很漂亮？”
徐錫嘉回神，垂下目光，遲疑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個女生已經不見了身影，夏曦朝她離開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徐錫嘉看向她，見狀捏捏她下巴，說：“你最好看。”
夏曦緊繃的嘴角微微松動，她瞧見他額頭細密的汗珠，說：“進去找林峥吧，一直聽你說起他，感覺是個有意思的人，我還挺想見見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抱着徐錫嘉的胳膊往跨上臺階，往教學樓大門走去。
自動門受到感應打開，樓內涼氣迎面而來。徐錫嘉走進門內，帶着夏曦徑直往二樓的自習教室走去。
“以前我上學的時候，也經常到這個教室自修。”徐錫嘉說完，兩人已經站在自習教室門口。
眼前的門關着，徐錫嘉伸手，握住門把一轉，往裏推去。
裏面零零落落的年輕男女聽見聲音擡起頭，徐錫嘉一眼掃去，并沒有看到林峥。
他眉心一皺，關上門退出，拿出手機給林峥打電話，耳邊再次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稍後再撥……”
徐錫嘉愣愣地拿下手機，腦中忽然閃過剛才那個女孩的話——林峥，誰啊？
夏曦在一旁開口：“是不是電話打不通？要不去裏面問問，或者去他寝室等吧。”
徐錫嘉喉結滾動了一下，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點點頭，再一次推門進去，說：“請問……有誰認識林峥嗎？”
幾個年輕人看向他，紛紛搖頭。
徐錫嘉腦中嗡地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破殼而出。他連忙關上門，擡手掐掐自己眉心。
夏曦建議道：“徐老師，要不直接去寝室？”
徐錫嘉正要點頭，想了想，卻忽然說：“我們……回去吧。”
“回去？”夏曦一愣，“不找林峥了？”
徐錫嘉看向樓道另一頭。樓道筆直深長，因為采光不好，顯得有些暗，只在最深處的另一側門外可以看見亮光。
暑假期間，只有自習室裏那麽幾個人，樓道自然空寂無人，仿佛連呼吸都能聽見回音。
徐錫嘉盯着最遠處的光亮，不知想到了什麽，睫毛一顫，不等夏曦多說就拉着她的胳膊轉身，說：“我送你去補習班。”
“真的不看林峥了？”夏曦被他拖得一路小跑。
“等我忙完劇組的事再說。”徐錫嘉快步往前走。
兩人上了車，徐錫嘉發動車子，空調冷風呼呼吹出，他沒有立即放下手剎，只是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雙目低垂也不知看向哪裏。
過了一會兒，額角的汗珠順着鬓角流下。
夏曦抽了一張紙巾替他擦汗。
徐錫嘉一驚，下意識擡手一擋，手背碰到她的體溫他才醒過神，愣愣地看向夏曦。
“我幫你擦汗……”夏曦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讷讷開口。
徐錫嘉默了默，收回手。
夏曦試探着碰了碰他的臉頰，見他沒再反抗，這才幫他把臉上的汗水擦去。做完這些後，她又把空調風調小，說：“出了汗還這麽吹風，會感冒的。”
徐錫嘉沒說話，過了會兒，從褲袋裏拿出手機，解開指紋鎖之後塞給夏曦：“幫我打開第一條短信。”
夏曦不明所以地接過，按他說的做了之後，只見屏幕上出現收件人“林峥”，寥寥幾條都是徐錫嘉發給他的，後面都有個提示發送未成功的小三角。
“咦？”夏曦把手機拿近了看，想起徐錫嘉說林峥把他拉進黑名單，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替他打抱不平：“你表弟真差勁！”
徐錫嘉盯着屏幕，用力地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只見屏幕上只有自己的自言自語。
他呼吸一滞，過了一會兒又揉揉眼睛再看，此時滿屏都是他與林峥的短信交談，林峥的回複語氣很差，最近一條停留在剛才他問林峥在哪兒，林峥回複他在自習室。
徐錫嘉耳邊仿佛有幾萬只蜜蜂，嗡嗡作響。他開口，對夏曦說：“夏曦，幫我念……”話到嘴邊，他舌尖往牙齒上一抵，目光游移，過了會兒洩氣道，“算了……”
夏曦不明所以，見他伸手，又把手機放回他掌心。徐錫嘉按滅屏幕，扭頭看向教學樓，說：“走了。”
他說完，調整好呼吸，放下手剎挂檔，很快調轉車頭開出校門。
路上，夏曦見徐錫嘉似乎心不在焉，終于趁一個紅燈路口試探着問他：“你怎麽了，沒見到林峥不開心？”
徐錫嘉聽見“林峥”兩個字，嘴角一抿，眼中滑過一絲迷茫。
夏曦見他不語，一時也想不出該說什麽，只好默默地靠着車窗。
夏曦今天的課安排在下午，徐錫嘉陪她在外面吃了午飯，然後才送她去補習班。
徐錫嘉離開的時候，夏曦又追上他，左右看了看，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說：“心情不好很容易老的，我可不想以後跟你出去，別人都以為你是我叔叔。”
徐錫嘉摸了摸唇，笑了聲，說：“知道了，進去吧。”
夏曦這才朝他揮揮手，走進了大樓。
徐錫嘉一直看她走進電梯，然後才轉身上車。坐在車裏，他雙手扶着方向盤卻沒有立即打火。
林峥……
為什麽一起自習的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認識林峥？
徐錫嘉緊閉雙眼，晃了晃腦袋。
晚上，夏曦自己坐車回家，剛走進家門，阿呆就搖着尾巴迎上來。廚房裏有說話聲，夏曦換了鞋，放下書包跑去廚房，只見徐錫嘉系着圍裙，家政阿姨在一旁指導他處理切好的肉末。
“我來吧。”夏曦見徐錫嘉笨手笨腳，連忙上前。
徐錫嘉卻用手肘把她往邊上一推，說：“我難得有心情做菜，你別添亂。”
到底是誰添亂啊……
夏曦看着他兩手極不協調的樣子，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碗砸了。
家政阿姨在一旁笑道：“小曦，徐先生說這些日子一直吃你做的飯，現在輪到他回報你一次了。”
徐錫嘉拿着刀，問阿姨：“這茄子怎麽切？”
阿姨連忙轉過去指導。
徐錫嘉的樣子極其認真，夏曦看了他一會兒，不知為何，莫名地像吃了一口糖。
她見徐錫嘉一點不讓她插手的樣子，也就不在廚房待着，回去客廳繼續做今天沒完成的習題。
就在這時，手邊的座機這時突然響起來，夏曦看了一眼廚房，想了想，伸手接起。
“錫嘉。”電話那頭傳出一道女聲。
☆、第 30 章
